一下飞机,真热呀,热浪扑人。玛雅金字塔的门口前,随手拍了张玛雅人的面具,看得出来是手工雕刻,手法很是原始笨拙,可表现力特别强,抓人心神。
我们的导游在等呢。这个叫 KORIAN 的玛雅导游是个很有点意思的人,手拿一把黑布伞,不紧不慢地走,不紧不慢地操着英国口音的英文,很有点老派英国绅士的做派,看似温文尔雅,说起话来处处透着思考积淀的机智诙谐,常常不经意之间 CYNICAL 地一踏糊涂,令人解颐回味不已。。。这真是个交谈之下,令本小闲倾心不已的神人呀。。。
Chitzen Itza 玛雅语,意思是上帝之口。靠近天堂神的口吻边,果然神人如游荡浮云,处处皆可叫你惊喜。
想象千年以前,烈日下的玛雅人,把天体地理的智慧筑进这个九层四面金字塔。它的底座呈正方形,它的阶梯朝着正北、正南、正东和正西,四周各有 91 层台阶,台阶和阶梯平台的数目分别代表了一年的天数和月数。 52 块有雕刻图案的石板象征着玛雅日历中 52 年为一轮回年。众所周知的 2012 ,就是玛雅人排到的最后一个 52 年。
Temple of Kukulkan
导游看我拍完金字塔,用伞指着说,你看见塔中间底下那个蛇头了吗? 我说 YES ,他说 GOOD ,这蛇头不是摆那里好看好玩的,大大地有用意。在每年春分,秋分这两天,太阳照上来,北边墙受到阳光照射的部分,从上到下由笔直逐渐变成波浪形,直到蛇 头,宛如一条活蛇从塔顶向下爬行,由于阳光照射的关系,蛇身有 7 个等腰三角形排列成行,正好像大蟒蛇背的花纹,随着太阳西落,蛇影渐渐消失。
这就是春分那天从天而临的羽毛蛇神,导游给我看他拍的 PP ,看见左边那条游动的蛇神了吗?
每当春分,秋分这两天金字塔出同蛇影奇观的时候,玛雅人就欢聚在一起,高歌起舞,庆祝这位羽毛蛇神的降临 ,直到今天,上个月,就在这儿,我们几千人等着 羽毛蛇神来临,又把它送走,然后就烧地成灰,种玉米。。。几千年了,玛雅人没有变。。。他说这话时有点骄傲,又有点落寞。
我们的导游走在前面热风里,到得两面石墙的一片空地,说:这是玛雅人球赛的地方, Great Ball Court 。头样大的皮制球,重约十磅,腿和身体接触,只是不能用手碰脚踢,两个队比胜负,胜的队生命继续,输的砍头祭祀日月风火和蛇神。。。一阵热风夹着沙吹过,呜呜在墙间做回响,想象遥远时代生与死的赛事,同样的风吹在那时比赛玛雅人的身上,他们的心是怎样砰砰地跳?
KORIAN 指着左边墙上石刻说:这是就是砍头祭祀的场面,看这赢了的酋长把输了的酋长队头砍下了,几注血头腔里喷出来,一注变成了花,一注化成了林,一注贡给了蛇神,还有这注是玉米。。。
Well , 玛雅导游话音一转,说:其实我认为是输了的酋长砍了赢了队酋长的头,要知道,那时玛雅人可是认为能QUALIFY做神的祭祀品,可是无限的荣耀,把自己给了神,自己也顺带着进了神的天堂,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让那个输了球的倒霉蛋白白占了去? LD听了哈哈一笑,我也觉得这个常年生活在热浪里的玛雅人有点意思,是个脑袋天马行空的人物,也跟着嘿嘿乐。
只有我家小弟认真地研究着颇为血腥的石刻,对玛雅导游的诙谐,没有一点反应。
看我们乐完了,导游继续他的讲解职责, Chitzen Itza 是玛雅人唯一用人做牺牲贡品的地方,因为地处口唇样地理位置,玛雅人认为这就是神的嘴呀,得用最珍贵的牺牲献给神呀,人间唯有人是最珍贵的了,那就虔诚地把人献给神吧! 这样神就会好好保佑伏贴的人了。。。那是凡人自己这样想地美。。。我们的导游轻讽道:结果是牺牲的人贡品越多,神越不喜,最后瘟疫猖獗,把一时辉煌的玛雅文明一扫而光。。。
我问:你是玛雅人,你对玛雅文明突然消失有啥看法?我看过的书,有的说是天降瘟疫,有的说是战争,有人说是自然灾害如地震洪水干旱。。。
他带点嘲讽地口气说:要我说呢,的确是瘟疫灭了一时辉煌的玛雅文明,不过这个瘟疫可不是什么天降的, WELL , 也可以说是天降的吧,等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看这头鹰,抓着一颗祭祀的心,人的心。
而这颗心必须是跳动的人心,因为献给神的心,跳动的才是虔诚心。玛雅导游用那把黑伞指指这个石凳一样的东西说:这个叫 chac_mool ,中间凹的地方应该有个石盘,就是用来盛放还在蠕动的人心,贡献给神的。玛雅人把祭祀的人灌得醉了,活活刨出心来,快快贡放到 chac_mool 上, chac_mool 的面孔不能正视奉给神的贡物, chac_mool 都是红色的,知道是为什么?他看看我,沉吟地点头:是血染红的。。。
突然觉得热风里有很多阴冷的气,如果稍作一点想象,这个丛林里一度灿烂的文明其实很血腥很恐怖。
这一切,的确对福利社会福利文明环境长大的儿童不宜,小弟不知是热昏了还是受了惊吓, 很消沉地蹲在古老的玛雅石墙下,象安静温顺只小兽。
我们走到一个近两米高,半个足球场大的,周遭刻满骷髅的石匣前,玛雅导游 KORIAN 说:这个你可以猜出来是装啥的了:哪些做了祭祀品的人的头哪,身体呀,烧成灰,一层一层堆里面了,上万人还是上十万? 具体没有记载,但根据当年祭祀和比赛的纪录,肯定上几万人。。。
玛雅导游带点悲天悯人的腔调解释:其实我们玛雅人不这么热衷残忍地用人祭祀的,是后来北方的 toltec 人占据了这里,用人祭祀才大行其道,愈演愈烈。
看着这个阳光下安静石匣,不知道的话,哪里想象得出里面拥挤了那么多玛雅人躯体。但愿他们的魂灵如愿进入了天堂。
Chichen Itza tzompantli
绕回金字塔前方后,玛雅导游站在一处,说:听好了! 然后啪啪地拍起手,声音回荡,突然嗷唷嗷唷两声清晰嘹亮的鹰叫传回,他又啪啪地拍两下,又是嗷唷嗷唷两声嘹亮的鹰叫,呀,有点北京回音壁的意思,望望四周一片空旷,这声音是如何折回呀?玛雅人的智慧真是神秘不可测。
小弟也要试试,拍拍小手,声音太弱,没有一点点回音,我好奇也站过去使劲啪啪几下,听听,只有风呜呜作响,老公说我手打劲大,让我来,啪啪几下,听听,放仿佛似有非有,有点风声,有点别的鸟的声音,但绝对没有鹰的声音。
玛雅导游诙谐地说:看来这些鹰是认人的,不是玛雅人拍手,他们不回应!
沿着长长的白色沙石粉路望里走,两边排满了玛雅小商贩,卖各种工艺品,个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比我家 1 米四几的身材,长大不了许多。我发现进来后的路都是白色石灰岩磨成的石粉铺成的,太阳照射下,热风阵阵,热上加热, 很奇怪以玛雅人的智慧,在这么炎热的地方,为啥用这种热上加热的石灰岩来修路,玛雅导游说:这样夜里可以清晰无误地行路了,白天这样热,夜里凉爽,运送货物,工作起来效率不是更高吗? 原来如此。
小坡爬了十几分钟,山坳里望见一片树荫,近来看,一片林子里有个天然石灰岩水潭,水碧绿清幽,顿时使人热燥散去许多。玛雅导游说:这就是我们玛雅人的 Chitzen Itza :神之口。你问我一度辉煌的玛雅文明为何突然消失得如此之快,我说是瘟疫,但不是天降的。看,瘟疫就来自这里。 导游用手指指石灰岩水潭, 道:玛雅人常常成千上百地把人祭祀抛下神之口,而水源是相通的,越来越频繁地祭祀,堆积水潭的人祭祀渐渐地污染了玛雅人的水源,造成了瘟疫。有了瘟疫,玛雅人认为是神不喜降怒了,越发送更多的人进神之口,希望得到神的宽恕。。。就这样恶性循环,瘟疫愈演愈烈,大批玛雅人死去,剩下的玛雅人恐慌于神的震怒,四散迁移,一时间,上百万人的玛雅人做鸟兽散. 一度城镇繁华人口密集的 Chitzen Itza ,空空荡荡,只有极少数人生存者依然留于此。 有一支迁到危地马拉,他们称自己是被神抛弃的垃圾,至今还在沿用这个称呼呢。玛雅导游 KORIAN 轻轻笑道:唉 ~ , THE GARBAGE OF THE GOD , 这么称呼自己,也是太叫人难堪了吧?得很有点 GUTS 。。。
转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一座美仑美奂的石质建筑,恍然一看,还以为是有点泰国佛家石塔的味道。这就是大祭祀和国王贵族举行大典等活动前斋戒静心,或平日冥想之地。这就是玛雅最智慧的头脑们曾经冥思苦想的地方:雾气蒸腾的丛林,炎热灼人的山风,湿热烫人的石凳。。。天上的云,夜里的星,圆缺的月。。。演算玛雅的年轮,排列日月星辰。。。
人类史上每个文明得以辉煌,依靠于这些智慧超常超前的精英,没有智慧惊异后世,玛雅人只不过是曾在地球丛林里生存过的小矮人们,生了灭了,只是一类动物过客罢了。
兜售粗糙旅游纪念品的小个子玛雅人,脸上木木地笑着,热的风把他们的脸吹得很黑,很难把眼前这些玛雅人和世前智慧非凡的玛雅人连起来,也许凡事都有个度吧? 就像花儿,绽放后,必然凋谢,玛雅这朵花,我们只看到零落后飘零的花瓣,这,已叫我们惊艳不已了。
出来后在门口小憩,美丽的玛雅少女在游客桌椅之间翩翩而舞。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呢,跳舞时笑得挺羞涩,黑黑的眼眸,不直望人的。
四周人声沸腾,这女孩子很专注地跳舞,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只是这儿的过客,不明了她的来龙去脉,她也不用来探讨我们的生活。当我们交错时,彼此观望,想:哦,原来他们是这样的,然后,微笑走开。
这样其实最好,有了距离,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