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国

天涯浪迹 四海漂泊 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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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由美(6)

(2012-08-12 00:12:09) 下一个

无奈,罗伯特的心思还在围着那几个绑架他的日本人转。邮轮上出现的可疑人,留在客舱里的胶卷和自己的笔记本竟然不翼而飞,刚到美国就遭到绑架。如果夏由美的日记本不是一直带在身上,恐怕已经被人偷走了。难道,日本人从上海跟到这里,就是为了胁迫他们保持沉默?在美国本土出现这么多日本人,绝对不光是冲着他和夏由美来的。也许他们的存在暗示着更危险的阴谋。把这些事联系起来想,每一种可能都让人不寒而栗。他严肃地看着汤姆,“爸,我下面说的这些事很重要。假如有一天我失踪了,一定和美国本土的日本间谍有关。你可以找我们报社主编,让他仔细考虑我跟他说过的话,而且让他把那些话跟我们的政府要人再说一遍。这么多日本间谍在美国活动,一定有什么企图和阴谋。”

 

“孩子,我虽然是个管子工,可我对你的直觉毫不怀疑。不知道那些老板政客每天都在想什么!不过告诉我,你会失踪吗?”

 

“别担心,我是说‘万一’。日本人知道我是记者,我知道的事情报社已经都知道了。轻易不会对我下手。”

 

汤姆已经喝完第二瓶啤酒。“他们敢动我儿子,当爹的跟他们拼了!”

 

罗伯特没提日记的事,更不想提日记的内容,免得把家里人牵连进去。回到家以后,他直接走进自己卧室,伏在小桌子上拿起笔准备写点什么,想了片刻,又把笔扔在桌子上。这些日本人把夏由美攥在手里一天,最好什么也不要写,尽管这件事情背后有故事。

 

他担心日本人会对夏由美用刑,考察她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也许,这会儿街上就有人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到这,罗伯特赶紧关上灯,轻轻地撩开窗帘一角查看街上动静。他想看看是否有闲杂人等在街上晃悠。

 

街上静静的,偶尔一辆轿车驶过。每一个墙角,电线杆子的阴影,垃圾桶背后他都看过一遍,没有可疑的影子。尤其是汽车驶过的时候,那些阴暗的地方都被照亮了,如果有人藏在那必定暴露无疑。

 

第二天一早,罗伯特就守在报社等电话。日本人说了,他们会找他。要想找到他,又不被人认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工作的报社打电话。这些人肯定对他的住处,工作单位了如指掌。十有八九从一下船就一直有人跟着。从码头跟着他回家,从家里跟到报社,又从报社跟到格里格医生诊所。下这么大功夫,可谓费尽心机。

 

罗伯特等了一天,没有消息,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音讯。日本人说给他三天时间,也许不愿意在他没考虑成熟的时候找他。按照这样的逻辑,也许第三天希望最大。罗伯特其实早就考虑好了,救人要紧,不用三天,当他听到夏由美被人带走的一刻起,他就决定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先把夏由美救出来再说。可是,眼看第三天就要过完了,还是没有人给他挂电话。他凝视着墙上的挂钟,四点,四点半,五点,始终没有找他的电话。

 

唯一的希望便是日本人直接到家里找他。这样想着,罗伯特赶紧收拾笔记本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他还看看电话机,生怕刚刚离开就有人打电话。

 

家里还是那么安静。自从夏由美被人带走后,汤姆和玛丽几乎没有发生过口角。也许,他们意识到平时争吵的内容和世界上其它地方发生的悲惨事变和许多人不得不承受的生离死别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看见罗伯特进门,汤姆,玛丽,温蒂都站起来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罗伯特明白,没有人到家里找过他。他无力的摇摇头。心里觉得自己很傻。日本人既然把她的日记本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把一个骗到手的活人放回来呢?他们不怕有一天她站出来用亲身经历控诉日军在南京的暴行吗?

 

夏由美可能回不来了,罗伯特开始考虑下一步怎样去做他能做的一切来纪念夏由美。首先,他要好好活着。许多天来第一次,罗伯特走到厨房,问玛丽今天吃什么,他饿坏了。玛丽先是一惊,因为她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从前丈夫就一直抱怨她做不成一件像样的事。现在儿子大了,想必也学会说天下大小事你是干一件砸一件,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儿子没有责备的意思,玛丽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让罗伯特把烤箱关掉,里面烤着他最爱吃的火腿,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看见罗伯特终于从夏由美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便大着胆子说,“其实,夏由美是个很可爱的女人。我们那天早晨一起吃早饭,喝咖啡,谈的挺投缘。我问她介不介意告诉我她的年龄,她很爽快地说她二十九了。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比你大三岁的样子。我问她身边有没有男人,她说有哇,就是罗伯特。除了他,她不认识其他男人。看她那样子,那像是二十九的人?我想起你说过她脑子受过伤,忘了很多事情,心里觉得酸酸的。可怜哪,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在什么地方惦记她呢。”

 

罗伯特鼻子一酸,“妈,现在世界上像她这样不幸的人太多了。这是一个充满了暴行和耻辱的世纪。可是我们不一样,比多数人强多了。我们能过今天这样的日子实在很不容易。我去开一瓶你最爱喝的红酒,怎么样?”

 

玛丽当然高兴,她为自己有这样懂事的孩子感到幸运。就为了这个,她愿意每天都开瓶红酒庆祝。汤姆听见有人提议喝酒,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揭开锅盖看吃什么。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全家人都静下来互相看着。汤姆把手中没来得及开启的红酒瓶子倒过来举过头顶,做好跟来人“拼了”的准备。罗伯特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出来,由他一个人应付。他走到门口镇定片刻,然后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留着和弗洛伊德一样胡子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个皮包。罗伯特想起来了,是格里格大夫。没想到他本人站在自己面前竟然很矮,尽管那天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时候显得那么威严高大。

 

罗伯特冲着里面喊,“没事了,是我的医生!”随即惊奇地问格里格医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格里格医生小心地看看身后,又看看里屋,然后才说,“罗伯特,虽然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是我必须声明我来是代表一些人来的。这些人是我的病人的监护人,可以说,我的病人就是你提到过的夏由美小姐。我们可以找个私密的地方谈谈吗?”

 

罗伯特注意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厅里听他们的谈话。“格里格医生,我们到我的房间里谈吧。”

 

罗伯特把格里格医生带进自己房间。关好房门之后,格里格医生才开始说话。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神秘。“罗伯特,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你给夏由美找到经济方面的监护人。他们让我带来两份文件需要由你来签字,一份是夏由美治疗费用的收条,还有一份是保证书。另外,他们说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交给我。这些东西都是对夏由美治疗有关的。他们说你一定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有两千元现金,做为看病的交通费用。”

 

“格里格医生,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吗?你在为他们做事?”

 

“看来,你已经跟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根据你的经验,我像是有选择余地的样子吗?我有老婆孩子,这些人有钱有抢。他们用给夏由美看病为名,指使我干这干那。我如果不同意,他们就让我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我的家人受了夏由美那样的刺激会怎们办。他们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本来,病人在我面前,我没有理由不想尽办法帮助她。可是,我并不喜欢他们那些特殊要求。我也不喜欢听他们说有朝一日美国也是他们的。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过有一点,他们承诺拿到这些文件和东西之后,可以负担夏由美的治疗费用,哪怕治她的病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

 

“格里格医生,夏由美在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夏由美?”

 

“夏由美很好,别的事情我不能多说。我带走这些文件和东西之后,他们会安排夏由美明天上午十点和你在火车站见面。”

 

“我希望,现在就见夏由美,请你带我去!”

 

“这是不可能的,就连我和他们见面的时候眼睛都是蒙着的。很明显,他们不想和人见面。”格里格医生看看表,“他们要求我必须在二十分钟以内离开你这里,否则你再也见不到夏由美了。我所能向你保证的,只有我的人格。我会尽我的全力保证夏由美明天和你见面。我不知道现在我还有没有人格可言。不过我还是跟你说,请相信我。”

 

“好,我签。我把东西交给你。千万不要伤害夏由美。她已经很不幸了。”

 

格里格医生接过日记本和罗伯特签署的两页纸,匆匆放进皮包准备出门。最后,他对罗伯特说了几句,“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夏由美小姐的确很不幸,我并不认为她的病可以用通常的心理治疗治好。除非,她受了什么更加沉重的打击。从道义上讲,医生是不可以设计这样的治疗方法的。请多珍重!”

 

“对了,还有一件要紧事。”格里格医生转回身小声说,“日本人以为夏由美完全失去记忆。其实,他们不知道,她并没有失去记忆的能力。实际上,她的记忆力很好。对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可以记住。夏由美小姐失去的只是过去一段时间的记忆。这点我没有告诉日本人。我注意到,他们并没有蒙住她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她能记住这些人的模样!”说这些话的时候,格里格医生很谨慎的样子,好像隔墙有耳,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格里格医生走后,罗伯特立刻赶到窗前。他只看见格里格医生钻进一辆黑色轿车。那辆黑色轿车开动的时候发出“吱”的一声,很快就消失了。

 

那天晚上,罗伯特几乎一夜没睡。他反复回想格里格医生说过的最后几句话,难道,夏由美的记忆永远不能恢复了吗?

 

第二天,罗伯特很早就来到中心火车站,找了一个视野开阔居高临下的位置坐好,取出相机调试焦距。他想这次一定要看清楚什么人来送夏由美,开什么车,以及车牌子号码。他不能让这些日本特务在美国本土如此放肆。难道,他们以为美国也和中国一样可以听任他们横行霸道吗?

 

火车站早晨很忙,又赶上星期五,怕是一个星期里最忙的一天。长途短途的旅客人来人往。有从圣地亚哥来的列车,也有从芝加哥开过来的。过路客人络绎不绝,车站大门几乎没有关闭的空当。车站外,接送旅客的轿车、出租车一辆接一辆。经常堵在一起互相鸣笛抗议对方的车技或者德行。罗伯特盯紧下车的每一个女性,或者亚裔人。因为紧张,捏着相机的手都出汗了。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罗伯特站起身。他预感到夏由美很快就要到了。轿车和出租车一辆一辆经过,为了看清楚,他有时不得不绕过行动迟缓的旅客。二十分钟过去,还是不见夏由美的影子。罗伯特开始在原地转圈子,他的动作妨碍他人通行,不时招来周围旅客的白眼。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他。“罗伯特!”

 

罗伯特回头一看,是夏由美。她穿一件白色衬衣,蓝花长裙,站在不远的地方朝着他微笑,脸上一点没有受折磨和虐待的迹象。罗伯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使劲闭上眼睛,摇摇头再看,夏由美还站在那里。而且,周围没有日本人!显然,夏由美已经看清楚罗伯特。她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在罗伯特的记忆力,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紧的抱在一起。他甚至感觉到她丰满的前胸和他贴在一起。他希望这一刻尽可能长些,暂时忘记她是怎么来的,谁送她来的,为什么他竟然没看见她坐的什么车,在什么地方下车,等等他原本最关心的问题。

 

原来,夏由美这几天不在洛杉矶。她是当天早晨从橙县坐火车过来的。那天,几个日本特务先把她带到洛杉矶一所房子,借口等待罗伯特给她找的医生。两个日本人先后问过她一些问题之后,确信她已经失去记忆。第二天便把她转移到一所海边住所。那里风景不错,空气湿润。她住的房间收拾得跟医院一样,一个美国医生给她看过几次病,主要是提问题。从记事起每年的事情都要问。有时候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有时候她累了,医生就让她躺在一个躺椅上,让她打个瞌睡。即便是打瞌睡的时候,医生也在跟她聊天,问她问题。有些问题问的很奇怪,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布特问,那个医生是不是留胡子,下巴上稍长,两颊很短?夏由美说,他叫格里格医生,而且说见过你。

 

回家的时候,罗伯特叫了一辆出租车。他想夏由美需要休息,而且应该尽快恢复治疗。既然日本人承诺支付格里格医生的费用,明天就应该过去约时间。

 

夏由美平安回来,全家人都很高兴。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热情多了。吃晚饭的时候,汤姆打开了那瓶昨天要喝没喝成的红酒。他终于想好了一句不至于刺激女人的话。他问夏由美会烧什么菜?

 

夏由美毫不犹豫地说,她会做生鱼片。汤姆尽可能保持敬重的态度,说生鱼片不能算烧菜,只能算刀工。烧菜指的是把生的做成熟的。比如烧烤,清蒸,油炸之类。夏由美显得不好意思。玛丽说,以后住在家里,就像一家人一样,所有她会的,夏由美都能做。

 

过了两天,罗伯特带着夏由美去看格里格医生。没想到医生诊所的门锁着。罗伯特走到诊所侧门,那里通常是医生家人出入的通道。敲了几下之后,一个中年妇女打开门。她是格里格医生的妻子米夏。看的出来,她刚刚哭过。她说格里格医生近期不能出诊,请罗伯特找别的医生吧。罗伯特心中疑惑,想到日本人逼他做的事,一定不愿意让他说出去。这会儿可能还扣着他。他问格里格医生多长时间没有出诊了?珍妮控制不住,眼泪直往下掉。她说格里格医生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报过警,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罗伯特突然想起格里格医生最后说的几句话,便问夏由美一共见过几个日本人,他们都长什么样子,记不记得去过的房子什么样?夏由美想想,说一共见过五个人,她可以把他们画出来。至于房子,她只能记得周围环境。门牌子上写着76号,至于街名,她想了想说没有注意。

 

米夏给夏由美拿来纸和铅笔。罗伯特用格里格医生的电话对警察说这些日本人是多么危险。接电话的警察显得很警觉。他问罗伯特为什么肯定他们是日本人,为什么肯定格里格医生确实被绑架而不是离家出走,谁又能证明罗伯特本人不是替德国人办事,故意用日本人来转移秘密警察的注意力。警方对怀疑日本人绑架格里格医生的说法似乎无动于衷,让罗伯特非常失望。转过身来再看夏由美,她已经画完人像和街景素描。罗伯特说,没想到你是个艺术家。将来你可以画画养活自己了。夏由美一笑,说她是艺术系毕业的,画的油画还得过奖。罗伯特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给我画一幅怎么样?看着她专心画画的样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的气质。一种艺术家特有的审视世界的气质。

 

遗憾的是,警察的行动远远没有夏由美素描来的迅捷。等到警察找到夏由美描述的房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连家具都搬空了。格里格医生一直下落不明。直到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夏由美先后提供给警方五幅画像,其中有三个日籍男性被秘密警察以间谍罪抓获。

 

这期间罗伯特和夏由美结了婚,住在距离汤姆和玛丽不远的单元里。美国正式对日宣战的那天,正是罗伯特的生日。玛丽,汤姆,温蒂和她的丈夫马克都过来吃晚饭。温蒂和马克宣布,他们即将出生的婴儿如果是女孩就叫她由美,如果是男孩就叫他罗伯特。总而言之,罗伯特和夏由美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夏由美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她从她的画室里抱出一幅盖着白布的画框放在座椅上。当她郑重其事地拉开白布的时候,大家都呆住了。那是一幅罗伯特身穿校官军服的油画。全家人除了夸奖画的逼真传神之外,没有想出其它评语。因为谁也没见过罗伯特穿军服,而且穿的不是美军军服。

 

汤姆走近画像仔细观看,半天才说,“我儿子为什么穿一身德国军服?”

 

夏由美脸一红,说那是她在梦里见到的。第二天就心血来潮把他画出来了。

 

罗伯特过来帮助夏由美解释,他说那种军服不光德国人穿,中国当年保卫首都的军队也穿这种军服。你们看,胸前还有中国字。他特意用“首都”二字,没敢直接提“南京”,生怕勾起夏由美的伤痛。

 

汤姆问,上面的中国字是什么意思?

 

夏由美仔细看看也很奇怪,说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字,因为她在梦里看到的只有这些。大家又不讲话,各自都想起近来发生的一连串大难来临前的先兆。德军正在向欧洲更大的区域推进,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美国政府将要大量征兵上前线。谁也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还是夏由美先说,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要穿上军服上前线。

 

又是一阵沉默。在场的男人在想,自己是男人,能上前线吗?上了前线,自己的女人怎么办?在场的其他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当兵,毕竟战火还没有烧到家门口,犯不上为万里之外的陌生人流血。还是温蒂心直口快,她说男人用不着都去当兵,打仗会死人的。再说,总要有男人在后方出力。

 

罗伯特有一种预感,自从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夏由美好像受到震动,内心深处被压抑的记忆似乎正向表浅的层次升浮。她曾经问过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假如世界上列强们联合起来给日本施加压力,能阻止他们进攻美国吗?”

 

罗伯特想说,世界上的列强们不是侵略者,就是被侵略者,双方都被战争消耗的差不多了。只有美国还有实力自称强国。如果美国也遭到日本侵略,这个界上便没有其它“列强”有实力站出来给日本人施压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不过话到嘴边,他没说出来。他知道夏由美经受过一次兵临城下的恐慌。目前的形势又让她预感到类似当年南京危机的开始。他安慰说,放心吧,日本人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财力进攻美国。没想到,夏由美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竟是一幅身着戎装的油画。她是希望他当兵出征阻止日本人向美国本土进攻,还是把他想成了南京保卫战中死去的中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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