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
我们一起去秋天
作者:我不相信眼泪
朗诵:潇洒走红尘
我们一起去秋天
石阶前堆满落叶
我拾起一片
她焦枯的叶脉
证明我已瘦骨嶙峋
有人憔悴
所以秋天是金色
叶在地上
枝在空中
但是还有冰冷的阳光
所以枝和叶的身影还在一起
一只蚂蚁在叶背上晒太阳
一只麻雀在枝头上望风景
它们偶尔眼神交流
讨论阳光到达地球所需要的八分钟
看来阳光与时间有关,就是过去
所以才在碰到你的衣襟时,掉头而去
目光永远追不上时光
我转身,望风来的方向
却望见伪装成当时的光芒
投下一地交错的黑影
麻雀在黑影里穿梭,
整理出黑丝线并织成回忆
一阵微风吹过
枝在凝望在一起的模样
叶在倾听在一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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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时间,距离,“在一起 ”
——寓意绝美的清唱《我们一起去秋天》
四月的飞花里,突然看到《我们一起去秋天》这个题目,心里微微的一震,看来这世上还真有和我一样喜欢时空凌乱的人。这首凝练含蓄的短诗,第一遍读来,如一杯淡入心脾的茶,飘逸的清香里点点的甘甜是那些妙曼灵巧的比喻。自然禁不住去读第二遍,却发现这一杯看似清淡的茶里,浓缩着关于时空,关于生命的哲思,一些情怀虽然不悲不喜,却无以抗拒地深入骨髓。不用再读第三遍,那些诗句就会原样地跳进我的脑海,不知觉间已是泪湿衣襟。
诗的开头轻描淡写,“我们一起去秋天”,地上满是落叶,——和“我”一样,“憔悴焦枯” ,“瘦骨嶙峋”的落叶。然而,叶在繁茂时曾经拥有的枝,仍旧在“空中”,从相聚到别离,只因为一起去了秋天。时间从一刻进入另一刻,叶和枝,进入了天地相隔不同的空间。此时,作者笔锋一转:“还有冰冷的阳光, 所以枝和叶的身影还在一起”。因为阳光把枝的影子投打在叶所在的地面上,所以如果你看地上的影子,枝和叶仿佛又在一起了。看到这个比喻的时候,我的心被轻轻地刺中——是对相聚怎样的渴望,才能聊以从这“冰冷”的影里汲取安慰啊!
叶和枝似乎也有了新的伙伴,“一只蚂蚁在叶背上晒太阳, 一只麻雀在枝头上望风景”,他们在 “讨论阳光到达地球所需要的八分钟”,作者以此点出“时间”和“距离”的主题。因为阳光是穿越了八分钟我们才能看到,那么我们看到的这一线阳光,其实是发生和存在于过去(八分钟之前)的,意即“看来阳光与时间有关,就是过去”。也因此,光会折射,“在碰到你的衣襟时,掉头而去”。这一句让我唏嘘长叹,虽然已经是用炫目的光速穿行,当阳光见到我们,还是要花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他会不会因此也已经面目全非?所谓阳光,在我的心里明亮灿烂,总是赢家,然而便是这样的赢家,也无法抵抗地要输给“时间”,输给“距离”。
当然,更大的输家是我们。“目光永远追不上时光”, “我转身”,看到阳光 “伪装成当时的光芒,投下一地交错的黑影”——也就是前面提到,“还有冰冷的阳光,所以枝和叶的身影还在一起”一句所指的地上的影子。换句话说,现实是:叶和枝已经分离,看到的阳光也只是八分钟前的阳光,不是此刻的。但是这个八分钟前的阳光却巧妙地用地上的黑影“伪装”了过去——那个枝和叶还在一起的过去,那个他正在闪耀的过去,那个已经成为回忆的过去。所以,有了“麻雀在黑影里穿梭,用自己的影子整理出黑丝线并织成回忆”。可以想象:地上的影子里,叶独自憔悴老去,枝的影子无奈的试图相伴,一只麻雀来回穿梭,似乎在描画曾经美妙的往昔。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枝在凝望在一起的模样,叶在倾听在一起的声音”。——起风了,枝在风中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地上打下飘摇的树影。思念着叶的枝低头望着地上,凝望着叶和自己的影子“在一起”相聚起舞的“模样”。惦记着枝的叶侧耳倾听,倾听着风过处的枝叶摩挲的“声音”,那是“在一起”时知音相和的绝美清唱。——相别相期,莫过于此!这一句,作者信手拈来,不温不火,却使人每每念及,悄然泪下。
如果“时空”是《我们一起去秋天》内容上的主题,那么“一起”可以说是它情感的主题,结尾的“在一起”回应和升华了起句的“一起去秋天”。在内容上,这首诗高度集中,每一句都紧扣时空;在情感上,它又立体丰富,能够激起多层次的共鸣。既可以是旧爱怀念聚散依依的昨日,也可以是老友吟诵不离不弃的友谊,站远一点,谁又能不感叹时间的流逝和今非昔比,纵使是阳光也奈何不得?
人难免都会怀旧,总有些点点滴滴美丽的往昔,因现实而困入囹圄,又在回忆中挥之不去。我就曾经幻想过,能有一个机器把我们带回昨天。这首诗对时空的感概,恰恰一针扎中了我心底的脆弱,我便以为想起它,总会有很多感伤和无奈。然而今夜,星光下第三次读起,它却让我淡淡地释怀。无垠的宇宙,漫天的繁星,每一颗都是一个太阳。既然有数不清的星,那么这些星离我们的距离,和各自的光芒到达地球的时间,也有无穷多。因此,我总能够找到某一颗,他的光芒出发的那一刻,恰好是我想回到的那一刻往昔。我只须在这夜里静静地“凝望”和“倾听”,便会捕捉到来自那一刻的星光,并在它的温暖里,穿过时空,找到一个过去,找到一个 “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