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他中学毕业后去了农村,据说在乡下干得不错。他很善于跟人交往,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人也长得高高大大,眉青目秀,是他家三个孩子里面最出众的一个,也是外语系的教工子弟中出类拔萃的男孩子,他和知青伙伴们相处愉快,男女知青都很拥戴他,后来还当上了知青点的小头目,管不少事儿。同时,他还和老乡们关系融恰,有时还能在老乡家蹭顿饭啥的。
人常说知识分子家的孩子成熟得晚,没心没肺,不像人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方方正是这样,他基本上想的都是青少年想的事儿, 玩心十足。那时在知青点里有不少女孩子对他有兴趣,也有一些当地村干部和老乡的姑娘们,但他好象一点兴趣都没有。有人给他传个信儿,都被他婉言谢绝,声称还不到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
他那个时候心都在枪上,哪有空想别的?自打他懂事起,就疯狂地爱枪,家里收藏最多的就是玩具枪,那时,他做梦都是拥有了一只真枪。小时候,他专看打仗的小人书,为的就是那枪。平时看到身上携带枪站岗的解放军,他就走不动了,跟解放军一起站岗,眼睛牢牢地盯着那支枪。到乡下后,他也积极向民兵连靠拢,有事儿没事儿就去缠着人家,为的是多看看枪。后来他好像被破格吸收为候补民兵,就有机会接近枪了。
过了不多久,方方就把枪玩了个倍儿熟,成了枪油子。这天,县里给民兵连分配了一支新枪,他和一个回乡知青,也是民兵,在办公室里一起看,两人面对面坐着,上下左右地摸着这枪,后来那位回乡知青突然扣动了扳机,只见一颗子弹砰地一声飞射出来,打在方方的脸上,从下颚穿进去,耳边穿出来。顿时他脸上血流如注,瘫倒在椅子上,但人还有知觉。
听到枪声的人们纷纷跑进屋子,看到浑身血肉模糊的他都吓傻了。村长被叫来,和民兵连长一起决定马上送他去医院。一个女知青是他父母同事的女儿,立即想办法通知他的父母。出事的当晚,方方的父母得知了这一消息,他母亲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当场晕倒。醒来后,她以为儿子再也回不来了,系主任夫妇连夜买了火车票去了当地的县医院。
这个手术不小,但很顺利,多亏了一个技术精湛的医生。这医生是因为被打为右派而从大城市医院下放到农村,经常用业余时间给人看病,后来,他被调到县城的医院工作,谁能想到,他命运的不幸却是很多当地百姓的幸运,他救了不少人,方方就是其中的一个,应当说是这个医生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当初很多人都预测他会有后遗症,至少得说话大舌头,再严重就可能影响脑子了。但几年后的结果是,除了不太明显的疤痕外,他没有任何后遗症。这个医生从此被他家当成了救命恩人,一直保持联系,直到医生被平反回到大城市,他家也离开东北回到北京。
后来,大家都问他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新枪怎么会有子弹?通常枪里是不放子弹的。方方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人私下猜测,说那位回乡知青可能是预谋要伤害方方,因为他喜欢一个女知青,却被女知青拒绝,他不甘心,后来发现她喜欢方方,嫉妒之心转化为愤恨。。。
方方说他宁愿不相信这个阴谋论,也不敢相信一个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向他下这种毒手,差点命都没了。但不少人却这么认为,以他母亲为甚。尽管这次事故被定案为持枪走火,她是不敢让唯一的儿子再呆在农村冒险了,她花了半年时间,找关系,挖门路,终于把方方弄回到身边,一年以后,国家恢复了高考,他因有充分的时间复习考试,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真应验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