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上有时会遇到一些可惊 , 可叹 , 可悯的人生故事 , 每个故事虽然起承转合 , 段落分明 , 但有时是找不到原因和结果 . 偶然 , 抬头凝视那一角青天 , 朵朵淡云飘过 , 触动了过去某些篇章 , 发一阵呆 , 不知是否要将这故事演绎 , 也许这是个平凡的真故事 , 写与不写之间 , 有时脉络难清 .
某年冬天 , 身在北加洲 , 天气非常寒冷 , 抑望长空只见野鸟成群成群在灰暗的黄昏掠过 , 一圈又一圈的 , 不到一会白雪密纷地下着 , 天气愈见寒冷 , 雪花扯成紫灰色的碎片和白的碎片 , 交错弥漫 , 挺密的 . 在 5 号北向的高速公路上 , 车子打出紧急的桔黄车灯 , 一辆跟一辆慢吞吞地爬行 , 有些也拐进油站喝喝热咖啡 , 顺便避避风雪 .
我当晚就在朋友开的加油站 , 陪他当夜班和聊天 , 看着冬雪纷飞 , 有一种落寞的感动 , 街灯下 , 雪的肌肤皎白如糖 , 反射出了油脂般的光泽 . 突然 , 看见窗外油泵处有一个女人 , 她披着一条污秽的墨西哥毡子 , 不停来回踱步 , 伸手向加油者要钱 , 朋友说她每晚都会出现在这儿讨钱 . 她向路人喊着 .. “Give me some money, buy me a coffee, just a cup of coffee”” 给我一点钱买杯咖啡 … 只是一杯咖啡 …
夜深沉 , 当晚的油站 , 加油的人并不多 , 我们也挺清闲的 , 偶尔车子驶进油站耒 , 压着雪吱吱前行 , 带点艰难行走 , 而她并不管这些 , 冒着雪花纷飞 , 只是一心一意地向路人讨钱 . 我走去给她一点小钱及从朋友店里拿给她一些食物 , 仔细打量 , 她的头发很长 , 捆结了起来 , 苍白的脸孔 , 十分污黑 , 两眼通红 , 眼角微微溃斓 , 从轮廓看出来她年青时是一位很有姿色的女子 , 伴着美丽弧型的咀 , 可惜只吐出浑浊空洞的声音 , 沙哑在叫喊 , 她就像是幽灵一般 , 在油站披雪的街道上游走 , 向路人讨钱 , 讨酒喝 , 她有时会醉倒在路灯柱傍 , 在快醉得不醒人事时 , 还会扬声狂喊 , 一种嘶裂性的狂喊 , 划破深沉的夜空 .
听友人说 , 她的身世十分可怜 , 也拜美国政府鼓动的越战 , 让不少越南难民成为越战症候群 , 而她只是冰山一角的例子而己 , 原耒她以前在越南是个大商家的富家小姐 , 很有家教和家底的她 , 不晓得什么原因 , 从难民身份耒到美国 , 就恋上了一个贩毒的白人 , 还结婚了 , 她丈夫因贩毒杀人入狱了 , 她受了家庭的压力 , 心灵受到某种刺激 , 她自己则沦为吸毒酗洒 , 最後流浪街头 , 其中都有可理解而不可知的心里因素存在 .
她开始出现在这地区时 , 街角的闲汉们常用猥褻的话去逗她 , 但没多久谁也没兴趣惹她了 , 因为她变得更龌龊 , 污秽 . 有时她会突然不见了 , 几个月後又转回耒 , 而整个人焕然一新的 , 穿得干干净净的衣服 , 头发梳得整齐 , 眼晴清晰 , 明亮 , 原耒是她家人把她架回 [ 圣荷西市 ][San Jose] 去调养一阵 . 但没多久 , 而她甚么又再逃回到这里 , 以酒烟尘土耒埋葬自己 , 又再次回到龌龊的人生 , 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 .
某一天 , 某一个寒夜 , 她就在邻近的河边公园 , 是醉倒在河边和脑中风死了 , 身边只留下一堆空瓶酒罐 , 她永远不再被家人追纵了 , 越战毁了她的心灵 , 上帝照顾了她 , 城市包容她 , 化作一坯黄土伴红尘 , 尘归尘土归土 , 虚空归虚空 ,
风雨人生中 , 总有难以解释的事物 , 我在想着入迷这一幕 , 写着 , 写着 _ 好像又回到当年北加州之旅 , 看到那鸽灰色的天空 , 暗暗沉沉垂着 , 秋冬的黄叶枯枝 , 微微在风里抖颤 , 抖颤 .... 我又想起她的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