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姜维平

1982年至2000年,作者先后任大连日报,新华社大连支社和香港文汇报记者,2000年12月至2006年,作者因揭露薄熙来贪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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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同性恋大游行目击记

(2013-07-31 18:44:36) 下一个
多伦多同性恋大游行目击记
 
多伦多大学访问学者 姜维平
我来加拿大转眼已是近5年时间,写了不少文章,但关于本地新闻的重大事件,涉及的很少,主要是语言障碍所致,由于近期投入比较多的精力学习,有了一点点进步,故有条件第一次跟踪采访了6月30日的同性恋大游行。为了稳妥地了解情况,我提前一天深入会议筹备地点初步体验现场氛围,尔后在30日,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人群中观看和拍照,虽然疲劳而饥渴,但心情如同早晨的阳光,明亮而温暖,从同性恋大游行,我看到了加拿大的朝气和活力,也深深地感受到了它的包容和文明,我相信总有一天,中国也会融入世界民主潮流,但愿我的家乡大连也能举办同性恋的大游行。
 
警察设立第一个摊亭
 
加拿大的同性恋游行,是一年一度的热项,多伦多警方有丰富的应对经验,但他们依然不敢轻视,为了保证大游行的安全,警察几天前就在游行的始发地做了布置,我在教堂街的一条大约千米的路上,首先看到了由滑铁卢市公安局搞得一个摊亭,他们免费发放宣传品和纪念品,其中的一支油笔非常独特,它不仅颜色类似警服,而且上面还印有警察局的电话号码,我请教了一位警官,为什么要突出滑铁卢,他说,因为我们知名度不是太高,想通过这次活动,让人们进一步了解我们。我想起中国记者以前在国内采访的情况,几乎所有的会议,既使是职业记者,也要向地方宣传部提出申请,获准后再办理记者证,然后要把它挂在脖子上才能入场,而且稿件发表前还得由领导审查,事后还有可能受到批评,处罚和监禁。
 
他说,这里有一些活动,出于安全的考虑,也要求办理证件,比如“20国峰会”;有的不要,比如现在,你想采访谁,就请随便,你发表什么都是自由的,但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却要小心,有可能成为被告。所以,我拍摄同性恋者时,总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不料,他们都非常高兴,没有一例拒绝的,问他们可否公开发表,都说太好了。在游行正式开始之前,警察设置了护栏,但豁口处依然有少量的人走来走去,两个警察站在马路边,我请求与其合影,他们欣然同意,我说,可否把此照刊登在媒体上,他们都说悉听尊便,这令我惊喜,无疑地在中国,这不是一件随便可以拍摄的小事,总的感觉,群众和保护他们的警察一样,都活在阳光里。
 
这使我想起90年代初的旧事,当时毕锡祯担任大连市委书记,他教师出身,比较廉洁,有一次他批评公安局长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人民警察人民恨?你们说“为人民服务”,为什么被服务的群众背后总骂你们?局长哑口无言。。。。。。。当然,这件事是毕书记在私下和小范围场合讲的,为了维护中共的统治,他没有在大会上讲,但新闻媒体的记者都口耳相传,实际上在中国,由于高压维稳,越维越不稳,警民对立的情况越演越烈,等到薄熙来当书记时,更是警察与老百姓势不两立,薄熙来从来都是站在警察一边的,绝对不会再重复毕书记的话了,公安局成了他私下的专政工具,冤假错案比比皆是。我想,究其原因不仅是人品问题,而是领导体制造成的,从加拿大游行过程中警察的作用看出,司法独立的重要性,在中国,地方领导人操控公检法司,警察的主要任务是按照他的意志,镇压人民;而加拿大恰恰相反,多伦多的报纸天天骂市长福特,他很生气,但不可能操控公安抓人,警察则是保护人民的,也没人理他。当然警察也会有滥用职权的,但群众不怕,可以把他告到法院。法官是独立的,是终身制的,他会依法裁决。
 
所以,在教堂街附近,我看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场面,有一辆参加游行的花车,经过警察身边时,车上的一个年轻人用喷水枪故意向警员扫射,绿色的塑料喷嘴把一连串的水珠,准确地洒在三个正在执勤的警察身上,他们转过头来,看到那人调皮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一边拍打着水珠,一边用手里的矿泉水回击,但显然效率不如喷水枪,他们甘心吃亏。这件小事在本地稀松平常,但如在中国,你试着看看,警察如果不抓你或打你个半死,才怪呢。
 
以前,我在多伦多大学的校园,经常和一些“富二代”,“官二代”聊天,他们有的父母就是某些省市的主要领导,或公检法司领导,我说,你们为什么不把加拿大的民主法制的事告诉家长,叫他们有所改变,他们有的说,怎么不告呢,讲了父母也不听,因为社会制度不一样啊,但他们也承诺,到了他们这一代说了算,中国总是要改变的。因此,我认为,不久的将来,很可能是在我死后的若干年,中国的司法会独立,警察也会真正地爱人民。
 
裸体上街游行也没事
 
游行是6月30日下午开始的,但裸体或半裸体的同性恋者,早在上午就活跃在教堂街一带,我看了一圈,大都为男性,但到了游行队伍走出时,既有男性,也有女性全裸的,但保守的加拿大人,对其相当包容,假如有男裸出现,便有许多女性与其合影留念,赤裸者有求必应,不仅神情坦荡,而且精神愉悦,令我叹为观止。我发现,不论是在花车上的兴奋扭动的男女,还是在游行队伍里手舞足蹈的人们,都不乏半裸者,全裸的十几位男性,都是50岁以上的长者,而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一个也没有。至于女性全裸者,只有两三位,其中那个年纪较大的,肥硕的乳房下垂厉害,象空荡摇晃的口袋,实在不雅。为什么这样呢?我想,这可能和性心理有关,年过半百的老人,明显地衰老了,青春已经流失,性器官在萎缩,吸引力在减弱,故加倍地渴望爱,这里包括同性爱和异性爱,如此而已,我问一位六十多岁的赤裸者,他把白色的金属环镶在阴茎上,这是为什么,打眼是会疼的啊,他回答:为了美观,旁听者大笑起来,但一位年轻的女性和他密切合影,她的男友还站在身后,她的行动和表情认同了他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种西洋景在中国是不可想象的,在我的印象里,有大量的地下同性恋场所存在,但没有一例这样的大游行发生过,假如有人一丝不挂地走在大街上,必被群众扭送公安局,不抓也得被制止,或被送进神经病医院。当然在加拿多的其他公开场合,也不允许赤裸,但这次游行是特批的,正如男女同性恋者身穿奇装异服尽情表演一样,他体现了民主社会的包容性,你可以不是同性恋或双性恋,但你应当尊重别人的选择和权利。我第一次现场目击了同性恋的火爆场面,心里别有一种奇特的感受:有的女孩非常漂亮,但却找了同样美丽的同性结婚成家;有的男子非常英俊,如果和美女站在一起,是最佳组合,但他却找了一位潇洒的男士做伴,当然也有面貌丑陋不堪,情趣相投的,但不论什么肤色,不论什么长相,不论什么观点,性情,志向,但都能欢快地走在一起,生活得轻松愉快,真实明亮,的确是人间奇迹。
 
我记得80年代初,在大连的体育场的公厕里,曾发生了多起同性恋事件,有的男性在那里做爱,当时公安认定是“耍流氓”的鸡奸大案,和强奸一样,是犯罪的,搞得兴师动众的,有人被抓,判了刑,内部还发了警戒告示;后来人们性观念有了变化,不仅性开放流行,而且同性恋者越来越多;90年代后期,在大连西岗区黄河路附近一家浴池里,出现了半公开的同性恋场所,公安派出所密切关注,但没有强力取缔,同时对黄河路地下停车场旁边的男女性交易场所,则暗中保护,这些事件都表明了社会思潮的变迁,显然,中国政府对同性恋也变得比过去宽容,但象加拿大这样,同性恋可以举行大游行和公开聚会,还可能要等很久。我并非同性恋者,对其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我确信,象加拿大这样,通过法律的形式,保护和确定他们的权利,倾听他们的呼声,关爱他们的生活,则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象征。
 
每个游行者都代表一个有趣的故事
 
游行参加的总人数大约在几千人,分这样几种类形:大部分是男女同性恋者,另一些是服务人员,绝大部分为义工,此外还有一些交通工具的操作者,比如,消防车,彩车,摩托车,自行车,等等,这些车都是公司赞助的,但员工可能要支付薪水,不过,我在29日采访了一位把守筹委会大门的人,他介绍说,这次活动的组织服务人员很多,不论你来自何方,只要愿做义工,就可以加入,唯一的报酬是两件文化衫。上面印有纪念活动的标志,参加者可以得到义工证明,这一点对大学生非常重要,所以,义工里学生很多。以前我在多大的一次义工活动里,有幸结识了小Q,他至今还在为我管理网站,也是做义工。这回,在同性恋游行队伍里,我又认识了几位新朋友,不料,他们大都看过我写的文章,有的还愿意帮我做义工。他们说,既然网络发稿大都无稿费,我们愿意帮助你。
 
所谓筹委会,不过是临时租用的场地,它位于一条胡同里,大约有一两百平方米,有人搭了帐篷,靠着一棵大树,摆了几个桌子和十几把椅子,桌上放满了宣传品,警察在入口处站岗,来了人就问:想做义工吗?然后同意的人就放进去,不一会排起了长龙,很多人都加入了免费为他人服务的队伍。一位工作人员说,每年都是这样,回回应接不暇,我看到领取文化衫的人们表情兴奋而自豪,他们走进简陋的活动式公厕,换上了新衣服,立即面目一新。与其邻近的是许多公司开设的办公点,最大的是TD银行的,很多人在免费发放安全套和小纪念品,我得到了一件文化衫,上面印有文化局的字样,还有一枝漂亮的铅笔和一块橡皮。我数了一下,大约有二三十个摊亭。每个都在散发有关同性恋的宣传品。
 
不过,真正的最具有震撼力的抛撒宣传品的行动,是在午后的游行过程中,其队伍分为两列,一队是花车,由西向东,一队是人群,由北往南,在教堂路与央街的交汇处集合,依次走出,在警察的保护下,先是一辆花车,接着一队人群,如此井然有序地循环,直到最后一列,虽然,全裸者得到了包容,但毕竟有违常态,故其安排在队伍的后面,我想,可能是游行时间较长,等看到此处,孩子们大概也累了吧。身穿各种各样服装的人,做出令人捧腹大笑的动作,贯穿游行的始终,相比较,年轻的同性恋者感情非常奔放,他们成双成对的,落落大方,有的还手挽着手,不停地互吻,爱得死去活来,就像台湾小说家琼瑶写得那样沫沫唧唧的。几乎所有的花车上,都有载歌载舞的人们,他们还不时地向两旁观看的人流抛出纪念品,有的是样本广告,有的是念珠和泡泡糖,但更多的是安全套。
 
我请教一位义工,他做了连续几年的类似工作,比较有见识,我问,为什么要赠送如此之多的安全套,他说,异性恋的人占大多数,人们对性事的安全意识较强,科学知识也普及了。但同性恋比较薄弱,对女性同性恋来说,她们口交和使用性用品较常见;对男同性恋来说,则一般采用肛交,但不论男女,都面临感染病毒的问题,所以,我们的宣传品不仅讲解同性恋存在的合法性,而且要强调防病和治疗的必要性,所以,各种包装的安全套成了首选的纪念品。明显地,公开承认和包容同性恋,有助于防病于未然。
 
另一位参加游行的人告诉我,同性恋游行与每年七一加拿大的国庆活动融为一体,它体现了多元文化的广阔背景,在这个民主法制的国家里,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来自何方,不论什么职业,人人都是平等的,既使对同性恋者也竭尽包容。我想,什么时候,中国也能这样该多好啊。我移居加拿大已经快五年了,经常看到各种诉求的游行示威活动,除了“20国峰会”那次,都是和平有序进行的,几乎我没听过出什么大问题,如果中国政府也能像《宪法》里写的那样,允许人们游行示威,那么民众的不满情绪就会得到渲泄,官员就会顾及监督,对社会进步是有好处的。因此,中国的政府和民众都应当学习加拿大的做法,对同性恋的包容就是典型的一例。
 
2013年7月1于多伦多大学梅西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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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近期进修英语,没时间接听读者电话,也不接受媒体采访,希谅,联系作者,请发电邮:[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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