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　　　文 / 宋光野

——乡间传说


　　长白山中有异草，形如鹿耳，嗅之而后行房中事，终夜不倦。体虚无力之症，日嗅两三次，不久即愈。夭折儿新亡，急灌其煎汁，可回生。然此皆传言，未有亲历者。

　　有猎者，姓许，人称老木，不知其名。年近七旬，尚健步如飞，日入山中捕猎。老木曾娶三妇，均早逝，膝下无出。曾有道士语于老木，曰：“此皆杀生之报，捕猎宜止。”老木不以为然，平生唯好此道，并藉此为业。一日，老木猎于山中，午憩岩下。忽觉凉风扑面，遽醒。视前方草木，摇摆不已。老木攀树间，握枪伺望。一鹿突奔，一虎如风追捕。眼见虎将扫鹿于地，老木枪发，虎仆。虎再起，老木张弓射之，虎死。视逃鹿，仆于地，躯颤不已。老木近鹿，将杀之，虑一虎尚难携归，乃罢手。视其角，独存其一。以手抚之，良久，鹿方起。负虎欲归，鹿尾随不去，老木奇之。鹿衔老木衣，意欲引之回返。老木将虎隐蔽草莽，随鹿至一溪边。隔河望去，有群鹿集焉，伸颈伫立，似有所期。鹿头上皆无角，知是母鹿群。俄而，鹿群骚动。一鹿自林中而出，细腰长腿，双角竖起，若美男子。母鹿争与之交配，哗然如潮。公鹿鸣三声，鹿群寂静如初，列队侯交。鹿群毕交，公鹿如风摧枯木遽然倒地。鹿群大乱，环堵而鸣，如交头接耳。继而，四散离奔。唯余两头留守公鹿。时，日已偏西，林中渐暗。老木方纳罕，遥见鹿群陆续回奔，口衔青草围于公鹿唇边，草益多，渐没唇吻。少顷，公鹿复起，步态健壮，踱向丛林。鹿群亦渐散。最后者将衔草去，老木突奔对岸，鹿惊走。老木捡叶视之，状如鹿耳，肥厚多汁，平生未曾睹见。嗅之，其味浓郁如檀香。俄而疲乏顿失，觉热流游走股间，****坚挺。老木惊而束之囊内。过河，独角鹿已无踪迹。老木负虎回家，殊不觉乏力。次日，老木将草晾于院内石上。草干，囊之悬于梁间。思鹿能报活命之恩，禽兽亦有重义者。遂止猎。后至山野寻觅采挖，终不能得。因不知草何名，老木遂称之“鹿衔草。”老木每日晨昏嗅之，从不间断。久之，发不脱，齿不落。皮肤细腻如少年。

　　后关东大旱，饿殍遍野。有妇人怀抱小儿乞食老木门前，妇涕泣不能言，唯磕头如捣蒜。老木视小儿已无气息，而四肢尚温。遽取鹿衔草置鼻下，少顷，小儿鼻息复动。老木取草煮粥，使食之，小儿得救。妇感老木恩德，且无处存活。乃嫁老木为妻。至夜，妇度老木难行鱼水之欢，遂抱儿酣睡。老木摇醒妇人，妇人不解其意，老木牵妇手摸己私处，妇惊而就之。及云雨毕，妇笑曰：“尔为少年郎，婢将不堪矣！”期年，妇生一女。知者莫不以为奇。老木寿九十六，无疾而终。妇曾问鹿衔草生于树上，抑或石上，抑或溪涧？老木均摇头不答。盖其亦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