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107)
2013 (179)
2014 (312)
2015 (483)
2016 (242)
2017 (225)
2019 (110)
2020 (257)
2021 (215)
2022 (337)
2023 (175)
“阿拉屋里是住淮海路的苏北人”, 迭个好白相了, 还没说伊拉爷阿爷是做啥事体个, 我晓得一个1956年的三级工程师, 扬州人, 住上方花园的,乓乓响的人家乓乓响的上只角, 但是,苏北人, 虽然老妈不是苏北人, 但老爸一开口就是“这块那块”的呀, 又不能逼老爸只讲英语。 还有一家, 说起家里:”阿拉屋里住辣永嘉路太原路伊搭块“,好听伐? 不过没说的是在中国中学旁边那个弄堂, 里厢的棚户区。 这就是上海”location, location, location“, 地段地段地段, 老卵的是地段。--转载者
第一个故事,是最近家姐嫁人买房,和准姐夫两个人为了新房的地段选址闹了好一阵矛盾。姐姐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准姐夫是工作后才来沪发展的外省市青年才俊,也就是“新上海人”。姐姐要求很简单,只要房子在静安区或黄浦区,都可以考虑,其中尤为支持在黄浦区里的原卢湾区地段。姐夫对此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看来,地段就是出行交通是否方便、周边配套设施是否齐全、是否有好的对口学校、楼道里有没有邻居阿姨妈妈乱堆杂物、小区里有没有邻居大叔大伯光着膀子乘凉。
姐夫看中了闸北大宁地区的某高端楼盘,每平米单价过7.5万,这事实上已经超越了不少北静安和老南卢湾的房价了,但姐姐却无论如何不肯住到“下只脚”地段。
第二个故事,是家里一位长辈,退休后已经随儿子住到了市郊的别墅区,她自己和老伴在静安区还有一套老式公房,是那种连客厅都是“过道厅”的“一室半”。大家都说,儿子那么孝顺,二老有好房子住了,这市区的房子就卖掉好了,宽敞房子住惯了,小房子是再也住不来的。可是我这长辈,是坚持永远不卖老房子的。这样她逢人便可以介绍:“喏,我家是住在静安区的,户口也在那里,你看看我的身份证号码就知道了。”
由这两个故事可见,完全用楼盘价格来测量上海人对地段好坏的判断是不准确的。在“新上海人”更为理性、实用的价值观面前,老上海人的“静安情结”、“卢湾情结”确实有点无聊、甚至不合时宜。
在“新上海人”眼里,如果上海一定要有“中心”,那么“政治中心”在人民广场、“经济中心”在陆家嘴。从房价逻辑来看,上海又是多中心的,陆家嘴、淮海路、徐家汇、虹桥、中山公园、甚至大宁、五角场等商圈,都会形成“房价等高线”的某个顶点,然后逐层往下,直到接上另一个等高线圈的作用。
那么,上海人的地段情结,到底本着什么逻辑呢?在老一代上海人的眼中,上海的市区,都是有着“上只角”、“下只角”之分的。要体会出其中差别,就得对上海近代史有所了解。
“上只角”的划分,要追随到上海的租界史,一般认为,旧上海时期的上海法租界和上海公共租界的西区大部分与中区属于“上只角”,“静安情结”和“卢湾情结”也可能来源于此。彼时,这些地方是社会名流的聚居地,街道名字叫个“霞飞路”(今淮海路)、圣母院路(今瑞金一路)。而“下只角”则是以前的华界以及其他城乡结合部,很多是外省外来人口聚居地,街道名字常会冒出一个“X家弄”之类。听家里老人说,从前还是以房易房的时候,一间淮海路上的10平米房间,可以换四牌楼(方浜中路)那里的一间20平米房间。
在地段情结里还夹杂的,是移民的派系归属问题。就像大家所知的,上海是一个移民城市,今天说着所谓“上海话”而不是“本地话”(诸如嘉定话、南汇话)的上海人,基本都是江浙粤等地移民的后代。可是,就在这些移民里,还有着可以触动老一辈敏感神经的种裔问题。其中,苏北移民由于所从事的职业不少是低端服务业,就要比宁波、苏州等地移民“低一等”。
我们家是住在淮海路上的苏北移民家庭——这一“高”一“低”,真是一个富有张力的“混搭”。在我小时候,家里规定管祖母叫“阿娘”(宁波方言发音)而不是“奶奶”(苏北方言发音);爷爷奶奶在家会说苏北方言,但一出门绝对切换成上海话;而我们孙辈,也被规定要尽量避免和邻居、同学们谈及自己祖籍。
顺着这个逻辑,早前移民们的聚居地,也成为了价值判断上海的地段的标准。比如,上海的苏州河就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因为不少苏北人聚居在苏州河以北地区,以至于直到现在,仅仅一河之隔,在老上海人的地段判断里,都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