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者他们的天下, 他们不神气谁神气? 转载者
老三届的翘楚李三友同志追思会在京举行 (2012-05-30 18:30:47)转载
简讯:5月27日下午二时,“我们的三友——李三友追思会”在北京四中礼堂举行,会场庄严肃穆。到场的近600位来宾向三友默哀致敬后,播放了包括陈小鲁、马晓力、孔丹、秦晓等三友的挚友,同学、校友、校领导、同事等各方人士的采访短片。主持人孔丹在介绍了李三友的生平之后,从八中老三届同学会计三猛开始,各位代表按照李三友的人生轨迹——初中、高中、插队、回京工作的顺序发言,最后是家属的感言和致谢,其中还穿插李三友曾倾注不少心血的内蒙知青草原恋合唱团及蒙族著名歌手布仁巴雅尔演唱三友最喜欢的歌曲。我会参加追思会的同学有计三猛夫妇和计丁丁、黄坚、崔勇、张茅、李铁铧(三友的弟弟)、乔梁、邓运、刘蓓蓓、王庚民、郑湘滨、罗旭东、王立德、宋荣、王小民、陈崇北、李俊和、朱松滨夫妇、陈子明夫妇等;王建国、李勇、丹笑山、梅蕴新等同学发短信表达了对李三友的敬意。
李三友的一生可谓平凡而伟大,他无论是当学生、当知青、当老师、当干部,在体制内做事情还是离开体制创业,都是那么优秀!而无论是什么人在与他或长或短的接触中,都为他的坚强、善良、正直、真诚、睿智、谦逊、待人平等、富于同情心、知书达理、热心助人,“小车不倒只管推”的牺牲精神以及对国家对社会的强烈责任心而感动!李三友是老三届的翘楚,人们感慨他未能脱颖而出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令人婉惜,他的才华和品德远比一些靠关系或头顶光环或身居高位的人强不知多少倍!愿更多的人知道李三友、学习李三友。李三友精神永存!
附件1:计三猛的发言
深切怀念李三友同学
北京八中老三届同学会理事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纪念我们的同学和朋友李三友同志。我受北京八中老三届同学会主席陈小鲁同志的委托,代表同学会向李三友表示深切哀悼和敬意。
李三友初中在北京八中就读,1963年毕业后考入北京四中高中。他的哥哥李三齐和弟弟李铁铧也都是我们八中的校友。三友虽然身有残疾,但是表现得非常顽强而且品学兼优,给初中的同学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后来,他仍然与八中的许多校友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88年还成为北京八中老三届同学会的发起人之一,并且也是同学会最早的理事。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参加这样令人心情沉重的聚会的时候日渐增多,我自己也先后送别了曾经出入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血雨腥风的父母、岳父母以及大哥。本以为久经沧海难以为水,但是突然收到同学会黄坚秘书长通告李三友逝世的噩耗,竟然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我想讲两件事。一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三友是去年夏天,八中部分同学聚会,已身患重病的三友也来了,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很乐观很平和,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重病,他谈的是国家的改革,他问的是老同学的近况。当时我俩回忆起文革的往事,说到有的同学还保存着当年首都红卫兵西城纠察队的袖章、公章和十个西纠通令等旧物。我提到曾跟小鲁商量想在适当的时候,邀请西纠旧部聚一聚,念念旧。
三友很赞成,他说西纠那些通令就是他起草的。而在此之前是谁起草的通令我还真不清楚。三友认为,当时四、六、八中发起成立西纠,就是想约束当时红卫兵的暴力倾向,即使现在看来,也还是有积极的正面意义。
三友根据西纠总部的意见起草了多个首都红卫兵西城纠察队通令,涉及到禁止揪斗国家机关领导干部,禁止随意抄家,擅自查没私人财务;禁止以任何形式的体罚和人身虐待侮辱等变相武斗;禁止未经当地街道居委会和派出所以及所在单位的同意,擅自驱逐任何人员离境;禁止侵犯和干预 外国友人等来访和在北京的外交机关驻地等等。
我当时对三友说了两个例子,一个例子是那时西纠根据周总理的嘱托,以派员值班,在门口张贴禁止打扰的纠察队通令等等方式,保护了不少民主爱国人士的宅第安全和人身安全。西纠还多次制止造反派冲击国家地质部、七机部和国防科委领导机关,保护了一些当时还能坚持工作的领导干部。
另一个例子是1966年秋,我和八中校友李勇、吴新潮到上海串联,我们都戴着西城纠察队袖章。到了上海第二天,就遇上了一位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份首都红卫兵西城纠察队通令,找我们告状,她说有红卫兵查抄她的家,而且在她家住了两周还不走。我们跟着老太太去了她家,根据西纠通令郑重地通知那几位不明身份的红卫兵离开,他们第二天就搬出去了。
三友和我都认为研究历史要以事实为根据,要从当时的历史环境和背景出发,我们想找老同学们聚聚,理清思想,反思历史。可惜不久三友的病情恶化,这件好事终未办成,我感到十分遗憾。
三友是个大笔杆子,人所共知,他的才思敏捷,文风如练,在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还亲自编辑出版免费内部研究性刊物《未来与选择•参阅文稿》,长达数年之久,寄赠从政府到基层的许多领导、同学和朋友,有求必应,广受大家好评。
我的夫人阎军是法制日报专门采访全国人大的高级记者,她多次听到全国人大法工委和国务院法制局的领导同志称赞这份刊物。他们建议这份刊物可以更多刊登一些我国法制建设和立法研究方面的探讨文章。
始终关心国家大事,坚持以独立思维研究历史和现实,这份参阅文稿充分体现了李三友“家、国、天下”的公共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怀。
第二件事我想说说三友对我们八中老三届同学会的支持。
1988 年2月19日,陈小鲁同学从驻英国大使馆副武官卸任回京,包括李三友在内的29位八中校友聚会为他接风,那时大家决定成立“北京八中老三届同学会”,并当场缴纳了275元第一笔会费,同时准备为母校捐资建立一个以奖励教师为目标的“奖教基金”。
1990 年9月10日,同学会邀请了不少老革命家、老教育家和各届校友与母校北京八中的师生在人民大会堂共同庆祝教师节,并首次设立和捐献了第一笔“奖励教师基金”一万元。当时,我是首任同学会秘书长,希望同学会能够依法在政府相关部门登记,并为“奖教基金”的捐赠开设银行账户。
那时得知三友是西城区委组织部长,于是找他帮助。三友热情地接待我,听我介绍了同学会的想法。当听到我们同学会的宗旨是“联络感情,交流志趣,互助互利,助教益民”时,他特别支持,很快就为我们联系了西城区民政局。但民政局表示当时尚无这类法规和先例,无法注册,三友即出主意,建议由八中出具介绍信,这样才完成了登记,开了银行账号。
三友当时还接受我们的邀请出任同学会的理事。李三友尽管工作很忙,但仍然参加了所有能够出席的理事会议或同学会组织的活动,为八中老三届同学会的发展付出了大量心血。可以说如果没有三友的支持,也就不会有八中老三届同学会。
今天在这个追思会上,我想对三友说:
我们至今编发了70多期同学会“简报”,设立了同学会网站并举办丰富多彩的活动,体现人文关怀,增进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促进校友之间、校友与母校之间的联系,形成了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良好风气(比如陈小鲁同班的同学出了车祸没钱治疗,他们全班当日捐钱1万多元,并由同学开车送到医院,使其得到及时救助才渡过难关。这类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的好人好事不胜枚举);
我们为北京市民成功策划并推进了北京世界公园项目的建设;
我们发动同学支持革命老区延安的 “医疗扶贫新长征工程”,并向贫困农民和灾区捐衣捐款;
同学会以各种形式支持母校的教育事业,仅通过每年捐赠向奖教基金和困难同学的支付已经累计超过 90万元,其中也包含了三友的个人资助。
在红尘滚滚的今天的社会,三友作为共和国创建者的父辈们为国为民的牺牲精神和助人为乐的高尚情操的忠诚继承者,更显得弥足珍贵。
今天这么多来宾聚集在此,纪念三友,怀念三友,可见三友的人格魅力!这让我不能不想起新中国刚刚诞生的时候,臧克家所写的一首诗: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作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三友同学,你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谢谢各位!
附件2:马晓力的发言
宽厚包容的三友
马晓力
三友去世五十多天了。这些日子里,我的灵魂受到一次又一次洗礼。离我们而去的三友,为我又上了一堂人生大课。在筹备三友追思会的过程中,我们接触到了三友从小学、初中、高中到插队、大学以及工作岗位上方方面面的同学和朋友,对三友的人格人品的赞誉绝对是众口一词。三友不是大官,不是大款,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无论哪方人士,对三友的口碑都出奇的好,出奇的一致。几位编撰纪念三友书画册的三友的铁杆朋友:刘进、狄阜平、路书奇、王彦君、牛力,几乎是天天含着热泪在编书,每天都在感动中,他们唯一的遗憾是:能为三友做的事情太少了。
三友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做的事却叫人刻骨铭心。正像孔丹说的,在最后的这十七、八年中,三友以民间的身份,搭建了三个平台:一个是为便于朋友们从事经济工作,搭了个互通有无的经济咨询平台;一个是思想平台,即《未来与选择·参阅文稿》;还有一个友情和联谊的平台,这三个平台使方方面面的人都受益不少。
他的经济咨询平台人脉资源丰厚,有相当多银行金融界的高管人员,而他没有为自己的公司贷过一笔款。
三友最看重他的第二个平台,将其视若珍宝。他常常亲自约稿、校对、字斟句酌,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一次徐晓鹰在审稿时出现一处疏漏,三友硬是不尽人情地逼着他写出检讨。在他看来《参阅文稿》是他倾注全身心铸就的事业,在这样严肃的事业面前,他从来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不会顾及几十年好友的个人情面,这也是他治学严谨的一贯风格。由他主持编撰的参阅文稿共541期,全部免费赠送,一个资本金不大的小公司,十几年来竟自己拿出一千多万元,从事这项无利可图的宏大事业。
三友也非常在意他一手搭建的第三个平台,在三友的凝聚下,朋友们逢年过节常相聚首,时常见三友默默地一次又一次地付了餐费,便悄悄离去。只要大家高兴,看得出他从心底漾溢出的幸福写满那张总是乐呵呵的脸上。其实三友比我们很多人都幸福,值得慰藉的是:在他短暂的人生中,他的幸福指数在我们尚活着的这些人中算是最高的了,他总是他人第一、朋友第一、做人第一,享受着“施大于受”的无边之乐。
现在三友的身形虽离我们远去了,但他的魂魄和精神却越来越走进我们的内心。三友的内心世界就像他笔下“乌兰宝力格的春天”一样:清澈、阳光、充满活力,有时看三友单纯善良得就像草原牧民一样,在他的血脉和性格里有着与牧民一样宽厚、包容、纯净、透亮、人性善美的秉性,难怪三友那么依恋草原,他和牧民的心是真情相通的。这里我举一个例子:
1997年5月1日,是内蒙古自治区成立50周年纪念日,在京的一群内蒙古草原知青在世纪剧院以一场《草原恋》大型歌舞晚会,拉开纪念活动的序幕。三友自然是这场活动的积极推动和参与者,他专门安排了放映根据张承志的同名小说改编并刚荣获国际电影金奖的《黑骏马》,并请来该片导演谢飞,听取知青们的意见。大家说了很多倍感亲切、非常欣赏并给予很高评价的观感,只有三友,说出了一个令知青们都有同感却又没说出来的重要感受。他说:蒙古民族对生命的态度与汉族人有极大不同,在对待私生子的问题上,他们非常大度和包容,几乎没这个概念和这种词语,不管是谁的孩子都不嫌弃,只要是生命就视为己出,倾心呵护,牧民对我们知青不就是这样嘛。我认为最后索米娅(娜仁花饰)向远去的儿时伙伴高声喊出的那句话:“你有了孩子一定要送回来我养啊!养大后再还给你。”这才真正体现了蒙古民族宽厚包容的本性。三友说:我总是想,我们就是被牧民们带大后又送回北京的一群孩子。他表达出这番感受,一不是出于聪明,二不是出于口才,而纯粹出于那颗善良的心。由此不难理解:三友为感恩草原所作出的一切发于心底的努力和真诚奉献,全出于他对草原额吉的深沉认知和感念。
我们这代老三届人,由于受了阶级斗争为纲的一整套的教育和熏染,身上毛病不少,好斗、好争论,好分帮帮伙伙,不包容,崇尚威权,有种莫名其妙的救世主情结,残留着个人崇拜、个人迷信、个人英雄主义等等。有人说我们是带菌的一代,但相比之下三友带菌就显然很少。一个人如果不学会反思,他就难得进步和成长;一个人没学会呕吐,他总在吞嚥糟粕,就难得健康和成熟。这是和三友、秦晓他们相处过程中受到的启迪。三友常常讲“君子和而不同”。各人总有不同观点和意见,他总在“和”上作文章,三友的达观,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他对一位朋友说过:如果一个人对曾伤害过自己的人,明明可施以报复却不去报复,那对方还能奈何得了你吗?三友还常说:我们这些人虽发不了财,当不了暴发户,但我们精神不能贫乏,我们要争取当精神贵族,精神不垮,这叫贵而不富。
在我们身上似乎不缺少红色烙印,在荒诞无稽、泯灭人性的“文革”中,我们和三友、秦晓一样,有幸去了大草原,遇到了一群人性善美的好牧民,草原上的风霜雨雪和草原额吉善良包容的秉性,给我们人生打下了深深的绿色烙印,而这种烙印在三友身上尤其显现得最本真、最充分。在当今物欲横流、金钱至上、人情淡漠、崇尚权贵的社会,多么需要三友那样包容、善良、真诚、质朴淡雅、友情至上的情怀啊。
一周前,在采访一位朋友时,他说三友对他主张的观点并不完全赞同,但是却帮他出书还要赞助他为完成研究外出考察,诚恳地提出帮他找秘书协助完成研究工作。他写的稿子,三友也并不完全赞同,但在编入《参阅文稿》时,一字未改,他惊讶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三友平淡地回答:你的观点你写清楚了,我再改就变味了。并说我主张兼容并蓄,各种不同主张和观点应充分展开探索,不搞一言堂为好。三友一席言,让他感动万分。一个总是乐呵呵从未见他掉过眼泪的人,这时眼里含着泪动情地说:这些天他总时不时地望着天空,在天上寻找着三友,那么好的三友一定也在天上望着他呢。
三友的包容之心还体现在:他冒了极大政治风险帮助“黄、吴、李、邱”等家属出书,这充分体现了他君子群而不党的大视角大历史观和心怀天下的胸襟。我还知道很多朋友与三友政见相左,但三友并不很介意,这些朋友和我对三友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三友才是真正超越左、中、右的人,他的襟怀之坦荡,之海涵,之达观,能容天下之万物、万事。
三友并不是没有思想原则的和事佬,老好人,他是一个很有大思想和哲理的人,他曾深邃地表述过:十三亿人的一个社会主义大国,在转型中会碰到巨大的“不确定性”,哪种观点都不能认为自已就代表真理,只有各种不同的观点充分深化,相互激烈碰撞,也许才能或多或少形成一些“共识”,现在的说法叫最大公约数。他依稀感到:这些共识或许会成为我们的民族未来尽量少折腾的财富。
三友年轻时在那么荒诞的“文革”热浪中没有狂热,居然还能逆潮流而动,当他以敏锐的眼光预感到了一些什么时,竟果断行事,赶在大风暴来临之前,将一些所谓出身不够红的同学不失时机地发展入了团,使这些人倍感温暖一生受用,他被同学们公认是头脑冷静的政策派。他和孔丹、秦晓等人,在一些不善思索的红卫兵头脑最发热、武斗蜂起、抄家肆虐、皮带乱抡、暴民政治狂潮汹涌的乱局下,大声地向暴力倾向说“不”!在红色恐怖,打、砸、抢、抄、杀愈演愈烈,邪火燃烧最甚的年月里,他们居然能发出西纠的十几道通令禁止暴力,其主要执笔人正是三友,据孔丹讲,最主要的几道通令都是出自三友之手笔。当然,比起“文革”发动者来,他们的力量微乎其微,他们最终没有能阻止红色恐怖的肆虐,而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加钦佩他们的勇气和胆识!
这世上没有完人,三友也并非完人,但在我们的生活中,因为有了三友,这世界变得更加阳光灿烂和温暖;因为有了三友,人情变得更加真诚和温馨。
三友是我所遇见过的心灵最圣洁、最纯真的人。
三友的包容宽厚之心,像草原、像大海、像蓝天。在当下亟需凝聚力量致力于改革事业的形势下,他诸多优秀品质中的这一点,尤其值得我和我们这一代人学习。
三友,我们想念你!我们呼唤你!你的精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