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107)
2013 (179)
2014 (312)
2015 (483)
2016 (242)
2017 (225)
2019 (110)
2020 (257)
2021 (215)
2022 (337)
2023 (175)
看到红卫兵公开道歉”, 有几句话怎么的也想说出来.
先做一些”谁打人? 谁挨打”的分析, 道歉方是北京文革初期的中学红卫兵(注意”初期”二字), 被道歉方是当时中学的领导和老师.
之所以要注意”初期”, 是因为北京的文革过程和全国其他地方不同, 北京有个已经被中央明确是”黑帮”的以彭真为首的黑市委, 一层一层往下算, 大概都被认为是”烂掉了”, 所以北京的文革初期运动仅仅很短时间内由中学党组织领导的, 而后很快就变成是由工作组及校文革领导小组领导了.
道歉的红卫兵打了(或说没打只是迫害了)当时学校的领导和部分老师, 这些事的发生基本上应该是发生在”红八月”里, 在此之前, 有打人但不普遍, 八月之后, 大学生“造反派”红卫兵成了气候, 事情就往更高的层次走了, 对这些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一点从道歉双方的言论来往也可以看出.
红八月开辟了红色恐怖的狂飙, 打人成风, 在北京, 以中学红卫兵(此地一定要说明是”老红卫兵”)为主为打人者; 被打者,则有中学领导和各级学校老师, 社会上的”牛鬼蛇神”与”黑五类”, 成份不好的学生等等, 而这个时候全国也只有北京的中学领导干部成规模地挨了打, 其他省市自治区的中学领导干部还在暗中指使”老红卫兵”打别人呢.
为什么要专门指出是”老红卫兵”? 红卫兵可分为最早的也就是说”老红卫兵”以及后来的造反派红卫兵(其中之差别不在这讨论), “老红卫兵” 名义上是由红五类子女组成, 实际上起作用的是革命干部革命军人特别是高级干部子女, 普通工农子女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点缀, 因为北京乃中央所在, 高级干部多的是,科级(至多副处级)的中学党支部书记相对来说就算是个小兵儿, 高干子女的政治嗅觉强政治消息多, 中学的支部书记听到的传达恐怕比某班某同学要晚一星期, 家庭的原因使得高干子女的政治欲望政治能力均非常的强, 文革一开始, 他们首先聚集起来, 直接听从了号召, 积极参加了文化大革命, 具体的行动就是当仁不让地参加了文革领导小组, 对被他们认为是阶级敌人的任何人进行无情的打击. 说句事后诸葛亮的话, 多少也得怪一怪当年中学的领导干部及教师, 虽不能说得全怪他们, 但他们的有意无意主动被动, 教会了这些文革初期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些事, 要说1949年后学校对干部子弟的关照, 一开始还不是那么明显, 对绝大部分老百姓来说, 高级干部的孩子得到些照顾是天经地义的, 因为从传统的观念来说, 天下是他们的父兄打下来了, 但一则大部分干部子弟此时还小, 二则刚得到政权的干部还比较自律, 三则学校的领导和教师尚未完全从分数面前人人平等上往后退, 但从1962年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开始, 整个社会更加注重阶级路线了, 学校当局越来越向红五类子弟倾斜了, 说工农是假, 要照顾的说白了就是革命干部革命军人子弟而且是高级干部的子弟更得优待. 小孩子说傻也不会傻到被照顾到了还看不见, 阶级路线的加重使得他们更加膨胀了, 文革一开始的政治气氛, 他们更变得不知自己是老几了. 加之当时的教育,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首歌叫做唱支山歌给党听, 最后那一句”夺过鞭子揍敌人”, 原本可以理解成只是”虚拟”语气, 但十几岁的小孩哪能真正分清呀, 机会一来, 能够”揍”了. 你是敌人那我得揍你, 而且阶级斗争不是你死我活吗? 雷锋叔叔不是说了”对待敌人要想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吗? 要揍那就得往死里揍, 你们这些中学领导不是也被认为是黑帮分子了吗? 部分老师不是被认为是阶级异己分子吗? 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 哪有这么温良恭俭让? 革命是暴动, 暴动哪有不动手? 打! 使劲的打狠狠的打!!于是就有学校领导一些老师的挨打, 就有那么些社会上的”坏人”在红八月被揍死了.
我们再把话说回道歉的双方吧. 现在这两方均可被认为是精英(至少半精英), 打人者当年毛头小伙子小姑娘当年的确是年幼无知, 现在出来真诚的表示歉意, 是良心未眠, 比哪些打了人不认帐的就是强得多, 被打者原谅了他们, 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是自己的学生.
问题又来了, 1966年的红八月中, 被打的不单单是那些中学的领导和老师, 还有大批(可能数量上更大)的是社会人员, 当时的政治贱民, 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 注意这个时候还没有”走资派”这个类别的阶级敌人 , 大家都知道在红八月中的北京火车站每天有多少被押送”或”遣送”回乡监督劳动的黑五类人员, 只能认命地接受任何殴打和屈辱, 景象十分凄凉. 还有那些在当时被抄家时被批斗时当场被打得鬼哭狼嚎, 被打死打伤的政治贱民, 他们当时什么也不是, 恐怕现在什么还不是, 甚至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他们是否就该挨打? 现在是否有人哪怕不情不愿地出来向他们道一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