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进藏路（4）-终于又见树木

甲城老武

   8月28日是我们离开格尔木的第五天，我们前一天晚上在羊八井运输站住宿， 这里距拉萨只有120公里。 羊八井因出地热而出名，也是一个交通要道， 由拉萨至日喀则的另一条公路从这里经过。这天早上我们从容地吃过了食堂里做的早饭，快到中午的时候才登上大轿车启程前往拉萨。车离开羊八井后不久， 就有人大叫说看见树了。 大家往外望去， 果然外边有零星的小树。我们在离开格尔木后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黄草和高原草甸，在漫漫的四天时间里，在长达1000多公里的旅程后，才第一次又看见了绿树。 一路上，我们车上所有的人除了士气高昂外，身体都不错，在那么颠簸的旅途中，没有一个人生病， 也没有一个人因身体不适而呕吐过，基本上是一路上又说又笑地过来的。 但一路上除了荒凉就是寂寞，看不见绿色，总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这次见了绿树，大家难以压制激动的心情，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在车上唧唧喳喳在大发议论。 这时， 医生们带的氧气袋里还有很多的氧气没有用，我就开玩笑说氧气不用就白白浪费了，大家都鼓动医生给我吸几口氧气。本来吸氧是开玩笑， 吸了几口也没有感觉到有吃糖一样的滋味， 就停止了， 告诉好奇的朋友们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汽车进入堆龙德庆县城一带的盆地后，树也更多了，开始有比较大的树了，那里距拉萨市区只有10公路的路程了。 不一会，汽车就进入了拉萨河谷， 这里不仅有树， 还有我们在内地常见的柳树，还有绿油油的草地，和清清的流水，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神话世界。 这时， 大家说得少了，都尽情地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我们还没有看完这突如其来的美景， 汽车就到达了我们此行的终点站， 拉萨市第二招待所， 结束了长达5天的进藏旅程。 这个招待所位于拉萨东郊的河坝林，旁边就是拉萨大桥和西藏师范学院（今西藏大学），条件在当时的拉萨算是很好的了，西藏教育厅的接待站就设在招待所。与在格尔木一样，我们的吃和住都不用自己掏钱，西藏教育厅全部包了。 我们的房间大约有十张床，我们同行的男伙伴都住在一起。

   刚刚住下，比我们早一波到拉萨的人就告诉我们了坏消息， 以前的那种兴致被一扫而光。 坏消息主要有两个： 第一，所有人进藏前与西藏联系好的单位不算数，教育厅要重新分配；第二，原来中央政府在广播上播的和报纸上说的进藏工作工资浮动两级的承诺不能兑现。 这第一个对我无所谓， 尽管我进藏前地质矿产部让我去西藏地质局报到，但如果教育厅分配我去别的单位， 我也会欣然接受，这叫既来之则安之。 但这一损招对别的同学影响很大，因为这些人事先做的功课比我多，而且目的性更明确，已经和西藏的单位联系好了，准备大干一番； 教育厅这么一干，这些人不但感到错愕，而且心情大受影响， 搞得人英雄无用武之地。至于工资向上浮动两级的中央政策不能兑现， 对大多数人来说有些意外，不过有人说了， 自治区不像省和直辖市， 对中央的政策可以变通执行。 这么一变通，中央针对西藏的鼓励大学毕业生进藏的政策就给变通掉了。 这还不是气人的， 更气人的是有人追问教育厅的人为什么， 他们也答不出来，问急了就恶狠狠地甩回一句话： “谁让你们来西藏的”。 我们听了前面到的人给我们讲述这些， 也很不高兴，有人愤愤地说 “谁讲这话，谁就应该被开除公职”。

   坏消息只给人带来了一时的不快，并没有给太多的负面影响， 当天晚上我睡的很香。 第二天早上听说前一天晚上公安局来我们住的招待所抓人了，我们屋子里有人听到动静了， 但我丝毫没有感觉。那次抓人就是83年全国范围内“严厉打击犯罪活动”在拉萨的一次具体行动。

   人到了拉萨，就慢慢地等待教育厅的分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有机会一起逛拉萨。 拉萨处在一个东西向的山谷中，这山谷南北之间的宽度也就10公里左右，拉萨河处于谷地的南部， 河水由东向西流。拉萨市区位于河的北岸，也是东西向分布，面积很小，一天能走好几圈，街道也没几条。布达拉宫是全市的中心， 也是制高点，它前面有劳动人民文化宫，背后有解放公园，这两个地方都我们常去， 我们还经常一块到劳动人民文化宫旁边的电影院去看电影，记得当时看过的电影有《月光》，《武当》。我们同伴中许多人都喜欢吃馆子，但当时的拉萨街头几乎没有一个餐馆， 后来我们在从布达拉宫到解放公园一个偏僻的路上看见了一个， 后来就经常去那里去吃。有一次， 在那个餐馆里遇见了一位从香港来拉萨旅游的游客，对拉萨大发感慨，连声说“够呛”。 他一个人来这里旅行， 吃住都是问题，找不到餐馆， 人都快饿死了，这就是当时西藏的现状。



83年秋天，和朋友们一起与藏族青年拍于罗布林卡（后排左二起老武， 吴大名， 郭永中）



刚进拉萨时在布达拉宫前的留影


     原文曾以老武之名于 2009-11-12 在文学城博客里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