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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北风起身坐到百合旁边,伸出手说:“我来帮你抱吧,小家伙好象挺重的。”
百合微笑道:“还是我来吧,已经习惯了。换了人她可能会醒。”
郑北风缩回手说:“那好吧,等下我换你。小家伙真可爱。”
百合接口说:“据说这个年纪是最可爱的。等到七、八岁就开始讨人嫌了。对了,你的官司打得怎么样?”
郑北风想了想,回答:“可能要拖个一两年吧。这事情真麻烦。”
百合好奇地问:“有什么好打的呢?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是共同财产吗?好象应该把财产一分为二,先把你继母的一份分出来,剩下的一半然后在由你继母、你和你妹妹分吗?”
郑北风回头看她:“你真天真。你认为我妈妈会让她的敌人这么舒服吗?当年她想尽办法让我父亲和我继母签了一份婚前协议才离的婚。”
百合吃惊地张大嘴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才悄悄地说:“婚前协议只能管离婚,管不了死亡吧?”
郑北风仍然微笑:“篇篇这个协议连死亡也管。”
百合心中不得不感叹,这世上的大奶为了维护自己和自己孩子的利益,真是绞尽脑汁,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她感叹一声:“这种城下之盟她也签?”
郑北风解释:“没办法,当时离婚没有现在这么容易,我妈又管着财务。再说她说的又冠冕堂皇,说要那个女的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是爱我爸的钱。”
百合惊奇:“所以你爸也就屈服了,所以她就签了?”
郑北风想了一想,说:“其实呢,财务上的操作,是有很多弹性的。如果我爸想把公司交给她,也是有办法的。但是我爸老了以后,年轻时候的心态就变了。我爸爸对当年的离婚还是有些悔意的。特别是她又只生了个女儿,所以后来他就重点培养我。公司的早就在他们当年离婚的时候就写在我的名下。”
百合冷笑:“这就是做他女人的好处?最终一无所有?”
郑北风说:“哪能一无所有呢?我爸早就给她一笔钱,另开了一个公司,业务也是在我爸爸的帮助下发展起来的。家里大部分的房产都写她和她女儿的名字,现金存款也都在她手里。她这辈子不但衣食无忧,而且也可以小有作为。只是她不甘心,硬要跟我抢这个集团的控制权——就算我答应,我妈能答应吗?十多年的恶气还没出呢!”
怪不得当年汉高祖去世后,吕稚要杀戚姬,看来千把年过去了,女人的情感和性情并没有多少改变。
千百年来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曾变过。
千百年来,女人孜孜不倦地追求一张结婚证书,以求名正言顺,以为这样就有了保障。
百合忽然感觉累,替女人感觉累。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出来创业的时候,第一桶金是老子给的,如今因为老子的缘故,又成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总裁。
她忽然想起邱志诚,他是靠自己的一双手打出的天下。最初就是一台电脑一只电话两只脚,在朋友的办公室内摆张桌子就算开张——经历过没米下锅的惶惑,还有面对老婆期待眼神的压力。
人要是比人,就要气死人。
当年,她就是崇拜他白手起家的魄力和英雄气概吧。如果说那个时代的百合还相信爱情,那么今天她只相信自己的一双手。
爱情是会变的,只有自己的一双手不会背叛自己。
她自嘲地笑笑。郑北风很敏感:“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爸很卑鄙?”
百合回答:“我有什么资格鄙视令尊?我只是觉得女人很傻。”
郑北风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很恨我爸爸的。到后来跟他相处多了,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他当年是工厂的普通工人,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最担心的是找不到老婆,我妈妈肯嫁他他就谢天谢地了。谁知道这世界变化快,他最初只是为了想给老婆孩子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而辞职下海,就那么势不可挡地发了,自然嫌身边的老婆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要知识没知识。谁知道换了个有相貌有知识的,又没了共同的成长背景,相处还是累——他这一辈子活在遗憾中,活在不断的后悔中。”
百合轻声道:“女人只想要爱情,而男人什么都想要。”
郑北风自嘲地笑道:“所以,我要结婚的话,不敢说另一半要跟我百分之百地合拍,也要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和谐。我是一辈子不要离婚的。结果你看,我就这么谈了吹,吹了谈,落下个花花公子的名声。”
说完耸耸肩。
一路上虽然说算不把上颠簸, 但是抱着个沉睡的孩子,也还是累的。郑北风到底把杰西卡接了过去。他悄悄说:“喝!浑身肉墩墩的,你力气不小啊。”
晚上,车子停在黄山后山的一个宾馆。李微率先下车办入住手续,为大家安排房间,分发钥匙。李微跟本来要单独给百合和郑北方各安排一个房间,但是两个人坚持不肯,最后郑北风跟张勇住,百合跟李微一间房。
杰西卡适时地醒了过来。
众人安顿好又下来去温泉。
百合带着杰西卡去游泳池。杰西卡正在参加一个游泳班,游得有声有色。郑北风跟她比赛,追得她哈哈笑。
百合看着他们笑。
郑北风游回来问:“你怎么不游?还没有杰西卡棒!”
百合摇头:“我不会换气。我刚才划了两下, 觉得温水里反而没有力气。”
郑北风说:“是啊。游泳还是冷水好。”他在水里又跟杰西卡游了两圈,杰西卡又被别人带走。郑北风也靠在岸边,跟百合一起远远地看着。
他忽然问:“百合,你平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百合微笑:“还能干什么?回到家都八、九点了,吃点东西,上上网就睡觉了。”
“周末呢?”
“周末陪孩子,陪父母,买东西,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听起来很单调,不象美女的生活。”
百合不知道如何回答。
郑北风饶有兴致:“在加拿大如何过日子?你适应那边的生活吗?”
百合道:“学习,打工,做家务,带孩子,学车,出去玩,忙得象跎螺。”
郑北风很有兴趣:“打什么工呢?”
百合道:“第一份工是在咖啡店卖咖啡。那个时候我没有身份,打现金工,拿的工资低于法定的最低标准。一天站8个小时,天天拿吃甜点咖啡当饭。结果最后对咖啡上了瘾,现在见了甜点就想吐。”
想起那段日子,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起来洗澡刷牙,然后再接着睡。在公共汽车上听英语广播,在地铁里背英语单词。
郑北风恍然大悟:“奥,现在想起来,你吃饭从来不碰甜点。是不是很辛苦?”
百合苦笑:“怎么不苦?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后来找到一家香港人开的T SHIET厂,给他们出胶片,才算摆脱这中劳累,可是又给主管骂,心累。”
郑北风笑:“那么说你在这边做的专业,到那边还派了用处?”
百合点头:“是啊,我倒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我身份已经办下来,可以拿支票了。有个那个公司的经验,又加上自己又学了很多专业课,才在广告公司又找到工作。”
郑北风问:“你大约吃了不少苦吧?”
百合淡淡地说:“还好。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是父母给的,我住在自己哥哥家,不用交房租。打工的钱除去饭钱还有余。”
哥哥嫂子那时刚从美国过来不久,刚刚买了房子。哥哥在大学教书,嫂子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据嫂子说起来,如果百合不来留学,他们的租房生涯可能还会延续半年。
哥哥陈百川早年留学美国,一年后把嫂子接过去。先是嫂子在餐馆打现金工,攒足了学费,就去读书。刚读完就追随丈夫到加拿大,好在她这个专业工作好找,倒也适应。
她说:“我这一辈子就跟着你哥跑了。”
百合察言观色,时差倒过来就出去找工。因为既没有经验又没有工卡,居然没有人愿意要。她恳求老板:“我可以不要工钱学习,什么时候能独立操作了你什么时候付我工钱。”
至此才留下来。三天后才开始拿工钱。拿到手就去给嫂嫂买了套新衣服。
这样一直持续到杰西卡出生。
现在想想,那种日子不知道是怎么捱过来的。每天下工,脚是木的,心也是木的,对哥嫂的嘘寒问暖,常常心不在焉,答非所问。
晚上倦及而睡,让身体的劳累压倒心底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如此半年过去,她已经是曾经沧海,那个男人早就被抛入九霄云外。
"不苦不苦" agreed. But "心累".
I can't stop paying attention to "百合冷笑". Help!
不苦不苦,这还算好的。我一个朋友发着高烧还去打工,我劝她休息,她说休息了就交不了房租了。。。:((
BTW:每次看到蜜瓜说"昏脱"就特别逗,用的场合,时机都很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