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花

作者：娅米

朗诵：毛毛雨

周末长假心情悠闲，整理手机上的音乐和歌，又听到了那首《蝴蝶花》。那首歌是水木年华的专辑《毕业纪念册》里的一首，是我几年前回国时买的。去国离家快二十年，走的时候听的是童安格，罗大佑，齐秦。几次回去，流行歌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对那些后来的流行歌早就没有感觉和共鸣了，所以很少买音乐碟。但是《毕业纪念册》里的歌我很喜欢，那些歌唱和我心里面挥之不去的怀旧情绪。

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随身带的是几盒广东音乐的名曲。当时在一个地下商场里，找《春江花月夜》，《春郊试马》，《彩云追月》，《雨打芭蕉》，卖磁带的人从某个角落里翻出几盘落满了灰尘的广东音乐，高高兴兴地把陈仓旧货卖给了我。（呵呵，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过时了。）喜欢广东音乐，完全是因为过去生活的记忆。以前家里有一个电唱机，经常放的唱片不是我爸喜欢的老京戏，就是我妈喜欢的广东音乐。京戏我不喜欢，但是我喜欢那些唱片封套上古色古香的画，也喜欢那些老戏词，觉得它们写得风流文雅。喜欢广东音乐，是因为它们占据了我流失的岁月里重要的一部分，听到广东音乐，就想起过去家里生活的一幕一幕。

那天傍晚喝了一点红酒，窗外浮云游荡，光影斑驳，我处在似醉非醉的最佳状态，在音乐和窗外的微光里，感觉好象四面来风，将过去光阴里的杨花柳絮纷纷吹向我。 我曾经体验过的外在的内在的生活里的欢喜悲哀都一点点重新袭来。感激生活，不只是感激我们体验到的幸福和快乐，还应该感激生活带来的无奈悲伤以及其它种种复杂的感情，不是吗？唯有如此，才可以说完全。聆听音乐之美妙，是因为它把我们内心沉睡的感情唤醒，使之随着音符流淌。

我看到了小时候的父母和我，那些旧家具，夜里的灯光和星光，高楼平台上的夜风，我站在他们的朋友圈之外，看着一些我熟识和不熟识的脸。那些成人之间的生死爱恨，我不能完全懂得却又有所了解。在我人到中年的时候，对于所有消逝往事的深深同情和理解，都融入我百转千回的内心体验的沉默之中。人生的那些欢聚与别离，那些欲言又止的爱意，那些骄傲与脆弱，那些倔强与温存…。一切使我们欢笑的也使我们悲伤，一切令人感到绝望的同时也给我们希望，我们在感到厌倦的同时却又深深眷恋。

二十年里，我搬了很多次家，多了很多东西，也散失了很多东西，我那几盘广东音乐的带子还在，那些音乐犹存，只是我看遍家里大大小小的电器，却唯独找不到一个可以播放那几盘老调子的录音机。现在谁还使用录音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