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中国诺奖三部曲之二
刘晓波和他的空椅子
2009年12月25日,随着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法官的一锤定音,刘晓波被判处11年有期徒刑,其罪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在此之前,刘晓波因1989年的6.4事件被中共当局指控为天安门事件的幕后黑手。在此后的20年里,他经历了被剥夺北京师范大学的教职、囚禁、释放后的限制自由和监视居住等长期的人生困扰。但是,出于对自己民族数千年苦难历史的正确的或不正确的深刻思考、出于对自己的政治信念的执著和坚守以及由此而引发的出于对个人的道义和责任的追求,他在艰难的环境下勤奋笔耕,一方面用来支撑自己的生存权利和改善自己的生物学生命状态,另一方面也是在继续着自己的探索和思考。2008年,他和一帮志同道合的人士联合提出了促进中国民主化改革的《零八宪章》。正是这个《宪章》的公开提出,构成了他此次被判入狱的主要罪证。
2010年秋季,在世界范围内的多方推荐下,诺贝尔和平奖评选委员会通过考察、筛选、取证和辩论,终于决定将该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授予刘晓波先生。这次授奖在中国以外的世界大部分地区赢得了一致赞同,但在中国国内则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官方主导下的强烈谴责和谩骂。由于“诺贝尔奖”的奠基人诺贝尔先生是炸药发明人,此次的“诺贝尔和平奖”也就被一部分心怀不满、愤恨不平而又富于幽默感的中国人戏称为“炸药奖”。尽管国际社会的很多方面试图做出努力敦促中共当局释放刘晓波以便他能够出席“和平奖”的颁奖仪式,但中共当局不为所动,决意将他监禁在牢房里。
由于中共当局毫不妥协的立场,当年12月的“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仪式最终流产。尽管授奖方按照其章程依然为刘晓波举行了授奖仪式,但由于获奖人被囚禁在中共的监狱中,那次授奖大会上本应属于刘晓波端坐的椅子一直空着,由此被人戏称为是一把“空椅子”。是的,它是刘晓波而非任何其他人的空椅子。
刘晓波呼吁中共实施政治改革的理由是出于其对民主政治理念的认同,而中共政权的本质是与民主政治对立的一党独裁专制,也就是一部分人非经全体国民选举授权而是自我任命并通过其自己主导的法律和政权系统对另一部分人实行政治奴役。中共当局监禁刘晓波的理由是他破坏了那部授予中共永久执政权的宪法和法律,试图颠覆国家政权。两者各有各的道理,且都认为自己的道理即真理。
这里暂且不论刘晓波的政治追求是否会得到大多数国民的认同(事实上在中共独裁体制下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让自己接受全体国民的裁决,因为除共产党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剥夺了公民参政议政的权利),单纯从外部世界对他的所说所为的认知和表彰来看,他作为个人在其生命历程中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其信奉和追求的价值。那把空椅子将注定是一段要被整个人类历史所记载的重要片段。无论是他的同志们还是他的对手们,都无法更改这个片段的一丝半毫。
令人遗憾的是,由于颁奖期间那把椅子一直空着,刘晓波先生没能有机会在领奖台上留下自己的获奖感言。反之,如果他真的有机会站在那个台上的话,我们也就有机会读到他的演说辞。相信无论对于他的同志还是对手来说,那一定是一篇独具份量的历史性文献。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坚信,当真谬误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的时候,无论它一时间多么的嚣张和成功,其最终的结果都将是徒劳无益的。所以,当真谬误与真真理较量的时候,真谬误的胜利并非是一件值得人们庆贺的事情,而是恰恰相反。在人类的历史上,我们已经看到过,也必将会再次看到,在真真理面前,真谬误将无处遁形!
在刘晓波被审判前后的那段日子里,我曾经在网上留下过简短的评论,愿意借此机会再次将它们列在这里:
TNEGI//ETNI 评论于 2010-01-07 13:33:33 [ 回复评论 ] :我的最后发言:
刘晓波的命运关系到中国的前途和命运 TNEGI//ETNI
自从执政的中国共产党于 1978 年 11 届 3 中全会上启动改革开放的政策以来,在最近的 30 多年里,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给整个世界带来巨大的震撼和影响力。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中国成为强大国家的一天不会太遥远。然而,一个经济上强大的中国如果没有一部为世界公认的法律系统和政治制度,将不会赢得世界的普遍尊重。如果说经济基础是一个人的体格,政治制度和法律系统就是他的人品。人类不是单纯的经济和利益动物,不是只要有好的吃、好的穿、好的玩就可以满足了。它有灵性和感性,追求平等和自由,崇尚尊严和关爱。这就是人类的普世价值。如果大家连这个基本道理都不懂不承认,就要考虑自己是否还是人类。因此,作为中国人,不应该只是满足于现在的经济发展势头,更应该前瞻性地考虑到作为未来的强国,中国能够带给世界怎样的新的面貌和新的机会。这是中国对世界贡献其历史文化和精神产品应该做好的准备。
翻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你就会发现那是一部制造和保护不平等的宪法。这是对这个宪法体系下的所有人的威胁。这就是刘晓波等人要求改变它的根本原因。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地完成政治改革的历史使命,即便中国的经济规模占到整个世界的 51% 甚至更高,我们仍然不能赢得世界的普遍认同。这就好比一个大富翁,有钱但人品差,在周围邻居中没有好名声,还仗势欺人,说不着哪一天就会被人给收拾掉。请问,这样的富翁活在大家眼里有什么意义?如果说一个国家的经济基础好比那个富翁的财富,而政治制度和法律系统就是他的灵魂和品格。这是一个国家面对外部世界时所展示出的基本风貌。
一个系统必须是一个符合逻辑的存在 TNEGI//ETNI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确立的具有国际法主体地位的主权国家实体,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系统存在。它的宪法一面声称人民权利平等、言论自由、共和政体;一面却又规定只有共产党才能执政,为此就必须剥夺其他所有人的言论自由,禁止其他人结社组党,不许他人谈论和参与政治。这是荒谬的逻辑。
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莫过于思想家! TNEGI//ETNI
思想的突破是人类历史进步的原始动力。没有思想的突破便没有任何进步的可能性。而言论自由是思想自由的自然延伸。没有言论自由的思想自由等同于没有思想,因而便没有任何进步的可能性。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莫过于思想家!他们是人类前进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没有这盏灯光照亮我们心中的黑暗,没有这盏明灯照亮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将永远无法达到更高的彼岸。中国人,请保护自己的思想家!
刘晓波将作为反对最严酷的专制统治的伟大思想家和活动家载入史册。他是专制后时代稳定中国的最坚强的力量之一,他以及所有其他中国人的智慧足以为专制后时代的中国找到前进的方向。他是当今中国最可宝贵的财富!因此他的健康和个人命运将直接关系到整个中华民族的命运。请保护我们伟大的思想家!最后,愿各方保持最大限度的谅解与合作的精神,共同努力为中国找到共同进步的方向。
如果您想了解更多关于刘晓波的事情,请点击以下衔接:
太可笑了吧? 声称"民运人士"不可靠, 不如继续生活在"专制"下的不正是先生你吗? 这就不是"重复以前的愚昧"啦?
既然你身边的众人都那麽愚昧, 有个别人"奢望"这种愚昧在某种外力下能有所改变就是"卖村贼"? 如果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就不用再讨论了.
你的例子难道不能说明"民主制度"本身的力量吗? 作恶的老村长在任命制下何曾需要一分一厘来"贿赂"无权无势的村民? 难道不是那张小小的选票给了村民bargain power? 如果村里的制度更加完善, 村民不仅有几年一次的村长选举权, 还有村规的制定权, 日常村子事务的监督权, 解职作恶村长的弹劾权, 村长还能肆意妄为, 侵害村民?
依愚浅见, 您先生的辨证法, 唯物论故然运用娴熟, 却还有可磨砺之处. 若能跳出"阴谋论"的窠臼, 当会大开眼界.
不需要天荒地老,有种智慧叫以史为鉴。人类因为各种神圣的理由自相残杀了数千年,按照你的说法,一定要重复以前的愚昧?
如果这个故事也能证明民主的好处,实在不敢苟同。区区一条烟,就可以忘记经年的恶行,你还有什么可以期望的?野心家和骗子的实验埸而已。偏偏中国人又是上当和赌博的专家。看一个制度只看其好的一面和某些成功先例,其非又是豪赌。
你要是能与日月同寿, 倒可以有资格笑话别人为争取自己权利的奋斗为"渣". 否则, 人人只能在世上颠那麽几十年, 莫非都等着几百年后的聪明人来告诉他们该不该"奋斗"?
真要说起来, 你老家的村民也许短视, 却不比你我愚蠢. 烟比酒贵, 不正说明他们知道怎样争取更大的自身权益吗? 如果民主选举成为制度, 他们何尝不能争取到越来越多的利益, 前提是这个系统未至崩溃点(如生态).
从村长的角度, 如果他的权力要由村民通过选举授予, 他难道不会觉得更需要讨好村民而不是乡长吗? 村民难道不是得到更多实际利益吗?
民主是一种制度, 而不是谁谁上台就是民主, 换个人就不是. 这也是老生常谈了. 不必用某某"民运人士"如何如何, 来论证"不如不要民主".
如果没有选举, 村民能得到啥?
原村长哪儿来的? 没有选举他就不干坏事啦?
大多数村民愚昧短视, 个别村民希望天上掉下个包青天来就是"卖村贼"?
试着多做几步推理, 试着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不要被所谓的"五千年荣光"和"近百年耻辱"蒙蔽了眼睛. 全盘"先进化"--向先进文明学习才是民族兴盛之路.几千年在一个磨道里转圈难道不说明问题?
1.我同意刚才有人说的党内纪委实行“双规”的做法是违反法治,侵犯人权的。
2.同意美国对外实行霸权主义,绝不能成为我们反对民主宪政的理由。
3. 不同意走民主宪政的道路是汇入人类共同进步的潮流。只能说,现阶段,在人类可怜却又自大的思维里,走民主宪政的道路是汇入人类共同进步的潮流。
人类不同的历史时期,总能找出当时认为神圣得不可侵犯的,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去追求的,几百年后被证明是渣
我实在不明白我怎么挖坑了??
人人痛骂的原村长高票当选,因为村民算了算,原村长答应给烟,烟比酒贵,。。。
> “被另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操控感情”,我有说是谁了吗?我有说任何人别有用心吗?
非得指定一个人名才能让读者形成"有人别有用心,所以这是个阴谋"的影响吗?您这是不了解汉语高超的笔法啊!
辩论起于小波"三百年"论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下举个村民盼望包青天的心理例子。您要觉得二者相似与否都可以,本不需牵扯什么革命,急行缓行等等。
既然您也认同人类共同的价值观,记得您也曾同意别人走过的弯路后来者并不需要再走一遍,毕竟我们的老祖宗都知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的道理。那么我等就不必继续争论本不在话题中的东西了,也不必在这线上继续占用博主的空间了。
您看如何?
“被另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操控感情”,我有说是谁了吗?我有说任何人别有用心吗?我没说过刘晓波“别有用心”,我也没说过你“别有用心”,楼主被别的人说“别有用心”的时候我还在为他辩护。你要断章取义没关系,直说呗。
要说戴帽子,第一,民运分子是那些人的自称,我可没给他们戴,他们自己套上的。第二,没有人比共产党和民运分子更会给人戴帽子了,五毛五毛随便扣,我是自愧不如。
要说民主化,我从来没说过“民主化有坏处,于是就抵制民主化”之类的话。我也认为人人生于平等,我也认同民主自由的观点。我也从来没说因为民主国家的霸权主义而排斥民主。
要说法治,我首先反对“没有有效的法治,社会的稳定都是个问题”的观点,但是我同意“法治是促进社会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个论述。而且,我更认为只有先寻求法治,才能寻求民主。没有法治,民主就如同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典型的例子就是埃及和利比亚。所以,08宪章中有些条文我是认同的,我也不是因为08而反对刘晓波的。
如果您不是五毛,不是故意地要给别人戴上"民运"帽子树成你的敌人,那么就请再读一遍或几遍资先生的这一段文字:
“如果要说改革的切入点,最重要的是建立法治。有了健全的法治,其他事,政府能不管就少管,社会自然会有活力,自我调节。我同意刚才有人说的党内纪委实行“双规”的做法是违反法治,侵犯人权的。我觉得有点像帮会的自己清理门户,绝不是现代国家的法治。纪委谁来监督呢?没有公众舆论的监督,没有透明度,没有权力的制衡,腐败是不可能治理的。另外,还要澄清一个观念,美国对外实行霸权主义,绝不能成为我们反对民主宪政的理由。我们要走民主宪政的道路是汇入人类共同进步的潮流。人权是所有人应该有的平等的权利,没有东西方之分。平等这个概念是现代社会的,过去封建社会,人们都在一定等级之中,也就认了。而现代社会就不能接受,要求平等的权利。以美国对外的霸权行为,还有英国过去是海盗起家等等来否定人权、自由、平等,是概念的混淆。就好像有人吃饱了饭,身体健壮了,出去打人,甚至杀人,我们就拒绝吃饭了。那是两回事。向宪政民主的方向改革是我们自己的需要,与外国无关。”
在下相信,没有有效的法治,社会的稳定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持续的进步或向民主制度的平稳过渡了。小波推动的是"宪章"="法律",不是"革命",不是"暴力"!!!
(算在下无聊,为非五毛的网友多打这一段)
您自己前后说了些啥都忘了是吧?
"被另一个别有用心的理性的人操控着自己的感情"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人“别有用心”"
前后对得上吗?
"逆历史潮流而行"
口气倒是真大!
"你就没有资格替他决定一定要革命"
小波、博主、在下,有谁说要"革命"了吗?
一介文人,提个"宪章",就是"为一个你认为“可悲”的农民决定他要走的道路"?
鉴于您开始无边际地胡扯,恕在下不在奉陪。最后请您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下你自己,以你现在的阅历和见识,是否愿意去过那些村民的生活?请注意不要混淆普通村民和村长家属。
现在的民运分子就是这样。煽动一群不知情的群众去反抗,让他们给自己当人肉长城。官方镇压后自己就远走高飞,再给自己套一“民运领袖”的头衔,自以为自己站在道义绝对制高点,实际上就是共产党屠杀平民的同伙!柴玲就是典型的这种人,连大学堕四次胎都能拿来说明中共的“独裁”,都不知道自己笑掉国内百姓的大牙。为了自己夺权的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牺牲成千上万的无辜大学生,你让中国老百姓如何相信你们这一群人?
关于他的言行是否应该入罪的问题,我前面评论说的很明白,就不再多说。
至于你,不要混淆我的观点。逆历史潮流而行,不代表要入罪。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人“别有用心”。如果别人认为,革命有很大可能会让自己更可悲地活,而相对来说现在活得还不错,你就没有资格替他决定一定要革命。民主和自由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每个人都有权利权衡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应该如何。你没有资格为一个你认为“可悲”的农民决定他要走的道路,否则你只是一种打着民主旗号变相的独裁。
回复我是一元党的评论:
您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马列主义老公公”呢?尽站在哲学的高度说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高论,却不能说出一个“是”或“否”。
且不论本线根本就没有涉及任何“民主缓行”或“民主速行”的讨论,您这“别有用心”的口吻,怎么就这么像真理部的发言呢?
看来,要不在那个村里,没有你关心的人,要不你家的人都是村长家属。否则,一个人的生命就那么几十年,别的村民凭什么就该继续那可怜可悲的生活???
博主此文是关于“空椅子”,关于一个因言论入狱的有良知者。若非关心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小波完全可以如您一般在Niagara River 或 Hudson River 畔 enjoy 他的个人自由,而不必被投入黑狱。莫非您认为小波“别有用心”,可以“颠覆罪”加之。否则,继续贴那些唯物论,辩证法,社会发展史的高论,没有任何意义!
小波 is 小波,just because he cares!
不以理性的态度看待改革,只能回到文化大革命痛苦的激情当中,被另一个别有用心的理性的人操控着自己的感情。只有用理性的目光看清自己真正得到的利,受到的弊,才能真正看清自己是否真正需要革命,抑或更需改革。
客观规律就是如此的痛,痛到我们即使刻意去避免,终究发现我们还是无法回避。孙中山毕生致力民主革命是一样,共产党人试图不走资本主义是一样,都希望避免些什么苦,来得到些什么甜。螳臂当车,螳化为斋粉;揠苗助长,农血本无归。违背客观规律,试图使社会走捷径,抑或停滞不前的,必定被历史所淘汰。共产党不改革一样,激进民运试图革命也一样。
不用搬出您的阶段论, 从宇宙进化的尺度来看, 人类几千万年的历史就是个P. 众人有甚麽必要在这里争论几年, 几十年, 几百年尺度上的东西?
您是PHD.吧? 看您摆弄的高深数学.
可是问您的问题是"您是否理解邻居会有那样的想法", 只需说"是"或"否"即可, 用不上那些复杂的概率.
第二个问题,还是那句话,发展总是要有一定的阶段是一定要经历的,是不可逾越的。女人要品尝床笫之欢,必先忍受破处之痛。这就是一个不可抱怨的规律。
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本主义化的过程,必然贫富分化。中国目测比16世纪英国,17世纪法国,18世纪德国,19世纪美国,20世纪的日本和韩国,都要在避免贫富过度分化上做的好。这当然不是共产党的功劳,任何一个当权者都能做的这样,这是现代文化给我们的礼物,但是你也不能否认这种阵痛期的客观存在和历史必然性。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发达国家,在这个阵痛期之前就完成了完全民主化。即使先进如美国,也是在二战之后才开始民主国家和独立化道路。可以说,你举不出任何一个反例。
如果对他来讲,他分析得出的革命收益小于改革收益,他的想法就合理。否则就不合理。
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蛮简单的,视代价而定。
假如在民主条件整体社会的人权收益为a,独裁条件下人权收益为b,无政府情况条件下人权收益为c,假设a>b>c。民主革命耗费时间t1,期间为无政府状态,之后成功概率为x1,不成功后变回独裁几率为x2。独裁统治渐变民主的耗费时间t2,概率为y1,不渐变概率为y2。假设y1小于x1。最后假设我们看待收益的周期是100年。
民主革命的人权收益100年期望值为(((a-b)*(100-t1)+(c-b)*t1)*x1+(c-b)*t1*x2)/100
渐变改革的人权收益100年期望值为(a-b)*(100-t2)*y1/100
如果民主革命人权收益期望值大于渐变改革人权收益的期望值,就民主革命,反之则渐变改革。
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蛮简单的,视代价而定。
假如在民主条件整体社会的人权收益为a,独裁条件下人权收益为b,无政府情况条件下人权收益为c,假设a>b>c。民主革命耗费时间t1,期间为无政府状态,之后成功概率为x1,不成功后变回独裁几率为x2。独裁统治渐变民主的耗费时间t2,概率为y1,不渐变概率为y2。假设y1
"一元党"先生/女士,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假如您是'无数山'网友老家农村的村民, 无良村长肆意妄为, 眼看村庄要毁于一旦. 您的邻居奢望市上, 省上甚至中央能派个包青天来救救村子. 您觉得他/她的想法可以理解吗?"
无论是博主还是在下, 都未曾在此线上提及民主是否该急行还是缓行, 所以您有点跑题了. 不过既然您提到了, 那麽就请看看前清的结局. 立宪缓行换来了甚麽? 若要举个例子, 我们可以理解黑心煤老板, 贪腐烂官员, 希望在挖尽最后一锨原煤, 转走最后一块利润前, 环境立法缓而不行. 赚到我的利润后, 哪管洪水滔天!
甚至, 我们可以理解, 无助无知的村民, 为了从贪官奸商指缝间漏下来的那点残羹剩渣, 也有同样的想法.
可是, 我却不能理解生活安逸富足, 自由享受"西方"民主自由权利, 有知识, 有智慧, 有良知的衮衮诸公可以对父老乡亲的艰辛熟视无睹, 反而乐呵呵地规劝他们乐天知命, 慢慢等着上苍慈悲, 天降甘霖!
当然不应该因为民主有坏处,就排斥民主。但也不应该因为民主好,而急切地抛弃自己已有的东西。在有渐进改变的条件的时候,就没有必要急变。
打个比方,就好像婴儿吃奶粉一样。婴儿从初生婴儿奶粉转较大婴儿奶粉的时候,不应该因为较大婴儿奶粉更适合,就突然间进行转变。两者混合,渐渐加大较大婴儿奶粉的分量,最后实现转变,孩子不哭,家长达到目的,同时孩子的营养也得到了保障。这不是很好吗?
正因为不认为您是五毛,才在这里与你讨论。既然您已跳出了GFW的控制范围,那么就试着开拓一下您的思路吧。
下文引自资中筠先生的一段发言(可以狗一下 “资中筠:一百年了没有长进”)来找全文。如果您不能接受下述观点的话,那么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如果要说改革的切入点,最重要的是建立法治。有了健全的法治,其他事,政府能不管就少管,社会自然会有活力,自我调节。我同意刚才有人说的党内纪委实行“双规”的做法是违反法治,侵犯人权的。我觉得有点像帮会的自己清理门户,绝不是现代国家的法治。纪委谁来监督呢?没有公众舆论的监督,没有透明度,没有权力的制衡,腐败是不可能治理的。另外,还要澄清一个观念,美国对外实行霸权主义,绝不能成为我们反对民主宪政的理由。我们要走民主宪政的道路是汇入人类共同进步的潮流。人权是所有人应该有的平等的权利,没有东西方之分。平等这个概念是现代社会的,过去封建社会,人们都在一定等级之中,也就认了。而现代社会就不能接受,要求平等的权利。以美国对外的霸权行为,还有英国过去是海盗起家等等来否定人权、自由、平等,是概念的混淆。就好像有人吃饱了饭,身体健壮了,出去打人,甚至杀人,我们就拒绝吃饭了。那是两回事。向宪政民主的方向改革是我们自己的需要,与外国无关。”
另外,如果您能仔细分析一下您老家农村的选举前因后果的话,可能你会对有关问题有更深的理解。
对不起,你不是五毛。有别的五毛现身。
不过你怎么从你自己挖的坑里出来?
"我老家农村民主选举,一个承诺当选每家一瓶酒,一个每家一条烟,最后人人痛骂的原村长高票。人性都是自私短视的"
我也可以写出类似的段子去说别人是五美分,你觉得写这些有意思吗?
5美分:鸡蛋不如鸭蛋好吃,所以母鸡必须基因改造成鸭子;
5美分:张三吃了一个臭鸡蛋住院了,所以母鸡必须基因改造成鸭子;
5美分:王五昨天买了个软壳鸡蛋,所以母鸡必须基因改造成鸭子;
5美分:李四咋天吃了个双黄鸭蛋,所以母鸡必须基因改造成鸭子;
你早已没有了信誉 due to your prejudice and lying,何谈justice?
As the facts, they are pretty straight, anyone without prejudice can see it.
As mentioned before, I'm a ordinary chinese, I don't need 混出点名堂 here, I don't make money on politics, I speek for justice.
鉴于你在此留下的全部言论明确地反映出了你在自欺欺人,而你也不愿或不敢以自己的真名实姓来对这些言论负责,所以,你试图提醒我的那些所谓的“事实”是值得严重怀疑的。
奉劝你一句,要想在这个城里混出点名堂,你需要建立你的信誉,这需要你的诚实的言论和一致性的观点,而无关你处于哪一政治派别,就像孔庆东、司马南、刘晓波、阎润涛等一样。
Last, remind you the following facts:
刘晓波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he should be in the jail, he get what he paid for. Even in USA, anyone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will be in Jail also.
In USA, vote is nothing to do with you. Your vote means nothing.
You get a P in USA, so you should ask why.
Nobel prize for 刘晓波 is tool for 颠覆 chinese goverment, because Liu didn't do anything for peace.
China has been a democretic contry, because you can say whatever you like, but you can not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this is same as USA.
I have more freedom in China.
Chinese goverment is better than US goverment, because Chinese goverment is facing more difficult situation than USA.
看来你有点消化不良,放的屁不臭,只是有点莫名的味道。
所以,还是我在前面对你说的那句话:抱着自己的谎言好好过日子得了。就别在这里继续卖乖了。
It's my real feeling, I give up the vote, because I know that is nothing to do with me.I really think Chinese goverment is better than US goverment, if chinese all came to USA, think what will happen.
Are you lying to yourself and others? 你在自欺欺人吗?
As mentioned before, you just shout empty slogan. You should pay attention what you really get, not vote or not vote. Since you get a P in USA, you should ask why. I really have more freedom in China.
你的屁放早了点。请继续放。
你是说你需要一个独裁政党控制下的民主国家?
我觉得你应该说中共不是独裁政党,因为你在前面说了中国是民主国家,而中共是执政党。这有点前后矛盾,因为一个独裁执政党掌控下的国家政体不可能是民主政体。
你的意思是说,中共是独裁政党,但中国人民喜欢这种独裁,right?
>中国是民主国家, I lile ("lile" should be "like", I guess) it.<
我权且接受你的这个回答,并等着你对第一个陈述“中共不是独裁政党”作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Remind you another fact:
刘晓波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he should be in the jail, he get what he paid for. Even in USA, anyone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will be in Jail also.
中国是民主国家, I lile it.
你觉得和我争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你认为能够对中国领导人发几句牢骚中国就是民主国家?你不是不要谎言吗?你不是在反复地指责本人以及其他你看不顺眼的人在撒谎吗?我想重复一下前面对你说过的:
别废话。请你告诉我们那两个陈述(1. 中共不是独裁政党;2. 中国是民主国家)是事实,并且像司马南、孔庆东、刘晓波、阎润涛等人那样留下自己的真名实姓以便对自己的真理性陈述负责任。Otherwise,你可以闭嘴了。
This is fact, in china many people(include you and 阎润涛) said bad word to Jiang, Hu, Xi and 中共, did chinese goverment do anything against you?
空喊口号的人留下的言论在此:
Democratic is not the only way like USA, in china you can speak whatever you like, but you can not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他/她的名字叫Chinesel。
By the way, you are different with 阎润涛, he is a lier, you just shout empty slogan
你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除非你告诉了我们那两个陈述是事实,或者是谎言。
You can not answer my question
你不想丢钱,所以,你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那两个陈述是事实即真理性的陈述。
你指责我们活在谎言里,我看,你还是抱着自己的谎言好好过日子得了。
SB, I know you will say this.
终于虚心了。多谢来此一博。
Yes, these people make money this way, I jsut a ordinary chinese. You are stupid, bye bye.
别废话。你不是不要谎言吗?你不是在指责他人在撒谎吗?请告诉我们那两个是事实,并且像司马南、孔庆东、刘晓波、阎润涛等人那样留下自己的真名实姓以便对自己的真理性陈述负责任。Otherwise,你可以闭嘴了。
别废话。你不是不要谎言吗?你不是在指责他人在撒谎吗?请告诉我们那两个是事实,并且向司马南、孔庆东、刘晓波、阎润涛等人那样留下自己的真名实姓以便对自己的真理性陈述负责任。Otherwise,你可以闭嘴了。
In china you can speak whatever you like, but you can not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我不喜欢废话。我已经说了,如果你认为你在陈述事实,请你告诉我:中共不是独裁政党,中国是民主国家。
我和阎润涛都是真名实姓在这里开博,这意味着我们愿意对自己的言论负责任。此外,我不想继续听到废话,只想听到真理,所以,请你直接告诉我上述两个陈述(1, 中共不是独裁政党,2,中国是民主国家)是否是事实。如果你愿意对自己的这两个真理性陈述负责,请留下你的真名实姓。如果你不愿留下真名实姓,就意味着你不愿对自己的陈述负责。
请便。
I'm like you depend on my salary in USA, the difference are:
my position is better than your and my salary is higher than your.
Democratic is not the only way like USA, in china you can speak whatever you like, but you can not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this is same as USA and admited by you.
If you don't think 阎润涛's stuff is full of lying, it means your knowledge is very poor.
恭喜博主,大文宣的爪子终于伸到您这小阁子了。:)
https://twitter.com/hellodog/status/39019856653193216
五毛的ID好多都是字母+数字的,因为他们上网活动都是职业的临时的,根本没有心思和兴趣创造一个有意义的ID,另外,字母+数字的ID便于大规模注册
---摘自网上
【这鸡蛋真难吃】教会你如何分辨五毛!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隔壁的鸡给了你多少钱?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有本事你下个好吃的蛋来。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下蛋的是一只勤劳勇敢善良正直的鸡。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再难吃也是自己家的鸡下的蛋,凭这个就不能说难吃。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比前年的蛋已经进步很多了。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你就是吃这鸡蛋长大的,你有什么权力说这蛋不好吃?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你这么说是什么居心什么目的?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自己家鸡下的蛋都说不好吃,你还是不是人!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隔壁家那鸭蛋更难吃,你咋不说呢?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嫌难吃就别吃,滚去吃隔壁的鸭蛋吧。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鸭蛋是好吃 ,可是不符合我们家的具体情况。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胡说!我们家的鸡蛋比邻居家的鸭蛋好吃五倍!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凡事都有个过程 现在还不是吃鸭蛋的时候。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光抱怨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努力去向鸡靠拢!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心理阴暗,连鸡蛋不好吃也要发牢骚。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蛋,美国鸡蛋好吃,你去吧!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隔壁的鸡给了你多少钱?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有本事你下个好吃的蛋来。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下蛋的是一只勤劳勇敢善良正直的鸡。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再难吃也是自己家的鸡下的蛋,凭这个就不能说难吃。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比前年的蛋已经进步很多了。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你就是吃这鸡蛋长大的,你有什么权力说这蛋不好吃?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你这么说是什么居心什么目的?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自己家鸡下的蛋都说不好吃,你还是不是人!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隔壁家那鸭蛋更难吃,你咋不说呢?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嫌难吃就别吃,滚去吃隔壁的鸭蛋吧。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鸭蛋是好吃 ,可是不符合我们家的具体情况。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胡说!我们家的鸡蛋比邻居家的鸭蛋好吃五倍!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凡事都有个过程 现在还不是吃鸭蛋的时候。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光抱怨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努力去向鸡靠拢!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心理阴暗,连鸡蛋不好吃也要发牢骚。
百姓:这鸡蛋真难吃。
五毛: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蛋,美国鸡蛋好吃,你去吧!
>阎润涛那里is full of stupid perple like you, you even fear to admit basic facts, and live in the lying. Many people think 阎润涛 is garbage. <
你认为你在陈述事实,那好,请你告诉我:中共不是独裁政党,中国是民主国家。
My life is much better than you, I speak for justice, not like you for money.
阎润涛那里is full of stupid perple like you, you even fear to admit basic facts, and live in the lying. Many people think 阎润涛 is garbage.
So Liu get his paid for. You should wake up, USA is not better than China.
>China has been pretty democratic.< 你要是脑袋没毛病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你要是为了谋点生活费为独裁政权作点辩护,可以情有可原。
难怪你最近在阎润涛那里被一帮人骂的狗血喷头。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美国的国家政权每四年面临一次被煽动颠覆,除非当政者能够在煽动下赢得民众的信任。当然,如果有人煽动将民主政体改造成独裁政体,那么,煽动者将要为自己的言论付出代价。
我确实认为刘晓波是在煽动颠覆中共政权,但那既是在煽动或号召民众推翻独裁政权,也是在呼吁独裁政党中共自己认清自身和时务,走阳光大道。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is also not tolerated in USA
China has been pretty democratic, 茅于轼 is still there. Liu had been give chance to correct his mistakes for many years, and I hope he can correct his mistakes in the jail.
"我老家农村民主选举,一个承诺当选每家一瓶酒,一个每家一条烟,最后人人痛骂的原村长高票。人性都是自私短视的"
您没觉得您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你和我太同道了!!知音呀!我并非反民主,而是反中国人惯有的,没有完全考虑清楚的情况下,就义无反顾抛头颅撒热血地革命。然后就革命成功后咋办?人家咋办我们咋办!几十年前一百年前都是在没有ready就成功了。然后就盲然照猫画虎。看看现在的民主派,自己都搞不出个象样的选举。宪政和民主都搞不清。如何以其昏昏而使人昭昭?
一个相似的例子就是teenager的叛逆期。不管社会多么发展,不管有多少专家,每一代都在重复。大家长大都会觉得如果当年我那样,就会考上名牌,进某公司,有某特长,可能不会近视眼驼背失眠
我对那些民主人士也有同样的顾虑。总觉得他们会成为第二个毛泽东,上台前民主喊得震天响,上台后~~~哈哈~~~,中国又要白折腾一次,别还不如共产党现在呢。所以,我的立场还是偏保守。
当然,能不走老路就不走老路,毕竟老路坎坷又肮脏。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报考环境专业,从事环境领域工作的原因。哈哈~~~~发现自己突然变得高尚起来了~~~
现在中国比起之前的日本还是“好些”,当然是五十步笑百步。这也的确是年代不同,环保技术毕竟现在要好得多。
其实我个人并不认为判他刑是对的,判他刑反而成全了他的欺世盗名。我所担忧的是世人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逻辑。要反共,就赞美一切gcd的对立面。于是殖民主义,侵略全成了白天鹅。反对任何一个,就是五毛,民族主义,义和团。不容许任何反对的意见,就是民主派的言论自由
所以有人说近些年中国的发展模式是: 吃祖宗饭, 绝子孙路.
可悲观!
假设您有幸成为下面某个网友老家农村的村民, 而那个村子又有幸落在好风光的山西. 可不幸的是你有那样的同村人和贿选的村长, 你的家园眼看毁于一旦, 到你孙子的孙子辈都不能再住人了. 你家邻居妄想市上, 省上派下个包青天来, 你说能不能理解?
假设您有幸成为下面某个网友老家农村的村民, 而那个村子又有幸落在好风光的山西. 可不幸的是你有那样的同村人和贿选的村长, 你的家园眼看毁于一旦, 到你孙子的孙子辈都不能再住人了. 你家邻居妄想市上, 省上派下个包青天来, 你说能不能理解?
50年代到现在60年了吧? 当年的技术水平和环境意识不能跟今天相提并论吧? 如果放弃了人类的"主观能动性", 认为再走一遍别人的老路不可避免, 那就没甚麽可说的了. 只是以中国的人口密度, 环境容量, 只怕会先达到一个崩溃点而来不及恢复. 当然您是专业人士, 可能有更确切的看法.
若是以人类社会总会以一定方式进步而言(如您阐述的美国环保路中国也只得再走一遍), 那麽小波及网上各位都是在瞎起哄, 胡扯淡.
感性来说,我会觉得大好河山变得满目苍夷,甚至已经亡羊散尽,无济于事了。但是,你同样可以看看“寂静的春天”,看看50年代的美国,你会有同样的感觉,感觉大自然已经被我们不可逆地摧毁了。现在呢?
当然,我不是说在为污染辩护,认为污染理所应当。我只是说污染虽不合情合理,但这个阶段是人类发展无法跳过的。就好像共产党意图不走资本主义老路,但最终还是发现,不走回来不行。所以,没必要抱怨什么。我们生在这个年代,就要意料到这种污染发生。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尽自己力量不破坏环境,就好了。
要论环境的专业知识,那你肯定就别和我比啦……我都学环境科学和环境工程学到烂了。美国在60年代环境污染的严重程度的照片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被当做典型的超严重空气污染事件,严重程度和伤亡情况史上、世界上都排名第一。
我是学环境工程的。你不要小看环境自净能力。只要污染源一停,基本上不出3-5年,环境就能基本恢复原来的模样(指水和空气污染,不包括土壤污染)。模样恢复后,之后的净化其实现在美国也在做。在NJ有上千个Superfund site,都是化工厂污染的土壤修复或地下水修复。美国环境模样是好的,但是骨子里我们学环境的知道,污染仍然在那。
直观地来说,就拿Hudson river为例子。Hudson River河流里的肉食鱼是不可以吃的,已经严重地被PCB污染了。但是,你除了警告牌之外,看到的河水是清澈的,甚至感觉可以直接喝的。
我相信中国以后环境污染状况会变成这样,表面好里子烂。但没办法,这就是美好生活的cost。美国pay了,美国生活就美好了。现在只不过轮到中国pay罢了。
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是两条河流汇流的地方,人称“小汉口”。曾是江汉平原一带非常悠闲富庶的鱼米之乡。80年代以前河水一直满满的。大约是从80年代中期开始,流动的河水死了,逐渐干涸,很多年前就只能在河床中间的底部可以看到还有一点点水,但上面长满了水葫芦。以前可以开着轮船到县城的河流一眼望去全是贴着河床生长的水葫芦。多个世纪以来沿岸居民架在水边用来捞鱼的方形针网以及众多游走在水面上的小木船都完全没了踪影,连带的是失去了诗意的环境。怎一个惨字了得。
哎哟,刘晓波说什么都不应该是罪证,除非污蔑造谣。所以你要讨论他是否应该入罪,我肯定说不。但你讨论他的理论我同不同意,我也说不,而且我相信(不是代表)大多数人也肯定不。
就这两天有个报道, 通过搜索报刊新闻中"腐败"等关键字的出现频率, 推导出相应发展阶段美国的腐败程度远超过中国. 您的结论不是通过同样方法得出的吧!
要是您仔细读完柴静的文章, 您觉得那样的山河还能恢复得了吗?
说千道万, 家园被毁, 要再恢复到适合人类生存, 可能几十辈子都不可能.
你如果说到环保问题,中国的环境破坏严重程度绝对比不上同一发展阶段的美国和日本。世界八大公害事件里,美国占两,日本占四。这些公害事件都集中在40-60年代间,是这两个国家经济发展最迅速的时期。发展完毕之后,美国和日本才开始社会福利,环境保护。
>您的逻辑真的是????从我说的能推出我相信美国人有兴趣打进来立法?
那您说谁会有兴趣来殖民一个14亿人口的国家?在种族压迫,种族灭绝被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唾弃的形势下,有谁希望能从这种"殖民"中得到好处?
如果没有,"三百年"只不过空话,气话而已。以此作为小波的罪证岂不可笑?
那得要看是怎么样的选举。如果照你所说,无知短见的愚民,岂不更需要先进文明的熏陶?如果这种文明不能从本土产生的话,您有什么更高的招数可以让他们在把祖宗传下来的家园彻底毁灭前醒悟过来?
小波的说法在现在的世界文明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实现,且不论他的动机。请不要以此来攻击他。
我看原文,不看事后的自圆其说;不看一个破口大骂的人的孤证。
民意调查不敢说,投票说不定黑心煤老板会羸。我老家农村民主选举,一个承诺当选每家一瓶酒,一个每家一条烟,最后人人痛骂的原村长高票。人性都是自私短视的
您的逻辑真的是••••从我说的能推出我相信美国人有兴趣打进来立法?,?我认为两个破坏环境的都混蛋,美国人经过长期立法过程改进了,中国需要立法禁止,如果你认为是辩护,那就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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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波 「三百年殖民地」言论
1988年11月,香港《解放月報》(现《開放雜誌》)记者采访刘晓波时问道:“那甚麼條件下,中國才有可能實現一個真正的歷史變革呢?”刘晓波回答:“三百年殖民地。香港一百年殖民地變成今天這樣,中國那麼大,當然需要三百年殖民地,才會變成今天香港這樣,三百年夠不夠,我還有懷疑。我无所谓爱国、叛国,你要说我叛国,我就叛国!就承认自己是挖祖坟的不孝子孙,且以此为荣。” 他在2006年表示,这句话是「中國的現代化需要經過長期的西化過程方能實現」信念的極端表達,可以公開西化的領域是進步最快的領域,比如源於西方的市場經濟、私有制和自由貿易使中國經濟進步。虽然这句回答被中共用来批判他的“卖国主义”,但他並無意收回此回言[66][67]。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8%98%E6%99%93%E6%B3%A2#.E3.80.8C.E4.B8.89.E7.99.BE.E5.B9.B4.E6.AE.96.E6.B0.91.E5.9C.B0.E3.80.8D.E8.A8.80.E8.A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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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皇军的辩证法:
1959年7月31日,毛澤東在庐山会议上说:“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国内有国,蒋、日、我,三国志。”。[30]
[30] 李锐:《庐山会议实录[增订本]》,《7月31日常委会》,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1日
http://zh.wikipedia.org/wiki/%E7%99%BE%E5%9B%A2%E5%A4%A7%E6%88%98
极端一点,要不要做个民意调查,要是有人能为山西环境立法,还我青山绿水,有多少山西人会在意立法的那个人是哪儿人?
你的调查人群可以包括,但不能只是黑心煤老板和贪腐烂官员。
- 为什么"三百年"就不能是"别有用心"呢? 看全文就知道了
== 您的"辩证法"这时候怎么就用不上了呢?
- 别人无知、贪婪下干过的烂事就一定得再依样画葫芦一遍? 不应该,谁鼓励再依样画葫芦一遍了?是没有禁止
== 所以就不要拿别人曾经也是怎么样来辩护了。
- 作为有正常智商的你,会把你家后院整成山西那样? 不应该,是贪婪的恶果,应该呼吁立法禁止,这也是美国后来做的(took time),所以才有废弃的厂房。中国应该学习 (但不是鼓励美国人打进来立法)
== 看来您是相信美国人有兴趣打进来为你环境立法了。
- 小波原文是这么说的吗?"让外国人来奴役中国人三百年"? 看来你没读原文,我拜读过无数遍。
== "奴役"? 那一定是脑子短路了!即便如此,"毛选"能改编订正,为啥一个小人物的言论就只能一次成型呢?
民运人士常用的“100%纯度”辩论法: 你不是说我抢银行吗?你还逃过一次票呢! 你小时候还偷过邻居一块橡皮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 为什么"三百年"就不能是"别有用心"呢? 看全文就知道了
- 别人无知、贪婪下干过的烂事就一定得再依样画葫芦一遍? 不应该,谁鼓励再依样画葫芦一遍了?是没有禁止
- 作为有正常智商的你,会把你家后院整成山西那样? 不应该,是贪婪的恶果,应该呼吁立法禁止,这也是美国后来做的(took time),所以才有废弃的厂房。中国应该学习 (但不是鼓励美国人打进来立法)
- 小波原文是这么说的吗?"让外国人来奴役中国人三百年"? 看来你没读原文,我拜读过无数遍。
- 为什么"三百年"就不能是"别有用心"呢?
- 别人无知、贪婪下干过的烂事就一定得再依样画葫芦一遍?
- 作为有正常智商的你,会把你家后院整成山西那样?
- 小波原文是这么说的吗?"让外国人来奴役中国人三百年"?
当然鼓励睁开眼睛看自己,鼓励自我修正错误,这和反对外族入侵对立吗?鼓励自我修正错误就一定要容许甚至欢迎外族入侵??否则就是煽动民族主义?
一向认为相信"感谢日本皇军"是原意的人是别有用心,因为人类的智商都应该可以理解那只是个辩证法的一个应用。回家读读《塞翁失马》,难道塞翁就那么恨他儿子?听到他儿子摔断了腿就高兴?
至于环境污染,任何一个国家工业化都经历过。看看niagara河沿岸多少废弃厂房,五大湖的重金属污染! 再换种说法,我家后院被我搞坏了,并不意味着邻居可以扛枪冲进来抢东西!
不好意思,占用博主大块空间。
总有人有意无意地用"三百年"论来煽动盲目的"民族主义",却不肯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看明白世界。祸害国人最深的究竟还是国人自己。
宋朝,清朝都混蛋!为啥一定要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呢?钳制言路固然不可取,言论绝对自由就高尚? 至少,宣扬暴力,美化战争殖民,诽谤,煽动动乱,种族主义就必须禁止。 你在美国公开喊两嗓子种族主义试试?
"不是思考的人都是思想家。关于刘,永远忘不了的就是他的三百年殖民地的"思想"。无论他后来怎么洗白。西方不在乎且喜闻乐见,我们刻骨铭心"
"武装保卫苏联"和"感谢日本皇军"的是谁?
有哪个殖民国家如此地糟蹋过被殖民地的家园?
柴静:山西,山西
海子有句诗,深得我心:“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我出生在一九七六年的山西。小孩儿上学,最怕迟到,窗纸稍有点青,就哭着起了床。奶奶拉着手把我送一程,穿过枣树、石榴和大槐树,绕过大狗,我穿着奶黄色棉猴,像胖胖一粒花生米,站在乌黑的门洞里,等学校开门。
怕黑,死盯着一天碎星星,一直到瓷青的天里透着淡粉,大家才来。我打开书,念“神——笔——马——良”,一头栽在课桌上睡着,日日如此。
山西姑娘没见过小溪青山之类,基本上处处灰头土脸,但凡有一点诗意,全从天上来。中学时喜欢的男生路过我身边,下了自行车推着走,说几句话。分别之后心里蓬勃得静不下来,要去操场上跑几圈,喘着气找个地儿坐下,天蓝得不知所终,头顶肥大松软的白云,过好久笨重地翻一个身。
苦闷时也只有盯着天看,晚霞奇诡变化,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阵雨来得快,乌黑的云团滚动奔跑,剩了天边一粒金星没来得及遮,一小粒明光闪烁,突然一下就灭了。折身跑时,雨在后边追,卷着痛痛快快的土腥气扑过来。
二〇〇六年我回山西采访,在孝义县城一下车就喉头一紧。老郝说:“哎,像是小时候在教室里生煤炉子被呛的那一下。”
是,都是硫化氢。
天像个烧了很长时间的锅一样盖在城市上空。一眼望去,不是灰,也不是黑,是焦黄色。去了农村,村口一间小学,一群小孩子,正在剪小星星往窗户上贴。有个圆脸大眼的小姑娘,不怕生人,搬个小板凳坐我对面,不说话先笑。
我问她:“你见过星星吗?”
她说:“没有。”
“见过白云吗?”
“没有。”
“蓝天呢?”
她想了好久,说:“见过一点点儿蓝的。”
“空气是什么味道?”
“臭的。”她用手扇扇鼻子。
六岁的王惠琴闻到的是焦油的气味,不过更危险的是她闻不到的无味气体,那是一种叫苯并芘的强致癌物,超标九倍。离她的教室五十米的山坡上,是一个年产六十万吨的焦化厂,对面一百米的地方是两个化工厂,她从教室走回家的路上还要经过一个洗煤厂。不过,即使这么近,也看不清这些巨大的厂房,因为这里的能见度不到十米。
村里各条路上全是煤渣,路边庄稼地都被焦油染硬了,寸草不生。在只有焦黑的世界上,她的红棉袄是唯一的亮色。
我们刚进市区,干部们就知道了。看见我们咳嗽,略有尴尬,也咳了两声,说酒店里坐吧。酒店大堂是褐色玻璃,往外看天色不显得那么扎眼,坐在里头,味儿还是一样大。大家左脚搓右脚,找不出个寒暄的话。
干部拿出钱,绿莹莹一厚叠美金:“辛苦了。”
我跟老郝推的时候对看一眼,她冲我挤眉弄眼,我知道这坏蛋的意思,“山西人现在都送美金啦,洋气。”后来知道,之前不少记者是拿污染报道要挟他们,给了钱就走成了个模式。
跟我们一块去的是省环保局的巡视员,老郝叫人家“老头儿”,这是她认为一个人还算可爱时的叫法。她低声问老头儿:“他们不觉得呛啊?”老头儿呵呵一笑:“说个笑话,前两年这城市的市长到深圳出差,一下飞机晕倒了,怎么救都不醒。还是秘书了解情况,召来一辆汽车,冲着市长的脸排了一通尾气,市长悠悠醒了,说:‘唉,深圳的空气不够硬啊。’”
市政府的人一边听着,干笑。
市长把我们领到会议室,习惯性地说:“向各位汇报。”从历史说到发展,最重要的是谈环保工作的进展。老郝凑着我耳朵说:“他们肺真好,这空气,还一根烟连着一根的。”
我在桌下踢她一脚。
讲了好久,市长说:“经过努力,我们去年的二级天数已经达到了一百天。”
有人呵呵笑,是老头儿:“还当成绩说呢?”
市长咧开嘴无声地扯了下,继续说。
我家在晋南襄汾,八岁前住在家族老房子里,清代的大四合院,砖墙极高,朱红剥落的梢门口有只青蓝石鼓,是我的专座,磨得溜光水滑。奶奶要是出门了,我就坐在那儿,背靠着凉津津的小石头狮子,等她回来。
一进门是个照壁,原来是朱子家训:“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土改的时候被石灰胡乱涂掉了,小孩儿拿烧黑的树枝在上头划字,“打倒柴小静”。
这小孩儿是租户的孩子,敢掏小燕子,捅马蜂窝,唯一害怕的是老宅子后门的老井,上百年了,附近最好的水,小男孩儿隐隐知道那水有点神圣。井口都是青苔,透明的小水洼里来喝水的蜜蜂,小脚颤抖着轻沾水面。他和我缩着头探一探,适应一小会儿那股黑暗,看到沿井壁挖出的可站脚的小槽,底下深深处,一点又圆又凉的光亮。
北厦有两层,阁楼不让上去,里头锁着檀木大箱子,说有鬼。我们不敢去,手脚并用爬上楼梯往里看一眼,老太阳照透了,都是陈年尘烟。小孩儿总是什么都信,大人说这房子底下有财宝,我们等人中午都睡着了,拽着小铲子,到后院开始挖坑,找装金元宝的罐子。
一下雨就没法玩了,大人怕积水的青砖院子里老青苔滑了脚。榆木门槛磨得粗粝又暖和,我骑坐在上头,大梁上燕子一家也出不去,都呆呆看外头,外头槐绿榴红,淋湿了更鲜明。我奶奶最喜欢那株石榴树,有时别人泼一点水在树根附近,如果有肥皂沫,她不说什么,但一定拿小铲铲点土把皂水埋上,怕树伤着。
等我长大,研究大红顶梁上的金字写的是什么,我爸歪着头一颗字一颗字地念:“清乾隆四十五年国学生柴思聪携妻……后面的看不清楚了……”
一七八〇年的事儿,这位是个读书人吗?还是个农民,贩棉花挣点钱所以捐个国学生?……大人也不知道,说土改的时候家谱早烧了,只留了一幅太爷爷的画像,他有微高的颧骨。我爸这样,我也这样。
王惠琴的村子比我家的还早,赭红色的土城门还在,写着“康熙年间”建造,老房子基本都在,青色砖雕繁复美丽,只不过很多都塌落地上,尽化为土。
村子的土地都卖给了工厂,男人们不是在厂里干活,就是跑焦车。王惠琴妈妈抱着一岁多的小弟弟坐在炕上,小孩子脸上都是污迹。她不好意思地拿布擦坑沿让我们坐:“呀,擦不过来,风一吹,灰都进来,跟下雨一样。”小孩子一点点大,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常咳嗽。他妈搂紧他,说没办法,只能把窗关紧。
往外看,只能看到焦化厂火苗赤红,风一刮,忽忽流窜,村里人把这个叫“天灯”,这个村子被五盏天灯围着。按规定所有的工厂都得离村子一千米外,但厂子搬不了,离村近就是离路和电近——煤焦的比重占到这城市GDP的百分之七十——它要冲“全国百强县”,领导正在被提拔的关口上。
只能村民搬,“但是搬哪儿去呢?”这妈妈问我。这个县城光焦化项目就四十七个,其中违规建设的有三十八个,符合环境标准的,没有。村里有个年轻人说:“不知道,只想能搬得远一点,不闻这呛死人的味儿就行。”
有个披黑大衣的人从边上过来,当着镜头对着他说:“说话小心点,工厂可给你钱了。”年轻人说:“那点钱能管什么?你病了谁给你治?”吵起来了。
黑大衣是工厂的人,我问他:“你不怕住在这儿的后果?”他说:“习惯了就行了,人的进化能力很强的。”我以为他开玩笑,看了看脸,他是认真的。
“你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
焦化厂的老总原本也是村民,二十年前开始炼焦。有几十万吨生产能力的厂,没有环保设施。
他对着镜头满腹委屈:“光说我环保不行,怎么不说我慈善啊?这个村子里的老人,我每年白给他们六百块钱,过年还要送米送面。”他冷笑:“当儿子都没有我这么孝顺。”
“有人跟你提污染吗?”
他一指背后各种跟领导的合影:“没有,我这披红挂绿,还游街呢。”掌管集团事务的大儿子站最中间,戴着大红花,被评为省里的优秀企业家。
晚上老头儿跟市领导吃饭。
“说实话,都吵环保,谁真敢把经济停下来?”书记推心置腹的口气。
“你的小孩送出去了吧,在太原?”老头儿悠悠地说。
书记像没听见一样:“哪个国家不是先发展再治理?”
老头儿说:“这么下去治理不了。”
“有钱就能治理。”
“要不要打个赌?”老头儿提了一下一直没动的酒杯。
没人举杯。
王惠琴家附近那条河叫文峪河。
“这还是河吗?”我问老头儿。
他说得很直接:“你可以把它叫排污沟。”河水是黑色的,盖着七彩的油污,周围被规划为重工业园区,焦化厂的废水都直接排进来。这条河的断面苯并芘平均浓度超标一百六十五倍。
文峪河是汾河的支流,我就在汾河边上长大。我奶奶当年进城赶集的时候,圆髻上插枚碧玉簪,簪上别枚铜钱,是渡船的费用。我爸年轻时河里还能游泳,夏天沼泽里挖来鲜莲藕,他拿根筷子,扎在藕眼里哄我吃,丝拉得老长。
我小学时大扫除,用的大扫帚举起来梆梆硬,相当扎手吃力,是芦苇的花絮做成的,河边还有明黄的水凤仙,丁香繁茂,胡枝子、野豌豆、白羊草……蓝得发紫的小蝴蝶从树上像叶子一样垂直飘下来,临地才陡然一翻。还有蟋蟀、蚂蚱、青蛙、知了、蚯蚓、瓢虫……吃的也多,累累红色珠子的火棘,青玉米秆用牙齿劈开,嚼里面的甜汁。回家前挖点马苋菜拿醋拌了,还有一种灰白的蒿,回去蒸熟与碎馒头拌着蒜末吃,是我妈的最爱。最不济,河滩里都是枣树,开花时把鼻子塞进米黄的小碎蕊里拱着,舔掉那点甜香,蜜蜂围着鼻子直转,秋天我爸他们上树打枣,一竿子抡去,小孩子在底下捡拾,叮叮当当被凿得痛快。
风一过,青绿的大荷叶子密密一卷,把底下的腥气带上来,蛙声满河。表姐把塑料袋、破窗纱绑到树杆上下河抓鱼,我胆小不敢,小男孩在我家厨房门口探头轻声叫“小静姐,小静姐”,给我一只玻璃瓶,里头几只黑色小蝌蚪,细尾一荡。
河边上从这个时候,开始盖纺织厂、纸厂、糖厂、油厂……柏油路铺起来,姐姐们入了厂工作,回来拿细绵线教我们打结头,那时工厂有热水澡堂,带我们去洗澡,她们揽着搪瓷盆子冲着看门男子一点头,笑意里是见过世面的自持。纺好的泡泡纱做成灯笼袖小裙子,我穿件粉蓝的,我妹是粉红的,好不得意。我妈在工厂的理发店给我烫个卷毛,隔了这么多年,脑袋上包个黄色蛇皮袋的烫热感还有,是文明让人不舒服的启蒙。
人人都喜欢工厂,厂门前有了集市,热闹得很,大喇叭里翻来滚去唱“甜蜜的生活,甜蜜的生活,无限好啰喂……”声震四野。有露天电影,小朋友搬小板凳占座位,工厂焊的蓝色小铁椅,可以把红木板凳挤到一边去。放电影之前常常会播一个短纪录片,叫《黄土高原上的绿色明珠》,说的是临汾。我妈带我们姐妹去动物园时,每次都要提醒“电影里说了,树上柿子不能摘,掉下来也不要捡,这叫花果城”。
纸厂的大水泥管子就在河边上,排着冒白沫子的黄水,我妈说这是碱水,把东西泡软了才能做纸。小朋友一开始还拿着小杯子去管子口接着玩,闻一下龇牙咧嘴跑了,本能地不再碰。
河变难看了,但我还是跟河亲。跟表姐妹吵了架,攥着装零钱的小药盒出走,在河滩上坐着,看着翻不起浪的黄泥水。大人都讲,小孩子是从河里漂过来的,我满腹委屈,到河边坐着等,河总有个上游,往那个方向望就是个念想,怎么还不来接我?
我上中学后,姐姐们陆续失业。之后十年,山西轻工业产值占经济总量的比例从将近百分之四十下滑到百分之六。焦化厂、钢厂、铁厂… …托煤而起,洗煤厂就建在汾河岸上。我们上课前原来还拿大蒜擦玻璃黑板,后来也颓了,擦不过来,一堂课下来脸上都是黑粒子。但我只见过托人想进厂的亲戚,没听过有人抱怨环境——就像家家冬天都生蜂窝煤炉子,一屋子烟也呛,但为这点暖和,忍忍也就睡着了。
我父母也说,要没有这些厂,财政发不了工资,他们可能攒不够让我上大学的钱。
河里差不多断流了,只有一点水,味儿也挺大。两岸还有些蒿草,鸟只有麻雀了,河边常看到黑乎乎的火烬里一些皮毛脚爪,是人拿汽枪打了烤着吃。但我们这些学生还是喜欢去河边——也没别的野地儿可去,河边人迹少,男女生沿河岸走走,有一种曲折的情致,不说话也是一种表达。
回忆高中最后一段,好像得了色盲症,记忆里各种颜色都褪了,雨和雪也少了,连晚霞都稀淡一缕。坐在我爸自行车后面过桥时,每次我都默数二十四根桥柱,底下已经没什么水可言,一块一块稠黑泥浆结成板状,枯水期还粘着一层厚厚的纸浆。河滩的枣树上长满病菌一样的白点子,已经不结枣了。后来树都砍了。但我晃荡着双腿,还是一遍遍数着栏杆,和身边的人一样没什么反应,生活在漠然无所知觉中。
“山西百分之六十的河都是这样,”老头儿说,“想先发展,再治理?太天真了。”
我问:“如果现在把污染全停下来呢?”
“挖煤把地下挖空了,植被也破坏了,雨水涵养不住。”
“你是说无论如何我都看不见汾河的水了?”
他看我一眼:“你这一代不行了。”
“这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现在已经出现地下水污染了,”他说,“就你们家那儿。”污染物已经从土壤中一点一点地渗下去,一直到几百米之下。
我觉得,不会吧,这才几年。
但采访完忽然想起一事,我妈常掰开我和我妹的嘴叹气:“我和你爸牙都白,怎么你俩这样?”我俩只好面面相觑,很不好意思。
老头儿这么说,我才想起,搬家到小学家属楼后,我家自来水是咸苦的,难以下咽,熬粥,粥也是咸的。家家都这样。像喝铁钉一样。后来查了一下,可不是,“县城水的矿化度高,含氯化物、硫酸盐、铁”。
到现在,自来水也只能用来洗涮,东山里的村民挑了深井水,或者在三轮车焊一个水箱,拉进城,在窗户底下叫卖“甜水”。我妈买了红塑料桶,两毛钱一桶,买水存在小缸里,用这种水熬米汤,才能把绿豆煮破。
我想我们姐俩是不是枉担了多年虚名,问我爸,他哼哼哈哈不理我这辩解,有天终于恍然大悟:“搞不好真是氟中毒,这几年赵康镇的氟骨病患者多起来了,牙都是黄的,骨头都是软的,腿没法走……”
我上网查水利局资料,发现襄汾是重氟区——有二十四万人喝的水都超标,全县的氟中毒区只分布在“汾河两岸”,在术语里,这叫“地带性分布”,也就是说,用受工业污染的河水灌溉,加上农药化肥滥用,造成土壤中的氟向地下水渗透。
河边的洗煤厂是外地人开的,挣几年钱走了,附近村长带着几位农民专门到北京来找过我,问能不能再找些项目,被焦油污染的地没办法复垦了,每炼一吨土焦,几百公斤污染物,连着矸石、岩石、泥土,露天在河边堆着,白天冒烟,晚上蓝火蹿动,都是硫化氢。我们二〇〇六年见过五层楼高的堆积,有人走路累了在边上休息,睡过去,死了。
现在这些焦厂已经被取缔,老头儿说:“但今后几百年里,每次降雨后,土壤中致癌物都会向地下潜水溶入一些。”
我听得眼皮直跳。
我一九九三年考大学离开山西,坐了三十多小时火车到湖南,清晨靠窗的帘子一拉,我都惊住了,一个小湖,里头都是荷花——这东西在世上居然真有?就是这个感觉。孩子心性,打定主意不再回山西。就在这年,中国放开除电煤以外的煤炭价格,我有位朋友未上大学,与父亲一起做生意,当时一吨煤十七块钱,此后十年,涨到一千多块钱一吨。煤焦自此大发展,在山西占到GDP的百分之七十,成为最重要支柱产业。
二〇〇三年春节我从临汾车站打车回家,冬天大早上,能见度不到五米。满街的人戴着白口罩,鼻孔的地方两个黑点。车上没雾灯,后视镜也撞得只剩一半。瘦精精的司机直着脖子伸到窗外边看边开,开了一会儿打电话叫了个人来,“你来开,我今天没戴眼镜。”
我以为是下雾。
他说,嗐,这几天天天这样。
我查资料,这雾里头是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和悬浮的颗粒物。临汾是盆地,在太行山和吕梁山之间,是个S形,出口在西南方向,十分封闭,冬季盛行西北风,污染物无法扩散,全窝在里头了。
回到家,嗓子里像有个小毛刷轻轻扫,我爸拿两片消炎药给我,说也没啥用,离了这环境才行。他跟我妈都是慢性鼻炎,我妈打起喷嚏惊天动地,原先还让我爸给她配药,后来也随便了:“你没看襄汾这几年,新兵都验不上么,全是鼻炎、支气管炎。”
我爸是中医,他退了休,病人全找到家里来,弄了一个中药柜子,我跟我妹的童子功还在,拿个小铜秤给他抓药,我看药方是黄芪、人参、五味子……“都是补药啊?”我看那人病挺重的样子。
我爸跟我说:“这些病是治不好了,只能养一养。”补了句:“十个,十个死。”
我吃一惊,说什么病啊?
“肺癌、肝癌、胃癌……都是大医院没法治了,来这儿找点希望的。”
他说了几个村子名,病人多集中在那里,离河近,离厂近,他问了一下,都是农民,直接抽河里水浇地吃粮,“这几年,特别多”。
我问我爸:“不能去找找工厂?”
“找谁呢?河和空气都是流的,谁也不认。”
二〇〇六年采访孝义的市长,他白皙的四方脸,西装笔挺,不论什么问题,总能说到市里的整顿措施。我问:“这个城市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现在回头来看的话,这个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吗?”
市长说:“这个代价是惨痛的。”
我问:“是不可避免的吗?”
市长说:“这个代价是惨痛的。”
我再问:“是不可避免的吗?”
市长端起杯子喝口水,看着我:“政府对于焦化,始终是冷静的。我们采取措施之后呢,后面的这股劲我们给压住了。”
“压住了?”我问,“压住了还会有这么三十多个违规项目上来吗?”
“因为当时有个投资的狂热,他们都想做这个事,市场形势特别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态度是坚决的。”
“如果你们态度坚决的话,那么这些违规项目就应该一个都不能上马才对呀?”
他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我们对着看,看了很久。
晚上我跟老郝在宾馆,正准备休息。
有人敲门,是厂子老总的大儿子。手里拎一个布袋子,又沉又胖,带子绕了两圈缠在手上。看我一眼,说:“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呵呵,我说“你们谈,你们谈”,进了洗手间,把水龙头打开,把门关上。等我洗完澡出来,这哥们走了。
老郝靠床上冲着我笑。
我只好说:“我们山西人太实在了,真不把主持人当回事儿啊,就奔着导演去。”
我俩躺在床上猜了好久,一个布袋子里到底能装进去多少钱。
节目没播成。
无以解忧,我们几人约着去旅行,每到一地,我都对老郝和老范说,我老有强烈的童年感觉。老郝指着那些乱石中上千年的巨榕,或是落英缤纷的荷塘,笑我:“你们山西能有这个么?”我刚开口“我们在旧石器时代……”她们都笑得稀烂。唉,说不下去了。
汾河边的丁村人文化遗址,从我家骑车十几分钟就到。馆里有文字标明:“十万年前,古人类在这里生存,汾河两岸是连绵不断的山冈、砂地和禾草草原。当时的河湖沼泽里长满了香蒲、黑三棱、泽泻……水边草甸上有蒿、藜、野菊,东山坡上是落叶阔叶树木,栎树、桦木、椿树、木樨、鹅耳枥……”石炭纪时这些繁茂的植被,千百万年来的枝叶和根茎堆积成极厚的黑色腐殖质,地壳变动埋入地下,才有了煤。
小时候,人家在汾河挖沙盖房,一挖湿河沙就有人来我家送龙骨,是一味中药,我爸说是沙里挖出的恐龙化石,用来止血。拿小铁锤在生铁钵砸开,一小段一小段竖纹的细条骨头,里面全是蜂窝样的小眼,吸湿力很强,干完活我们姐俩常把一根雪白的骨头粘在嘴唇上,晃荡着跑来跑去。
后来我查过,龙骨不是恐龙骨头,是象、犀牛、三趾马的骨头化石,丁村人最早在河滩上制作石器时,狩猎采集为生,猎的就是大象和犀牛。离我家十几里的陶寺遗址掘出的“鼍鼓”,腔内有数根汾河鳄的皮下骨板。四千年前,汾河里还有鳄鱼。
这里是人类先民最早的农业生产地之一,那时已有收禾穗的石刀,脱壳去皮的石磨棒,由部落而入城市,文明兴起。考古学家苏秉琦教授说过:“大致在四千五百年前,最先进的历史舞台转移到晋南。在晋南兴起了陶寺文化。它相当于古史上的尧舜时代,亦即先秦史籍中出现的最早的‘中国’,奠定了华夏的根基。”
旅行时高明度的阳光、绿荫、浓重的色彩、动物的啼叫,给我的童年之感,也许是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躺在那里感觉到的东西——也可能是留在人的基因里一代一代遗传下来的远古记忆。
幼年,我们无甚可玩,土就是玩具,尤其喜欢下雨,沟渠漫溃,雨停后一片泥涂。这些泥涂被大太阳晒得结了干板,变得极为平滑。我们拿着小刀就去撬起几块来,手感滑腻,拿在手里削,没人教,也没图样可参考,我最擅长的也就是削出一把土枪,握在手里比划。我妹更小,连这个都不会,只能拿一个装万金油的圆盒子,找点稀泥巴,等干了磕出来,晾在滩上,圆圆一小粒排起来,就算是艺术创造了。
我们不懂大人的烦愁。
山西百分之八十都是丘陵,黄土是亚细亚内陆吹来的戈壁砂石细末,一逢大雨,雨夹泥冲沟而下,曾经把整个打麦场冲毁,十几万斤麦子全入汾河,连坟头也成耕地,清明只能在麦子地或者桃树垄上,大家跪一排烧纸。人越多越垦,越垦越穷,千百年来大概如此。周秦时还是清澈的 “大河”,到东汉“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从此大河被称为“黄河”,是命脉,也是心病。唐宋以后泥沙有增无减,堆积在下游河床上,全靠堤防约束,形成悬河。伏秋大汛,三四千年间,下游决口泛滥一千五百九十三次。
而当下,大汛甚至成为奢侈。一九四九年之后山西成为全国的能源基地,支援东部,支援首都,占到全国外调量的百分之八十。六十年里,总采煤一百二十亿吨。可以装满火车后一列接着一列在地球上绕三圈,老头儿给我们的报告里写:“每开采一吨煤平均破坏的地下水量为二点四八立方米……造成全省大面积地下水位下降,水井干枯,地面下陷,岩溶大泉流量明显减少,缺水使七千一百一十公里河道断流长度达百分之四十七。”
十年后再见,我做煤炭生意的那个朋友,把矿倒手卖给了别人,名片换成了北京一家手机动画公司。我问为什么,他说“钱也挣够了”。
我再问,他说:“这行现在名声不好。”
再问,他说:“那矿只能挖五十年了。”
再问,他眯眼一笑,伸了两根指头,“其实是二十年。”
煤炭的开采不会超过千米,挖穿之后就是空洞,如果不花成本回填,空洞上面的岩层、水层都会自然陷落,老头儿说过,“山西现在采空区的面积占到七分之一了,到二〇二〇年,全省地方国有煤矿将有近三分之一的矿井资源枯竭闭坑,乡镇煤矿近一半矿井枯竭。”
站在我家门口往东看,远远能看到个塔影,唐代所建,山就叫塔儿山。山顶宝塔一直还在,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北侧的崖被铲成了六十度,高百米的陡崖上紫红色砂岩剥离得厉害,一棵树都没有。到处是采矿塌陷的大坑,深可数丈。
有一天几个人来我家闲聊,说塔儿山那里的事怪得很,突然一下有个村子塌了。“那个谁,开着一个拖拉机,咔一下就掉下去了。”
他们吸一口气,歪个头“邪门”,磕一下烟,再聊别的事。
做节目时我到了采空区。
黑灰满天的公路上,路全被超载的车轧烂,车陷在烂泥里走走停停。夜路上也是拉煤的大货车,无首无尾,大都是红岩牌,装满能有七十吨重。
我去的叫老窑头村。九十年代当地有句话,“富得狗都能娶到媳妇”。现在村里煤矿由村主任承包,一个煤矿一年可以挣上千万,每年上交村里八万。一千三百人的村庄,人均年收入不到六百元。人们过得比十年前还穷。
村委会主任竞选,两个候选人一夜没睡,雇人骑摩托车发单子。稀薄的粉红色纸,格式都一样,承诺当选的几件实事,最后一行是承诺给多少现金,这格空着,临时用圆珠笔往上写,挨家挨户送,刚出生的小孩儿也算人头。
全村人一夜没睡,门大开着,听见摩托车响就高兴,摩托车经过不带减速的,纸向门环上一插——这人出一千,那个人出一千五、两千… …两千五……两千七百五。天亮了。
但第二天唱票的时候,反而两千五的那个赢了。他把现金搬去了,两百多万,放在一个大箱子里,搁在大戏台子上。一打开,底下的人眼都亮了。头上歪戴个军绿雷锋帽的大爷,眉开眼笑地指着戏台对我说:“哎呀,那还说啥,那是钱么,是钱么。”
现场欢天喜地把钱都分了,乡人大主席团的主席坐在台上看着,对我说:“我管不了。我管,老百姓要打我。”
“反正也不开村民代表大会,煤矿的事只是村长一个人做主,也不给分钱。”老百姓说,他们的选择从经济学的角度可以理解,“选谁都行,我们就把这选票当分红。”
一户能领两千五百块,连婴儿也可以领,年轻的小伙子都很兴奋,买了崭新的摩托车在土路上呼喝追赶。
只有一个矮个子老人,几乎快要跪下来让我们一定要去他家看看。他扯着我一路爬到山顶,看他家新盖的房子。整面墙斜拉开大缝子,摇摇欲坠,用几根木头撑起来。他家的正下方就是煤矿,水源已经基本没水了,他在檐底下搁只红色塑料桶,接雨水。
村里人看他跳着脚向我哭叫几乎疯癫的样子,都笑了。他们的房子在半山腰,暂时还没事。原村长和书记都在河津买了房子,不住在这儿。
我们往山上走,走到最高顶。一人抱的大树都枯死了,乌黑地倒在大裂缝上,树杈子像手一样往外扎着,不知道死多长时间了。我的家乡是黄土高原,但这山顶上已经沙化得很厉害,长满了沙漠中才有的低矮沙棘。风一吹,我能听见沙子打在我牙齿上的声音。
我不再想回山西了。
我妈和我妹都来了北京,山西我家不远处是火车站,为了运煤加建的专门站台就在十米开外,列车昼夜不停,轰隆一过,写字台、床都抖一阵子,时间长也习惯了。但盖了没几年的楼,已经出现沉降,一角都斜了。为了让这个小城市精神一点,有一年它和所有临街的楼一起被刷了一层白浆,黑灰一扑,更显残破。我怕楼抖出问题,劝我爸:“来吧。”他不肯,家里他还有病人、吃惯的羊汤和油粉饭,一路上打招呼用不着说普通话的熟人。他说:“你们走吧,我叶落归根。”
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老宅子打算全拆了卖了。院里满庭荒草长到齐腰高,小孩子们在废墟上跳进跳出,我幼年用来认字的黑底金字的屏风早被人变卖,插满卷轴字画的青瓷瓶不知去向,八扇雕花的门扇都被偷走,黑洞洞地张着。拆不动的木头椽子上的刻花被凿走了。我小时候坐的青蓝石鼓也不见了,是被人把柱子撬起来后挖走的,用砖再填上,砖头胡乱地龇在外头。
房子属于整个家族,家族也已经分崩,这是各家商议的决定,我也没有那个钱去买下来修复。二〇〇五年我在云冈石窟,离大佛不到四百米是晋煤外运干线一〇九国道。每天一万六千辆运煤车从这路过,大都是超载,蓬布也拉不上,随风而下,几个外国游人头顶着塑料袋看石窟。大佛微笑的脸上是乌黑的煤灰,吸附二氧化硫和水,长此以往,砂岩所凿的面目会被腐蚀剥落。
佛犹如此。
我把眼一闭,心一硬,如果现实是这样,那就这样,这些是没办法的事。只有一次,我奶奶去世几年后,石榴树被砍了,我不知道怎么了,电话里冲我爸又哭又喊,长大成人后从没那样过。我爸后来找了一个新地方,又种了一棵石榴,过两年来北京时提了一个布袋子给我,里面装了几个石榴,小小的红,裂着口。
我看着心里难受。
我可以自管自活着,在旅行的时候回忆童年。但我是从那儿长出来的,包括我爸在内,好多人还得在那里生活下去。每天要呼吸,喝水,在街头走过。人是动物,人有感觉,表姐在短信里说:“再也没有燕子在屋檐下搭窝了,下了雨也再也看不见彩虹了。”
“再也”,这两个字刺目。
我和老郝动身,二〇〇七年,再回山西。
我碰上一个官员,他说:“你是山西人,我知道。”
“对。”
“临汾的?”
“嗯。”
他知道得很清楚。带着一点讥笑看着我:“你怎么不给山西办点好事儿?”
“我办的就是。”
王惠琴七岁了,剪了短头发,黑了,瘦了,已经有点认生了,远远地站着,不打招呼只是笑。一笑,露出两只缺了的门牙。
她家还是没有搬,工厂也没搬。在省环保局的要求下,企业花了六千万把环保设施装上了,带着我们左看右看:“来,给我们照一照。” 我问:“你这设备运行过吗?”老总的儿子嘿嘿一笑:“还没有,还没有。”
当地炸掉了不少小焦化厂的烟筒,炸的时候,有个在工厂打工的农民爬到了烟筒上,苦劝才下来,跟我说:“你说我干什么去呢?地没了,贷款也难,房子也不能抵押。但凡能干点买卖,我也不愿意干这个,谁不是早晨起来天天咳嗽?”
八月,我采访时任山西省长的于幼军。他说:“山西以往总说自己是污染最重的地方之一,我看把‘之一’去掉吧,知耻而后勇,以‘壮士断臂’的决心来治污。”
我问:“之前也一直在说治理污染,但关闭了旧的,往往可能又有一批新的开出来,为什么?”
他说:“为什么以前管不住?是因为责任制和问责制没有建立起来,没有真正落实。就算经济总量第一的地方,考核官员时,环保不达标,就要一票否决,钱再多,官员提升无望。”
我问:“也有人怀疑,它会不会只是你任期的一个运动,过去了,可能会恢复常态?”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刚才说到的,一个是责任制,一个是问责制,只要这两条能够认真坚持的话,我想不会出现大面积的反弹。”
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在污染发生前,就让公民参与进来去决定自己的生存环境?”
他说:“你提了一个很对的问题,一定要有一个公民运动,让公民知道环境到底有什么问题,自己有哪些权利,怎么去参与,不然……”
他没说下去。
一个月之后,临汾黑砖窑事件,于幼军引咎辞职。孟学农任代理省长。一年之后,襄汾塔儿山铁矿溃坝,二百七十七人遇难,孟学农引咎辞职。我从家乡人嘴里听到一句惨伤的自嘲:“山西省长谁来干,临汾人民说了算。”
临汾八年内换了五任班子,塔儿山溃坝事件中,被判刑的官员副厅级干部四人、处级干部十三人、处以下干部十七人。当年送我小蝌蚪的小男孩,是国土局的一个科长,服刑一年。
在临汾时,我曾去龙祠水源地拍摄。
没有太多选择。临汾下面的尧都区有三个主要的水源地:龙祠、土门和屯里。根据环保局二〇〇五年六月的监测,土门向供水厂联网供水的十五口水井,总硬度和氨氮浓度大多严重超标;屯里的水源地由于污染过重,在二〇〇三年十月被迫停止作为市民集中式饮用水源。
山被劈了三分之一,来往的煤车就在水源地边上。水源地只有十亩左右,“最后这点了,再没有了。”边上人说。
我站在栅栏外面往里看,愣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山西。
附近村庄里的小胖子跟我一起,把脸挤在铁栅栏上,谁都不说话,往里看。水居然是透亮的,荇藻青青,风一过,摇得如痴如醉,黄雀和燕子在水上沾一下脚,在野花上一站就掠走了,花一软,再努一下,细细密密的水纹久久不散。
一抬头,一只白鹭拐了一个漂亮的大弯。
这是远古我的家乡。
这点完全同意!~否则你我以后在中国都不敢说话了~~要学宋朝,善待文人,疏通言路。不要学清朝,文字狱迫害异见。
反对刘晓波,但绝对同意释放包括刘晓波在内的所有政治犯。
无论刘晓波或者任何人说了什么,他们都不应该被以言论治罪;不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是在捍卫公正的宪法或公认的人类公正行为的范畴内,他们都不应该被指控为刑事罪犯。
但是,按照刘晓波同志的说法,中国对新疆和西藏地区的殖民统治应该是符合他们利益的,因为是先进文化殖民改造落后文化。所以,很多民运分子在“既反对中国统治新西,又认为刘晓波在理”这一点上是存在人格分裂的。
1、中国政府不复存在,外国以直接机构统治中国地区三百年;
2、中国将称为他国主权延伸的对象三百年;
3、中国人将受外国人直接统治或被迁徙至其他区域三百年。
殖民的定义是:“殖民主义是指一個比較強大的國家越過自身的邊界而建立移民殖民地或行政附庸機構,藉以對外延伸其主權。而該地區的原住民會被受到直接統治,或被遷徙至其他地區。”
所以,殖民的定义里有三个point:1、建立移民殖民地或行政附属机构;2、对外延伸主权的手段;三、原住民受直接统治或被迁徙至其他地区。
近年来诺贝尔和平奖的确是在走下坡路。姑且不提刘晓波,就拿奥巴马和欧盟这两个获奖者来说,就足够表明他的客观性存疑了,更不论当年戈尔巴乔夫的获奖。
回复-jean-的评论:
我觉得刘的“300年殖民地”说法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这个说法所对应的某种可能发生的事实是否正确,那是另一回事。
按照我的理解,刘是因为对中国历史和文化体现出的某种顽固的劣根性以及西方历史和文化中体现出的某种超越的优越性等的认识独具深度才发出此感慨的。达不到这种深度认识的人,看到的只是他的言词表面的意思。更加准确地说,刘的“300年殖民”应该指的是文化的“殖民”而非人口的殖民,即用西方文化全盘改造中华文化。
其实,除了下面我说的关于殖民的几个原始含义外,如果把殖民的意思理解为进一步包括了对殖民地区的占领、控制、排他、奴役异族等,那么,中国这块土地上的历史便是一直处于殖民或被殖民的境地,例如炎黄逐鹿中原、汉匈混战、蒙元统治、满清的入关征服等,而近现代的西方列强倒是从未真正实现过对中国的殖民。但毛泽东掌握政权后对西藏、新疆等地的殖民统治远远超过了历代汉族对那些地区的殖民统治的深度和广度。这是一种全面意义上的殖民行为。
你的这段话不容易理解。
对不起,我要的是你自己的解释。何况我英文水平很差,无法阅读那里的东西。
好像"大东亚共荣圈"和纳粹也在其列
那好,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殖民。谢谢。
文盲真可怕
殖就是生殖、养育、增殖的意思;民就是人口、民众的意思。所以,殖民的原始含义就是向外部移居、繁衍和增殖人口。
您到底什么文化程度?或者怪不得刘有市场,原来殖民在您心目中,就是移民的意思
我们也在殖民。我们至今已经向世界各地殖民了多达6000万人口,其中美国就有至少500万华人,仅巴黎市就有超过40万华人。请问,在中国国土内,有多少人是美国或法国殖民者?
“他作为个人在其生命历程中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其信奉和追求的价值。那把空椅子将注定是一段要被整个人类历史所记载的重要片段。无论是他的同志们还是他的对手们,都无法更改这个片段的一丝半毫。”
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