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样子在我面前渐渐清晰起来,尽管很久以前我见过他两次,可是对他的面貌和身样仍然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他也就是三十出头吧,身材高大结实,留着一头齐肩修剪飘碎的金发,在傍晚夕阳下格外引人注目,一双蓝灰色湖水般的眼睛迷朦而多情。第一次碰到他们是在夏天小镇的街头,我手中举着一支高筒的奶油冰激淋,走过被磨得发光的小街,对着面就看见了Rodi和这个男人走过来。我由 碰到Rodi的惊喜到愕然只是几秒的功夫,便和他们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他似乎也是礼貌而体贴的男人,和我道过晚上好之后,主动从Rodi的手中接过了几个购物袋子,替Rodi拎着,向后退了一步,让我们说话。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听说了他们的故事,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们的友谊处于非常尴尬的位置,如果Rodi还是我的女朋友,我就要接受她的男友,反之,我只有和Rodi结束我们2年的友谊了。我摆摆手没有再和Rodi说什么就告别了。
我是一个非常看重感情的人,这让我难过了很久,直到Rodi淡淡地退出了我的生活…
如今Rodi的一番话让我觉得那么虚无而不真实,那么不可思议,我怎样也不能把这样一个混乱的家庭生活和这样一个看起来体面的男人,这个时代,这个文明的地方联系起来。它是那样重重地捶击着我的心,撞击着我固有的道德观念。难道女人没有和一个男人真正地生活在一起就很难了解他的真相吗?那些善与恶,美与丑…
Rodi使劲擦了擦继续涌出来的泪水,纸巾弄花了睫毛上刚刚涂过的睫毛膏,下眼角边染上了一片浓重的棕色,这让她的脸看上去有点滑稽。桌上的茶水又渐渐凉了,褐色的茶锈隐隐地显在白色茶杯里面,我把举到嘴边的茶又放了下来,这种淡而无味的茶让我有点反胃。我们彼此无语,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
这时天色渐渐变暗,暮色迅速笼罩下来。Rodi站起身来,用右手迅速拢了一下比以前稀少的头发,快步走到窗前打开了灯,又随手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外面那个白皑皑雪的世界便与我们隔开了。橘黄色的灯光散落了一屋,屋里好像微微有了点暖意。餐桌上的收音机停在了整点上,播音员用柔和的声音报完了新闻之后,继续播报着恶劣天气的消息。我的心情突然沉重下来,无论如何我应该走了,这种天气开车还得小心。
Rodi听我说要走,眼中突然有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然而略略一顿,她转过身冲着楼上大声说:“艾玛,给jean阿姨说再见了”,艾玛抱着一个花布的娃娃,站在楼梯的暗处向我摇摇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她的声音并不是欢快的:“再见,jean阿姨”, “再见,艾玛”,如果下次来,我要带点什么给这个孩子,我这样想着。
Rodi替我打开了门,一股寒气霎时进了屋。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谢谢你带来的红玫瑰,我真的很喜欢”,我安慰地抱了抱她说:“不客气,要坚强一点啊”,Rodi 会意地朝我点点头,又向厨房的方向指了指,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束我送给她的红玫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插进了灌满了清水的玻璃瓶中,花朵红的那么娇艳,绿色的枝干看上去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然而我知道Rodi的故事并没有完结,她没有告诉我和这个男人8年里生活的全部,那些点点滴滴在她的心里都是痛。我发动了汽车,摇下了车窗示意Rodi进去,她却迎着风雪向我小步跑来,手伸进车窗里递给了我一样东西----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收信人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