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一早,我们准备上船,文和真真送我,到了父亲的圩堤旁,舅舅已经在父母那里了,舅舅比妈妈小十几岁,他以前帮人家搞过船,再说小的时候就和外公天天在固城湖里捕鱼的。
舅舅的模样不像妈妈。我的模样却像舅舅,真是三代不塌舅家门。妈妈像外公。
我们和隔壁村的一条船同伴开航的。现在安徽四合山的沙不太好了,像上半年江水浅的时候还好一些,要是发水的季节,简直就是细沙加石子。沙不好,我们去年就到安庆装过两趟,那里的沙的确很好,中粗沙,颗颗一样。
船到四合山后,吸沙泵已经在开采了。我们停靠江中,先看看沙的质量,觉得还可以,就领号排队,等待装沙。
第二天一早就装满了,那天风大,我们打盖了油布,等把水抽干后再行船的,浪头有时打过来,水花能爬到油布之上,但没有事,没有进水的地方,水顺著油布又淌掉。去年一年的种种情况我也见识了很多,最大的一次风是八级,只有顶著大浪往前开,要是调头转弯船反而会有危险的。顶著风浪到有收口的地方就进港。
中午我们的船到达南京长江大桥,我不禁想起了在学校时和小朱那天晚上看夜色的情景,那是在桥上,今天我却从桥下通过,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天,要是有机会小朱也能到船上来感受一下这种生活,她肯定会开心的。她曾经对我说过,要是我讨饭,她会给我提箩的。春节时,我打电话给她,她不在家,是她母亲接的。后来她打过来,文又在身边了,没有说几句就挂断了,就只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我告诉她我到过苏州望亭,她责备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文在身边我就嗯嗯了几声,也没有说明理由。她或许心里还怪我著呢。
船到无锡后,我决定打个电话向她解释清楚。
这趟生意我们去洛社,去年年底说好的,那老板姓柒,叫华山。无锡话的叫法很特别,我们听起来叫"吃完山"。柒老板人很好,我们去年卸给他几次货。每次去后,他就约我到他家去玩,他有个女儿大学毕业在教书了,我一去,他们一家三个,夫人女儿和我一起打麻将,这是他的爱好。我也迁就著他,当然每次都是我输钱,不过不多,一般在2~3百元之间。
船一到洛社,我们船停靠在他厂里的货场。
我上岸后,先到邮局,第一个电话告诉文,我们已经顺利到达无锡,这趟沙卸给柒老板,晚上去"输钱"。再对文说了些好听的话。
第二个电话打给小朱,先问好,然后解释过年那次含糊不清的电话。她笑著说,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我还告诉她现在到无锡了,下次到望亭后再打电话给她,我想看看爱怡了。
电话收了线。我和老四就去了柒老板的家。并带去了过年的礼品。柒老板招待我们的是软中华香烟,我们拿出的却是玉溪,不相衬,他也不注重这些。
坐了一会,他女儿听到我们来后,就下楼来,她笑笑,算向我打招呼,然后提议打牌,本来是他夫人参加,看到老四在,我们二对二就打了起来。无锡麻将有花的,老四一次也没有打过,还得学。我就打过两次,但感觉不难。
坐在我下家的是他女儿。二十一、二岁,个子不高,圆脸,很漂亮。白净的皮肤,两个大大的眼睛。
去年一次到她家,我去得过早些 ,她父亲没有回来,我问了她的一些情况,她向我介绍说,大学毕业了在教书,教的是数学,她看我的谈吐不像一般人,就多说了一些,我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底细,也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上一次看到一个男的,可能是她男朋友,我也没有问她的私事。
我注意到,她摸牌的手很优美,和唱戏一样翘著兰花指,看样子她是喜欢,或经常打麻将的。
无锡麻将是点炮的,我一般自摸才胡,有时面前的钱多,自摸也不胡,反正最后要输才是目的。
那天我和老四共输了三百多元。
"明天就安排人给你们卸货,安徽人昨天就到了,我也知道你们今天要到。"柒老板对我说。
"谢谢,我们利润不高,要的就是时间速度。"我说。
"明天你们二位来吃中饭,我准备请你们。"柒说。
"不客气了。"我说。
"新年嘛,一定来哦。"他很热情。
这次的沙,质量不是太好,我对柒老板说了,他说没有事,不过不能老是这样,否则交不了差。道别了柒的一家,我和老四就到了船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