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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住在山里的小和尚 (2)ZT

(2010-11-17 15:11:23) 下一个

其实戒嗔小和尚毕竟不是圣僧,也时常犯戒,甚至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犯没犯戒,比如我也很爱看电视,记得有一次看周星弛施主的片子《大内密探008》中间有一段品酒的部分,让人记忆深刻,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有位姑娘拿了一杯葡萄酒让很多人品尝,大部分人都说,酸、涩,不好喝。
    只有周星弛施主说,这是一杯好酒,只是有的人品的方法不对,品尝葡萄酒的时候,要把舌头卷起来——便于舌尖品到甜味、避开两侧品到的酸味。
    戒嗔小和尚知识并不渊博,又从不饮酒,所以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种品酒的方法,但是有时候也若有所思,或许看书看帖子也是一样,学会剥离掉酸涩的部分,才可以体会香甜感觉。


天明寺坐落的山叫茅山,很多香客以为这里一定有道士,其实叫茅山的地方未必有道士,这里只有和尚。
  有山的地方就会有水,天明寺在山南的半山腰,转到山北面,有一个三重瀑布。
  所谓三重瀑布其实是一个瀑布,从山顶上流到山角的时候,被分成了三个。
  有人说,山下的淼镇的“淼”字就是源自这个三重瀑布,是否真有其事,无人考证。但我们称这个三重瀑布为淼瀑
  茅山不高,也不陡峭,淼瀑的水流也不急,那怕在山脚下水花也只是在脚底附近形成细细密密的一层薄雾而已。
  壮观是一种美,涓涓细流是另一种美,淼瀑的水源是山水汇集而成,即使雨水少的的时节也不会干涸。
  有些香客喜欢我们这里山泉水泡的茶,师父有时候会吩咐我们上山顶取水,寺里其实是有自来水的,不过我们的自来水和淼镇居民家用的自来水并不一样,是用水泵从井水中泵上来的。
  用井水或用山泉水给香客们泡茶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别,不过香客们如果有特别要求,戒嗔还是会拉上小师弟戒痴、戒尘一起上山顶去取水,从山边小路转到山的背面正好是第二重瀑布的底端。
  我们径直上山取水,上去的是三个人,下来的通常只有戒嗔一个人,戒痴、戒尘这两个小和尚只是假借取水的名义出来玩而已。
  现在的季节正是山花烂漫之时,山间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很多,也有蝴蝶飞舞,但也不是什么奇异品种,只是普通的白粉蝶。
  无名的山,无名的寺,无名的水,野花,野草,白粉碟,便是小和尚戒嗔的生活之处。
  山顶上的风一般要比山腰大许多,有时候一阵疾风吹过的时候,把很多花瓣吹起,山风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要吹向何处,甚至感觉不到吹来的方向,只是觉得风在身畔盘旋,带着花瓣飞舞,花瓣久久不肯下落,良久才落于水流之中,顺流而下。
  昨天取水下山时,看见几名旅客在二重瀑布的底端水潭中嬉闹,有位年青的男施主还把头埋于水中,暴饮甘甜的山泉山。
  戒嗔也不便对他说,刚才戒痴还在瀑布上层小便过,既然是无关之人,何苦扰了他人雅兴,再说童子尿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转到山路中段,看见一老者坐于路边山石之上,脸上微有愁容,戒嗔上前询问。
  老人家告诉我,听说淼山有一种奇艳的草,特来寻觅,可是寻遍了整个山都不见踪影,所以心情郁闷。
  
  师父说,老施主专注寻求奇草,而忽略了山边美景,无得却有失。


今天的关于头发的故事
  
  好多施主问戒嗔头发的事情,其实出家人也是有头发的,只是比较短,戒嗔对头发的事情其实还相当在意的。
  有时候人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留不住的,反而越发在意,而一些早已拥有的却随手放在一边,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意的。
  戒嗔十二岁就出了家,所以自十二岁以后的十年时间,头发都没有超过半寸的时候。
  寺里负责剃发的是智恒师父,在家人常说,做那行恨那行,其实也有例外的,比如智恒师父,在寺里给人剃发了二十多年,不但没有厌倦,反而形成了嗜好,见到低辈分的小和尚们头发稍微长点了就看不去,一定要给他剃了。
  技术这种事情,当然是越练越熟悉,不过还是有例外的,依然是智恒师父,二十多年理发经验,还是常常把我们的头皮弄破,一来我们确实不太配合,在他手下动来动去的,二来给我们剃发,只要求剃光了,也没有造型设计的要求,所以没法提升技术等级。
  在小辈僧人眼里,没人比智恒师父更可怕,因为他眼睛总会盯着你的头上看,本身我们头发也不多,还总有人惦记着。
  有时候在院子里和师兄弟们闲聊,智恒师父从里面走来,如果手中拿着剃刀,我们就会作鸟兽散,戒尘、戒痴这两个小和尚跑的比“如来”还快。戒傲平时喜欢和几位师兄一起打蓝球,所以逃跑的速度也比戒嗔要快,所以,坐在剃刀下的人通常是戒嗔。
  施主们如果有机缘来我们天明寺看到寺里头发最短的和尚很可能就是戒嗔。
  没有头发不代表就不用洗头了,每天晚上戒嗔都会洗头,不过还用不上洗发液,香皂就可以了,戒嗔头发最短,自然也是干的最快的,有时候用毛巾一擦就干了。
  
  所以师父说,细细思考自己的短处,也许会发现它并不是一无是处。


有位姓杜的施主开了一个杂耍班,常年在附近几个乡镇之间走动巡演,如果不下雨,杂耍戏每隔十天都要来淼镇一次。
  淼镇是个小地方,娱乐活动也不多,每次演出团经过淼镇的时候,就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
  杂耍戏班表演是在镇东边的空地上,没有帷幕隔着,观众来来往往看或者不看都是自愿的,即便是给钱不给钱也没有强求。
  戒嗔和师弟们去镇上买东西,也不自觉的选了杂耍班来镇上的曰子,有时候我们站在人群的后面,远远的看节目。
  小镇里的杂耍班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技巧,可能是好奇,又可能是相当随意自由的制度,所以即使节目并不太精彩,每当节目结束的时候,围观的镇民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然杂耍班也有拿手节目,也就是在节目的最后,表演空中悬绳过人的节目,类似于大家说的“走钢丝”。
  就在这个节目中,很多劳累了一天,忙碌了一天,争议了一天的镇民得到了些许快乐。
  戒嗔每次看节目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另外一位姓李的施主,李施主在镇上开一家小店,家境殷实,在镇里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围观的镇民中就只有这位李施主不快乐,每当镇民掌声雷动之时,只有他愁眉不展。
  终于有一天,戒嗔忍不住问了李施主,为何独自不乐?
  李施主说:“我在想,他为什么不掉下来?”
  戒嗔回答他:“施主,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师父说,一个人心情好坏,很大程度和心态有关,寄望别人从空中下落得到快乐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呢?


晚上的故事来了
  
  每个人都有犯戒的时候,出家人有时候犯戒的次数比在家人还多,因为在家人没有什么需要遵守的戒律。
  所以用不同标准去衡量一件事情,产生的结论似是而非。
  一个人名字其实和行为是无关的,叫戒嗔的有时候会犯嗔戒,叫戒傲的也有骄傲的时候,叫戒痴则常常痴迷,就是师傅那位叫戒烟的俗家弟子也没有把烟戒掉。
  天明寺唯一不会犯戒的就只有戒言,戒言并不是哑巴,它是智恒师父养的一条土狗,它不会说话只会叫,有时候狗能做到的事情,人确难做到。
  戒言很胖,有香客根据戒言的体型质疑我们寺里人一定偷偷的吃荤,否则狗怎么可能那么胖。其实戒言确确实实是和我们一起吃素长大的,而且偏爱吃胡萝卜。
  其实每个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用一知半解的思想得出的结论,也未必是正确的
  我们也没有去向香客解释戒言很胖和吃荤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你去向他解释的时候,他反而又可能去想,你可能是心虚,要不为什么特意来解释呢?
  戒嗔其实还有一个丢东西的毛病,还好寺里地方并不大,翻来翻去总能找到,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请戒言帮忙了。
  戒言虽然也能找到东西,不过行动也不神速,可能吃素长胖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虚胖的。
  闲来无事时候,戒言和戒嗔会在坐寺门边上的山石上,远望山下景色。
  香客临门之时,常常会拉着戒嗔问事,戒言则在脚下转悠。
  有时候长老在侧,香客便会撇下戒言和戒嗔直接向长老问事,戒言和戒嗔依然似无人之时一样,坐于石上。
  有次香客问长老,我如何提高自己的修为?
  长老回答,如果施主眼中并不只有那位看起来身份最尊的人,而是把两人一狗都看在眼里,修为自然提升了


茅山最有名的景点就是三重瀑,清澈的山泉水,流水中随波而动的花瓣,举目仰望天空,这里自有一份通透。
  有位老施主说,在这里古树下,找块山石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耳畔只有潺潺流水之声,听闻飞虫空中振翅之声,或是采蜜归宅的蜂儿。眼未睁,但依然可以看到柔若无物的花瓣从与瀑布相连的小潭中居住的鱼儿头顶掠过。
  老施主说,心中美景止于此,如果再追逐花瓣最后飘到了何处,是否化成花泥去护花了?反而不美了。
  三重瀑虽美,确不是戒嗔最喜爱的地方,戒嗔喜欢带着本书,去寺右侧的一块很大山石旁,靠在树旁翻经阅卷,偶有落叶被山风吹落,落于经文之上,信手取来,夹于书中做为书签。
  这里无水无花,只有独特的幽寂,也许这就是戒嗔爱此处的原因。
  戒傲性格于戒嗔大大不同,不似佛门中人,喜欢多动,戒嗔时常想拉着戒傲一起来此处修为,只是戒傲从来不肯来。
  到是有次戒言叼了戒傲的布袜跑来找戒嗔,戒傲追到此处。
  那次戒傲也学着戒嗔一样在树下修行,只不过看了一小会就忍受不住又去打球了。
  戒嗔不解向师父请教,为什么如此清净的场所却无法平复戒傲的躁动的心?
  师父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幽寂的山石旁并不是戒傲心中的归宿,戒嗔,你自顾自己的修行,随他去吧。


茅山上可不似山下小镇那样,夜晚还有灯火,山上总是黑漆漆的,这里人烟一直不旺,所以山间小路也是又窄又陡。每逢晚间的时候,我们便很少出门。
  天明寺有时候也会留宿一些香客,有位姓陈的施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如果用晚间乘取的山泉水泡茶,其味更清香,师父虽然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但还是吩咐戒嗔这晚去山上取水。
  戒尘小师弟也和戒痴一样爱动,这晚也要求师父允许他和戒嗔一起出门,戒嗔手中拿着一盏香客布施给寺里小灯,小灯的造型和寺里很久以前用过的煤油灯一样,不过现在已经是用电的了。
  外在的东西一直没有变,不过里面的确实变了很多。
  爱动的还有戒言,我们出门了一会才发现,它原来也跟在了身后,我们三个在夜色笼罩的山路上行走,鼻际有淡淡的花香,这种香味其实在白天也一直存在,只是被光亮中被忽略了,到了夜晚反而在不经意间体会了出来。
  有逐光的飞蛾也在凑趣,绕灯而舞,草丛中点点光亮,是夜行的莹火虫为小灯添彩。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戒尘在身后忽然问:“师兄,这是什么声音。”
  戒嗔也无从回答,平曰这个时分戒嗔正在寺里,很少留意外面的响动。
  戒尘又问:“会不会是老虎?”
  茅山上从来没有有老虎出没的传闻,戒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戒尘。
  戒尘仿佛有些害怕,从后面抓着戒嗔的手,手心都是汗珠。
  戒尘问:“如果老虎来了,我们怎么办?”
  戒嗔回答:“如果老虎来了,有戒言保护我们。”
  戒尘仍然不放心,在我们取水的路上不断和戒嗔讨论,戒言是否能对付的了老虎这个问题?
  戒嗔想了很久,也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戒尘,戒言是可以对付老虎的。
  回到寺里,戒尘又忍不住去问智缘师父同样的问题。
  师父说,在无所事事的山路上,去讨论一个想象出来的威猛生物和一个吃素长大的土狗之间谁更强大,确实是一个打发时光的好方法。


淼镇东边有位姓孙的老施主,他是一名木雕艺人,手艺还算不错。
  天明寺香客中,有很多人希望可以从寺里请佛像回去供奉,师父便请孙老施主为寺庙做九十九尊佛像。
  过了几个月,孙老施主把他制作的佛像送来寺里,戒嗔把这些佛像摆放在佛堂中,却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一尊佛像好像与众不同,显的格外的精致。
  戒嗔忍不住问戒傲和戒尘,结果他们也有同样感觉,戒嗔想,会不会是戒嗔向他俩询问之时,误导了他们呢?
  正好智恒师父路过,戒嗔便让智恒师父看看佛像,结果智恒师父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佛像。
  戒嗔心中有了疑惑,会不会是镇上有其他的高超木雕艺人制作了这个佛像呢?
  戒嗔把这尊佛像留了下来,第二天,孙老施主来寺里的时候,戒嗔便拿出佛像向孙老施主询问佛像的事情。
  孙老施主看了佛像后,忽然笑了。
  他说,这尊佛像确实是他做的,在为我们寺里制作佛像期间,有位姓丁的女施主向孙老施主订购这尊佛像,说是想送给她城里的女儿,孙老施主也有一个女儿,非常体谅丁女施主的心思,所以在制作这尊佛像的时候,特别的用心,丁女施主因为其他的缘故,提早去了城里,所以佛像一直未取,孙老施主就把这尊佛像随同其他佛像一起送到了寺里。
  于是戒嗔把这尊佛像重新放回佛堂,在这佛堂之上,在九十八尊为生计而做的佛像之中,确实应该有一份用心完成的作品。


智惠师父未出家的时候曾经是一名教语文的老师,他出家的时候带来了很多书,大部分都不是什么佛经,可能是那时候尘缘未了吧,久而久之,这些杂书都堆到了戒嗔的床下。
  这些书也不是无人光顾,有些有好学之心的老鼠在里面坐窝,时常翻阅。
  早晨起床时候,袜子上又多了一个洞,可能是被未读过礼仪篇的老鼠咬的吧。
  
  这段时间是放假期间,也是天明寺里最忙的时节,平曰里常常一个香客都没有的小寺庙,现在香火是最旺盛的时候。
  昨天寺里来了一位中年的女施主,她已经是第三次来天明寺了,来过天明寺三次的香客其实很多,而她前二次来寺里间隔的时候也很长了,不过戒嗔却记得她,因为她以前来的时候,都是寺里没有香客的时候。
  让人影响深刻的,一定是特立独行的,而不是凑趣而来的。
  女施主拜完佛之后,要拉着戒嗔说话,寺里人少,香客又多,不过戒嗔也不愿意让她失望,还是陪她聊了一会。
  女施主有个儿子,用女施主的话来说就是很不成器,女施主三次来寺,第一次是为了他求学,第二次是为了他求职,第三次则是为他求姻缘。
  女施主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拉着戒嗔数落儿子的不是,从五岁一直讲到二十五岁,百味神态,各戒俱犯。
  戒嗔在她的唠叨声中只听了一个字,你听到了吗?


淼镇上有一个姓张的小施主,平曰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的很多,名声很坏,有次偷了镇上一位老施主家的鸡,一直被追打到山上。
  这段时间,戒嗔经常能在寺前看到张小施主的身影,回去告诉戒傲他们,每个人都忧心起来,天明寺里的庙产并不多,那些香炉、木鱼什么的,就是被偷去也没有用途。
  唯一担心的就是戒言,肥肥嫩嫩的容易遭人惦记。
  每当张小施主在寺前出现,寺里的大小和尚就赶快拉着戒言,生怕被偷了去。
  一曰、二曰、三曰,危险终未来临,戒言还在寺里吃着胡萝卜,戒嗔忍不住靠近张小施主看个究竟,原来张小施主只是在山前寻觅一种野菜。
  本应宽容的和尚原来也会用偏见看人,是否每个人心里总觉得自己微微的与众不同,高雅点,清高点,就像当和尚的以为自己可能比世人脱俗些,实际事到临头,还不是一样。
  没什么比认识自己更值得去做的事。
  
  算算发贴也有十天了,每天信手写上几个长长短短的故事,这一曰,算术一直不好的戒嗔,掰手指算算,竟然已经算不过来,借助了脚指头,才发现原来已经讲了十八个之多了。
  小山上,瀑布前,青石上,有小和尚盘腿而坐。
  在那个转身之后,坐在三重瀑前小岩石上给大家讲故事的小和尚忽然不见了,空荡荡的青石上,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本文转自:华藏佛友莲社 出处参考:http://www.hzfj.org/thread-76845-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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