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看到“老鼠爱大米”这个词时,就立刻喜欢上了它,我的脑海里刷地一声浮现出了一只大眼睛、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卡通鼠的形象,她的嘴边还粘着一颗没有舔干净的大米。
我觉得,我就是这样一只老鼠。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共产主义
这下,各位知道我小时候嘴馋什么了吧?答案当然是大---米,对,就是那白白的、一粒一粒的、香喷喷的大米。你们先别笑,真的,且听我慢慢讲来。
那时候,广播里成天喊着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当时只有四五岁的我对共产主义最朦胧、最现实的理解就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比如我最喜欢吃白米饭拌肉菜,就可以顿顿有白米饭半肉菜,所以我喜欢共产主义,愿意跑着快快进入到共产主义去。
说出来可怜,出生在塞北边城大同的我,小时候吃到大米的机会特别有限,其中,难得地跟着父母们参加邻里的婚礼是机会之一,宴席上有许多平时看不到的肉菜,还会有一点点大米,每位来宾可以分到一小碗,我父母的那一份当然是由我来收在肚中啰。唔,大米拌肉菜,那叫一个香噢,够我们这些小孩子认真回忆一阵子。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办酒席结婚的人特别少,大部分人结婚不过是给大家分几块喜糖、一捧瓜子罢了,让我那一点点小小的吃一碗大米的心愿都不能得偿。
说实在话,尽管如今大米和肉菜已经是家常便饭,管够吃,但却再也香不过我幼年记忆里那些宴席上的米饭拌肉菜。从心理学分析,我估计我把儿时的那种对大米的美好记忆在一遍遍的回忆中大大地强化、纯化了,并把它定格在心里最初开始记事时的那个最珍贵的记忆的角落里,从此不可磨灭。
大米在我小时候是如此稀缺的好东西,让我如此地惦记不已,除了我大概天生比较嘴馋之外,原因有二:
一,对中国地理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山西大同地处黄土高坡,干旱少雨,气候寒冷,能够种植的作物就非常有限,主要的粮食作物就是玉米、黍子、谷子、莜麦、春小麦等产量不高的农作物,这使我们在食物的品种的共给上就非常受限制。
二,那个年代的中国实行的是计划经济,配给制,老百姓们所谓的“出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样样都要凭票供应,就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口粮,也是要每个月拿着粮本儿到粮店里去买回来。小城市的供应比不得大城市,我们当年的供应是35%的细粮和65%的粗粮。但这还不是最差的,我有一个博友马德先生,毕业后被分配在小县城里,竟然只有15%的细粮!
对于不出产大米的大同来说,细粮就是白面,绝对没有大米。所以,你可以想想看,我这爱大米的老鼠该有多么想念我心爱的白大米,而每一次有白大米吃的机会,又该让我如何激动不已、念念不忘。
唉,那时候的国家,光顾着“抓革命促生产”、“狠抓阶级斗争”、“斗私批修”了,哪里还顾得上我父母这一批当年响应国家“支援矿山建设”的号召,从全国各地来到边关的热血青年、听党的话的好青年,以及他们在年复一年、日服一日地满肚子玉米面儿、高粱米的苦日子里,还坚持为国家生产出来的一群小接班人的我们-这些又被称作祖国的花朵们,也需要偶尔给点大米吃一吃,让我们老少上下都高兴一下呢?要知道作为花朵的我们,童心无限,非常容易满足,一定是会“给点儿阳光,我就灿烂”的。而对于我这一朵,一碗白米饭就可以是我的阳光之一束。
然而作为花朵的我,被一碗白大米的阳光照射而灿烂的时候实在有限,所以很容易就记住了曾经灿烂过的那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