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阿瑞的大嗓门吵醒。他噔噔地上得楼来,大声说:“当家的,七点一刻,该起床啦!早餐和咖啡都准备好啦!”
哎呀呀,真扫兴!难得星期六睡个懒觉,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着的连阴雨,正是好睡的时候,可偏偏被从美梦中惊醒,我开始后悔昨天好心答应阿瑞,今天早晨开车送他上班的事了。可是,时间已晚,要他去坐公车已经来不及了,而我白天是要用车的,咬一咬牙,我撅着嘴起了身。
楼下,餐桌上一杯咖啡在冒热气,杯子边的盘子里摆着一个漂亮的煎蛋卷(omelette),几片橙子,煎蛋卷金黄的表皮上撒着绿绿的葱花和我们自制的芒果salsa,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阿瑞在厨房里忙着他自己的那一份,一边认真地撒奶酪(cheese),一边对我说:“当家的,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和大睡一场相比,眼前的煎蛋卷失去了往日的诱惑,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抱怨道:“都是因为你,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了,却连个懒觉也捞不到!”
阿瑞也不生气,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坐在我面前,抓起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当家的,我知道你最近因为适应新工作格外累,实在对不起,可也真的要谢谢你肯送我了!”
我还是提不起情绪,一边应付地吃着,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阿瑞看着没精打采的我,说,“当家的,有没有听过《石头汤》的故事?我来讲给你听吧!”
听故事?没兴趣,最有兴趣的是爬回大床上,痛痛快快地睡到自然醒来。
可是,为了不要表现得太差劲,我敷衍地说:“好啊,不妨说来听听!”
于是阿瑞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黄昏,有三个士兵来到一个村庄,又渴又饿,想和村民们要口吃的喝的。可穷苦的村民们看到他们,都赶紧关住家门,完全没有要关照他们的意思。
“一个士兵走到一家人门口,以街坊邻里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说,'老乡,我不借粮食,只借三块大石头,我们要煮一锅石头汤!'
”另一个士兵走到另一家门口,也大声说:‘老乡,我只借一只大铁锅,要最大的那一只!’
“村民们很好奇,‘石头汤’?这当兵的太傻了,不妨借给他们,看看他们怎样做!
“三个士兵拿了锅和石头,在村口支起了火,从河边提来了水,把石头放进锅里,真的开始煮起来,三人轮流拿枪托子在锅里搅拌着,有说有笑还唱着歌,并不时装模作样闻一闻,大声说:‘真好闻啊!’很快就好了!
“村民们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纷纷跑出来,围在士兵附近看他们怎么煮石头汤。
“一个士兵说,‘喔,好香啊,要是有几个葱头就更好了!’
"一个农民听到了,自告奋勇地说,‘我家有几个葱头,我去拿给你!’
"几个葱头被切碎了,扔在锅里。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士兵又装模作样地尝了尝,说,‘味道实在不错,可就是缺点胡萝卜的味道!’
”另一个村民说,‘我猜我家里还找得到几个胡萝卜,我去找找看!’
“胡萝卜也被切碎了,放在锅里。
”就这样,三个士兵从村民手里拿到了蘑菇,玉米粒,各种豆子,西红柿,咸盐,胡椒,甚至还有一只某个村民刚打来准备做晚餐的野兔子,等等,等等,等等。。。。。。
“到了月亮上来的时候,那锅汤真的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围在四周的老老少少的村民们忍不住彼此议论说:这‘石头汤’的味道还真是不赖呀!
”汤终于煮好了,三个士兵对村民们说,‘谢谢大家给了我们这么多的好东西,反正这么大一锅汤,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了,欢迎你们各位都来和我们一起分享吧!
“村民们听了自然高兴,纷纷加入,和士兵们一起享受这一大锅汤。
”最后结果是,那天晚上,大家吃完汤后,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又唱又跳,不肯离去,于是,大家在一起,开了一个大大的party!”
这个故事居然真的很开胃,我也兴高采烈地吃完了鸡蛋卷,喝完了杯子里咖啡。然后一抹嘴巴,穿起外套,二话不说把阿瑞送到单位里去。
回家的路上,我一个人想起士兵的机智,村民的淳朴,以及阿瑞的绘声绘色的描述,还是忍不住几次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一个怪想法突然跃入脑海:虽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我俩今天早晨这一出戏里,我不就是那些淳朴愚拙的农民;而人家阿瑞,不就是那个大智大勇的士兵吗?
啊呀,我又上当了!感情这这孙悟空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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