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和莲去斯坦利公园骑单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下了清轨,看到对面的巴士站刚好停着一辆106路巴士,已有乘客坐在车上,这就意味着车很快就要离站上路了。我赶紧推着自行车一路小跑,冲过马路,来到了巴士前,我急于赶上这趟车是因为从车站到我家的这一路,整个是个很大、很大的坡,我可不要再花力气把车骑回去了。 这里几乎每辆巴士前面,都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架子,专门用来固定乘客的单车。我很少有机会使用这个装备,看人家别人用起来都很简单,但轮到自己操作,那就得另当别论了,左看右看,不知如何下手。 坐在方向盘后的司机原本一边等乘客上车,一边在读一本大部头的小说,看到我那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样子,放下书来,给我打起了手势,教我怎样使用。可惜我愚钝,还是不能搞定,于是,只好对着司机沮丧地摊开了手掌,耸了耸肩。司机对我温和地笑了笑,跳下车来,很熟练地替我放下架子,把车架好并固定起来。我在一旁抬眼看着这位年轻人,红胡子,光头,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跟拳击手似的。我突然不自觉地想,要是这小伙子嫌我笨,跳下车来对我发了脾气会是什么样子:二目圆睁,蒲扇一般的大手从空中“呼”地一声煽下来,我估计我马上就眼冒金星,满地找牙去了。 固定好车之后,我跟在司机身后上了车,自然是一叠声感谢的话。司机又温和一笑,回道:“不谢。”接着问我,“你到哪站下车?”我心想,莫不是还准备再给我把车搬下来吧?那敢情最好。于是朗声答道:“六街”。 买好票,往里走,一抬眼,看见一位鹤发鸡皮的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当我和他眼神相对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微笑起来,算是回应。刚好老人旁边有个空位,我就坐了下来。老人开口说:“哦,你说你要在六街下车吗?你是住在那边还是来旅游的?”来加拿大多年,对于陌生人们在某个场合相遇,轻松就可以开聊一阵子的情景我已习以为常,于是也很自然就和老人攀谈起来。聊天中我知道,老人在这一区已居住良久,对这一带的状况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他今晚之所以会搭乘公车是因为一位多年的老友在家里举办party,邀请他参加,他原本不想去,可他朋友“逼”他一定来-他用了“force“这个很孔武有力的词,可是我看到他脸上那开心的样子,哪里有被逼的痛苦!原来老人是用这样夸张的方式告诉我,他的朋友有多么希望和他共度一段美好时光。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车到了一个站牌前。我看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坐轮椅的残疾人。那一站等车的人不少,但每个人都中规中矩地排在轮椅后面。红胡子司机很小心地把车恰恰好地停在轮椅前面,开了门,按动某个装置,听着“呲”地一声,车身右边轮子里的气被放出来,车身向右稍稍倾斜,车门和路牙子的高度很接近了,这时司机按了另外一个电动装置,门口的一块铁板慢慢翻起来,向外倒下去,搭在了路牙子上,残疾人开动轮椅,沿着那块铁板上了车。其他等车的人这才按照次序,一个一个上了车。因为车停在一个斜坡之上,那个残疾人很难把自己和轮椅固定在专属残疾人的位置上。旁边的乘客七手八脚想要帮忙,可是却没有经验,都不知道怎样才好。红胡子司机收回了铁板,给车轮充好了气之后,走到残疾人前,三除两下,就把轮椅固定好了。我看到了很多微笑的面孔,也听到几声“谢谢”与“不谢”。 车快到六街的时候,老人跟我道别说::“再见了,你周末愉快。”我也对老人家说:“和您聊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我也祝您周末愉快,并希望您今晚玩得开心。” 往门口走得时候,我被一位菲律宾妇女喊住,大声提醒我说“嘿, 你的钱要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摸了摸裤子后面的口袋,可不是咋地,我那张十块的票子已经出来一大半了。把钱往口袋里塞了塞,我象那位妇女大声道了谢,然后调侃地说:“哈,我是个富婆呢,瞧我的钱多到要自己跳出来了!”我这样说的时候,对着那位妇女眨了眨眼睛。车里的几位乘客都被我逗乐了。 车停稳之后,司机果真跳下车来,帮我把车搬下来,停在人行道上。当然,我又一次称谢,并祝他周末愉快。 "Thank you very much. “/ "you have a nice weekend/enening."/ "Have fun at the party." /"It is very nice to talk to you." 等等这几句话,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日常用语,每个接触过英语的人都不会陌生。可当我昨天那一路讲这些话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只是客气,而是在用心真真诚诚地祝福他们,并道一声谢,只为了这些陌生人们带给我的一份舒适、温暖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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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是人和人之间永远可以这样就好了
是我无知了。
是啊,我们被平等、友善、尊重地对待,这种温暖的感觉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也不容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