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毫无新意地感慨完“又一年了”之后,觉得似乎应该回顾一下历史,展望一把将来。于是从故纸堆里翻出以前的东西,翻看。
94年读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摘录的,看来自己曾经也挺有" 文化"的。:-) 近20年过去了,如今读来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读过这样的文字了,却仍旧喜欢,仍旧颇有感触。看来名家就是名家,而自己也确实没什么长进。
“……人与人的生活整个儿是误会,而误会的来源是语言……你以为你的思想能够与别人沟通吗?其实所谓关系只有语言之间的关系。你自己说话,同时听人家说话;但没有一个字的意义在人生中是完全的。更可悲的是没有一个字在两张不同的嘴里会有同样的意义。语言超出了我们所经历的现实。你嘴里说爱与憎……其实压根就没有爱,没有憎,没有朋友,没有敌人,没有信仰,没有热情,没有善,没有恶,所有的只是这些光明的冰冷的反光,因为这些光明是从熄灭了几百年的太阳中来的。”
“人的本性老是在寻找能毁灭自己的东西,它倾向于尽量消耗自己的、热烈的生活,不喜欢简约的谨慎的生活。”
“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的。所谓幸福,是在于认清一个人的限度而安于这个限度。”
“你得对着这新来的日子抱着虔敬的心。别想什么一年十年以后的事。你得想到今天。把你的理论统统丢开。所有的理论,哪怕是关于道德的,都是不好的,愚蠢的,对人有害的。别用暴力去挤逼人生。先过了今天再说。对每一天都得抱着虔诚的态度。得爱它,尊敬它,尤岂不能污辱它,妨害它的发荣滋长。便是象今天这样灰暗愁闷的日子,你也得爱。你不用焦心。你先看着。现在是冬天,一切都睡着。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你只要跟大地一样,象它那样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诚,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会顺当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你还是应当快乐。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再进一步。干吗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干吗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伤呢?一个人应当做他能做的事。……Alsichkann(竭尽所能)。…... 人是不能要怎么就怎么的,志愿和生活根本是两回事,最要紧的是不要灰心,继续抱住志愿,继续活下去,其余的就不由我们做主了。”
“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而平常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大半的人在二十岁或三十岁上就死了:一过这个年龄,他们只变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把以前所说的、所做的、所想的,一天天的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说腔走板。”
96年陈染的《凡墙都是门》
“但是没有心情,这是常有的事。而随波逐流地打发日子,总觉欠着什么。脚没踏在地上,像风筝漂浮,或一根长错地方的闲草,无着无落。只好钻进书堆里,或者重又萌生出到偏僻地方去隐居的欲望。”
-- 仍旧于我心有戚戚焉
“水水坐在沙发四周弥散着夜晚的静谧怀想,思绪涌动,内心爬满真实的或者虚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水水所从事的最经常最习惯最不可缺少的事情之一。可是,想什么呢?该想的都想过了;不该想的也想过了。”
“岁月是一只鸟,它飞翔的痕迹把水水往日的和来日的那些单薄抑或厚满的日子串起来,水水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那条岁月流动的弧线,在那条黯淡又辉煌的弧线的始末之间,水水仿佛像流水一样流。”
“生活的意义已所剩无几,所有的人和物都正在无可奈何地一任自己的本质与自身脱离散尽。。。”
“懂得了放弃浪漫与奇异之想的水水反过头来追求平常,追求普通(她把这命名为平庸精神之光),与此同时她也感到某种深藏得连她自己也不易察觉的失落。”
-- 96年摘录陈染《时光与牢笼》
陈染的黛二小姐:(96年5月)
“仿佛一个人在弥留之际,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家在别处;自己的家乡原来是他乡。”
“但是,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老地方,我要回到老地方。我永远都现在“离开”这个帝王般统占我一生的字眼里。这一种离开,不是逃避,而是为了长久回忆,为了守住孤独,和继续上路寻找那不存在的家乡......"
“每时每刻都在等待这个人走近我,我不知道这种莫名的等待是等待什么,我只是在等待与之告别、上路。然后再与之告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