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姑在北京和平解放前的1948年,是北京女一中的初二学生,在学校里参加了共青团,解放后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当年的地下党员。
因为和姑姑家来往不多,所以也很少和她谈起过这段经历,我问过她,那时做地下工作是不是很危险?得到的回答很出乎意料。姑姑说,当时的大气候是共产党迟早要得天下,所以即使是在学校里表现出一些进步倾向,也没什么人会去报告,更不会被抓,所谓的白色恐怖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当然如果你被确认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话,那还是会有麻烦的。姑姑当年是个14岁的小孩,估计她也没参加过什么大的,激烈的活动,顶多是送个信,放个哨,在同学中传些对政府不利的小道信息而已,所以应该是没经历过什么危险。
姑姑对我说过,她作为地下党员最刻骨铭心的经历不是解放前地下活动,而是49年初北京和平解放后,三千名地下党员在北京大学礼堂聚会,欢庆解放,公开身份,战友相认。在那次大会上,见到了好几个以前很熟悉,但不知道身份的人,包括学校里对她很好的一位语文老师,离家不远的一个饭馆的老板的儿子, 还有一个很令她讨厌的小学时的教导主任。
曾经问过父亲,怎么当年你姐姐没把你带上参加地下工作,那样的话你不也成了地下党员,也可以享受离休待遇了?父亲有些不屑地说,她当年根本不是出于觉悟参加革命,而是对一个同学的哥哥有好感,后来被那个人拉进共青团了。不过几年后两个人分手了,这个引我姑姑走上革命路的人并没有成为我的姑父。
北京解放后,姑姑依然是上她的中学,高中毕业考入中央民族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国家民委工作。她为人老实低调,工作能力平平,那段地下党员的经历对她的仕途也没什么帮助,直到离休前也只作到个副处长,离休时提成正处级,然后走人。她的退休金是100% 的工资,看医生也不花钱,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