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岁的裘依刚来到我家时,极是惶恐不安,只跟着带她回来的我老公,亦趋亦步,完全没有我们刚见到她时那欢天喜地的模样。
我隐约觉得我们收养裘依就是缘分。要不是我们突然觉得今年半年过去了,应该度假了,我们就不会临时订机票到那个城市,住在朋友家,也就不会遇见裘依。
刚到朋友家,门一开,小裘依热情地扑了上来,欢快地摇着尾巴,一点也不生疏。我以前没养过狗,刚出国时甚至很害怕,那时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收养一条狗。从我们到了后,小裘依每天跟在我们脚跟绕来绕去的,几乎寸步不离。让我印象尤深的是,当你睡觉时,她静静地卧在床脚,你起来去洗手间,她也静静地跟着你。我一直好奇她是怎么样分辨早上起床和上洗手间的区别的。早上起床时间一到,我们刚一动,她立刻立起身子,俩只小前脚搭在床沿,看着你,兴奋地象老鼠一样吱吱叫。这时你抱起她到沙发上,她会兴奋地围着你的手转来转去,一会儿四脚朝天让你挠肚皮,一会儿又兴奋地打滚。那时她对我们表现出极大的信任与依赖,当她把一只小脚随意地搭在你的手上依着你时,顿时感觉到心变得柔软起来,对这个小东西顿生怜惜。
回家后,一直回闪起小东西每天期待地守在床前等你起床的情景,心里滋生出的想念与不舍越来越强,终于有一天拿起电话,问裘依主人回国后能不能让我们收养。主人爽快地答应了,说正好回国带她手续很复杂。于是说好一个朋友下半年探亲时把裘依带来。我们这厢慢慢开始买些用品恶补一些养狗知识。
谁知风云突变,我们正在度假时,朋友打电话说裘依长虱子了,由于过敏只好让其前学生主人暂时收留她,但是不能长,长了不知谁能收留她。我们一听急了,耽心若不及时赶到小裘依会被送到收容所,老公赶紧定了最近的机票。期间又不停地打电话询问,小东西又拉肚子又要抗虱子又是皮肤过敏又是体重降低,我们央求前主人带她去看医生,我们来付所有的费用。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那么幼小如婴儿的生命,如同风中的一片细小的叶子,能否经受住这样的旋风般的病灾。
终于等到她被装在小袋子里带进家门,跟着一堆处方药处方食物处方香波,按住她洗澡时更是瘦骨嶙峋。当晚依旧把她安置在床脚旁睡觉,一晚上听到她躁动不安的。终于等到凌晨,我刚睁开眼坐起来,就听见小东西踢踢踏踏地跑来,两只小前腿搭在床沿,玻璃珠般晶亮的两只圆眼期待地看着我。我的耽心一扫而光,心情象第一缕阳光般地清朗 ---我的小裘依回来了。
随着裘依的逐渐康复,她的活泼本性就显露出来,上窜下跳地,竟然跑到厨房台子上找吃的。她轻快地象只猫,背一弓,四脚抓地,屁股象后一挫,就跳到不可想象的高度。似乎永不知疲倦,即便在那趴着,只要我们一起身,立刻跳起来跟着跑。唯一例外一次是我们给她打了好几个防疫针,到了晚上她静静地卧在她的小床里,我叫她,她就努力地抬起头看我,腿再也抬不起来了,可怜兮兮的。那一晚上她格外安静,我起来看她,她也只是舔舔我的手,眼睛似乎湿漉漉的。
我们上班时,裘依长时间自己呆着,她是咬自己的玩具,睡觉,还是找吃的?我们发现过几次咬剩半个苹果,掏空的饼干塑料袋。每次我们进们前,先听到她兴奋地吠叫,把门打开半条缝,她的小身子便迫不及待地挤出来,呼吸急促嘴里嗯嗯地, 激动得往我们身上跳。如果这时我们没有及时放下手里的包去抚摸她,就见她小身板往后一挫,扬起头委屈地冲我们旺旺叫。晚上睡觉前,裘依和我总是要玩一个仪式。她总是等我洗漱完毕换睡衣时,悄悄躲到床底下我看不到的地方。这时我就喊裘依,她才慢慢踱出来,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让我给她按摩肚皮,惬意地闭上眼睛。
裘依似乎对食物特别感兴趣。除了她自己的狗食,只要我们往嘴里放东西,她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的嘴,先是嘴里发出撒娇般的声音,抑扬顿挫,然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最后一声旺旺,总是逼我们就范,最终给她吃的。老公试图把她关小黑屋,结果以不忍而失败。有时我们搞笑地讨论,什么是裘依的狗生的意义,有爱她的主人,有好吃的,是不是就够了?
裘依是个西施混血儿,体态娇小,八磅左右,比一般西施狗要小。她的毛色非常混杂,短的时灰白黑,长的褐红,还不时有些或黑或红的不规则斑点,与起网上那些漂亮纯色的西施狗无法比。裘依奔跑起来有时一只耳朵有时甚至是两只灰耳朵翻转过来,就象两只大灰蛾落在头上,可爱极了,这时我总是停下来把它们翻回来。
裘依似乎及其独立,不喜欢我们搂着她。她只是在我们周围静静地呆着 (除了吃饭时)。有时我们一看不见她,一喊她就跑来跳上沙发,让我们满足一下抚摸她的愿望,然后乘我们不注意又离开了。裘依的狗生观我们现在还理解不了。我们只能做到给她一个遮避风雨衣食无忧的家,陪她玩耍。这个倔犟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在另一个城市朝我们扑来时,有没有预料到她将来的命运也许会和我们长久地交织在一起呢?
当我写这些话时,小裘依跑过来盯着屏幕呵欠连天的,她在等我藏猫猫后好睡觉呢。
冰兵
8/21/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