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緣角度看,美國是橫跨大西洋、太平洋的兩洋國家,但長期以來,在文化認同和政治經濟聯繫上,美國自認為是一個大西洋國家,歐洲一直是其戰略重心。而現在,情況卻發生了變化。去年11月,奧巴馬就宣布:他要當美國第一個“太平洋總統”。對曾握有全球霸權的美國總統來說,如此自貶一格,至少有三條原因。 其一是歐洲的排斥。歐洲長期以來一直是美國最親近、最重要的盟友。近些年來,歐洲為維護自身利益和歐洲理念,開始與美國分道揚鑣。先是歐共體,再是歐盟、歐元,到批准《里斯本條約》、選出 “總統”,鐵了心要與美國分庭抗禮。歐洲人認為,不自立門戶,歐洲就不能打破美國對全球金融利益的獨占,也無法保證歐洲經濟發展和金融穩定。現在歐元已經咝惺?辏?饾u形成了一個經濟政治緊密聯繫的泛歐歐元圈,目前歐元已經占世界儲備貨幣27%,而美元則下降到62%。在金融危機中,美國金融模式受到嚴重衝擊,歐洲乘機要求改革全球貨幣體系,有問鼎全球金融霸權之意,這讓美國心驚、心寒。 其二是亞洲的崛起。亞洲現在是美國和歐洲最大的貿易夥伴,也是世界貿易順差最大的地區。據2010年4月的統計,全球外匯儲備排名中的前7個國家和地區,其中中國大陸為2.39萬億美元,日本9905萬億。按照65%的比例儲備美元債券和資產,這些國家和地區為美國提供的淨儲蓄就至少達到3萬億美元。如果加上中東的石油輸出國手裡的石油美元,更無法令人小覷。不誇張地說,在美元圈和歐元圈的角逐中,得亞洲者得天下。 其三是美國的沒落。毫無疑問,美國還是世界第一強國, “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 但與歐盟或他國比,此消彼長,大不如前。此次金融危機,更讓人們對美國信心銳減,而在信用貨幣時代,別人不再“看好”可是塌天大事。 在這三股力量的推拉之下,美國轉向了亞洲。如今的美國是靠金融立國,其國家利益已經充分金融化。而亞洲提供了美國所需要的絕大部分的資本“淨流入”,同時,也是“石油美元”的基石。可以說,今天的太平洋對美國來說,已經是命哓?P的“美元湖”。穩定亞洲,某種程度上拉攏亞洲,是美國最重大的國家利益所在。可見重返亞洲,與美國立國基礎和國家利益變化直接相關。重返亞洲是戰略收縮,以空間換時間,延緩帝國衰亡;也可看做是把拳頭縮起來的戰略調整,打擊的目標就是歐元區。 概括起來,美國新的全球戰略就是“聯亞制歐”,或者叫“經營亞洲、遏制歐洲”。 所謂經營亞洲,就是把亞洲作為美國苦心經營的根據地,而重返亞洲是美國這個全球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既然是經營,就有多種手段:可以是拉攏,也可以打壓;可以合作,也可以搗亂;現在可以懷柔,未來也可能“使蠻”。在貫徹“聯亞制歐”戰略的時候,不妨礙間或“聯歐制亞”,或聯歐盟制中國的策略。這就要求我們保持清醒,在被“捧”著吃“黃油”時,還要小心背後的大棒———貿易戰、金融戰,甚至武力。需看清美國“聯亞”,不一定是幫助亞洲,美國的戰略目標是要控制亞洲、對付歐洲,以維持全球霸權。 如今,歐元區受到美國遏制,也希望得到亞洲特別是中國的支持。最近法國總統來訪,表達了與中國加強戰略合作的意願,而歐洲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也採取了與美國不同的立場。這其實也是對美國“聯亞制歐”戰略的反制。今天的世界,正處在掙脫單一霸權體系的束縛,走向多極化的過程之中,這給了一個新興大國縱橫捭闔的機會。看明白這一點,中國便不會“被G2”, 就可能去爭取更大的實際利益和主動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