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男人的情感自白(少儿不宜)
各位哥们爷们姐们娘们,您吉祥!最近我的情感世界有点儿不太平,我特想和大家伙儿唠叨唠叨。首先我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大名叫庄样,庄子的庄,装样的样。什么?您问我多大岁数了?瞧瞧,猴急了吧。甭管男女,年龄问题是个隐私问题,我哪能见面就告诉您。先等等,过一会儿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我现居香港,是个靠写作混饭的所谓作家。我有一个特别响亮的笔名---庄之舞。对了,您知道我这笔名的来历吗?要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得先给您出个测验题。您读过贾平凹的<<废都>>吗?如果您读过这本书,您就应该能联想到我这名字的来历。喜欢文字的人,没有点儿想象力,那怎么行。
<<废都>>里有一个叫庄之蝶的作家,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太让我羡慕了。他在书里以作家的名义,到处勾引女人,发泄性欲。他奶奶的,和庄之碟相比,我就太晦气了。有时候我非常郁闷,同样是作家,我怎么就没有庄之蝶的艳福呢?
不怕你们笑话,我告诉您,和我过了大半辈子的黄脸婆,早就提不起我的性趣了。和这样的老婆在一起,我几乎天天阳痿。我经常做着白日梦,心想我咋就不能像庄之蝶似的,干干别的女人呢?九十年代初,为了表达我对庄之蝶的敬佩之心,读完<<废都>>以后,我就把我的笔名从庄宏亮改成了庄之舞。他蝶我舞,蝶舞翩翩,这多吉利。
我现在都六十多岁了,还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爬格子,说实话,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对我这个老北京来说,香港这个鬼地方还真有点儿不伦不类。香港曾经是英国殖民地,老百姓又以广东佬居多,我在香港住了十几年,至今仍然吃不惯香港的小碟小碗。食色性也,对香港的女人,我也不来电。我只歌唱带电的肉体,不带电的女人,怎能让我雄风狂起呢?
当年我在武陵大学77级中文系读书时,我哪会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到香港这个鸟地方来下蛋呢。要不是我家的那个黄脸婆在一九九七年瞎折腾,非要把她的服装公司总部从北京转移到香港来,我现在应该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安度晚年呢。
不对,不对,我刚六十二岁,怎么就把自己归到了老年人的行列呢?人家杨振宁在82岁时还能枯木逢春呢,我好歹比他要年轻得多吧。搞文学的人,只有天真未琢才能写出感人的作品。我非得活得像26岁,才不枉为我这个文学才子呢。
想当年,我是武陵大学<<珞珈山>>文学刊物的主要作者之一,我的小说和诗歌曾经迷倒过一大帮文学男女青年。我家的黄脸婆就是在校园里先爱上了我的诗歌,然后才爱上了我。那时候,黄脸婆也喜欢雪莱,徐志摩,普西金,艾米莉什么的。你再看看她现在,她早就不念诗歌了。她如今的最爱就是服装定单。定单,定单,她的眼里除了定单,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女人老了以后,都是这个鬼样子吧?人都说女人怕老,男人又何尝不是呢。自从四十岁以后,开始有人叫我老庄了。这把我气得,简直要吐血!我哪儿老啦?你看我哪儿老啦?你仔细看看我的胸大肌和臀大肌,我分明还是个小庄嘛。我的头发黑黑的,我的牙口满满的,我的眼睛亮亮的,我的血糖血压血脂全都在低限那边晃悠。我看我自己,简直是越看越年轻。
打那以后,谁叫我老庄,我就和谁急。人家王刚和李敖都是在六十多岁时生的儿子,和他们相比,我缺什么呀?我除了缺让我血脉贲张的女人,咱啥都不缺。我打小爱武术,还在香港的一个武打烂片里客串过一个小角色。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没中断习练武功,无论是我的外形还是我的内心,看上去真的一点儿不显老。人吧,就怕未老先衰。即使我老了,我也不能服老。假如有一天,我也能像庄之蝶似的,同时干上好几个女人,我不是还有伟哥嘛。
不是我瞎说八道,在我的保险箱里,真藏着几粒老王送给我的伟哥。老王是我的大学同学,五十出头,现在美国纽约做留学中介生意。“人生苦短哪,哥们,要及时行乐啊。”去年老王来香港观光时,有一天在酒席上,老王趁着我家黄脸婆去洗手间时,悄悄塞给我一瓶伟哥:“庄样,你就别装了。看你那干瘪的苦瓜脸,一看就是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拿着,以后打炮时用得上。”“打炮?我和谁打啊?”“哎哟,你可真笨。你不有那么多女粉丝嘛,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
那天老王告诉我,他以在纽约做留学中介之便,已经干过好几个二十出头的女留学生了。“哥们,可不是我勾引她们的,而是她们主动投怀送抱的。唉,每次干完那事,我心里也不舒服。那些女孩子,比我女儿都小啊。”您瞧,老王说得多无辜啊。
上大学时,老王是我们班的团支书,也是我们班年龄最小的一位。那时我28岁,老王才18岁。我和老王之间这巨大的年龄差距,都是“四人帮”那伙秃孙子给害的。上大学前,我在北京郊区的门头沟整整修了八年地球,可人家老王却是响当当的应届生。人比人,气死人。别看老王当时在班上年龄最小,但他却特一本正经,整个就是一活雷锋。如今这么品格优秀的男人都沦陷了,我还装什么呢?我是不是真像老王建议的那样,出个轨,背个叛,冲出围城,和别的女人新鲜新鲜呢?
我不是搞留学中介的,当然不会有老王的福气。老王让我和女读者干那事,咱哪能说干就干?别忘了,我是习武的,即使咱蠢蠢欲动,好歹也得讲究点儿武林道义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香港的一家文学杂志里就职,我一边做编辑,一边当专栏作家,忙得不可开交。在读者的反馈信息中,我越来越发现,在这个世道上,不只是男人郁闷,女人其实也过得不自在。难怪香港大教会的牧师总是谆谆告诫我们,“这是一个充满罪恶的腐败世界,兄弟姐妹们,我们要警醒啊。”在香港多年,每周末黄脸婆都要把我拉到教会去洗脑。姥姥的,我只信无神论,每次去教会,我只是混个场面混顿饭而已。
最近两年我们刊物的销售量大幅下降,每到年终报告时,总能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如今这世道,男人都忙着挣钱找二奶去了,还有谁会有闲情逸致为杂志中的风花雪月伤神呢。如果真想干那事,男人直接出击就是了,何必在纸上望梅止渴呢。所以我大胆推测,现在读文学杂志的普通读者,一定以女性居多。根据这个推测和市场调研,我们的刊物做了大胆的改革。自去年起,为了迎合女读者的胃口,我不再写那种干巴巴的说教文章了,而改写那些富有人情味儿的,能让女人想入非非的小说和散文。这么一弄,我们刊物的销售量果然大增。我乐得,屁颠屁颠的。就连我家的黄脸婆,也时不时手里拿着我的杂志,装模作样地苦读一番。
刊物内容的改革,除了给我们杂志社带来了销量的激增,也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收获。一些女读者把我温情的文字当成了救世药丸,她们快要把我当成救世主啦。闹离婚的,想分居的,心灵空虚的,要坠胎的……五花八门的女人们,经常给我写信向我诉苦。我一看,懵了。我是办刊物搞创作的,我又不是街道办事处的老大妈,你找我干嘛?但我又转念一想,计上心来。老王给我的伟哥,是不是就要派上用场了?庄之舞是不是就要变成庄之蝶啦?
不是我吹牛皮,只要在任何时候打开我的读者邮箱,总会有一大堆的电子邮件在等着我。来信者大多是有各种情感问题的女人。我感觉读字和读人一样,如果我从文字中读不出来电的感觉,那真是味同嚼蜡。说实话,有时候为了创作需要,我会有意在读者的来信中寻找灵感。不过,能给我灵感的来信,实在是太少了。对没有闪电感的来信,我基本看都不看,直接丢到垃圾箱了事。
前天晚上是中秋节,一想起远在北京独居的老妈妈,我心里非常凄凉。偏偏在这时,一位读者仅靠着只言片语就击碎了我的软肋。从脚底到腹股沟,我突然有了来电的感觉:“庄之舞老师:您写的文章太好了。您对花花草草鱼鱼鸟鸟都那么有感情,您一定特会疼女人吧,您一定特爱您的老婆吧。您写的散文‘老婆’和‘妈妈’,太让我感动了。中秋节之际,请转达一位读者对您母亲的问候。这两年我一直在和老公闹别扭,内心非常不安和空虚。是您的文章唤起了我对生活的信心和热情。您能抽空给我打个电话吗?我非常想听到您的声音。我相信您的声音一定特别好听。 蝴蝶 敬上”
我的声音好听?看到信中的这句话,我笑得差点儿喷饭。这位署名为蝴蝶的女人哪会知道,我其实是个结巴。结巴咋啦?您可千万别歧视我这个结巴。刘晓波是结巴,人家不照样是“文坛黑马”。当年我家的黄脸婆刚二十岁,就义无返顾地爱上了我这个结巴。她都不嫌我结巴,我怕谁呀?
不过最近几年,我家的黄脸婆开始忘本了,还处处给我挑毛病。自从五十岁以后,我的确添了很多新毛病。睡觉咬牙,说梦话,打呼噜,这些毛病都让我占全了。有一天半夜,我家的黄脸婆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抱着枕头,披头散发,非要和我分床睡。得,这一分床不要紧,我们两口子就算彻底决裂了。她不碰我,我也不碰她,我们真的就相敬如宾了。
蝴蝶在信中提到了我的母亲,这让我眼角有些湿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蝴蝶是第一位问候我母亲的读者。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确实让我心里有些感动。看完信后,我关了电脑,咪着眼,坐在沙发里继续回味蝴蝶的来信,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又笑了。蝴蝶看我在文中对小鸟柔情,她就以为我对女人也柔情。我要是对女人柔情,我还能不理我家的黄脸婆?
搞了这么多年的文学创作,我总算明白了,文学创作其实就是个屁,一个充满屁话的屁。放完了这个屁,作家也就舒服了。被屁憋得乱转的作家大有人在,这些作家就是所谓的文思枯竭者。他们肚子里有屁,却找不到排气口,只能天天憋着,还装出一副特深沉的样子。蝴蝶就是被我的屁给熏糊涂了。糊涂好啊,女人越糊涂越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杂志的销量。
人人都爱虚荣,我当然也不例外。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蝴蝶知道我是个结巴。给她打电话?没门。再说了,我家黄脸婆对我的手机看得特严,只要有她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她就自动把对方想象成勾引我的小妖精。我都这岁数了,谁还能勾引我呀?我又不是杨振宁。
为了不让黄脸婆变成黑脸婆,我还是省省吧。为了感激蝴蝶对我母亲的问候,也为了宽慰这位孤独的女人,我破天荒第一次,给素不相识的读者写了这样几句小诗:
蝴蝶,蝴蝶,蝴蝶
你是系在我心头的红结
蝴蝶,蝴蝶,蝴蝶
我因你流泪,更为你泣血
哇,寄出这封信后,我的桃花运真的来了。几小时后,这位蝴蝶女士不仅给我寄来了几行小诗,还约我后天在香港酒吧见面。蝴蝶在回信中说,读到“我因你流泪,更为你泣血”时,她忍不住哭了。唉,这个女人,真是神经兮兮的。这首小诗是我坐在大便桶上想出来的,当时我正在为便秘努力加油呢。我根本就没泣血,倒是因为痔疮发作,我拉了一摊血。创作是创作,生活是生活,蝴蝶你别乱扯嘛。你又糊涂了不是。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蝴蝶给我寄来的四行小诗,确实把我的心打碎了。
夜深了
欲望和寂寞都睡了
唯有一只夜莺
轻轻地敲你的门
不知为什么,蝴蝶的诗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我的黄脸婆。自从女儿出国留学以后,我的确好久没碰过她了。女儿在家时,我和黄脸婆经常会做戏给女儿看,尽量表现出夫妻恩爱的样子。孩子离巢后,我忽然觉得解放了,我再也不要演戏了。黄脸婆,你和我闹婚内分居,随你的便!反正我对你也没什么性趣,这下好了,咱闹个清静。
我和老婆最后一次做,那是什么时候?我真的有些记不清了。黄脸婆比我小十多岁,反正在她四十多岁时,我就把她束之高阁了。都说女人四十如虎,我对一个欲望如虎的女人视而不见,我简直比武松还狠。现在想想,我真对不起她呀。我甚至想,她和我闹分床,一定是在抗议我的冷漠吧。记得书上说过,女人喜欢正话反说,女人的“不”就是“是”。那些年躺在她身边时,我僵硬得像个死尸,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冷漠甚至是屈辱呢?蝴蝶寄来的这首小诗,仿佛让我看到了我的黄脸婆。她多像诗中那个敲门的夜莺啊。
诗歌的力量确实伟大。当年晋国想攻打郑国,郑国贤君子产只用两句诗歌就让自己的国家免于战事。“子蕙思我, 蹇裳涉侑; 子不思我, 岂无他人”,这就是子产的温柔一刀。“我的欲望如一盏红烛 /将点亮你的每一寸肌肤”则是我在大学时拿下黄脸婆的最后杀手箭。记得在读到我这首诗歌的那个美丽夜晚,年轻的她终于把自己裸露在我面前,让我阅读,让我进入。呵,多么美丽的年华啊。那天我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直到我长驱直入时。如今我的诗歌依然年轻,我为她出版的<<永恒的爱>>诗集还在我的书架上,而我和黄脸婆却在诗歌之外的滚滚红尘中渐渐游离。我的胸大肌在隐隐作痛。
又是一个美丽而安静的夜晚,读者蝴蝶寄来的这首小诗,就这样突然地改变了我的心境。它像一个小小的棒槌,轻轻敲醒了我麻木的心。一想起我的黄脸婆,我的身体忽然像通了电一样,让我全身颤动不安。老婆呢?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想到这儿,我满脸是泪。我冲动地跑上楼,猛地推开了老婆的房门。
在老婆孤零零的房间里,她正端坐在电脑前。她孤单的背影,安静得像座女神。她像在等待,也像在无声地抱怨。我忏悔万分,慢慢走过去,愧疚地站在老婆的背后,默默用双臂环住了她的脖颈,轻轻亲吻着她的黑发。随后,我开始不安分了,我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乳。不用伟哥,我的身体马上就有了硬硬的反应……
忽然,在老婆的电脑屏幕上,我看到了这样几行字:
蝴蝶,蝴蝶,蝴蝶
你是系在我心头的红结
蝴蝶,蝴蝶,蝴蝶
我因你流泪,更为你泣血
我的天老爷,这是我送给蝴蝶的诗,它怎么会在黄脸婆的电子邮件里呢?难道说蝴蝶就是我家的黄脸婆?
我顿时懵了。
哥们爷们,姐们娘们,您给看看,我们两口子的情感,还会有光明的前途吗?
9/23/11 12:12中午初稿
你是系在我心头的红结
蝴蝶,蝴蝶,蝴蝶
我因你流泪,更为你泣血
虽然很肉麻,但是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