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国牙科诊所讨价还价

今年夏天，是我家小宝补牙工程的具体实施期。按照国内的标准，小宝的很多牙其实都可以置之不理。但美国牙医高度负责，他们把用X光片查到的小牙洞儿，都列为必须处理的牙齿之列。

入乡随俗，凡事顺从。那我就服从美国牙医的安排吧。于是我大力配合牙医的要求，带小宝进出牙科诊所N次，终于在暑假前，孩子的满口牙齿均以达到了美国牙医要求的国际水平。

治牙前，牙科诊所的管帐小姐为我们估算了预付现款。我看了看治牙合同，连连点头。嗯，这些花销，除去保险公司为我们支付的那部分，余下的，我们都应该可以应付。虽然我对美国牙医非要给小宝用笑气麻醉颇有微词，但我最后还是签字画押，同意了牙医的所有建议。

万事大吉之后，我一直梦想着儿子大牙换小牙的幸福时刻。没想到，吾儿牙还没来得及换呢，有一天，我却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账单。不对呀，在整个治牙过程中，每一款每一步，我都是按时付费的，可在我收到的账单上，清楚地显示着我欠了牙科诊所三百多美金。

三百多美金，在美国是个什么概念呢？三百多美金，这是我家两个孩子四星期钢琴课的学费，这是我家一个孩子两个月武术课的花销，这是我家大宝在KUMON课后打工两个月的工资，这是我们一家去三次中国餐馆的买单费。三百美金，数目不大不小，但它绝对不是一笔随便就可以丢掉的垃圾。

任人宰割这可不行，给牙科诊所打个电话问问，是我非做不可的一件事儿。

这家牙科诊所离我家很近，诊所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很耐心细致。他们什么都好，就是让人掏腰包时的执着态度非常不好。听了我的诉苦后，他们同情地拿出账单，一条一条地给我检查着。你看，这项，那项，保险公司都给你们报销了。但到最后两项时，你们超出了保险公司的限额，他们拒绝给你们付款，我们只好向你们讨债啦。

噢，原来如此。保险公司的限额是雷打不动的死规矩，过了限额，就相当于被他们判了死刑。但自己掏腰包交上这三百多美金，我，于心不忍哪。尤其是只要一想起牙医执意要给小宝用笑气麻醉这事儿，我的心里极其不平衡。用一次笑气，就得花近七十美金。原来这三百多美金，基本就是四次笑气费而已。换句话说，假如不用笑气，我就不会有这额外的账单。

一想到这儿，我开始拿出笑气这张牌和诊所的经理周旋。这位经理是位长相非常严肃的美国女人，她态度好，笑容好，就是灵活性不好。哎呀，用了笑气，我们就相当于实施了一个治疗措施，这笔花销，怎么能免呢？

一看拿笑气说事儿不灵，我又开始试用下一个方案。我儿子的一些牙齿，不一定非要马上治疗的。如果你们事先估算合理并向我们解释清楚，我完全可以延缓治疗的。这样，我们就不会超过保险公司限额的。哎呀，我理解你的心情。经理继续和我打官腔，还是那句话，覆水难收，既然我们做了治疗，你就得付费呀。

谈到这儿，我基本无话可说了。唉，谁让咱太信任他们了呢，事先没自己估算一下花销。吃一堑，长一智。凡事只要尽力而为了，即使没有什么收获，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出乎意料，就在我想最后放弃之时，诊所的经理忽然大发慈悲。哎，你等等。你看看这样如何，我为你先免去没按时交费的五美金罚款，同时，我为你再免去账单总额的10%.这样，总算行了吧？

来美国多年，有几个英文字儿一直牢记我心。这几个字儿就是，better than nothing。听了诊所经理的提议，我忽然想起了这几个字儿，对，better than nothing，能省三十是三十。我见好就收吧，咚，成交。

省下来的三十五美金，在美国是个什么概念呢？三十五美金，这是我买十小桶无激素牛奶(organic milk)的花销，这是我三分之一交通罚单的金额，这是我孩子吃两次麦当劳的费用，这是我在纽约唐人街买一个家乡砂锅的价钱。

这是我第一次和美国医疗系统讨价还价。虽然追回的金额不多，但better than nothing啊，我哪能不记下一笔呢。

出去买菜买月饼，准备今晚过中秋节啦！月亮走，我也走，晚风悠悠吹，小河静静流……

9/22/10 10:35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