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美利坚

书为天下英雄胆,善是人间富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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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美利坚 (七)

(2015-06-08 20:53:56) 下一个

                                                                              

有了合法身份,找工作的范围,一下子大了很多.
    一家中文周刊招编辑,我投了简历。没几天,好像是周五,主编打电话给我,约我去面谈。面谈后,主编要我下周一上班。我说时间有点太紧,因为原来上班的花店,我还没有辞职。主编不给余地,说你自己想办法,周一一定要来上班。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花店老板:

     “我重感冒发高烧,蛮严重的,恐怕这几天都来不了。

     我的潜台词是想告诉老板,我可能会来不了了,你可否重新招人。

     “没关系,东山兄,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们顶一顶,你好了就过来。

     老板居然说的很轻松。我不得不要求老板:

     “我想,你还是招人吧,我本来是有想法,索性乘这次生病,好好休息调整一段时间。讲来讲去,老板可能悟出一点什么了,也似认可了我这种方式的辞职。

    当我打电话给上海最好的朋友任楷,告诉他我做了中文编辑,他非常高兴。不光是他,其他朋友也一样,大家都以国内的眼光看,认为我做了报社编辑,这样的职业应该很不错。     

    其实,在美国的华人社区完全不一样。我们是一家周刊,总共六个人,两个编辑的主要工作, 就是根据报纸所设的不同栏目,主要从网上找稿,然后适当改写,编排上报。体力消耗不大,脑力支出不少。因为周刊的发行量仅限于华人社区,故发行量不大,广告收入有限,我们的薪水也就偏低,我的薪水也就一千多几百块钱,再扣掉一百多块钱税,还比不上我在餐馆的收入。
       在周刊工作几个月后,一天主编对我说:

       “我要回中国近两周,下一期周刊你负责一次。

       我颇有点受宠若惊。比平时多找了很多的文章,反复挑选,关键要选好头版头条。最后,我确定了一篇描写中国某地一派出所长极为疯狂违法行径的文章,作为头条。报社其他人也无意见。谁知主编从中国回来,拿着这份周刊,把我臭骂一顿:

       “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怎么可以上头条?

       “小人无大事,大人无小事。

       “平民百姓再大的事,也成不了新闻,国家领导人感冒,都是大新闻。

       不服不行,主编说话是一套一套的。

       穿的整整齐齐,每天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像个白领。扯淡,薪水过不去,付房租水电,手机、网络,加油、车险,还要给宝贝女儿寄个两百。我总是今日才发的薪水,明日已口袋空空。怎么办呢?想起了外婆。外婆做的肉丸鱼丸,包的馄饨水饺,亲友邻居谁不称赞?我决定利用业余时间做肉丸、包馄饨卖。心想
,兵慌马乱的,谁怕谁啊!
       第一次包了一些馄饨,冻结实后,每三十只装一袋,我来到一家华人超市的停车场,停好车子,把车内自己写的上海馄饨大纸牌子放到车的后窗玻璃外,坐等客人。不到一个小时,卖出三包,21元营业额。少归少,好过没有。

       继续改进工作。我由定点销售改为上门推销。在华人店铺为主的商业广场,一家一家上门推销,效果比定点的好。后来,我想到了华人工商电话簿。我买了一部带传真的电话机,下班以后,往住家附近所有有传真号码的公司行号发了广告传真,介绍我的馄饨系列和上海家常菜:上海荠菜馄饨、菜肉馄饨、酱瓜馄饨、芹菜豆干馄饨,上海肉丸、五香烤麸、上海盐水鸭、雪菜毛豆炒肉丝等等。第二天,多多少少总会有人打电话来订购,下班后我再给他们送过去。如此这样,每个月增加了几百元收入,缓解了我窘迫的经济状况。

       报社要提高经济效益,主编三番五次动员大家拉广告,并承诺给予较高比例的提成。不努力不行,我动员律师事务所安娜做广告,并承诺一定把她的广告做好,每期准时送三十份报纸到她事务所。她爽快的答应了。这一笔广告,我拿了几百块的提成,数额不算小,同事们一起哄,我便做东请客。
    继续又拉了两个广告。还把花店也拉上了。但花店付的不是钱,是花。那时,投资办我们这份报纸的老板移民来到美国了,成立了保健品公司。我们报纸帮花店登广告,花店每周提供花篮或插花由我送到保健品公司。

       春节将至。主编对我说:

       “我看你是快做销售的料,我把你推荐给老板了,保健品公司是有前景的。

       春节过后,我开始到保健品公司上班。

       做销售,以原来在报社拿的工资标准为最低工资线,每月保底薪水加销售提成达不到报社拿的工资,则补足到这个水平,超过的话,按多的拿。

       也就第一个月拿的工资跟报社差不多,从第二个月开始,就逐渐增长了。

       每天上午进办公室做些文件处理,打打电话,午餐后,出门跑客户。我的客户基本上就是美国各地华裔亚裔开的参茸行、部分超市和部分中医诊所。

       天天开车在外面跑,特别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时候,看着公路两旁的田野、房屋,以及远方连绵逶迤的山脉,思绪常常回到遥远的故乡,脚下的公路仿佛伸向那江南的原野和村庄。

       我想起了一九九九年的年末,和《清荷》杂志齐刚夫妇及《申城晚报》的秦华夫妇等人一起去了宁波和普陀山,江南的山水和这里南加州的景致有些相似;上一个千年的最后一晚,我们住在普陀山. 翌日黎明,东方刚露出一丝白色的光亮,我们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大家一起走到海边,眼前的大海波澜起伏,涛声喧响, 远看天边, 云霞渐现,此时,一任寒冷的晨风吹在我们的脸上,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此刻的时间,不是你在梦醒的夜里, 听到的仿佛沿着墙角迈着轻轻脚步的秒针的移动,而是无边的大海无边的波涛千军万马深沉的进军;这是一个背景,接着,太阳升出了东方的海平线,接着太阳跃出了东方的海平面。晨钟响了。这是新千年的第一个早晨,晨钟响起在所有人的心中。新世纪,承载了人类多少的希望!
       而我的心里有一丝阴郁。我的曾经充满希望荣景的公司如今已辉煌不再,大洋彼岸的那块土地在向我招手,是在春天还是在秋季,我将流放美利坚?

       只有妮子知道我的心思,但她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与我同往。

       “哎,东山,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

       秦华边说着,边举起手中的相机,我和妮子靠近了一点,我们微笑着,或许有一点勉强。
没想到,这张照片出来的效果相当好。妮子的滑雪衣五彩缤纷,鲜艳的有点大胆,却一点不俗,那张微笑的脸,显现三分的妩媚。
       “--------------” ! 一长串的汽车喇叭声从我的车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我的严重走神,放慢了车速,后面的车子在抗议了。等到所有的车子都开到了前面,又剩下我一个人一辆车向着远方奔驰的时候, 我放开嗓子唱起了那些久违的家乡的歌曲,但没有一首歌是能够唱到尾的,因为唱到动情处,喉头呜咽,开口无声,两行泪水径自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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