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7年,然而她的音容笑貌依然还在眼前。
玛格丽特曾是女儿的钢琴老师。女儿跟她学琴的时候,老人家已是78岁的高龄了。这样的年纪还能教人吗?因为是朋友介绍,我们还是半信半疑,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玛格丽特独自住在湖边一个朴素的小屋里,看着周围邻居的高楼大宅,这间小屋越发显得与众不同,屋前的自制小喷泉仿佛在倾诉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一头银发的玛格丽特早已站在屋前,恭候我们一家的光临。
看到这样一个和蔼可亲,清清爽爽的老太太,还没看到她如何教女儿弹琴,心里已经认可了一大半。玛格丽特夫妇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音乐人,先生是乐队的指挥,几年前已过世。玛格丽特一直是音乐学校的钢琴老师,桃李多多。六岁的女儿来学琴,玛格丽特说这是她收的最小的学生。
在谈收费的时候,真不知怎么开口。高了担心付不起,低了怕伤了老人的自尊。玛格丽特好像知道人心似的,她主动说出一个数字问可以吗?这个价格是市场平均价的1/3甚至1/4,老人家看到我们的惊讶,她微笑着解释说,她早已不靠教琴谋生,只是靠教琴交交朋友而已。尽管玛格丽特说的轻松自在,但她教女儿钢琴却一点儿不松械,在她教女儿的一年时间里,给女儿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以后,和玛格丽特熟起来,才知道我们认识了一位人间的宝贝。
玛格丽特有七个孩子,18个孙子。原以为七个全是她亲生。看照片才发现有一个是他们夫妇收养的印地安小女孩,她最小的女儿也是别人无法照料的弃婴被她收留。很难想像玛格丽特夫妇如何把这样七个孩子带大,并且养的孩子们如此之好。但更难想像,当她小女儿的生母来找女儿的时候,玛格丽特让女儿自己选择去留,结果现在她小女儿认了生母,也选择住在玛格丽特身边,为的就是好好照顾养母。
玛格丽特有两个小外孙,哥哥双耳失聪,弟弟一耳健全一耳聋。老人家谈到这两个孙子,总是自豪的称赞他们的可爱,聪明,讲全家人因这两孩子而学手语的趣事,没有一丝自哀自怜的口气。并且感谢神,给两个这样的孩子可以作伴,他们全家人也因这两个孩子得以进入聋哑人的世界。
玛格丽特爱家爱孩子,她同样爱她周围的人。一次女儿学完琴,正要离开,从窗口看到她教会的牧师骑摩托车来探访她。玛格丽特请我们稍等一会再走。牧师一进门,玛格丽特就拉着他的手,让我们一圈人手拉手来为牧师祷告,求神保守牧师骑摩托车的安全。
玛格丽特夫妇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两夫妇在印度开办的孤儿院,收养孤儿几百人。而他们自己50年代建的一所小房子一直用到今天。家里除了两架钢琴是奢侈品外,所有的摆设都过了时代。他们湖边的邻居后院,各个都是船坞码头,只有她家静静的一片草坪,成了野鸭子休息的好地方。
玛格丽特去世前三天,白天还自己开车去几十里外看小外孙,晚上赶回来教我女儿钢琴。有时候她还给其他不能开车的老人当司机,送他们去购物,带他们上教会。七十多岁的人一生都在工作,没有成为任何人的负担。认识她的朋友们都有这样的感慨:看看玛格丽特,我们这些四十岁的人都不如她年轻!
玛格丽特因为心脏一个小手术要住院。所以,在跟我们告别的时候,她嘱咐女儿,要好好把她布置的功课完成,一个月以后她再来检查。然而,三天之后,她的女儿打来电话,告诉了玛格丽特去世的噩耗。在玛格丽特的葬礼上,她的孩子们告诉我们:他们的妈妈太想爸爸了,在手术中放弃了挣扎,去陪天堂的爸爸。玛格丽特夫妇感情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玛格丽特的长子在葬礼上的悼词有这样一句话:我的妈妈从来没有说过高言大志,但她一生的生活却为她周围的人做了美好的见证。
玛格丽特,平凡的一生,精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