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f. 人民的鸦片
卡尔.马克思在他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里锻造出的一句话,“宗教是人民的鸦片”①,这句话在上百万人的大脑计算机里存储下来。宗教,的确,像一类鸦片或情感毒品一样通过宗教的象征物和仪式“鼓舞”失去信心的人,安慰悲伤者,让被压抑者“重新树立信心”,因为所有人在他生命和存在的最重要的领域里,都是个卑贱的乞丐(马达利亚加说,人站立起来是“由于对上帝的爱而向其乞讨一点永恒”)。在卡尔.马克思之前,基督早已经揭露出滥用宗教的现象,而把它当作剥削穷人的机制:“这些富人呀,有你们好看的!”。
有很多“基督徒”把他们的财富视作一种上帝的祝福,甚至把它当作一种被苍穹中最大的银行家所选中,和受到其青睐的天意信号,而散发美元和慈善:“行为举止好的人,在地上有劳尔斯.罗伊斯,奔利和唐培里侬香槟王而升天之后也有劳尔斯.罗伊斯,奔利和唐培里侬香槟王”。这是为富人们特备的鸦片。
我近距离地认识一些亿万富翁,特别是在美国,他们就是每当在一次充满敌意的OPA中获胜而吞食掉某个小点的企业----大企业今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寡廉鲜耻地吞并小企业----,或是每当“迫使那些不驯服的劳动者就范的时候”,都感到自己是上帝的宠儿,地面上的下等人到了天上还是一样。这就是富人的鸦片,对他们----如果我理解得正确的话----基督称之为“苍白的坟墓”,“毒蛇种族”,并且将他们踢出庙堂:“你们把祈祷堂变成了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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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此言实际是在马克思的另一篇著作《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里的。
12- g.宗教伦理的法典
所有宗教都包含有一些伦理游戏的规则,尽管并非所有的伦理都包含一些宗教游戏的规则。在宗教伦理的法典中,上帝是最高的判官,上诉的终审法庭。被输入这种法典程序的人们,在他们的大脑中带有一些审查的附属或补充机制:大脑计算机用一些在这个世界和在“另一次生命中”的情感惩罚来提醒和威胁主体。
在基督教中,有两种这类的威胁因素:上帝能够用猝死在芸芸众生中“逮住”那些双手沾满罪恶的犯人,有点像站在非常准确位置的精明警察来“捕钓”恣意擅闯红灯,一个禁行信号或超速行驶的驾驶员一样。第二,对于被发现“犯有死罪”的犯人,等待他的是那但丁式的地狱,在那里没有宽恕和大赦能保护他,没有重新做人的任何规划了,更不存在完成惩戒他上百万年徒刑刑期的任何可能性了。
没有比地狱的监狱更坚定无疑,更阴森恐怖和完全剥夺“人权的”的监禁地了。那里没有人民卫士来对地狱里的冷酷肮脏和缺乏对人的尊重来进行申辩。神圣宗教裁判所,奥斯维辛集中营,旧金山恶魔岛以及古拉格的折磨,根本没法跟那无限恐怖的地狱来进行可能的对比。
当我十一岁的时候,曾听到耶稣教会的一名神父看来在兴高采烈地,把上帝当作最高的神圣宗教裁判官来介绍,并且用黑色油彩把地狱描绘成我能想象得出的最令人恐惧的恐怖室。我那时是在潘布罗纳的一所寄宿制学校读中学。我们都睡在共用的大房间里,起隔离作用的门就如同一架屏风。我的临床对我低声说:“你害怕吗?”“我,是很害怕”, 我回答说。那种对于永恒地狱的虚假和悲伤的描述,强有力地进入到我们童年时的大脑计算机里。当我后来在洛杉矶居住的时期(1980-1987),一听到Made in USA的电视布道士对电视受众,像机关枪扫射般地传播类似陈词滥调时,就勾起了我童年时听到的那些言辞激烈的传教往事。输入这种威胁程序的大脑计算机,不断地在询问着我们“我能拯救自己的灵魂吗?”,面对任何伦理违规,都会自动地释放出,跟违反程序里已经刻录下规则的质量/数量相等的情感不宁:
我的上帝,你许诺的天堂
让我无法动摇对你的爱,
即便那如此恐怖的地狱
难令我动摇转而对你伤害。
在这首作为西班牙人(西班牙版权)诗篇遗产之一的十四行诗里,对上帝的爱,不再是毫无功利的爱,而是当作有私利目的的爱的酬金:获得“你答应给我的天堂”和避免“如此恐怖的地狱”,这种说法摆脱了过去把一个基督徒,因此而爱上帝是不合适的和没气质表现的看法。在或多或少的程度上,按照所有这些各式各样的奖赏或惩罚的纪录,大脑计算机启动强化伦理游戏规则的威胁,奖赏或惩罚的机制:对上帝爱的情感或是对上帝的不满:宽恕的增加还是丢失;进入荣耀或是被永久抛下地狱的希望。我们应该再次捕捉到了这些程序或相关情感机制有益于强化伦理法典的现实,无论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另一次生命”。
在各种宗教中,还曾经存在过或依然存在着,另外一些补充性的情感机制。过去,神圣宗教裁判所习惯于在公共广场上烧死“异教徒”,那是一种真正的人间地狱。革除教籍一直曾经是将被革除者置于----宗教的,经济的和政治的----游戏之外的强有力武器。除了个别的例外情况,如今已经不时常在基督教内部实行这种惩罚了。虽说如此,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离了婚,就要承受被剥夺领取圣餐资格的情感刑罚。从天主教会正式得到“婚姻废止”证书的天主教徒们,会感到“如释重负”,并在那一天终于可以同他那已是“神圣妻子”者,尽享做爱之欢乐了。
一只公猴由于做了对它们物种有益的事情:跟一只母猴做爱,因而获得大脑计算机里预定的情感奖赏。一个男人的行动要通过一些生物物理机制----改变体积和硬度的阴茎----,生物化学机制----精子,血液,呼吸节奏的循环变化----以及情感机制----与异性在一起和将精液植入进去的愿望以及随后的满意感----, 这些跟一只公猴挨近一只母猴是非常相似的。
相反,在猴子的大脑计算机里不包含一个宗教特点的辅助性程序,这个程序会让一个人,由于没有按照他的教会预先设置的规定去做爱而感到惶惶不安:比如没有得到“废止书”类相应的宗教许可。我在USC(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教书时的一个女生,是在摩门教会家庭里出生和受的教育,她跟一个犹太人结了婚,违反了摩门轮理法典(“所有摩门教徒男人应该跟摩门女教徒通婚”)预先规定下的教徒内通婚的宗教法则。这个女青年跟他的犹太丈夫生活相爱得非常幸福,但就是每日每天,都受到发源自她的大脑计算机的强烈情感刑罚的折磨,那是从幼年就牢固地建立起来的摩门教徒法典程序,对她来讲,自己已是个生物摩门教徒了。
12- h. 神邦:宗教社会
我们碰不到分割为穆斯林,基督教徒,印度教徒,犹太教徒,日本神道教徒,佛教徒的猴子们,也不会见到一只狼由于另一只狼属于一个虚假的宗教教派 , 或是异教徒而把它烧死,更没有见过一头大象企图将另一头大象转变到“真正的宗教”里来。人类作为社会是分割成相互竞争的团队或社团的,它们各自带有不同的,对立的或敌视的名号,象征物,仪式和法典。
如果不存在一种普天共用的语言文字的话(诚如我们为此做过的研究所证明的那样),也不存在一个普天共用的宗教。如果审查我们对社会的定义(第四章),我们会看到,当我们讲基督徒或穆斯林的时候,我们讲的都是人类社会。穆斯林或是基督徒被作为某一社团中,一种非个性化的细胞来界定的 ---- 他的个性微不足道或不为人知 ---- ;这是一个认可相同游戏规则的社团,他们如同一个团队而与另一个同等性质的团队相对峙。
12 - i 宗教游戏
这些团队玩什么呢?宗教团队的游戏之一就是真理的游戏。这些宗教团队的每个成员都认为自己真理在握,并企图让其他宗教团队的成员离开他们的队伍,“变成”真正团队的成员,皈依“真正的”宗教。“其他”宗教的成员,要不就是“教义含混”要不就是“异教徒”,就是说,是些假宗教的成员。一个古老的拉丁文俗语说,“cuius regio, eius religio”(从什么地方来,就是什么样的宗教),向我们提供了一个探寻,每个人所属宗教社会的非常有意思的路径。
在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出生在一块土地上,那里已经有了某种特定的语言和一个具体的宗教,后者从他幼小的童年,就渐渐地在他的大脑计算机的软件里扎下了根。到了成年,这个人在他的大脑计算机里,已经生物化地固定下了西班牙语和天主教的程序,或者是阿拉伯语和穆斯林宗教。从他的大脑计算机里已经不可能删除掉,生物自然般的英文程序,也不可能删除掉盎格鲁宗教。我们有“母”语的说法,也同样可以把宗教,称为“母”教。在所有人类家庭里面,一个相当高的百分比,人是从他的母亲那里接受了“母”语和“母”教的。
喝奶是一个生物过程,文化食品:语言食品和宗教食品也是同样。就如同我们已经从不同的角度讲解过的那样,三者都是生物性的。但是在这里我们关注一下,这些程序生物吸纳过程的一个重要侧面,是非常有益的。我们已经讲了由于什么理由,我们不同意乔治.欧维尔的理论。人脑输有程序,拒绝某些军事独裁者,蛮横强加一些程序。相反非常乐于接受一个程序,例如宗教的程序,当它来自于母亲,这个最关心和关怀他的人,最了解他,最理解他,给他食物,照顾他,保护他,溺爱他,娇惯他,喜爱他的人。成年之后,也许“变换”成另一种宗教,或是“放弃”母教,但是,实际上,他必须要跟一个生物宗教程序来进行斗争,这个程序永远都不会完全从他的大脑中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