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排泄的生物自然和生物文化系统
我们还都记得消化过程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里,大脑计算机要求主 体 合作,当其发出指令的时候来容纳指定的食品和饮料。第二个阶段是大脑计算机不再打扰主体,让他去从事别的事情,与此同时,消化实验室在兴致勃勃地工作着。第三个阶段,大脑计算机的程序设计是未及时报告主体和未经主体批准不得将固体的,液体的和气体的废物排泄出去。
在大脑惯常的指导下,消化系统完美的实验室逐渐生产着固体,液体和气体的废物并且将它们存放在按照遗传计划预计好的贮存处 ---- 膀胱和肠道里。这每一个贮存处都每时每刻地向大脑通报着积累下来的废料的数量。根据消除废气,废水和废物的遗传程序,依据这些贮存处所达到的极限,大脑向主体通报着要进行的工作:活动肌肉,打开后门派出废气或是废物,或是排清小便贮存处。有这三项不同愿望之一的压迫,主体清楚要完成这三项任务当中的哪一个。他对积攒了什么样的废料,什么时候积攒下来的,为什么积攒了,哪一种应该排出体外,并不知情。
掌握情况的是他的大脑计算机 ---- 当然了,跟所有的电脑和口袋里的计算器一样,它的知情是无意识的 ---- ,它向主体报告应该排出什么和通过那个渠道来实施。遗传程序预先设计了三种性质不同的感受――排尿的,排便的和排气的――,这些感受准许大脑计算机指示主体要去完成这三个不同和独立任务当中的哪一个。面对这些情感机制不同的质量和构成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和预见性,要有所发现。 这三个不同的情感机制就如同一个三色的交通信号灯一样。每种不同的颜色指示主体进行不同的运作。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些颜色里每一种的不同强度,即这些愿望的每一种的不同强度,指示给主体每种运作要进行的重要性,迫切性和紧急性。大脑计算机释放出来的这类愿望的情感强度是跟这些废气,废液,废物积压的数量成精确正比的。任何人都可以证实在进行了这三项活动中任何一项之前和之后情感强度上的明显变化。在此之前小便的愿望让其无法忍受的主体,这时候慨叹:“喔,这会儿舒服多了!”
大脑计算机曾经是用强度计上的最高强度的情感释放来施加压力和胁迫这个主体要他清空贮池。相反,当一个医生命令病人去小便以便化验,而他的贮池内仅有几滴时,大脑计算机对主体完成这项工作而支付的情感酬金仅有百分之一。但完成了这三项活计里的任何一项时,主体得到的情感满意度是跟事前积压的要排泄愿望的强烈程度在计度尺上成数字般的正比。任何人都可以证实这类情感规则在起作用, 这些规则构建了一个专制帝国,我们都是它的子民。
aa.紧迫性的生物自然程序
肠道的实验室和贮藏室会向大脑汇报发生了某个意外事件或事故,它们在粪便的吸收和贮藏“正常”过程中的“出轨现象”(这是个西班牙人民的精确用语)。大脑用消化程序来检验这个信息,自动打开紧急状态下的情感机制。大脑向主体发出紧急警报,鸣响痛苦和强烈愿望的情感警笛:“腹泻----希腊语的本意就是“横穿田地跑”----,跑,快跑,一刻都不能耽误。这是个紧急情况。你要是固执不搭理这个紧急情况,这些痛苦就会持续不断地烦扰你”。大脑启动一些高压的情感机制,这跟清除危险废物保护机体的紧急程度成数字般正比。
大脑准许主体固执一小会儿时间,但是如果他因为有悖某些社会特性的情感压力(比如我们设想一个乐队指挥正在纽约卡内基大厅指挥演奏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这类紧急情况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而坚持紧闭机体后门的话,大脑根据遗传计划的预先设计,会发出最后的情感打击要主体对这些废料放行,会伴有巨响来宣示这些废料的排出(遗传计划预先设计的通报主体和其他人的音响警报:腹泻的声音警笛)。在排气和排尿的过程中也有相应的紧急情况,也伴有相应的高压的情感机制(例如,从尿道往外排结石的时候,就伴随有一种大脑保险箱七层重锁保护之下情感排表中最难受的一种)。
bb.根据情感程序而设计的生物自然排泄程序
所有的人都经历过在他生活的某种情况下,由于外部的(消化系统以外的)原因或情感,他的排泄系统遭遇到某种变故。我的一个学生这样讲:“毫无疑问的是考试的时候,我每年都会腹泻”。一位著名的西班牙女士在国王的普拉多宫里对我讲:“在拜见时我变得如此紧张,都控制不住自己,老要小便”。我们可以这么说:排泄物是每个人情感时间的计时器:大便正常表示着情感海洋的风平浪静;令人痛苦的腹泻标示着情感的澎湃潮水。
所有的有机和社会体系都是独立的,并且按照其自己的规则运行(例如,消化系统和家庭系统)。在另外一种情况下,一个系统可以影响和改变另一个系统的良好运行(例如,一个要求学生通过考试那令人头晕目眩的鬼门关的社会系统搅乱了消化系统的正常运作,掀起了腹泻的潮水,或者可能是呕吐的潮水 ---- 身体的和情感的潮水 ---- )。 在遗传的警报系统里,一个预先为每个人碰到危及生命情况而设计的系统里,预设了要释放情感特别警报, ---- 害怕,我们后面会看到的 ---- ,以及还预设了要排便的意愿。“吓得屁滚尿流”这是个在西班牙语和在别的语言当中都使用的表述(是个有意思的非常强烈的贬义词),这是相应那个异常细微保护个人生命的程序而设置的。在医院里,经常通过使用灌肠药来刺激要手术的病人和待产的妇女进行排便。这是个使病人减轻负担,让机体更自由的聪明做法。这个看来就是遗传计划要让主体减轻(各种意义上)的负担的哲学。
cc. 排泄的生物文化程序
人类文化,就人类学的范畴来讲,除了别的东西,包括了排泄精确规则的定律:在哪里,怎么进行,什么时候进行。猴子则受制于一种生物自然排泄程序,类似于人类的那种通过一种可比的情感机制来调控的。但是猴子跟它们的“衍生物”不同的是,他们看来不受生物文化定律的制约,而这后者可能颠覆生物自然定律。
dd.排气的生物文化定律
所有的人类社会都对有机气体从人体排出建立了自己的规矩。这个规矩经过观察和记录的积累过程,从幼年就建立在所有人大脑计算机的软件里了。人类学家们,没有找到一个不受这个通行定律指导的“野蛮”社会。就像我们在别的章节里指出的那样,大脑计算机向人类的主体----同时也向猿猴一样----通报什么时候应该让一些有机气体排出体外,是不是紧急或迫切状态以及合同规定的情感目的是什么样的。但是跟猴子不同的是,人类大脑计算机的硬件从遗传方面就设计了要在软件里接纳和建立有机气体文化运行的定律。
这个生物文化定律是由一些精确的条例组成的,它们涉及在哪里可以自由行事,或者当着那些人的面是绝对禁止的,以及如果违规了会受到什么样的情感惩罚。所有文化里通常的戒条就是,有机体的这个行动,从另一方面来讲,尽管是对消化共和国的良好运转是如此地有益甚至是必不可少,也应该在尽可能的最私密状态下进行。积存在大脑计算机里的有关情感惩罚是极其严厉和无处上述的:最高级别的羞耻感和可笑度。美国社会可以容许和原谅肯尼迪总统说些“黄色笑话”消遣一下,但是若在公共仪式上鸣响有机礼炮,那将会毁掉他的政治生涯,他的好名声,以至于他的身心健康。“请原谅这些噪声吧,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因为我进食了过多的豆子”。这样的道歉或开脱将会受到更新的社会和生物社会的惩罚的。
一个人在进行公众活动:比如讲,一个教师,正在大学讲堂里授课。如果消化系统的贮藏室和实验室向大脑计算机通报说某种气体被置放到某个地点在那里生成压力的话,大脑计算机就会打开相应的情感强度计:“让这些气体释放出去,我会让你得到切实的情感酬金,否则的话,我将会让这些令人难受的感觉折磨你”。这类气体的生物文化程序则提醒和威胁同一个主体:“你可不要想现在放出这些气体。你明白的,所有的学生都非常清楚这种声音的含义。你想想您得承受多大的羞愧和讥笑”。
两个系统,捍卫机体共和国的程序和捍卫社会共和国的程序,都是生物逻辑类的,双方都向主体通报应该干什么和应该避免什么。双方都用非常强大的情感机制向主体施压。尽管如此,社会程序,是最强大的。 无论他推崇的理想是多么的无法无天和无政府,无论他自认为是多自由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教师敢于违反这个如此严厉的社会和社会生物法则。这是所有文化里在任何时间里的最严格的禁忌之一(另有得到更加严格遵守的禁忌是乱伦和私生子)。
好莱坞的电影,今天用在打破绅士规则和用餐常规更加“胆大妄为”来吸引更多的观众,但是除了可数的例外情况外,他们还不敢打破这个禁忌。我的孩子们在贝格曼的影片“范尼和阿雷尚德”里听到这意想不到的声响而大笑不已。笑揭示了违规的存在,当我们研究笑这个聪明的遗传机制还会看到这一点。以至于要带着宗教的眼光来观察这个严厉的禁忌在最亲近的亲戚面前,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或是每日工作同伴面前的情况。
甚至一个父亲,不慎释放出了一小批气体,也要在子女面前道对不起,而孩子们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不至于哄堂大笑来避免让父亲感到难堪。只有在夫妻的领地里这个禁忌才得到解禁。(请参考本人另一本著作:《游戏规则:性别》里的“爱情的生物社会法则”一章)。
在印度的德里,我发现多教派的宗教社会,耆那教的最高宗教领袖,不受这个禁忌的约束。当我为RTVE制作《游戏规则 》系列片的时候,我对他进行采访,他当着众人,还有一些身份很高的人的面,毫无掩饰地抬起一侧臀部,释放了几响有机礼炮,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我们不敢相信发生在我们眼前----还有耳畔,就不用说鼻子前----的事情。我们的大脑计算机用最高的情感强度逼迫我们不得放声大笑。羞耻机制----我们后面还要研究----让我们的满脸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我一生中在公众面前讲话,那是最困难的一次。以后,我发现就是这个宗教的最高领袖不受那个禁忌的约束----也不受要遮“羞”的约束(在采访的全过程里,他一直是完全赤身裸体的)----。这个例外是等级制和君主制(这个词的希腊文原意:君主=第一或最高领袖)的一个重要机制。这个例外没有削弱这个禁忌的严厉性。正好相反,它强调了这条社会法则的严厉性。
我们在观察这个定律的同时还可以发现它的等级特点:“等级身份越高,违规和相应的惩罚就越严酷。如果有人在英国女王面前,哪怕是在白金汗宫的门卫面前违反了这个禁忌, 那么被讥笑和感到羞耻的惩罚程度都会是最高的。如果女王在议会开会的时候打破了这个禁忌,她将受到最严厉的社会惩罚,即使一个校对员这样做,也是一样。
1979年,一个极其敏感的消息曾经在西班牙所有有头有脸的人们当中流传,当参议员西里纳克斯发言的时候,另一位参议员何塞.卡米洛.塞拉,这位后来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无视这严厉的禁忌,发出了一声巨响(当我在洛杉矶家里请他吃饭的时候,塞拉先生本人矢口否认曾有这等胆大妄为之事)。所有人的大脑计算机对这种事都回应迅速,就说明了这类违规的严重性,因此也表明了这个禁忌的严厉性。
同一年里,就我们关注的这个禁忌,潘普罗纳市曾进行了一次非常出色的审判。在该市的城堡广场上,警察向一个游行示威的人发问,后者什么话也没说,抬起大腿,一个重低音的响声立刻在广场上回荡。法官向一个作为专家证人的医生问话,要他拿出专业意见:这是个无法控制得住的机体行动还是对政府代表的肆无忌惮的侮辱。这些材料揭示了这条也许不够严肃的定律的严厉性,也揭示了人跟猴子的遗传界限。
有的文化人类学学者很高兴地认为由于这个文化定律或者任何一个文化定律都没有输入到DNA,都不是遗传密码,所以他们非常平静地将这些定律排除到生物世界之外。这些人们以为这是不足为奇的真理,那是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错误。在人类的DNA中,一直有着一个制造大脑计算机的遗传程序,这个大脑计算机预设硬件来破解社会上流行的有关这种气体的文化定律,来将这些定律输入到软件里并用全部情感(包括我们后面要提到的羞耻以及笑的情感惩罚)的严格管理来主导所有登记注册的人员----这个社会的所有成员----。在猴子的DNA当中就没有预设一个带有准许输入这类软件的硬件的大脑计算机。
一次,有个朋友对我说,:“你知道我对天空的定义吗?”。我说:“你告我吧”。 “就是一个可以无拘无束随便放......----他使用了讲述那个行动的禁用词----的地方”。尽管很俗气,但是这个定义有他人类学意义上的内核。人类是种社会动物,他要比任何一个在蚁穴里的蚂蚁,在蜂房里的蜜蜂或狼群当中的狼都要承受多得多的清规戒律和惩罚。
ee.大小便的生物文化系统
所有的人类社会在自己的文化体系内都创造了一整套当需要从体内派出液体的或固体的废料时的精确规矩,这些规矩预先规定好了地点,方式和姿势。我还没见过哪一个驯兽师或驯养员能够把有关排气的生物文化程序塞入狗的大脑计算机里。也许一条狗----或任何一个动物----的硬件不容许输入这类程序到它们的软件里。
我们面对的就是人跟猴子的遗传分界线之一。相反,狗的大脑,至少可以部分地接受关于清理废液和废物的生物文化定律。狗也同样受着自己大脑计算机通过情感机制运行的控制(尽管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不包括笑,羞耻,宗教,魔法和其他一些情感机制的遗传)。
有人对我讲述,一条德国牧羊犬当它还是小狗崽时,接受了这类教育,长大后仍然一直认真遵守,但是有一天,它把起居室里的地毯给弄脏了。这条狗也同时受着两类专横情感机制的约束:生物自然的和生物文化的。毫无疑问,一个紧急情感状态使它没能来得及憋住并跑到花园里。早上起来,主人异常严厉地对待了它,尽管没有打它。这些情感惩罚也许是那狗难以承受的,它进入了一种压抑状态,不久就忧郁而死掉了,兽医的解释就是这样。
孩子在两岁以内,在排泄这些有机废料方面仅仅受生物自然规则的主导。渐渐地,他的妈妈,或是照顾他的人,就像一个耐心的驯兽师或驯养员一样,有意识地开始往他的小脑瓜里面导入有关这种循环定律的第一条规则:“当你要小便的时候,要告诉妈妈,要大便时也要告诉妈妈,有教养的女孩不在纸尿巾里小便”。渐渐地他们小小的大脑计算机就融入了这第一个定律:不能在预先指定好的房间和容器以外的地方排放这些废物。
在这个领域和在其它领域也是一样,随着社会“越文明”,规矩就越多。产生出了被称之为“女厕”和“男厕”的房间,两性间一条文化和生物文化的新疆界----两性间的不平等与日俱增,尽管在很多领域里人们说的正好相反----(参见我的另外一本书《游戏规则:性别》里的“遗传旗帜差别定律”一章)。
在一个剧场里,一位先生受到要紧急出恭情感机制的煎熬,而又正好碰到“男厕”客满,即使“女厕”空闲,他也不敢轻易地闯入,就如同一个人偷偷地进入了禁地一样。大脑计算机对他威胁要使用的羞耻和被嘲笑的情感惩罚使得这个男人即便在这种紧急状态下也不能轻易地迈出步子,进到他的性别和他的社会所设立的禁区。
按照每个性别的自然管路装置,这个文化定律设计了与各自相适应的小便器具,就是说,男子的墙式小便器(文化再次成为“大自然的婢女”)。一些男人站立着,冲着墙完成这个有机体的任务,同时在执行这两个不同的规则:一个是躯体特点的(排除一些废液),还有一个社会特点的:遵守他的社会所制定的这种活动的地点和确切的方式。
另外一些卫生规则也是制定好了的并且输入到人们大脑计算机的程序里:用那只手和不用那只手;用水还是纸;等等。如果一个人他的大脑程序里已经输入了使用卫生纸的程序,那么在方便之后,在任何地方,包括自己的口袋里都找不到纸的话,他的大脑计算机就会用很不舒服的感觉来惩治他。在这个领域就像在别的领域里一样,乡土和文化的自豪感也是错误地盛行着。
我记得在牛津的时候,一位夫人是如何地向另外一位阿拉伯妇女表示她的惊奇,她在阿拉伯国家的厕所里没有找到卫生纸。“那是因为,我们阿拉伯人更加文明,----她用溢于言表的阿拉伯人的自豪感回答道----我们使用水而不是像欧洲人那样使用纸。你们欧洲人认为你们是世界上最清洁和最文明的文化,你们还差得远呢”。
对一个人来讲,一当自家的文化变成了自己的生物资产之后,就再没有比自己的文化更“自然”的事情了。对于一个欧洲人来讲,要方便的愿望和要使用卫生纸的愿望同样都是非常生物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