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在白云间寻找绿水
喜欢也好,失望也罢,19号就要离开意大利了。米兰就不去了吧,那里大概是意大利为数不多的还有人在努力工作的地方。欧洲第三大教堂,达芬奇最后的晚餐,错过就错过了吧。
Como湖边的Como小镇,打个尖,算是扫了一眼。
离开Como,就离开了意大利。似乎有一点不舍:每个人大概都在想,难道意大利就是如此而已?
进入瑞士,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了一个十分不同,干净整洁的地方。穿过Lugano湖,沿瑞士的南北向主动脉2号公路北上,过了15公里的Gotthard隧道,换11号公路去布里恩茨(Brienz)。
11号公路有一半在山谷间,另一半盘山而行。海拔低的地方,树木、草地葱葱绿绿。半山腰上,岩石和沙土外露。抬头可以看到整片的冰川,和未曾化尽的积雪。汽车贴着悬崖左转右绕,从一片云雾中穿过,似乎借助了身体意识外的某种意志在行驶。雨水不是从头上落下,而是汽车就在雨云中穿行。
钻出一个隧道,阵雨骤然而停。山脉和树林被洗得透彻,干净得让人不敢呼一口气,怕污染了这一片无尘的世界。时近黄昏,阴云笼罩下的山谷显得黝黑而神秘。山的精灵们不知是在近前蹑行,还是在远处藏身。
前后没有多少车。偶尔后面跟上来一辆汽车,不假思索地超越而过,想必是开惯了山路的,留下我们继续在雨中期期艾艾地穿行。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走完了这段崎岖的山路,来到住宿的布里恩茨湖边小镇。房东太太不在家,门是开着的,直接就可以进去。和意大利的大铁门、看家狗想比,恍若隔世。
回味11号公路雨中行车,犹如观看一场舞蹈。一位妙曼的舞者,手持彩绸,蹁跹而舞。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席地盘旋,时而凌空跳跃。观众看到的不光是身体的旋转,更是灵魂的流动。这是一场优美的舞蹈,我们是屏住呼吸看完的,否则不至于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如果旅行中一定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这也算是不可计划的一种吧。
放下行李,出去吃饭。布里恩茨湖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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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瑞士的山水、奶牛、火车
布里恩茨湖在北,图恩湖在南,中间的小镇叫Interlaken,意为“湖间镇”。这个小镇是前往周围山区的集散地,在旅游旺季特别繁忙。我们住在一刻钟以外的布里恩茨。这个只有一条主街道的小镇十分清静,可以饱享群山围绕下布里恩茨湖的美景。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以布里恩茨镇为根据地,开汽车,坐火车,坐缆车,或者徒步,尽情地欣赏了这里的湖光山色、田园风光。难得的是三天都是晴天,这在山里算是运气很好了。虽然小姑娘们被高山上强烈的阳光晒得脸上脱皮,也是值得的。
湖间镇往东南去,是劳特布伦嫩峡谷,两边群山峙立。左有少女峰,右有雪朗峰。我们20号直接坐火车上了欧洲之巅的少女峰。其间有一段可以换成缆车加徒步。不过太太不是特别相信“曲径通幽”的道理,而是坚持“出来玩不要太贪”,所以我们就一口气坐火车到了山顶。当然,她穿着拖鞋,一路从美国来到这里,压根就没有想着要“爬山”,责任在于我从头就没有给出过确切的说明。
典型的瑞士田园风光时这样的:高山长崖下面,连绵起伏的山坡上,铺满了绿草地。草地上有一片片、一行行的落叶松。留空的地方点缀着房舍,蜿蜒的小路则把房舍串联了起来。最有特色的是挂着响铃的奶牛。奶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皮毛多有黄白花色。她们晃着脖子,或者微风吹过,响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山谷是空旷的,铃声绵绵不绝地传出去,传到很远。经常是:但闻响铃声,不见花奶牛。
我们就这样看着雪山草地,听着铃声叮当,来到山顶。也看着逆向的火车上,整车整车的中国游客下山去。他们大概是在山上看了日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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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有餐厅,可以坐下来吃,也可以买简单的三明治等。卖得最好的是方便面。商店里有各种纪念品。高档商品柜台内外,无例外的都是中国人。如果有备而来,你肯定能买到比别的地方便宜的名贵手表、首饰。至于到底是你占了便宜,还是店家占了便宜,就看你怎么想了。
从商店走到外面的观景台,有一圈长长的冰雕。站在海拔4000多米的观景台上,寒风刺骨。一面是清秀山岚、峻冷石壁如列队一般地临风屹立,一面是层层雪山、绵绵雪原在白云漂移间忽隐忽现,如少女披纱,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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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还开辟了一块游乐场,可以玩滑雪、滑雪板或雪橇。
21号我们从湖间镇向东,折北,沿Grindelwald峡谷来到Grindelwald镇。在这里太太放弃了上山去玩,而是呆在镇上逛商店。她因为昨天在少女峰上没有捞着便宜,多少有点后悔的。其余四人坐缆车去福斯特。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缆车线。脚底下、山坡上满是响铃声。大约三刻钟后,到达福斯特。在这里儿子和大侄女坐飞车,往回滑到Schreckfeld,再一起坐缆车回去。
俩人整装待发,我邀小侄女一起到发射台上来拍照。她坚决不愿意亲眼目睹他们摔成粉身碎骨的模样,始终没有看一眼他们的飞车。
我想象坐在吊椅里,耳边呼呼生风,脚下空空如也,应该是十分刺激的。遇到他们二人,回答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一次借旅馆的电话,找到太太。我和儿子在Schweizerhof旅馆后院的餐馆里,面对雪山、草地,吃了一顿美味的西餐。三位女士钻进地下室吃了旅途中的第二顿中餐。不过这次昂贵的中餐吃掉了太太对旅游地华裔商人的信任,吃出了许多的疑窦。我赶紧连声称是,带着大家离开Grindelwald,回到第一天去过的劳特布伦嫩峡谷。
这次我们去右侧的山上。坐缆车到吉梅瓦尔德小村庄,再到米伦。这一条缆车线可以一直到雪朗峰,那里是007的战场。不过我们选择不去峰顶,而是从米伦徒步走回到吉梅瓦尔德,再坐缆车回停车场。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我们是最菜鸟的徒步者。这不光是因为太太为了配合这次走路,上午专门买了一双鞋子,新鞋子难免不合脚,走起路来有点痛苦。更主要的是因为思想里面没有“好风景在难去处”的观念。事实证明,这一个多小时的徒步,我们近距离地看了百仞巨壁,林间溪流;农家居舍的种种花饰;奔驰旧卡车,和各式农机。吉梅瓦尔德实在太小了,只能算个小村庄,不能说是小镇。没有人的诚信小店,我们买了些小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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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女士们在湖间镇的Swarovski专卖店配了根项链。市中心的商业区热闹非凡。据说这里地价很高,因为很多中国人在这里买房子。
22号,我们沿黄金线北上,前往卢塞恩。从苏黎世到日内瓦的黄金线上,卢塞恩是一个必经之地。群山环抱之间,城市依山傍水而建。城市的门户是卢塞恩湖,湖的两侧,左有瑞吉山,右有皮拉图斯山,守卫着门户,一看就是个风水好去处。
我们先去皮拉图斯山。上山有两条途径。东边是一条很陡的齿轮火车,坡度48度,号称是世界上最陡的火车。我们到北边坐缆车。长长的缆车,半小时到半山腰的游乐场。依旧有典型的瑞士田园风光,依旧有但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奶牛响铃。经过前两天的游历,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太太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咔嚓:坐着咔嚓,站着咔嚓,隔着玻璃咔嚓,从窗缝里伸出去咔嚓。。。其他四个人无奈地看着她咔嚓。
上皮拉图斯山的目的主要不是看风景,而是来游乐场玩。游乐场有一条1600米长的滑轨,比天鹅堡后面的滑轨长得多。计划上午在这里玩,下午去城里,晚上去瑞吉山。但是儿子坚决不玩,他一付“陪你走到度假结束”的态度,让人十分无奈:比看太太咔嚓还要无奈!
于是我们在那里观赏一群孩子走绳子。绳子绷在大树之间,可以嗖地一下滑过去,也可以手脚并用走过去。其中一个小孩走到一半的时候,上面抓着的绳子渐渐下降到脚下,脚下踩着的绳子渐渐升高到上面。到中间的时候,他既不能先换手,也不能先换脚。纠结了很久,很巧妙地用身体换个了姿势,就走到了另一边。很有意思,也很锻炼人。
皮拉图斯山上下来,来到城里,在火车站旁边停好车。车站广场的前面,Reuss河穿城而过。南边是新城,北边是旧城。卢塞恩湖水经Reuss河,一直流向莱茵。河上的廊桥和谷糠桥简朴而古拙,旁边的石砌水塔、教堂构成一幅十分协调的图画。天鹅在湖面游弋。桥身缀着花篮,就像瑞士的民居一样。看着陈旧的木廊,泛黄的顶盖,让人不禁想知道这些桥何以能历七百年之久。
这两座桥除了地标性的外观,里面的油画也很有意思。廊桥里面有很多17世纪的画,讲一些当地的神话和城市的发展史。有的被93年的一场大火烧了,有的被抢救了下来,留下熏黑的痕迹。谷糠桥的画也是17世纪的。每幅画都包上黑框,昭示生死的终极召唤。
穿过谷糠桥,在河边餐厅吃过中午饭,逛了一圈老城区,来到哭泣的狮子面前。这是一只让人动容的狮子,巨大的卧狮雕像不是雕出来的,而是在山石上直接琢出来的。如果你心情不好,在早晨或傍晚没人的时候,最好不要一个人来,说不定会想不开,一头栽在狮子前面的湖水里。还好我们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周围有人也很多。只有小侄女用半是调侃的口吻,不停的对着狮子问:“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这个石狮纪念的是法国大革命中,为保卫法国王室而牺牲的850名瑞士雇佣军人。用现在的观念来说,他们是为“反动派”作战而丧生的。在西方文化中,似乎“革命”与“反动”的对立性不是那么强烈。从“人本”的角度出发,纪念逝者的生命,是一种超越政治的精神,可以被各个阶层所接受。瑞士是一个与战争离得最远的国家,这一点尤其明显。
从哭泣的狮子出来,才下午两三点,没有去城里博物馆和教堂的打算。下一站本来是去瑞吉山。瑞吉山有山中皇后的美誉。夕阳西下的时候,登上山顶,西望卢塞恩湖,卢塞恩市,和皮拉图斯山,一定是美不胜收的。但大家好像兴趣不高,中午在太阳底下走了不少的路,都看着挺累的,所以早早就回去了。说起来,在瑞士旅游之都的卢塞恩,我们玩的时间最短,把美景都留给了想象。
这是在瑞士的最后一天。瑞士的自然风景无疑是非常美丽的。瑞士的公路,铁路,隧道,缆车等等,也建得非常好。除了前面提到的,2号公路上的Gotthard隧道,少女峰的钻山火车,皮拉图斯山的齿轮火车等等,今天往返途中的螺旋形隧道更是别具一格。大概瑞士的石质坚硬,只要找准了方位,使劲挖就行了,不用害怕塌方。
23号,收拾行囊,离开布里恩茨。沿着湖边向西南,然后折向西北。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瑞士首都伯尔尼。
伯尔尼不大,火车站前面的老城区同样是步行街。两边的建筑多用条石建成,坚固而又精致。主要地标的钟楼被脚手架包着,正在维修。街上有各种各样的装饰性的雕塑喷泉,讲述的是城市人物,神话传说,或圣经故事。其中最令人惊悚的是食童喷泉。这个喷泉建于十六世纪,一个食人魔正在吞食一个孩子,身边的袋子里装满了孩子。也许从前伯尔尼的小孩不听话的很多,所以才要在街上立这么一个食童魔鬼来吓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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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大街的右侧,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是爱因斯坦的故居。他从苏黎世大学毕业后,因为成绩不太好,没能找到大学里的教职,就来到伯尔尼,在专利局里谋了一份登记员的工作。可能因为专利局的工作太清闲,也可能因为伯尔尼郊外的自然风景太能触发灵感,他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建立了自己的物理系,奠定了狭义相对论,同时也开始了广义相对论的研究。
我们一行人对爱因斯坦自然是十分崇敬的。太太在故居门口照了很多照片,我在著名的Harmonie餐馆点了爱因斯坦套餐。这份五十法郎的套餐包括番茄奶油汤,沙拉,菠菜奶汁烤菜,还有冰糕。看来大思想家是不吃大鱼大肉的。
大思想家的午餐。
爱因斯坦套餐卖得贵是因为这里吃的东西都贵。但爱因斯坦的故居是真的简朴。如果不是照着门牌号找的话,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假如是在中国,一定会大加特加渲染,不会这么低调的。
离开伯尔尼,继续往北开,就到了巴塞尔。这里位处瑞士、法国和德国的交界处。我们没有到城里去,只在交界处留个影,就进入了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