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毛忆父亲系列-小文篇4 老爸童年之三 替嫂坐牢


上次写了老爸的被绑票的历险，现在接着说说他两次坐牢的历险记。
第一次是替他的大堂嫂坐牢逃跑时迷失在风雪中(这事也是发生在风雪天，我想可能是在寒冷在冬天里的大痛大苦才会让老爸记忆深刻，一般的小灾小难的，对他来说没什么了)。
事情的原因很简单，又是那解放前，上头为督促家里要交几十亩地的税粮，把我老爸的大堂嫂关进了牢里，直到交了才会放人。我老太心疼刚进门不久的孙媳妇，就让我老爸去替嫂坐牢(有点象豫剧<卷席筒>中替嫂坐牢，不同的是剧中的弟是自愿去的)。老太还说小孩子也不会急，就在里面呆着呗。就这样，十来岁的老爸坐了牢。
在牢里的事老爸没讲多少，估计没受多少罪，一是因为年龄小，二是因为也没犯什么大事，就因为催税而已。可老爸不象老太说的那样不会急，十来岁的孩子关在牢里比大人还难受。有次他趁着个机会在风雪天里天刚黑就跑了出来，脑子里记着出去后向北跑就会到家了，可刚出了大门就看见一队人打着电筒走过了，受了惊吓的老爸转头向西跑去。不知跑了多远，直到跑不动了，到一个高大坟头的背风面倒头就在雪中睡着了。
他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是被冻醒了还是被脚上的伤痛醒了。鞋子不知何时跑烂掉了，脚上伤痕累累，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冷又饿的老爸问了两个人，都不知道他问的县的名子，可见跑了很远了。我那聪明的老爸又发动脑筋想招啊，如何回家啊。有了，老爸知道自己向西跑来的，如果反着来，顺那朝阳走，估计就是大致方向。就这样往回走，再边走边问路，终于回到了自己家。可怜的老爸冻僵了，自己烧了一盆热水来烫脚，麻木的、伤痕累累的脚感觉不到烫，又被年幼的老爸自己烫伤了，又是双脚的大泡啊。此后他好长时间不能走路，只能爬行。这就是老爸的第一次坐牢经历，我小时候听他讲的时候，感触不深，现在想起来，竟然是惊我魂魄。
相比第一次，老爸第二次坐牢经历就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可那也是很让老爸难忘的。原因还是一样，上头又为督促家里要交几十亩地的税粮，把我老爸的又一堂嫂关进了牢里，直到交粮才会放人。我老太又心疼刚进门不久的孙媳妇(上头人也知道才进门的新人会引起重视啊)，又一次让我老爸进了牢。这次上头为了催促的快，禁止送饭，也不给饭。他们认为，牢中人的家人就会心痛，就能快些把粮交上来。别的人被家人接走了，我的老爸好久没人管，没饭吃。幸好碰上我舅奶的善良的妈妈在院里卖馒头，每天偷偷给他塞上两馒头，才不致被饿死。
这就是上回我讲到为什么老爸不允许我们说舅奶的不好，就是因为舅奶的妈妈在老爸第二次坐牢时给了他馒头，对他有恩。这次坐牢时的饥饿经历和自然灾害时期的饥饿经历深深烙在老爸的头脑中，从此以后，我老爸总说：“吃到肚子里才是赚到的”。他的第一是要吃饱，对于穿戴则从不讲究，起初是因为穷，没新衣穿，可到了后来，儿女们买给他的新衣，经常被他穿的七扭八歪，他从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