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柱的楼前停住，吴廉下了车。看了眼前的景色，不禁一震。难怪老丁说这就是故宫呢，看这个门楼，真的跟天安门似的。前面还有两座仿造的金水桥，跨在人工的河上，河里饲养着名贵的锦鲤。吴廉虽然不懂鱼，但看个头和颜色就知道价格不菲。

两个人过了桥，红漆门边上是两个宫女装扮的姑娘，向他二人鞠躬，老丁正拿出电话打电话。吴廉则觉得应该礼貌些，所以等两个姑娘抬起身来时，吴廉对着她们微笑点头，哪知两人却是面无表情，根本就当没看见一般。让吴廉有点尴尬。此时老丁却早已走到前面了。

过了头道门，两侧是大片的空地，但空地上摆满了熬汤的砂坛子，密密麻麻的有几百只不止。每个坛子下面，是装在铁篦子里的炭火，正慢慢烘烤着。各种不同的香味迷漫在空中。这景象，让吴廉叹为观止。

老丁一边把电话放到耳朵上，一边用手指着坛子给吴廉看。“看看吧，祖国人民是怎么喝汤的。。。都是上好的料，熬了若干小时，您就说您要补什么吧。啥也不补都没关系，随便一款就能吃出你个伟哥效果。。。呵呵。。。嘿。。。我说张总啊。。。”老丁的电话接通，虽开始和张总打电话。

“那个，你进来后，到村支部3室啊。。。操，没文化，开批斗大会啊？你那资格够我们批斗的吗。。。3室比较清静，高雅，行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

过了第二道门，烟火的味道被挡在了门外，又两个宫廷打扮的姑娘在前面，问他们：“请问先生几位？定位了吗？”

“村支三！”老丁简短回道。吴廉这次学聪明了，跟在老丁后面，没对着姑娘笑。

姑娘把手往右一伸，“先生这边请，走到头上二楼，左手第二间就是。”

吴廉跟着老丁往里走，看见两边包间门口挂着什么‘林家居’，‘赵坊’，‘张家铺’等字样。吴廉心想，这设计的咋不伦不类的，明明是宫廷设计，却用了村子的行头。

老丁大概看出吴廉的疑惑了，低头小声和他嘀咕。“不懂了吧，如果真整成宫廷的那一套，回头惹恼了上面哪位，还不给你端了？你想，宫廷还不得有个三宫几院的，这东西现在敏感。你整个村子，那就没那么邪乎了，知道吧。这的头很有路子，知道怎么搞才不至于过火。”

两人上了二楼，来到‘村支三’，门口挂着红灯笼，上面小字写着‘汤村’，然后大字写着‘村支部三室’，古色古香。门口一个女服务员，这次却是个穿短旗袍的。看见他们过来，忙问:“是丁先生吧？。。。请进。”

屋里却是别有洞天，里面是大小三个套间。进门的大间，桌子在房间中央，房间四周是皮沙发，一个靠墙的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洋酒。沙发上的茶几上面，是中华香烟。旁边的一个小套间，里面是进口的音响设备，对面是个大电视，显然是用来唱歌的。另一个小套间，里面有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和一个稍小的电视。

两个穿短旗袍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问喝点什么，老丁说‘碧螺春’吧。一个人出去泡茶，另一个人开始慢慢摆餐具。

过了一会儿，张总和一位典雅淑妆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老丁忙起身，迎了上去，嘴里面叫着：“嘿呦喂，我的张总，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叫我看看。。。”回头看那女人。“瞅瞅，把我们张总又累瘦了。。。你没好好服侍我们张总啊。。。哎。。。等等。。。张总，我瞅着这不是您原来那个啊。。。”

张总摔了老丁的手，说：“你就会扯淡。。。这个是小徐。。。那个外贸关系学院的高材生。。。听说你带来个美国人，非要过来练习练习英语。。。这个是丁总，嘴很损的，人倒是不坏。”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吴廉，忙问：“这就是老丁说的美国人吧。”

不等老丁介绍，吴廉把手伸出：“别听丁总开玩笑。。。吴廉。。。中国人。”随后和小徐握手：“你好。”小徐显然以为会遇见个高鼻子的美国人的，看吴廉说中国话，不禁失去了兴致，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

几个人坐好，服务员倒好茶水，张总和小徐都拿起烟来抽，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起来。

服务员问：“请问先生，喝那些汤？”并递过来菜谱。

老丁并没有接菜谱，就说：“我们有女孩，所以，先要个养颜的，广府汤一坛。。。这个我要10个小时以上的啊。。。再给我们张总来个。。。要不壮阳的？我看张总这面黄肌瘦的。。。”小徐大方地笑着说：“这可和我没关系，他自己不行。。。”张总打断她说：“别告诉他们隐私，回头他就给你到网上传播去。”

老丁哈哈大笑，接着说：“来坛四鞭狗肉汤吧，这个我要8个小时左右的就行。。。然后再整点清淡的，来坛百菌汤吧，几个小时的就成。。。菜待会儿喝完汤再说。”

张总开始和吴廉聊天。“吴总，这钢厂的项目你们真接下来了。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有好几个亿？”吴廉虽然此时还不知道项目的总体数额，但好几个亿还不至于。他刚要说话，老丁却在桌下踩他的脚。说：“你别理他，他这人没文化，连什么是依啊P都不懂。。。”

张总打断老丁：“我问吴总呢，你别打岔。看吴总像个老实人，不像你，没实话。。。我就想听吴总给我解释解释才相信。”

吴廉笑了。老丁抢过话：“这人傻你还真没办法。。。操，海水能瓢喎吗？。。。要都以貌取人，人小徐能看上你吗，人家长的这么春风得意的。。。现在我就怕这个，那天在街上看见一个姑娘，长的那叫俊，那个甜，老朽我也禁不住动了春心，多跟了几步，您猜怎么着，人家跟我用一个厕所。。。操，害的我尿都尿不出来。。。告诉你啊，以貌取人害死人啊。。。”

老丁的话，把小徐逗的咯咯地笑起来。但老丁踩在吴廉脚上仍然没松劲，吴廉知道，这是告诉他，不要乱说话。随慢慢地开腔：“我们钢厂的ERP项目是接下来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回来的。。。这是国家火炬计划的一部分，直接由国家科委负责，所以，投资都非常大，当然项目的设计面也非常广，不光是ERP，甚至于ISO的若干标准，也要一并在此项目中验收并通过。。。”

“看看，人家讲的都清楚，有理有据，哪像你？”张总对着老丁说。

“你不知道，美国人都这个操行。。。所谓‘混了真相的扯淡比直接扯淡更让你信服’【注1】，啊，呵呵呵”老丁说着，松开了压着吴廉的脚。

张总笑着说：“看，他又来了，不知他哪整的这些词？”

老丁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哎呀，这除了下水，还是下水啊。。。得了，汤来了，别扯了，赶紧喝汤吧。。。”

（待续)

【注1】引自戈培尔的名言，原文是：混杂部分真相的说谎比直接说谎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