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5月 中国北方 xx省xx市
阚仕明父亲阚江自杀的消息迅速在城市里传播开来。而且是负罪自杀。坊间传说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阚江在外面长期有一个情人,此事败露,第二个是阚江在市政府环境保护局建设项目管理处任处长期间,累计贪污赃款超到500万元。两件事同时遭到环境部纪委特别行动组调查,阚江无奈畏罪自杀。
阚仕明从北京赶回到家里时,看见母亲悲伤地卧在床头,不住地流泪。阚仕明自成年后,就跟父亲交流不多。他对父亲不甚了解,但对于父亲的自杀,他仍然无法接受。
父亲的后事在几天后低调处理完毕,阚仕明看看母亲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就准备回北京。临行的前一天,母亲叫他把立柜里的一个小巧的红木匣子拿出来。仕明以为母亲要取钱给他,便摆手说我不需要钱。可母亲坚持说:“不是钱,你去拿吧,有重要的事。”
仕明取了木匣子,放在母亲床边。母亲红着眼,抚着木匣子和仕明说:“明儿啊,这是你爸爸留下来的。也许,你爸爸做错了事,但好歹他都是你爸爸啊。”
仕明听的鼻子发酸,说:“妈,你别说了。”
“去吧,打开来看看。看看你爸爸临走前都说了什么?”
听到这,仕明才意识到,原来爸爸可能在自杀前留下了什么。
“真的想不到,你龚叔叔他。。。真的是太阴险了。” 母亲说不下去了。
木匣中,父亲留下的只言片语和断断续续的日记,让阚仕明得以了解的事情的真相。
原来,阚江是环境局建设项目管理处的处长。龚翰德的父亲龚宣恒是生态城市建设办公室主任。两人在级别上是一样的。但龚的位置远没有阚的位置有油水。龚宣恒虽然表面上和阚江称兄道弟,但却一直暗地里着手收集阚江的材料。事发前夕,环保局有一个副局长的空缺,阚江和龚宣恒均获得提名。但阚江这几年的业绩明显优于龚宣恒。所以,副局长的位置基本上是坐定了。哪知,有一天,纪委突然把阚江找去谈话。从纪委掌握的材料来看,阚江知道这确实是有人刻意收集了他的材料的。而事情越演越烈,阚江的私生活问题也被纪委调查。阚江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感觉再无脸面对亲人朋友,选择了绝路。
阚江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东窗事发的。但被收集的材料始于85年,从阚江任科长时的吃吃喝喝开始,到后来的升为副处及处长后的收取回扣和好处等,还有和建设公司财务女主管的一些风流韵事等等,一应俱全。能做到这一点,一来是这个人必须对阚江非常了解和熟悉。二来,这个人也是处心积虑的要整倒阚江。这样的人,除了龚宣恒以外,没第二个人能做到。
阚江在自杀不久前的最后一篇日记中发出了感概。
“我们人,其实就如蚂蚁一般,我们忙碌,争强好胜,却不知道我们生存的真正目的!我们和蚂蚁一样并不知道我们是生活在别人的指尖下!可,真正杀死你的,却是另外一只蚂蚁。
悲哀啊!”
仕明读到这,眼里已是溢满了泪水。
知道了自己所认识的老实而慈祥的龚叔叔,竟是这样暗地里阴险地对待父亲。这让仕明即悲伤,又愤怒。联想到过去和龚宣恒的儿子龚翰德的过节,仕明更是义愤填膺。胸口堵的不行。
挨在床上,仕明无法入睡。他心头不停地盘算着。直到天将明时,他才迷迷糊糊睡去。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黑极了黑极了的隧道里,他背着重得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来气的一块大石头,向有着微弱手电筒般光亮的隧道的另一端蹒跚行进,他感到好吃力,好吃力。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面的隧道开始噼噼啪啪往下坍塌,他真想甩掉石头跑,但石头就如粘在他身上般甩不掉;而他的两条腿,也开始不听使唤。他就这样,眼怔怔地看着,他头顶的隧道裂开。在他看到裂缝处光亮的一刻,迸溅的石头已经向他身上砸下来。。。。。。
第二天,阚仕明拖着疲惫的身子,精神恍惚地回到北京。
他一下火车就开始打传呼给同学四处打听龚翰德的下落。
哪知打听来的结果,让他极度失望 -- 龚翰德去美国留学了。
2004年12月底 翠顿 新泽西
仕明直觉到那两个黑人会露面的。他远远的把车停在马肯记酒吧的对面,注视的来往的车辆。果然,7点刚过,那两个黑人在酒吧的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就走了进去。仕明的300毫米的长镜头,不失时机的把两人身影照了下来。
仕明盯着表计算着时间,大约20分钟,两个黑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仕明驱车赶了上去,停在两人的边上,摇下车窗,两个黑人也马上认出,车上戴着墨镜的人,正是昨天和他们打过交道的。
一个黑人冲他怂了一下肩膀,说:“我们准备走了。哥们你可别打算玩我们!”
仕明阴笑了一下,说:"没的事。我有点事耽搁了,你们能跟着我吗?”
两个黑人对望了一眼,说:“去哪?我们兄弟可不想去太远。你不能痛快点吗?”
仕明摊开手,说:“嘿! 人人都知道挣钱不是那么容易的。。。别担心,就在前面不远。”
仕明7拐8拐把车开到了一处叫‘加德满都’的舞厅的地方,门口熙熙攘攘的,很多的庞克打扮的年轻人在门口游荡。仕明买了三张票,领着两个黑人往里走。刚过了长廊的通道,推开一扇们,震耳欲聋的喧嚣的音乐就扑面而来。
要了3瓶啤酒,仕明找了里间的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看两个黑人不断地打量自己,仕明便把手从手套中取出。用缠满了绷带的手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自己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了两个黑人的面前。
两个黑人面面相觑,看看照片,盯着仕明。仿佛要透过墨镜,看见仕明的双眼。仕明呷了一口啤酒后,慢悠悠做了个把照片反过来的姿势。
照片反过来,上面两片字迹。第一片是一个地址,写的是城市普林斯顿的一处地方。第二片字迹是一个问句,写的是:最坏能多坏?。字是打印到纸上,然后再剪下来粘上去的。
两个黑人显然不傻,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两个把照片翻过来,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有翻过来看了看地址。一个黑人说:"多坏?我能宰了他?看这傻逼这德行?哈哈哈。。。”
看戴着墨镜的仕明没有表情地看着他。黑人的笑声停住了,四处瞅瞅,远处是狂魔乱舞的人,没有人注意这里。他向仕明这边探过头尴尬地小声问:“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真要办了他?”
仕明仍然不做声。两个黑人沉默着,互相对望着。过了一会儿,一个说:“昨天你说3屉,就这活儿?,谁干呢?”
“你们告诉我,这活儿值多少?”
“最少要10屉吧!”
仕明摇头:“5”
“8”
“6. 最后价。不行,就算了。”
两个黑人思考着,耳语了几句。冲仕明点了一下头。“总要先付点定金吧?”
“给我你们的驾照。”
两人先是犹豫,但很快就从口袋里把驾照拿出来,递到仕明手上。
仕明用缠着绷带的手,抓起两人的驾照,对两人说:“等我一下。” 说朝着洗手间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