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拥有时一种伤痛,
是荒诞的需要。
——普鲁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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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这种东西,
就是语言上对性欲的美化。
——芥川龙之介
|霍乱时期的爱情
马尔克斯
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
社交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恐惧,夫妻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厌恶。
比起婚姻中的巨大灾难,日常的琐碎烦恼更加难以躲避。
不可能换个方式共同生活下去,也不可能换个方式相爱:世界上没有比爱更加艰难的事情了。
世上的人分两种,会勾搭的和不会勾搭的。
凡赤身裸体干的事都是爱。她说:“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
世俗的好处: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用一块没有泪水的海绵将有关她的记忆彻底抹掉,让她在他记忆中所占据的那块空间里长出一片罂粟花。
|恋人絮语
罗兰-巴特
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我一生中遇到过成千上万个身体,并对其中的数百个产生欲望,但我真正爱上的只有一个。
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勇气离开他。我不想再花时间,去习惯另外一个人,去接受他的好与不好,然后,又再互相伤害,重复又重复。到最后,你会发现,连自己都不知道谁真正爱过自己。
热恋中的自我是一部热情的机器,拼命制造符号,然后供自己消费。
某风流名士迷上了一个妓女,而她却对他说:“只要你在我的花园里坐在我床下的一张凳子上等我一百个通宵,我便属于你了。”到了第九十九个夜晚,那个雅客站了起来,挟着凳子走开了。
我在恋爱着?是的,因为我在等待着。而对方从不等待。
理解。恋人忽然发现恋爱是由许多无法理解理喻和百思不得其解的头绪纠成的一团乱麻,他失声呼喊:“我想弄明白(我这是怎么了)!”
|与往事说再见
菲利普-贝松
我们要很爱一个人才能接受他本来的样子吧。你爱我还不够深。
如果你爱我够深,就不会害怕我了。你本应该对我们的关系充满信心。我们之间总是缺少完全的新人。有时我们离这一步不远了,就像在索伦特的那一天,但是我们始终都无法打到彼此完全信任这样的完美状态。
爱——不是一蹴而就马上产生可靠的感觉,而是常常怀疑,常常害怕,然后时刻警惕,防止“习惯”这剂致命的毒药渗入我们,将我们杀死,或者更糟糕,使我们麻痹。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了,恰恰相反,我们需要继续诱惑,再诱惑。
爱——不是走一条已经被人开辟好并安好了路标的路,而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知道尽头有一个温柔而平静的声音:向前走,继续向前走,不要怕,你会到的,我就在这儿。
|十一种孤独
理查德-耶茨
我想所谓孤独,就是你面对的那个人,他的情绪和你自己的情绪,不在同一个频率。
你所谓的“爱”,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幻觉。你懦弱地蜷缩在这个幻觉之中。其实你跟我一样清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除了相互的蔑视和不信任,以及最丑恶的,从对方的弱点中寻找满足。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说我没有能力去爱的时候我会大笑不止。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忍受你碰我一下,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相信你想的东西,更甭论你说的东西……
人一老,就很想让你爱的人过得幸福。
孤独是生命里必有的黑暗,它无法穿越,也不可战胜。如果我们明白了这一点,我们会觉得,其实人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名声、金钱、奢侈品、朋友或者爱情 、婚姻。至少,可以随遇而安,因为我们用这些东西对抗孤独,却没法获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它平静地共处。
感情世界里的孤独,有时候像黎明前沉寂的雪原,喧嚣都在梦里,温暖亦如此,声音落入风中,万劫不复。
这种感觉正符合他对婚姻的设想:不刺激不兴奋,但有着一种相依为命的安全感,维系着两人的是对等的柔情,点缀着一些浪漫……当他们心平气和地对坐聊天,弗兰克感受到一辆次愉悦的颤动,就像那种天未亮就出门的人忽然感觉到第一缕阳光塞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样。
|心是孤独的猎手
麦卡勒斯
我们都是悲伤的有色人。
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我只遇到过很少的我们。
你心中那个远大的理想注定让你孤独,但也让你变得越来越强大,优秀。
只要能看到你一眼,我就能平静半年。但如果看不到你。我就死。
为什么?相爱的人,有一方去了,为什么剩下的那一个不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呢?仅仅是因为活着的要埋葬死去的?因为那些必须完成的有条不紊的葬仪?因为那个活着的人好像走到了临时的舞台上,每秒钟都膨胀到无限长,而他正被许多双眼睛观看?因为他要履行职责?或者,因为有爱,剩下的那一个必须活下来,为了爱人的复活——因此走了的人就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在活着的灵魂里成长再生,为什么?
世界上有爱者,也有被爱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往往,被爱者仅仅是爱者心底平静地蓄积好久的那种爱情的触发剂。每一个恋爱的人都知道这点。他在灵魂深处感到他的爱恋是一种很孤独的感情。任何一次恋爱的价值与质量纯粹取决于恋爱者本身。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聂鲁达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月亮转动他齿轮般的梦。最大的星星借着你的双眼凝视着我。当我爱你时,风中的松树要以他们丝线般的叶子唱你的名字。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让我把你洒在众多的花圈之中。谁在南方的群星里,以烟的字母写下你的名字?喔,在你存在之前,让我忆起你往日的样子。
我甚至相信你拥有整个宇宙,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性花,黑榛实,以及一篮篮野生的吻,我要,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地对待你。
女人的身体,白色的山丘,白色的大腿,你委身于我的姿态就像这世界。我粗犷的农人的身体挖掘着你,并且让儿子自大地深处跃出。我曾孤单如隧道。群鸟飞离我身,而夜以其强大的侵袭攻占了我。
|我知道怎样去爱
阿赫玛托娃
如果我没有看见你——我感觉:分钟,就像世纪,无穷无尽。如果我一旦看见你——会再遭心灵的创伤,如此无情。如果我没有看见你——我会与严寒与黑暗相伴而无法呼吸。如果我一旦看见你——烧焦的东西和煮沸的沥青又有什么差异。
好像它常去爱情破裂的地方,最初的幽灵重返我们身边,银色柳树通过窗户伸展进来,她那温柔的树枝白银般美丽。鸟儿开始唱一支光明而快乐的歌曲面对我们,他恐惧于从大地上高举自己的形象,如此崇高、苦难和热情,唱着关于我们一块被拯救的日子。
悲伤的小提琴声低低漫过的薄雾对我歌唱,“感谢冬青和这欢天喜地——你是头一回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当然停止微笑,一场白霜企图将我的嘴唇冻结,一个希望从希望的档案中逃离,一首诗来到一本诗集中,郁闷。这首诗,无人看,无人听,我将报之以嘲笑和反抗因它超越了所有的忍受——充满爱的灵魂的痛苦是沉默的。
|情人
杜拉斯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
一个人如果连灵魂也没有,只是任凭一副驱壳游荡在这个人世,那么他真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这样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灵魂去了哪里。是被自己抛弃?还是被生活剥离?我们对此无从而知,但这样的人,我们在对他痛恨之余,我想更应该可怜一下他。
懦弱的爱情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但就算是强权使得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我想,他也不可能阻隔爱情,所以,爱情便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突然发现我老了,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你累了。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米兰-昆德拉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柏拉图《对话录》中的著名假说:原来的人都是两性人,自从上帝把人一劈为二,所有的这一半都在世界上漫游着寻找那一半。爱情,就是我们渴求着失去了的那一半自己。
爱情一旦公之于众会变得沉重,成为负担。
爱开始于一个女人某句话印在我们诗化记忆中的那一刻。
跟一个女人做爱和跟一个女人睡觉,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几乎对立的感情。爱情并不是通过做爱的欲望(这可以是对无数女人的欲求)体现的,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这只能是对一个女人的欲求)而体现出来的。
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到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
什么是调情?有人可能会说,调情就是勾引另一个人使之相信有性交的可能,同时又不让这种可能成为现实。换句话说,调情便是允诺无确切保证的性交。
|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树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
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不要因为寂寞随便牵手,然后依赖上,人自由自在多好,纵使漂泊,那种经历也好过牢狱般的生活,所以我刻意不让自己对网络太依赖,对失去的人也保持淡然的态度,数千个擦肩而过中,你给谁机会谁就和你有缘分,纵没有甲,也会有乙。
迷失的人就迷失了,相遇的人会再相遇。
【注】:
配图来自网络,为德国摄影师Paul Schneggenburger创作的名为《爱人的睡眠》的系列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