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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小白:小白领。老白,自然就是老白领了。
注2:叉头:出租车。上海话中“出租车”毫无道理地被称为“叉头”。好多年里,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车不在灯火阑珊处。于是就有了以下感慨。)
在下五十又N,不算太老。九十年初代跻身外企。想想同辈如我,要么修炼到国企老总副总,配上免费宝马;要么晋升外企首代金领,驾着私家别克;自己仍旧不大不小的老白领一个,上下班要拦叉头,因此苦水多多 - 妹妹讽刺:嗲来,轧公交车试试~,前胸贴后背~。又提醒一句:别忘了,更多的早就在公园里打太极跳扇子舞了~
坐叉头上下班之苦,不苦于服务不周。上海叉头司机可谓全国楷模。如果选对了车的颜色,绝对不会碰到外地常见的绕道拒载等不开心的事。上海叉头车司机白上装白手套,温文尔雅,一上车就是一句你好,请问到哪里,礼貌的很得体。一深谈,才知道人家原先在纺织厂任工会宣传委员或者仪表厂办公室文书干事,素质在那里摆着呢。
坐叉头之苦,苦在即使你有一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难以找到亮着红灯的空车。记得几年前刚买下这套公寓,拦叉头上班走高架只要二十分钟,足够你懒觉睡到八点。现在早上从小区出来,站定一看,马路对面旁边左右全是衣冠楚楚等出租的白领们。想想看,隔壁的裴裴走路总是一跳一跳的,以为她会一直这么童趣下去,一天突然发现,小丫头竟然也穿起套装拿着精致的手袋加入拦叉头的队伍了。
不久前被一个发现提醒,多走几步,到那新落成的城堡式幼儿院门口等。这所幼儿园的小家伙们全是富家出身,上学不是私家车就是叉头,叉头在大门口一停下就亮起亲切的空车灯。于是就解决了上班问题。下班呢?也有办法。办公室在成都北路南京西路口的峻岭广场,旁边就是长征医院,傍晚五六点钟正正是探视和急诊高峰,在那里也能等到空车。这样地窃窃自喜享受了没多久,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N多个年轻人剽窃。从此经常与那些年轻白领们进行无指挥旗的短跑赛。
那天下班有雨,医院门口等的人不少。一辆叉头过来徐徐停车状,数个小白领冲上去奋不顾身状。女孩子们大多是同一公司回家同一方向拼车的,往往三四个女孩子与我一个半老妇赛跑,在我一步之遥前抢先握住了门把手,上车后集体大笑庆祝胜利,就像拿到世界锦标赛金牌那么开心。跑不过女孩子,更不用说男白领了。不过,男士一般很深沉,脚步恶大不显Hurry,疾步上车坐下,头朝正前方目不斜视,装作根本没看到我这个老女士的存在,因此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失去绅士的风度。
跑前跑后全是无用功,干脆守株待兔吧,企盼着下一辆车不前不后正好停在我面前,这样成功概率当然极小。叉头一部部来了不少,载走的白领不算不多。但是五星级办公楼自觉加班的更多,四十分钟过去了,电梯还是上上下下把那些白领们一个个吐出来,我还是在雨中没能等到停在面前的车。算了算了,跑不过人家,还是走吧。
一路走一路想:日后胸前挂块牌子:本人已经知天命(却算不出拦叉头的命,且~),诸位请照顾。又怀疑这样的提醒是否有作用,于是感慨世风日下,气愤年轻人没心没肝。雨水加上委屈,眼睛就准备生产泪水。不过自己性格不是那种自哀自怜型的,立马又换了角度。年过五十没有下岗没有协保没有待退,还能与白领比赛抢叉头,应该为自己骄傲呀。雨中逛马路也是一种锻炼一种情趣哦。心平下来,照着那首健康歌的歌词:脖子扭扭手臂甩甩,前后看看有否空车。
雨中的北京西路全是叉头,但是空车灯就像约定好那样,硬是给你暗淡一片。偶尔见一点红光,偏偏它在反向车道,无法越过栏杆逮住它,眼巴巴地看着它开走就像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你那么无奈。唯有挤得满满的公交车询问般地蹭在你身边:上不上?上不上?当然不上!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要坐公交车早坐了!
拐进一条小路,一辆大众出租泊在路边,对面是个小饭馆,一个秀气的大男孩停下吃面大声和我打招呼:“阿婆,侬要车是伐?一歇歇,马上好!”我忙说: 勿急额勿急额,侬慢慢交切(你慢慢吃)!”
一边等一边给大妹发手机短信:今天出租司机叫我阿婆,从小姐阿姐阿姨到阿婆了,呜呜,:-(
大妹回信:“司机斜白眼 !”偶顿时开怀大笑。
小伙子司机上了车,我也上了车,后座坐下一靠,哈,真舒服!一路上拦叉头的苦,被眼前这位阳光男孩子司机一声阿婆叫得烟消云散了。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