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形容不可思议的事,我们会套用一句俗语, 连做梦都想不到。可有些事就偏偏发生了。
七月中旬的一个清晨,瑞典西北部与挪威接壤的群山之中,晨雾缭绕,寂寥荒芜。收拾好行囊,离开昨夜不期而遇的小木屋,踏着脚下的泥泞,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行程。按照昨天完成的路程,今天至少要走完约二十公里山路,才能在三天后回到乘车点,赶上预订的火车。按估算这里离挪威边境应该不远了,果然半小时后一座连接两国边界的吊桥映入眼帘,看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因为这座吊桥是这段路程的标志之一。
蹒跚跨过吊桥,一道铁丝网拦住去路,左右查看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沿铁丝网旁的一条小路北上,为了趁早赶路,未及多想便匆匆上路了。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穿行在在群山之中。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路渐渐若隐若现,时断时续,周围杂草灌木也逐渐没过了膝盖。走着走着,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眼前没路了。环顾四周,群山无语,荒草丛生。那一刻,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定定神儿,赶快辨认方向,查找沿途的唯一标识 – 铁丝网。一查吓一跳,由于只顾低头看路,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既定的方向,离铁丝网渐行渐远。还好,发现及时,左侧远处铁丝网隐约可见,顿时,像发现了救命稻草,狂奔而去。
计划背包徒步之前,儿子与朋友曾有过一次徒步经验。所以,一路上总期盼遇见其所述成百只鹿群飘忽而过。然而,路程近半,连只鹿的影子也没看见 ,只好时不时地拿心中畏惧的野熊作为调侃,可谁想这一路欢歌笑语却在这一刻嘎然而止。虽然找回了沿铁丝网的小路,一查时间,过桥已两个多小时,应接近途中预期一站,可一眼望去,荒无人烟;再取出出发前打印的路线图核对,用指北针确定方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完完全全南辕北辙,驴唇不对马嘴,我们迷路了。迷失在荒无一人的群山之中。
眼下两人呆呆地站在群山之中,踯躅不前。要说当时“神情自若”有人信,可非要吹“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鬼才相信。其实内心经历了一两秒钟的沮丧和慌乱,但没有恐惧。犹豫片刻后作出决定,绝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沿这个方向说不定哪天就走到北极了。别无选择,只能原路返回,尽管很不情愿。但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解开,怎么会走错路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筋疲力尽返回到边界处吊桥挪威一侧,再次确认只有刚才那一条小路,这下真有点糊涂了。后来遇见两名从瑞典返回挪威的背包客,一打听才顿开茅塞。可迷失的半天时间无法挽回,已无可能按原计划前行,被迫修改行程。
三天后,顺利登上预定的返回列车,暗自庆幸那不可思议的“群山之中美妙的迷失”,因为从之后的行程可以确认原计划是纸上谈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徒步旅行如此,漫长的人生之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