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很多很多事,那有什么办法呢?自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你的家养小精灵。忠贞,勤劳,我有什么办法呢,家养小精灵都是这个样子的。
Hey,给我买张火车票
大二那年的暑假,我要去北京新东方学寄阿姨。
那还是我第一次去北京,就我一个人。我忐忑不安地在BBS上面发帖子,说,有没有人愿意陪我一起去北京,也就是路上做个伴儿。
你回信说:“给我你的电话。”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于是乐颠颠地把号码发给你。可是晚上的时候你打电话来,凶凶地说:“Hey,给我买张火车票,去北京的。”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理所当然的说:“你不是说要去北京,那不肯定要买票?现在火车站队伍排的长着呢,我才不想去。你反正都是要买票的,代我买一下得了,我回头给你钱。对了,给我买T64的啊,1410太慢了,我受不了。”
第二天早上才六点钟,你催命似打了电话来:“喂,你还睡觉呀,今儿不打算排队了?”
我揉着迷糊的睡眼爬起床,洗了脸,穿好衣服,你的电话又响起来:“我想想还是算了,我和我哥们一起打车去买,你还继续睡你的觉吧,我估摸着你的北京啊是去不成了。”
“哦。”我总不能对一个陌生人大发雷霆没有淑女风范,虽然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在地上使劲儿地磕。
“算了我还是代你买一张吧,T64?”你不耐烦地说。
“1410,谢谢。”我无力地回答。
“我还得搭上打车费呢。”你咕哝着挂了电话。
“这次打车费全算你头上了啊,T64的票卖完了。”在学校门口递给我票的时候,你乐颠颠地说。
“那你不回家了?”我问。
“再等等呗。”你点钱的样子就一十足的财迷。
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拿着一叠人民币冲我心满意足挥手那副场景。
你指指背,这里
11:56,火车轰隆隆地开始发动。
我一个人坐在车厢里,无措地看着走道里四处爬满的小孩子,一个农村妇女铺了张报纸在地上,让孩子睡上去,然后一下子就把他推到我的座位底下去了。我目睹着这一切,胆战心惊。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我看见了你挂满笑意的那张该死的脸。
“你去我们那边坐吧。”你扛起我的行李,“我等不及T64了,早知道就那次一起把票都买了得了。”
凌晨三点,喧闹的车厢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也困倦得不行,但小桌子已经被好几个脑袋占满了,一点空隙都没有。
你转过身,指指背,这里。
我犹豫了一会,将脑袋轻轻地搁上去。
你穿的是一件黑色的T恤,散发出淡淡的汗味,有温暖的气息。好几次你的背忽然沉下去,因为打瞌睡的缘故,然后你立刻回复原样,转了头担心地看我。
我伏在你宽宽大大的背上,就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小的狗狗,趴在主人的背上,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流浪。
十点钟,你掏出手机收发短信:“我女朋友的。”
我看着幸福爬满你的眼角眉梢,恶狠狠地说:“谁这么倒霉呀?”
“一个女生,”你一边摁短信,一边说,“一个很奇怪的女生。”
此后的两个小时,你都在跟我描述她是多么奇怪,以及一个月前你们戏剧性的开场。我看见窗外有树群呼啦啦地飞过。
你谁呀?
你陪我一起去长城的那天,人出奇地多。
从人少的左边爬上去爬下来后,我说:“要不再去右边看看?”
你站在那里,擦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谁呀?刚刚是你说想从左边爬的,现在说去右边又是你!你谁呀?”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你去了你梦寐以求的熊山。
后来你送我回住处的路上,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只好挎着我的包,让我拖着包跟着你走。一路上你都不满地说:“你谁呀?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我妹,我干嘛非得拖着你走啊。”
隔了几天,你带我去游泳,看我在水里扑腾了一个多小时,连浮都浮不起来。你大声说:“你怎么这么笨哪?憋口气,两眼一闭,往水里一沉不就浮上来了吗?我陪你半天了都!你谁呀?”
我谁也不是,可是当我身上所有的钱被偷光光时,还是只能打电话给你。
你从灌满冷气的家里跑到书城,塞给我钱,说:“记着还我啊。”
那天下午我逃了课陪你逛街买鞋子,跑了许多的店,你试了一双又一双,后来试到一双白色黑线条的时候,我说:“咦,这双好呀,就买这双吧。”
你抬起头,笑:“你说好就好呀?你谁呀。”
然后你招呼小姐过来:“给我拿双新的吧,嗯,就这双。”
谁能倒霉到那个份上
开学后有一个月,你忽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吃街头的烤串。
我搁下刚刚打回饭的饭盒就跑去了,你倚着一个小小的自行车,笑眯眯地说:“你来得还挺及时啊。”
我撇撇嘴:“怎么今天想起来请我吃烤串?”
你一边大把地往嘴里填着羊肉串,一边喝着啤酒,然后打了个嗝,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倒霉?”
“到底怎么了呀?”我的手边才放了三根细细的羊肉串棍子。
“你说我吧,我不就认了一个新妹妹吗,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你忿忿的样子,“女生怎么都这么小气呀,当初我还觉得她不错呢,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我刚要说话,你打断我:“你说要是你吧,要是你男朋友认了个妹妹,不过是妹妹,你会发那么大的火,会摔东西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吗?”
“我还没有过男朋友呢。”我想了想,老实地回答。
你停下手中不停往嘴里送的羊肉串,看着我噗哧笑出来:“我想也是,谁能倒霉到那个份上呀。”
我很想端起面前的火炉把炭火从你的头上哗啦啦浇下去。
你说:“得,这个星期天你陪我去逛趟街,挑件好点的礼物,我负荆请罪去。”
“你干嘛不叫你那个妹妹呀。”我酸溜溜地问。
“你说你们女生怎么都这样啊,不就是个妹妹吗,妹妹不就是妹妹吗。”你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我是你的家养小精灵
我终于考完寄阿姨,松了一口长长的气,日子开始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你在电话里说:“你就那么闲?那么闲的话来帮我收拾收拾宿舍,我们这里小强最近动静很大,要密谋造反!”
“你女朋友呢?”我说,“她怎么不给你收拾呀。”
“她跟我一样,特懒。”你乐呵呵地笑,“再说了,人哪有你闲呀。”
我给你从角落里搜罗出据说你寻觅了很久的疯狂英语磁带,你妈给你织的爱心手套,还有你妹妹送给你的铜戒指。你一共换了十盆水给我洗抹布,期间大概有七八个你的同学在门口羡慕地张望了一把。
你得意地咧着嘴,说:“这是我妹妹呀。”
嘿,我终于有了一个头衔,虽然只是妹妹,我也很满足啦。
请我吃川菜的时候,你抬头说:“我今天的话你可别当真呀,我只认了那一个妹妹,没有认你的意思。”
我辣得直呵气,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圈,硬是被我逼回去了。
“就你,谁稀罕当你妹妹呀。”我说。
“你还别说,人家都排队在等着呢。”你呵呵地笑起来。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啊?”我问。
“家养小精灵呗。”你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觉得小精灵这个称呼不错,点点头算做赞许。
你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多比接到了哈利的臭袜子
日子过得开水一样寡淡,转眼就到了大四。
你的女朋友提议说,她快毕业了,大家应该一起吃个饭呀。那天中午,阳光那么强烈,白晃晃地照在地上,菜端上来,红红的一片。
我吃得昏天黑地,跟她说:“我觉得他吧,挺浪漫的,但太张狂;多情啊,唉,最大的特点应该是出淤泥而不染吧。”
她问:“什么是出淤泥而不染?”
我说,就是那荷花,从淤泥里面钻出来,可是一点泥土也没有啊,水灵水灵。
她理解了我的意思,哈哈笑起来:“你是说他脏吧。”
那顿饭我吃得酣畅淋漓,心情无比愉快。
我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明媚,一点没有他以前跟我描述的奇怪的感觉。
吃完饭,他摇摇摆摆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回宿舍,我站在小饭店门口目送他们,心里想,这是一对值得祝福的人呀。
结果我刚刚回到宿舍,他的电话铃就响起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今天老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哪儿不好让你看见了呀?我就那么脏,那么张狂,那么多情?我哪儿对你动情了呀?你不就帮我打扫个屋子吗,谁稀罕了呀,拿这说事儿你还有劲没劲儿啊……你想没想过你谁呀,你谁呀?”
JK罗琳说,家养小精灵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对主人忠贞,勤劳,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除非主人丢给它们衣服。
马尔夫把哈利的臭袜子丢给多比,多比自由了。
我听着你愤怒的声音,轻轻地扣上电话。
然后我走到阳台上,看着明晃晃的阳光,对自己说:今天是我刑满释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