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遗忘的电影院
□ 一路上有你
老街南头的电影院孤寂地矗立在这里已经有十几年了。现在就是晨光熹微或夕阳燠照也显示不出活络的气息来,宛如一个气若游丝的病人,残喘着、挣扎着慢慢走向死亡。那斑驳脱落的墙皮,无声地拥趸在滴水坡沿上,裸露、风化着的灰色的墙砖浑似一幅昏沉的油画,注入了黯然伤感的神色。它在诉说着沧桑,嘘唏啜泣着被遗弃的悲凉与凄苦。
这座电影院曾经是个喧腾热闹的场所,也是文化娱乐的中心。它建造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其建筑风格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一律灰砖灰瓦,正门的上沿上镶嵌着一个硕大的五角星,内墙的两边全部书写着语录和标语,占地面积约有1200平方米,可容纳400多人就坐。原先这个电影院还是各种大大小小会议的场所。由于没有隔音设施,几乎在当时每天都能听见响亮震耳的喇叭声、报告声、电影声。
当时,电影院是人民公社(后为乡人民政府)的所在地,一排葱郁、芃芃、整齐的冬青树的北边是公社的办公场所,南面有一开阔的空地和干部宿舍,西临一口有10多亩大小的水塘,正门朝东沿街,如今已被两旁的住宅夹挤的只剩下不足一米的门脸,使过往的行人一步就可跨过,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
如果说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是名副其实的会议场所的话,那么到了八十年代初至九十年代中期,这里就是老百姓观赏电影、文艺演出的精神乐园。印象非常深刻地是当时这里每天都有一到两部的电影播放着,春节期间更炽热。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许多买不到票的要么站在外面聆听电影情节,要么干脆爬上那有一人多高的窗沿,隔着厚厚的玻璃在模糊地视觉中得到满足。尤其到了冬闲时,这座电影院就是一道灿烂的风景,熙来攘往,人流如织。各种小商小摊吆喝着的叫卖声也是洪亮响彻,此起彼伏,有卖甘蔗的,有卖瓜子的,有鸡头果、绞蛮糖的,也有卖野茶水的,现在想想当时的场景,犹如北京的王府井大街。
后来由于电视的普及,不可避免地冲击着电影市场,乡镇电影院的生存环境受到了无情无奈地打击,以往那座无虚席的盛况不复再现了,又逢乡政府的迁移,渐渐地没了电影放了,没了演出团了,没了会议开了,继而沉寂下来。由于没有人来管理和修缮,电影院就像一条畅怀流动的河流,兀自被横亘其间的闸门锁住了延伸的路径,身馅囹圄,湮灭在岁月的沧桑中,打上了尘封的印记。特别是那两边的建筑物甚至要将它挤兑进历史的尘埃中,一点点的吞噬着它残存着的气息。
据悉,后来这里还租赁给人办过养猪场、开过冰棒厂,如今那两边的侧门和十几个窗户被糊拓的严严实实,大门没有了,粉红色的碎砖堆砌起来的墙壁与本色极不协调,那留置出的一扇小门就是曾经的检票出入口,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上面的“永固”两字到是清晰醒目。门前的水泥台阶已经严重风化了,裂开的口子就似干涸的老塘,缝隙中生长、伸展着的杂草枯黄,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将本就萧条、荒凉、耆老、衰败的场景濡染的满目疮痍。透过门缝往里,黑黢黢的,一股潮气霉味夹带着幽愤的哀叹急冲冲地涌来,这就是曾经的电影院吗?一种悲怆的情绪倏地升起。
凝想着,思绪时而贲张时而凝重,时而喟叹,时而忧悒。这是一段岁月相伴的真醇。岁月的难忘,正因为有过难忘的岁月,今天我把这些岁月记载下来,其意义并非只是一份回忆,更是一种心情厚重的郁垒和情愫真率的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