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801)
2007 (436)
2013 (1)
形而下
一
当2005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正读一位作家一百年前的新年感怀。
于是,世界塌陷,我掉进了一百年前新年的夜晚,与早已做古而当时尚还十分年轻的作者期待着他未知而我已知的新一年。作者的欣喜感染着我,那些此后对他来说象白纸一样等待他去图画而对我来说已是一幅幅不凡丹青的一年又一年,在我读他的感怀时又变得白纸一样似乎可以重新书写。
在2005年的元旦夜,我与一个一百年前的年轻人一起充满希望地瞻望未来。那本是一个已象尘封的古币,长满了铜绿的一年,可在那篇迎新的文学里它却是亮晶晶,光闪闪,熠熠生辉,令人爱不释手。
二
从橱柜里把儿子的被子拿出来,他要回家了过年了,抱着被子往儿子的卧室走,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二十年前有一天早晨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头撞过来,使这个早晨就象昨天一样就在眼前。那天早晨,我抱着被子,被子里包着儿子从产院出来,我冲着太阳傻笑,欣喜若狂:“我抱着孩子,抱着孩子!”我想给每一个路人看我的孩子——在此之前根本没有的孩子,这难道不是世上顶顶令人惊奇的事吗?这种“我抱着孩子”的感觉原封不动地重回心头,使我难以接受儿子长大得可以四海为家了。虽然我眼没错珠地看着他长大,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种自我抵赖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三
找到了一篇年轻时很喜欢的王蒙的一篇小说,感觉朋友般地亲切。曾经年轻的我再读这篇作品时,当年的我带着他年轻人的热情向我介绍这篇作品,不让我走出他的感觉。我接受了这个年轻人的要求,可这个年轻人却发现我是一个与作者同龄的中年人,他惊奇问:“你为什么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你怎么没长出智慧?”我无法回答年轻的我这个问题,当年我怎么就觉得人老了就会非常自然地长出智慧哪?
四
活得有了一大把年纪,就喜悦地倒计时,迎接一百年前的新年。就看着高出我一头的儿子,却怀着抱着婴儿的狂喜。就用小青年的眼光读小说,还听任这个青年对老读者的指责。我这是老糊涂了?就此,我知道了,人不是因为衰老而糊涂,而是把岁月的扑克牌一遍遍地重洗,每次的排序都不一样。这种不同的排序,带给我无穷的遐想,我喜欢手里有这么一大把能这么玩的岁月扑克牌。
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