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有很多的西语裔人士，所以我的诊所也有很多的西语裔病人。因为言语交流的关系，看这些病人都很费劲，反反复复地确认某一个症状。

这天就来了两个西语裔妇人，是两姐妹，其中妹妹能够讲基本的英语。她的姐姐，也就是病人，就只能讲西班牙语。

这个姐姐，看起来非常痛苦，不时得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手又按住右边肋骨下沿的地方，说这个地方是如何如何的痛。看她的样子，愁眉紧锁，甚至额头都冒着冷汗，样子真的很吓人，我心里在想，千万不要在我的诊所痛得晕倒不省人事，一定要快快给她治好。

问她的情况，原来她这个痛早已在那里，已经有一两个月，但是最近两个星期变得越来越剧烈。按一按她那里，她马上倒吸冷气，这叫“拒按”，也就是实证。

思前想后，小柴胡汤，似乎证据不足。金铃子散是个好选择，很对症，但似乎又显得太单薄，而且，仅仅用金铃子散力道恐怕太强。最后我决定用当归芍药散。当归芍药散，主“妇人腹中诸疾痛”，很多种腹痛，都可以用这个基本方，当然其中可以根据症状作适当加减。比如说对这个西语裔姐姐，我就用当归芍药散加金铃子散。三服。三天后复诊。

四天后复诊，我正在忙，她带了个小女孩来，大概是做翻译，我抽空看了看她，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她当天那种痛楚。到了看她的时候，她说，上次的腹痛没有了。我问，吃到第几服药的时候没有的？她说，吃到第二天的时候就没有痛了。但是呢，昨天开始，她又开始有头痛。

腹痛好了又开始头痛，这真是奇怪。于是我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但问来问去也是不得要领，再加上言语不通，最后这姐姐又开始打电话给她妹妹，让我和她妹妹说。打通电话后，这妹妹说了类似的东西一大通，最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姐姐的月经一直流个不停。

哦，原来是一直漏经，这下可找到原因了。于是我快快给她开了个胶艾四物汤再加钩藤。也是三天，三天后再复诊。

三天后她没有来，四五天后她也没有来，但是来了一个又是痛得呲牙咧嘴的西语裔少妇，胃痛作呕腹泻胃酸。她在填表上写的介绍人正是之前这个腹痛的姐姐。我问她先生，你这个朋友现在还头痛吗？他说，没有了，她很好。

这个胃痛的女子拿出了一大包西药，其中一个是阿莫西林，另外一个是Zentac。说西医说她胃中有细菌，要消炎。但是她受不了这些药，太“强”了，也就是副作用太大了。西医就像是鹿鼎记的韦小宝一样，韦小宝只是小流氓一个，但他有三样宝贝就可以无往不利，那就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刀枪不入的防护背心，和蒙汗药。西医也是一样，就靠激素和抗生素，再加手术，就是三板斧。只可惜没韦小宝的三宝那么好用。

这个女子是半夏泻心汤的证，下次来复诊的时候就知道效果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