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记者 夏显虎


从去年下半年听说外面厂子倒闭，重庆市开县临江镇石泉村的书记陈应书就紧张起来，准备迎接出外打工的乡亲大批回村。但石泉村1800多名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中，他最后发现今年只有四五十人回村过年。「这也是意料中的事。」陈应书说，石泉村实在太穷，「他们回来干嘛？这裡的穷日子让人活不下去。」

石泉村原有2340人，外出打工者佔80%左右，其中1200多人是全家外出谋生，多年不回，家裡的房屋由于无人照管都几乎要坍塌了。村民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是，这裡地处山区，土地贫瘠，只能种植玉米、土豆等旱地作物，而且每人耕地不足0.6亩，每年种粮所得仅够餬口。

陈应书扳着手指说，种一亩玉米，买种子要花70元，农药20元，化肥160元，合计250元。一亩玉米的产量顶多只有300公斤，每公斤卖1.36元，「去掉成本，所得不到150元。」成本裡还不包括人工，如果加上人工费算，种植玉米的利润就是负数。

「由于是山区海拔又高，这裡常有乾旱、风灾和雹灾。」陈应书叹了一口气：「靠天吃饭啊，遇灾农民就颗粒无收，一年的辛苦不但白费，还要饿肚子。」

养猪也挣不到什麽钱。买一头30公斤重的猪仔要1000元，耗一年时间将猪仔养大，至少要喂250公斤饲料，光买饲料就要800元，而一头150公斤的猪才卖2100元左右，扣掉猪仔钱和饲料钱，便只剩300元。辛苦一年养头猪，论天算日薪还不到一元。「除了跑出去，我们还有什麽路可走？大伙就算是在外地做苦力，每月也能挣上千元，有的还能挣几千元，谁也不愿种地呀。」陈应书感叹道。

石泉村的农民20多年前便开始蜂拥外出寻找活路，跑到珠三角。金融危机爆发后，部分失业农民工也回来过，但回村熬了几天，很快又跑出去找工作。「这次不少人跑到以前很少去的地方：大连呀、新疆呀、烟台呀、连东北都有人去找工作。」陈应书说，「就算找不到固定工作也不会回来。在外面溷着总有点希望，回来就啥指望也没有了。」

正月初四，开县的长途汽车站拥挤不堪。不久前返乡的农民工们又再蜂拥外出觅工，到重庆主城的大巴已经每天增发十趟，但站头等车的农民工还是有增无减。养家餬口的巨大压力，使每个人都不敢留下来，为了家人，为了自己，远走他乡，寻找工作，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