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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传略(10)

(2009-04-24 06:07:44) 下一个
名剑传略(10)

朱氏一见,慌忙接入,取水与殴冶擦洗,殴冶早已沉睡。胜邪亦即睡下,如今金已熔融坯坯已成,却无半点喜意,只为殴冶挂心。

次日,殴冶终日未醒,至又次日午间,终于醒转,兀自浑浑噩噩,不辨东西。朱氏上前照料,凉水洗面,方稍显清爽。为让其安心进食,朱氏绝口不提炉场事。直待殴冶食毕,朱氏方告知:“昨日,娘见你沉睡不醒,至炉场召齐众军士,意欲开模取坯。谁知松开铜栓,石模二面依然连作一处,似为一体,不能开启。五副石模,莫不如此。没奈何,使军士以锤击碎石模,剑坯方出。更奇处是那剑坯依然炙热如火,有位军士更为其炙伤,满掌水泡。娘只得着人将剑坯夹起,聚作一处,仍各按方位。想众军士已然事毕,遂已遣归。”

殴冶见说,急急赶出茅舍,见胜邪正蹲于不远处俯视地上。殴冶奔将过去,见五坯呈于石上,各现色泽。殴冶以右手试之,近之炙手,犹如火炭。殴冶沉吟片刻,左手倏出,握住中炉短剑柄轴,提将起来。胜邪惊呼,但见殴冶左手与剑轴之间黄茫闪烁,噗噗有声,仿如裂石,少顷,黄茫散尽,殴冶剑柄交右手,左手以掌贴剑身自护手滑至剑尖,掉转剑身,以柄授胜邪。胜邪早惊得呆了,不自觉伸手相接,入手竟已冰凉,不禁又骇然变色。

殴冶又如法施为于所余四剑,无不光芒灿灿,或红,或青,或白,或蓝,其声也,或如烈焰飞腾,或如刀锯伐木,或如金戈相击,或如波涛汹涌。毕,无不透体冰凉,炙热不再。胜邪手抖身颤,视为天人。

于是殴冶以砺石磨剑,胜邪削木为柄。剑身本坚硬无比,难以磨失,然石模精准,剑坯已然颇为锋利,需磨失处极微,至次日午后,五剑已各各锋芒毕露。于是将溶过蠪蚔双角之涎唾注入剑池,将五剑俱浸其间。胜邪有心,将殴冶私铸短剑一并浸入。殴冶本欲独自守护,胜邪温言恳请,殴冶终应允与胜邪轮守。将至三更,胜邪来换殴冶,殴冶自回歇息。左臂始觉燥热,右手抚之,又觉冰凉,怪之。

殴冶睡至辰时又临剑池来换胜邪,见各剑色泽已变,知剑将成。胜邪见殴冶面色有异,便不肯离去,坚称自己神气尚旺,愿与殴冶一道切木为鞘。至午间,先收了那私铸短剑,起新铸五剑出池,拭干,镶柄,入鞘,终大功告成。胜邪念及那已逝白虎,为彰其引领之功,将白虎焚化时所遗二珠镶于中炉剑之柄,熠熠生辉。

殴冶便出东炉长剑,但见柔柔青光,摄魂夺魄,突回身一剑斩在所余那方依阙石上,但听一声巨响,恰如惊雷,那方坚石竟被一斩为二!自此留下湛庐山千古奇景——试剑石。

石裂之声未绝,突听得二人同时喝采:“好剑!”殴冶、胜邪抬头看去,原来二老者从东、西两方同时现身,从东入者白眉白发灰衣,肩蹲白猿,乃是袁公;自西入者须眉皆灰,着黑衣。殴冶只觉那黑衣老者面善,正思忖何处见过此人,那黑衣老者便冲袁公哈哈一笑道:“老猴不在家调教猴儿,却来此间贪图娃儿们宝物么?”袁公难得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只道:“有约在先,何谓贪图?薛烛老弟别来无恙?”

殴冶方猛然记起此公便是六年前教过自己铸剑术的品剑师薛烛,不想区区六载,须发皆已花白。殴冶不由大喜,上前问安,薛烛盯了殴冶一眼笑道:“前日某在百数十里之外,见此间五行剑气纵横,知必有神品现世,急急赶来,马也累瘫,原来是小哥你。某早知你必成大器,只是又如何与这老猴儿搅作一处?”

袁公接口道:“老夫亦是见此间五彩剑气,料剑已成,今日特来取之。”胜邪听得前日殴冶抚热剑时所溢光彩竟达百里之外,不惊但佩。

袁公径取剑之最阔者,缓缓抽出,但见白光乍现,耀人眼目,却是西炉重剑。袁公视之良久,突然手腕一抖,将剑飞掷而出,直刺向一军士所遗之铜釜,竟一贯而过,直插入地下,剑柄不摇不颤,稳如磐石。袁公一个起落,拔剑而回。那白猿顽皮,将铜釜提起,复上袁公左肩,众人看得分明,那铜釜之上已为重剑穿出一三寸阔之豁口。袁公“啪”地一声,还剑入鞘,爱不释手,只问:“此剑何名?”殴冶答道:“尚未命名。”袁公道:“如此神兵,岂能无名?”

殴冶便请薛烛:“先生相剑必众,即请赐名。”薛烛笑道:“谁生的娃儿谁管起名,岂有代劳之理?”胜邪只愿一切荣光尽归了殴冶,也励之道:“弟不妨一试。”

殴冶又觉左臂火烫,勉强忍住,道:“既如此,粗陋莫笑。袁公所持之剑斩釜而得巨缺,便称‘巨阙’如何?(阙通缺)”众人称善。

殴冶又取东炉长剑,道:“愿以此剑记此山,故剑山同名,称湛庐之剑。”

又取中炉短剑,道:“此剑自镂模至镶柄,归功我姊胜邪,称胜邪之剑。”胜邪不由笑靥如花。

殴冶又道:“所余二剑暂无掌故,且以剑身名之。”取北炉短剑道:“此剑上有环纹,如伐松现轮,且称松纹之剑。”

取南炉长剑,道:“此剑透体暗红,绝无瑕疵。称纯钧之剑,钧者匀也,取其无杂色之意,如何?”

薛烛叹道:“一说到剑,你便头头是道,浑不似平日憨蠢模样,当真奇哉怪也。”胜邪却道:“何称纯钧?不如称殴冶之剑罢。”

殴冶正欲作答,突觉左臂一抖,如烧如炙,痛如骨髓,不由大叫一声,翻身而倒,抱着左臂,满地翻滚。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齐齐上前,意欲扶起殴冶,却哪里能够?殴冶边滚边嚎,右手直抓左臂,衣袖尽碎,右手竟被炙得红紫,兀自抓扯不休,形近癫狂。袁公扬起手来,手中巨阙剑木柄直击殴冶侧颈,殴冶立时晕去,不再动弹。殴冶精制五剑,何料首位被击者竟是自身。

薛烛上前欲为诊治,却未敢触其左臂,只号右腕脉搏,半晌不语。胜邪直欲哭出声来,薛烛道:“且先运回屋内。”袁公夹起殴冶便走,胜邪慌乱,踉跄而随,薛烛抓起余下四剑,急急跟去。

朱氏见此情状,亦自失色。薛烛又翻开殴冶眼睑、掰开双唇检视一番,道:“此子之疾,终归阳盛阴虚而起,六年前某即曾检视过。公孙圣术艺通神,竟能置阴灶于其左掌。简而言之,殴冶左掌恰如一深谷,其体内过剩之阳热均能汇入此谷,以保左掌之外各部阴阳平衡。欲盛他流,己必虚空,是以其左掌终年清凉。然此阴灶究非自身之物,强置体内,终为祸患,且其自身亦逐年生长,此所以殴冶左臂麻木之区日阔者。近日似有极强阳热之气注其体内,虽阴谷满注而不能尽纳,犹如暴雨之后洪水决堤,汹涌而出,比之无堤之处,更为凶险。”

朱氏便急急上前欲拜,说道:“万求先生垂怜,相救小儿。”薛烛慌忙扶起,道:“某虽稍明其理,却无公孙之能,何敢受拜?”朱氏闻言身形一晃,胜邪慌忙扶住。

薛烛又以掌抚殴冶前额,虽不如其左臂如火如炙,却也触手滚烫,远超常温,知阳热之气已突破左臂,溢往全身。殴冶突然一坐而起,口中嗬嗬连声,双手乱挥,薛烛避之未及,被殴冶左手抓住衣衫,扯下一片。众人大惊,殴冶突又仰倒,动也不动。那片衣衫在其左手之中,迅即焦糊,露出一物,通体乌黑,形似纺梭。朱氏便欲取回还与薛烛,薛烛阻道:“且由他。此乃恶金,世皆以其为不详之物,却不知其导热通寒,平衡阴阳之功。某日前偶购此物于一夷人,权作击石取火之镰。”众人于是任由殴冶握镰昏睡,只盼奇迹出现。

至晚间,殴冶全不见醒,且呼吸浓重,息出如沸。事已至此,朱氏反镇定下来,细问详情于薛烛,但求实言相告,也好应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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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胜邪剑另有二名曰豪曹,曰磐郢,各名成因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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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 回复 悄悄话 顶!等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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