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陪莪失眠

香烟几时有,弹之问青天。不知你我他她,口袋是何烟。我欲乘烟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点不燃。
正文

也说腊七,腊八

(2009-01-04 14:12:35) 下一个
农历的“腊七儿,腊八儿”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要不怎么说是“冻掉下巴儿”呢?
  想当年,一进入腊月儿就冻天冻地了。赶上“小雪”飘雪渣儿,“大雪”飘雪花儿,再赶上老天爷耍上几天“棉花套子”般的大雪,雪后再刮上几天“白毛儿”风,那您就可劲儿地享受冬仨月儿吧!
  “摔冻坨子”就是比喻腊月儿滴水成冰的,从屋里往外面地上泼点儿水,立马变成小冰场,出门不留神,得,一刺溜准摔个“老头钻被窝儿”,这不是自找的吗?更甭说走在马路上,雪后的“镜子面儿”(形容被阳光照射地面耀眼)似的路有多难走!雪一块、冰一块的景儿,如今可不多见了!早年那会儿,老头儿老太太一到这天儿,可不敢死气白赖地上街遛弯儿,有个非去不可的事,老人儿们都会为自己武装上——皮袄、毡毛头儿、毡“疙瘩”(毡靴)。不过年轻人嫌老人儿那身儿行头寒碜,他们往往是皮帽、围脖儿、棉大衣、皮靴或毛窝(棉鞋)。
  还记得“栽绒”棉帽儿、方头巾吗?那年月,这些装扮必不可少,就说这“栽绒”帽儿吧,这可是棉帽里最便宜、最实惠,又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儿。戴上它,把脑袋瓜儿、耳朵、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就剩下小脸巴掌大了。破也好,旧也好,买顶新的也好,属它搪寒暖和,又不会让脑袋瓜儿上的“零件”冻伤。
  要说这棉帽儿,真有贵的,光毛皮的就够您数上会子——水獭皮的、貂皮的、狐狸皮的……至末末还弄个狗皮的充充门面呢!别说,这皮毛的玩意儿就是地道,天儿越冷,雪花飘得越大,那毛愣是绒乎乎的,一点儿也不潮不凉,像块火炭儿似的暖着您!
  我打小儿一直不喜欢皮毛的玩意儿,一来呢,太好的皮货咱买不起,二来呢,用动物的皮毛套在自个儿的身上脚上,总觉着点不仗义!
  那年月还流行棉袄、棉裤吧。如今这棉袄还有人穿,这棉裤不大见谁穿了。先前那会儿,讲究的人家,隔个一年两年的会添上一件新里新面新棉花的棉袄或棉裤。平民百姓家,院里的老邻旧坊,我看到的不少,几乎大人们的棉衣几年穿下来能省就省,能凑合就凑合,要不咋会“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当然,拆洗是必需的,再“拉”上一层新棉花,就算是对得起拆洗费那工夫了!
  老话儿说“十冬腊月儿”——十是农历十月进入冬天,腊月儿自然是指最寒冷的农历十二月啦,要不为啥开玩笑说:“你是腊月儿生人,冻手冻脚。”别看平房院里的人,他们可最讲究个“面儿”,女人们尽可能地让家里的大人孩子出得门,整整齐齐、像模像样地。
  那会没有多余的钱买布,眼看着要过“腊七儿,腊八儿”了,吃完“腊八儿粥”就该准备“年过”(年货)了。为了孩子大人们能欢欢喜喜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帽,有些家的女人们甚至年“三十”晚上连夜儿拆、洗、染、浆、做,“成全”上一件崭新的棉装。
  那年月,还有两样东西,一是烘笼,二是染料,大概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了。
  烘笼,早先是竹板或竹篾编制成筐状,下面口大正好罩住炉台儿,笼底大圆高。把洗净的衣物平摊在烘笼上面烤干,但竹制的容易被旺炉火烤糊,不如后来改进的用铁丝编制的烘笼好用。铁烘笼轻巧,使用起来耐用,院里十来户人家,无论谁家备下这一物件儿,隔着窗户嚷一声:"刘大妈,我用一下烘笼!"您就尽管使,明儿,没准就转到张家李家去了。
  刺骨的西北风刮着、飕着您的脸,洗净的衣服往当院铁丝上一搭就冻成了冰棒,湿手要不赶紧拽,被铁丝一粘,说不定就要粘下一层皮儿,而那衣服不紧着把两片分开,那您就别指望能拿下来了。
  就这透心儿凉的天儿,女人们露着冻得通红的手给一家子洗涮,谁家要是有点难事,没等您言声儿,院里的婶子、大妈、老姐妹儿,这娘儿几个就全给您“包圆”了——发愁孩子们露着棉花套子的棉袄棉裤拆洗了没法“成个”,也就是太破的时候,早就有人递上两块新补丁,半袋新染料。
  那时候日子紧巴,为了让旧衣服变新,用一种靛青、靛蓝的染料放进煮开的水里,再放进衣服、布料,煮30分钟后就如同新布。这时还往往要用上捞米饭的水——把米煮半成熟,捞出来放笼屉铺布蒸,为了让衣服、布料挺括好用,可以用热米汤泡一下。捞米饭的水、烘笼早早就有人放在这家的门口、窗台上了。老街坊心里明镜似的,明儿一早,这家的小子会“人模人样”走出来,后面准跟着送出来红着眼儿、捂着嘴打着哈欠一夜没合眼儿的母亲。
  咱再说说这“腊八儿粥”。这“腊八儿粥”讲的是火候和配料,柴火、煤火熬出来的粥最黏稠、最香、最地道。老辈子那会儿,睡炕有柴锅,后来,找人搭个凉灶锅,再后来,家家烧煤球儿炉子、蜂窝煤炉子。刚点蜂窝煤炉子那会儿,好多人家男男女女都不知咋烧,使不惯这当时算是干净节煤的玩意儿。
  偏偏这京城四合院的老人们,他们始终守着老理儿,既然是“腊八儿粥”,还是炉火熬的好吃,“叫”(买)几块大“蜂窝儿”,再挑选着买来粥材料,从“腊七儿”开始,比孩子们还闹乎这“腊八儿粥”。这也难怪,到了“腊七儿、腊八儿”不能光说冷啊冷的,“腊八儿粥”不就是热和的吗?
  老人们图啥?儿女长大了,孙男弟女不可能都在跟前过日子。虽说“腊八儿粥”有现成的卖,那哪有配料齐全、慢火熬成的香甜。再说,儿女们心里也都明白,老家儿的心意都在这粥里面热和着呢!上一天班,吸手哈脚披着冰霜进了门儿,老爸老妈粥熬好了,薄饼、肘子、酱牛肉、白菜粉丝、豆芽,还有香油、醋调制得喷鼻香的黄酱和大葱,都备齐了,您说,您能不带着媳妇孩子、姑爷宝贝儿回家和老家儿一块过“腊七儿,腊八儿”,您还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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