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红尘 by 桩桩 (全文)
(2008-12-09 13: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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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红尘
作者:桩桩
酒会起风波(上)
钟强想骂人,事情不来则好,一来全赶上趟了。他从早上起就没喘过气似的。下午四点半公司又来了摊事,等钟强处理完一看时间五点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今天晚上嘉林集团在温泉山庄举行酒会,请了所有的合作单位和对口媒体。嘉林集团是大唐广告的长期合作单位,老总对这样的酒会很重视,恰巧他出差,事情就落到副总钟强头上了。
收拾好东西,钟强突然又想起忘记通知王琳,他暗呼糟糕,急步走出办公室。看了眼大办公区,眼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尧雨身上:“尧雨!快点收拾下东西,跟我去温泉山庄参加酒会。”
酒会?这是尧雨最不喜欢的活动之一。她抬起头看了眼钟强,不紧不慢地说道:“钟总,我喝酒不行,你带别人去吧!” 往常公司遇着这种带点公关性质的酒会老总都会叫上客服部的王琳。她是公认了的美女,性格泼辣口齿伶俐酒量又好。带她去,撑得起面子,还能活跃气氛。
钟强正着急赶时间,目光望向大办公区的里其它女孩,迅速判断,这种场合还是带尧雨去保险一点。尧雨C大中文系毕业,来公司两年了。人不算特别漂亮,但是长相清丽气质很好,最关键一点,尧雨做事有分寸。
她喝酒不行?钟强皱了皱眉,现在由不得他懊恼。王琳今天休息没上班,温泉山庄在郊区,现在出城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而下午五六点钟不堵车是不可能的。钟强要在七点前赶到温泉山庄,现在通知王琳过来,肯定来不及。公司里剩下的女职员里也就数尧雨最合适,不叫她叫谁?“磨蹭什么呢?叫你就快点!”钟强脸一沉,语气里带了几分火气。
“钟总,你又不提前通知,你看……”尧雨实在不想去,看钟强有些火了,就赶紧站起来伸手拉了拉身上的T恤。
钟强一愣,脑袋大了。他还好穿了西装能将就,尧雨穿着T恤牛仔裤,裤子还是故意在膝部拉开了层层破洞的那种,他知道是种款式,但参加酒会就嬉皮了点不合适。钟强眼光一转:“小陈,你去和尧雨把衣服换了,快点,赶时间呢!”
尧雨微张了张嘴,心里有几分气恼,这样都推不掉?她看了眼小陈,办公室里只有小陈穿了裙子,但那是条在胸前印了个史努比头像的蓬蓬裙,小陈是哈韩一族。这样的裙子穿在十九岁的小陈身上叫可爱,穿在二十四岁的自己身上,她觉得和T恤牛仔裤一样不合适这种场合的酒会。
看着钟强黑着脸,尧雨叹了口气,去卫生间和小陈换了衣服,还好两人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也合适。小陈咯咯笑着说:“尧姐,你穿这样的裙子也很可爱嘛!”
尧雨瞪了她一眼,伸手拉拉裙子,照了照镜子,没好气说了声:“像高中生!”两年没穿过裙子,而且还是这种卡通可爱的裙子,尧雨很不适应。走出卫生间时低着头又瞧瞧了那只史努比,突然忍不住好笑。
钟强看着尧雨穿裙子的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尧雨穿裙子。穿上卡通蓬蓬裙的尧雨打破了他心目中邋遢随意的形象变得可爱起来。他觉得介绍尧雨时说她是自己的侄女比公司员工更合适。他忍住笑说:“走吧!希望堵车不会太严重。”
上了车尧雨故意不给钟强好脸色。钟强知道今天没安排妥当,便侧过头半开玩笑说:“尧雨啊,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裙子,女孩子穿裙子很漂亮的,你怎么总爱穿裤装?”
“这裙子,很久没穿不习惯了,这么幼稚!”尧雨哭丧着脸,“师兄你也真是,提前说嘛,要不,你让我下车,一个人去得了,我这样子去,更丢脸!”钟强也是C大毕业,广告学院的。尧雨来了公司背地无人时总叫他师兄。
“那怎么行?都是携伴参加,放我一个人,不行!”钟强回拒。他暗自庆幸还算及时,再晚点办公室里一个女员工都看不到。
尧雨叹了口气,算了,丢脸也是丢公司的脸。她想着裙子就想起佟思成。想起他送她的那条裙子。
那时候两人都是学生,没啥钱,尧雨生日时佟思成去买了条裙子送她。估计是佟思成第一次买女孩子的衣服,递给尧雨时包得严严实实,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尧雨回到宿舍好奇的打开包裹,喜滋滋地穿着裙子去千尘那儿显摆。千尘啧啧赞叹:“小雨,你像朵蓝色的鸢尾花!”
裙子是蓝色棉布的,衬着尧雨雪白的肌肤很漂亮。尧雨穿着去见佟思成,她坐在运动场高高的台阶上,背后是夏夜深蓝的天空,他缓缓蹲跪在下面一层台阶上抬头望着她,一向清明的眼睛燃烧着火焰,像望着一个神祗。良久佟思成轻声叹息:“尧尧,你从来不知道你有多美,我只花了二十五块钱……”尧雨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顺手拉过手,滚烫的嘴唇印在她的手心,她那时迷糊地想,他的灼热会从此烙在掌心里了,和手掌的生命线纠缠到底了。
回去后尧雨换了睡衣,骇然发现身上东一块西一块被染成了蓝色,都说便宜无好货,这裙子脱色,她咯咯地笑了。
同屋的杜蕾睥睨着她腿上的蓝色印迹说:“这样的裙子也好意思送女朋友?尧雨你受得了?”那天是尧雨生平第一次拉下脸来说人……摇了摇头止住思绪,尧雨看向车窗外的行人和商铺。到下班时间了,人开始多起来,车缓慢地往前挪。她很喜欢这种人潮涌动的气氛。清晨和黄昏都是一天当中生活开始的标志。清晨人们走出家门分散到城市的一幢幢大楼里开始一天的工作,黄昏下班又从一幢幢楼里涌出,回家在外吃饭过夜生活……尧雨喜欢黄昏。
以前佟思成弹古典吉它。他说《雨滴》是清晨的感觉,清新明丽;《阿尔汗不拉宫的回忆》是黄昏,温柔低沉。佟思成问她:“尧尧,你喜欢清晨还是黄昏?”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清晨!”那个时候尧雨喜欢清晨起来跑步时呼吸的新鲜空气,看着城市从睡梦中醒来慢慢有了人声沸腾,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她觉得未来就在手中,浑身充满了活力。而现在,尧雨想,她喜欢黄昏,更喜欢黄昏之后到来的夜晚。夜色是包容的颜色,漫长的夜晚那怕流泪也不会像在白天的强光下难以遁形。黑夜会把所有的一切都遮掩的严严实实,连女人,在灯光下都比白天看着更美丽。
今天怎么老是想起他呢?尧雨有些怔忡。回过神来想,今天黄昏之后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如果不去酒会,她就上超市买东西,然后回家边吃边看租来的碟。看完上网聊天打游戏,想起刚学着玩的《魔兽世界》,她练的女法师才十级,只能打矿洞里的狗头人,还有几个任务昨晚接的还没做呢。不知道今天不是不是要住在山庄……
“嘟!嘟嘟!”钟强大力按喇叭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尧雨瞟了眼钟强,把车窗关上,隔着玻璃噪音小多了。
“妈的不堵车才叫怪事!”钟强骂着。无可奈何地随着车流一步一步往前移。
尧雨看着钟强想,其实他比自己也就大四岁而已。上班是领导,这时候也不像了。她有些好奇,只比她大几岁,钟强咋就混到副总的位置了?还这么能干!
好不容易出了城,钟强的脚像踩进油箱里了,在山道上狂奔,转弯也不减速。尧雨被他甩得有点晕车,她突然觉得饿了。尧雨一晕车就想吃酸辣水粉。可惜今天酒会上绝对没有这种小吃。
到了温泉山庄,钟强一看表,六点四十分,吁了口气,笑着说:“还好,还有二十分钟酒会才开始。”
尧雨脸有些发白。下了车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师兄,我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业务性质的酒会,有啥要交待的早说。”
“就是多交流,酒会上多和嘉林集团的人招呼,别的没了。”钟南想想说道,“对了,媒体也有人来,多认识吧!”
尧雨扬扬眉:“做房地产的媒体?”她想起了A市新闻在线网当记者的千尘,眼里露出笑意。不知道千尘会不会来。如果来就拉着她聊天去,时间就好打发了。
钟强和尧雨边说边往山庄的宴会大厅走。这座温泉山庄开业不到三个月,是嘉林集团开发的。建筑设计充满了浓郁的地中海风情,建在山顶,夜晚还能看江景,位置一流。他们公司接的路牌灯箱广告,尧雨没接这个业务,看同事拿回的资料拍下的画面说起温泉山庄的设施,她有些向往能去泡那个梯级开发的露天温泉。尧雨抬头看了看天,星星清亮的晚上在山顶泡温泉应该是种享受。
这年头温泉太多了,地球就像一个大的炉子,上面烧着水,只要往地下打井就能喷出温泉。有次尧雨去了一处很有名气的硫磺温泉,后来才知道泉眼出水量很小,沿线建的温泉宾馆多,山下的宾馆不仅用锅炉加热还往里加硫磺,她再不想去第二次。
这处温泉山庄选址在山顶,风光绝好,尧雨有些恶意地猜想着这个号称天然氡温泉的泉水是真的温泉还是锅炉加热的。是为了建山庄而有的温泉,还是真的因为挖出了温泉而建的山庄呢?
接待小姐把他们引到第二排的圆桌坐下。这里坐的都是来自广告公司的人。钟强熟络地招呼着,尧雨礼貌地微笑,算是和同行们打过了招呼。别的公司来人看向尧雨时眼里闪过了诧异的目光。
尧雨低下头,她知道穿着卡通蓬蓬裙和一堆正装出席酒会的女人坐在一起实在是不协调,这种打扮极不礼貌。这能怪她吗?她暗地里叹了口气。
自己穿得这般不严肃出席,损害的是大唐公司的形象,对别的公司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尧雨认为大唐和嘉林长期的合作关系并不会因为一个小职员的衣着就能破坏得了的。外表往往与事实本身不符,世人却容易被表面的装饰所欺骗,忽略了觥筹交错衣着光鲜背后本质的利益融合。
在这样的场合,人其实已经把自己撕成了两半,内心里留着真实的自我,在人群中却穿上了演出的礼服,扮演着非我的角色。有人说这种人格的分裂等于把生命的一半交付给了死亡。然而,又有多少人在现实中能完完全全的真实呢?如果是一幕戏,今天尧雨就当自己是戏台上的一个跑龙套的角儿。
尧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说话有热情有节制,面带笑容和别的公司来人攀谈,明知道她们有想法有看法或许心里还在偷笑,尧雨全部忽视。除非有人要冲口说几句难听的让她下不来台,否则,就当自己和她们一样,正装隆重出席。
尧雨的态度赢来钟强赞叹的目光。看她谈笑风生说话极有分寸的样子,他怀疑尧雨穿得再邋遢一样有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
说尧雨邋遢是她到公司的两年时间里,钟强发现除非万不得已,尧雨永远是休闲装加牛仔裤。有次他实在忍不住了私下里问尧雨:“你买牛仔裤也多买几条行不?感觉穿几个月都不换似的。”
尧雨闲闲地说:“我爸反对我穿牛仔裤,他对牛仔裤的定义是洗不干净的烂帆布做的。之所以穿就是冲着它经久耐磨耐脏。照他的定义,一年到头两条就够我穿了,何况我有七八条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最多穿三个月一定换!”
三个月才换?钟强摇摇头说:“当心嫁不出去!”
尧雨嘿嘿笑了:“像我这种国宝级的人物,看不上是他眼瞎了。”
钟强无语。尧雨不是脸皮厚就是心态太好。也算她说对了,这年头能打扮却不打扮的女孩子是国宝一般稀有了。而像尧雨这样不打扮还能摆出一副世界小姐派头的更少。
今天来的人多,宴会大厅里坐了十来桌。尧雨东看西看,心里一喜,她看到千尘了,坐在媒体那几桌。千尘今天挺漂亮的,穿了件白色的吊带长裙。她背对着尧雨坐着,应该没看到她。尧雨正想着怎么去吓千尘,目光一转,不觉呆了呆。前面一桌有个女孩的侧脸像极了陈慧安。
尧雨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确定就是她。毕业两年了,她还是头回见到陈慧安。坐在前面应该是嘉林集团重视的人物。不知道慧安混得怎样,等会儿叫上千尘,三个人有的聊了。
看到大学同学,尧雨有些兴奋,嘴角情不自禁弯出一个笑容来。钟强低声问她:“怎么突然间这么高兴?看到熟人了?”
“嗯,是大学同学呢。两年没见了。对了,那桌坐的是哪个单位的人?”
钟南看了看,正好看到慧安妩媚的侧脸:“那个穿黄色套裙的?你同学?”
“嗯。”
“啧啧,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美女同学。”钟强赞叹了声,“政府相关部门的吧。”
尧雨看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钟总,我怎么就不能有这种美女同学了?看上了?”
钟强嘿嘿笑了:“看上了,介绍介绍?”
尧雨扑哧一声笑了:“我两年没见着她了,等我先熟悉了解一下她的状况再说。”正聊着,尧雨又是一愣,今天怎么了?敢情这酒会成了大学同学聚会了?她看着主席台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长裙的年青女孩子发呆。杜蕾怎么也在?看她站的位置,她是嘉林集团的人?
这时候主持人宣布宴会开始,请嘉林集团发言人讲话,来宾代表致词云云。掌声响起来,尧雨下意识跟着鼓掌。思绪飞回到从前读书的时候。
她、陶千尘、陈慧安和杜蕾都是C大中文系的学生。杜蕾照理说和她最熟,都来自同一座城市,从中学到大学,偏偏两个人就是好不起来。慧安和千尘住她们对屋。杜蕾和慧安还有千尘,都是系里挂了号的美女。不知什么时候起,尧雨和千尘成了好朋友。常去她屋串门,连带和慧安也熟了起来。
毕业的时候各奔东西。中文系的女孩子心眼多,没找着好工作的不想提工作,找着了的有的要炫耀一番,也有的藏着掖着不肯提。尧雨除了关心千尘的工作,对别人不上心。两年过去了,突然知道慧安可能在政府某部门,杜蕾在大唐的老主顾嘉林集团任职,她多少还是有些感叹。
正想着,发言完了,菜一盘一盘上着,尧雨尽量控制着想大吃特吃的冲动,摆够了淑女姿态。这时嘉林集团的人过来敬酒。尧雨站起身,端起一杯果汁。看到杜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尧雨扯开嘴角笑笑回应。同样的笑容,挂在慧安脸上叫温柔,挂在千尘脸上叫明丽,挂在自己和杜蕾脸上的这种就叫虚假。
杜蕾化了稍浓的妆,晚上看上去不浓不淡正合适,无肩黑色长裙贴服地包裹着她修长的身材,玲珑的锁骨上挂着一根钻石吊坠的细铂金链子,头发烫得微微卷曲,简单盘着髻,发鬓勾下几根发丝,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她一直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两年过去,杜蕾比原来还漂亮。
和她一起走过来的是位三十岁左右气宇轩昂的男子,他一过来,尧雨就听到周围人热情的喊他:“许总!”心里明白,这人是嘉林集团的常务副总许翊中,没想到他这么年青。那杜蕾是他的秘书还是集团市场部的人呢?尧雨心里猜测着。
她跟着举杯,和大家一起说了些祝贺的话,在杜蕾微带嘲讽的眼神下喝了口饮料。她是在笑自己的打扮么?尧雨嘴角忍不住带起一丝了解的笑容来。杜蕾盯着她,眼里的讥诮的意味更浓。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都转开了眼神。
尧雨暗暗叹气,杜蕾还是没变,永远想踩在自己头上,却一直没找到那个能把自己踩在脚下还使劲蹬上两脚的机会。
尧雨情不自禁想起中学时杜蕾曾认真地对她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身边越是优秀的人越要去比较。所以,尧雨,你最好习惯我和你争。”杜蕾太要强,在朋友面前尤其如此。尧雨自然是受不了朋友之间要像敌人一样竞争的,慢慢也就和杜蕾走得更远。但杜蕾有意无意的挑衅让尧雨不得不应战,两人之间的争斗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毕业两年了,若是其它关系那怕一般的同学再相见也会高兴得开跳,情绪激动一点的没准儿抱头痛哭一诉衷肠。杜蕾和自己怕是一生都不能做朋友的。
“尧雨!”钟强轻轻撞了她一下。
她猛的回过神,看了眼钟强。
“认识下许总!”钟强笑着半带介绍半带命令。
尧雨这才发现许翊中端着杯子看着她。“我是大唐市场部的尧雨,我敬许总一杯,以后大唐还需您多关照!”她迅速露出笑容端着果汁敬许翊中。
许翊中瞧着这个宴会厅里唯一穿卡通蓬蓬裙的女孩子忍不住笑了:“尧小姐有二十岁没有?大唐果然朝气蓬勃,有活力啊!”
“呵!”尧雨假笑一声,只觉这种场面话越说越难受。她想要是穿那条有破洞的牛仔裤来,这个许总没准儿会说大唐有时尚感。想到这里她就想笑。端起果汁打算喝了完成任务。
“哎,我说钟总,你们公司的女孩子不是酒量都好嘛,上次那个叫王琳的可把我们营销部的小伙子们喝怕了,要都像今天这样,我们许总就更喝不过了。”杜蕾笑嘻嘻的插了句嘴。
尧雨瞬间敛了脸上的笑容。她现在连同学都不是了么?有句话叫:“君子交绝,不出恶声。”杜蕾明知道她一喝酒就出状况,还煽风点火!尧雨心里的火腾的就起来了,她就不明白杜蕾为何处处要和她过不去。
钟强见许翊中含笑端着酒杯站在那儿没吭声,脸上就挂不住了。随手倒了杯白酒给尧雨:“瞧杜小姐说的,小尧再不会喝酒,许总这一杯说啥也是要喝的。”
尧雨不接,微笑着看着杜蕾和许翊中说:“敬人呢心意诚就是最好,许总不会介意的,是吧?”
钟强慢慢放下酒杯,有点气尧雨当众拒绝,又担心起来,他从没和许翊中正面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心眼小的人。
许翊中看在眼里觉得有趣,小姑娘挺有性格的,嘴角一弯:“尧小姐真会说话,我还就想和你喝一杯呢。”
尧雨见状更为恼怒,给脸不要脸,跟着掺和是吧?她斜瞟了眼杜蕾,突然呵呵笑了:“杜蕾你也真是,毕业两年不见了,知道我不会喝酒还撺掇,想让我出洋相啊!”
钟强扬了扬眉,尧雨和杜蕾是同学?许翊中也有几分惊诧,转过头看杜蕾:“你们是同学啊?”
“是啊,我和杜蕾从中学同学到大学,她太了解我了,毕业两年没见面,这一见面就想给我下马威,杜蕾,你太坏了!”尧雨半嗔半怨。
杜蕾妩媚一笑:“算你躲过这一劫,许总,我开玩笑的,尧雨不喝酒的,她啊,一喝酒就出状况,呵呵!”
许翊中笑着看了眼杜蕾轻摇了下头,和尧雨碰了下酒杯喝了酒。尧雨这才松了口气。
许翊中临走时又看了眼尧雨的卡通蓬蓬裙,顺带把她贼笑的表情收进了眼底。
慢慢的场面开始热闹起来,端着酒杯窜桌敬酒的也多了。嘉林集团今晚安排了不少帅哥靓女四处出击敬酒活跃气氛。钟强知道尧雨不喝酒,就对她说:“去找你同学吧,一样也是联络感情。”
尧雨笑逐颜开,打退杜蕾又得到豁免权:“那你一个人要挺住啊!师兄,今天嘉林集团的美女看来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就去找千尘。
温泉私语时
陶千尘安静地坐着吃东西,滴酒不沾。这种场合女孩子最好别碰酒杯。端起来了就放不下了。男人们总喜欢用一句:女人自带三分酒量,敢举起酒杯的都是海量之类的话过来劝酒。对漂亮女孩子尤其热情。
这几座记者今晚不采访都放松了心情,此时没留在宴会上喝酒的都去泡温泉了。嘉林集团安排好了房间,不走的就留在别墅休息。
尧雨轻轻走到千尘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粗着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千尘想笑,只有尧雨这丫头会这么顽皮。“这手嫩嫩的香香的,啧啧!干嘛蒙眼睛啊,蒙我的嘴正好亲一口!”
尧雨没好气地松开手:“死千尘!这些天跑哪去了?不见人影!”
千尘回过脸,眨着那双清亮的大眼睛瞧着尧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小雨!”
尧雨拉起千尘:“我瞧着慧安了,还有,杜蕾!”
“慧安?”千尘眼中闪过惊喜,“在哪儿?”她下意识地没有问杜蕾。尧雨和杜蕾不和她知道,因为和尧雨要好,连带着也和杜蕾处成一般的同学关系。可是慧安不同,一个屋住了四年,这两年没联系,她着实也想见她了。
千尘笑着起身,拉起尧雨就去找慧安。尧雨抿着嘴笑,只有千尘连看都没看一眼她的卡通蓬蓬裙。瞧她心急地扯着自己快速穿过人群的样子尧雨就知道,千尘做记者培养出来的急性子是改不了的了。
找了一圈,慧安不见身影。千尘想了想对尧雨说:“会不会她吃过饭就走了,不肯在这里多呆。”
尧雨点点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打消了去打杜蕾询问的念头。“酒会完了我明天问嘉林跑媒体口的人,会找着她的。”千尘笑着说。
尧雨和钟强打了声招呼,与千尘出了宴会大厅,去后面泡温泉。
温泉设计是日本庭院式的风格,洁净的山石错落地围着一处处水池子。庭台楼阁隐在半昏暗的灯光里,水汽蒸腾如仙境一般。尧雨靠着池边静静地看头顶的星星。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大二那年和佟思成还有千尘和萧阳一起去山上旅游,那个夜晚也有这样的星星。“千尘,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山上吗?”
千尘笑了:“怎么不记得?山上的面好贵,十五一碗,老板宰人随你爱吃不吃。我们一气之下只要了两碗,两人一碗吃得亲亲热热,份量倒给得足!”
“我还记得那时我俩的食量好像比他们大似的,我们吃得多,他俩吃的少。”尧雨忍不住露出微笑。
千尘透过水汽眼里也是一片温柔:“阿阳那时候是让着我吃呢,笑嘻嘻地瞧着我,那碗面现在想起味道实在是好,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唉,要是你俩……我们有时间说不准还能再去呢。”
尧雨怔了怔,转头看千尘。她清亮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气里带出一种朦胧,这样的眼睛真漂亮。尧雨呵呵笑了起来:“没办法啊,天要下雨,他要出国,大不了以后我跟着你俩去当电灯泡!”
千尘盯着尧雨:“你别笑得这么假,我才不信就这个原因呢。”
“那是萧阳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和你分手!”
“昨天又吵一架呢。”
萧阳最大的爱好是打牌。这点是尧雨和千尘一致讨厌的地方。他在学校里聚众打牌还被校保安抓了现行得了记大过处分。尧雨为了千尘约了萧阳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在图书馆外面等了足足半小时,才看到萧阳睡眼惺松地走来。尧雨冲口就问:“干什么去了你?我最讨厌没时间观念的人!”
萧阳嘿嘿笑了:“昨晚打了通宵,睡过头了!”
尧雨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走。
等到萧阳毕业工作了,再没学校保安来抓赌,千尘就充当了这角色,时常四处去找他。找不到就打电话,萧阳从不会挂断千尘的电话,但牌还是照打。不用说,肯定是这两天千尘没见着萧阳又去找了,为此又吵了架。
“男人上了牌桌就不是自己了!何况是萧阳这种在朋友面前好面子的人!你去找他让他不玩了,那不是拆他的台?”
千尘情绪有些低落:“我和他为打牌的事在电话里吵过好多次了。阿阳是真的对我好。每次我急了就发脾气在电话里数落他,不多会儿他就跑了来哄我。小雨,好多次都这样,过些天他又去玩。”
“那就迁就他呗,只要他不是职业赌徒,打牌当成娱乐也没什么,这满大街走哪儿都能听到麻将声。国粹嘛,你的阿阳为国家的文化发展,民族传统的承袭还是起了很好的作用的。”尧雨就知道劝也没用,这事还是千尘和萧阳自个儿处理为好。
千尘扑哧笑出了声:“小雨,其实昨天生气的是阿阳不是我。我打通电话又听到麻将声就火了,又冲他发脾气,阿阳跑出来瞪了我半天,脸青的啊,换个人我估计他会出手开揍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说,老板做了别人一单生意,好几十台电脑呢,人家拉着玩会儿。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啊?”
尧雨苦笑,你说萧阳打牌吧,他又有分寸:“是,你不懂事,你再不懂事我看萧阳也拿你没办法,咬牙切齿半天还不是只有忍了。昨儿生气的是他,那你愁什么啊?”
“小雨,我给家里说了阿阳的事了,我爸妈,不同意!”千尘叹了口气。
“天,忘了你爸妈了,不过,千尘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棒打鸳鸯的事?”尧雨想起千尘的父母就头疼。读大学时千尘和萧阳恋爱就不敢让家里知道,她和慧安轮着帮千尘瞒天过海。
陶千尘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老爸在C大教哲学,老妈在经济学院教财会。家就住在C大教授区。她爸一看就是老好人的那种,只顾埋头研究学术,不问世事。可她妈一脸精明。她曾祖父是历史学家,据说他的古董都几箱,后来都捐献国家了。要瞒过住在同一所大学的千尘父母,尧雨现在回想都觉得不容易。
千尘语气沮丧:“小雨,你不知道,大学里的教授比资历、比老公、比子女,很势利的。我爸只管他的学术,我妈对我爸就不满意。听说阿阳的父母都是工厂的,父亲是普通工人,家里还有个外婆,都没养老金。他自己在电脑城打工,我妈一听就感觉没面子,感觉他不可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人,认准了,就不改主意了。任我怎么说阿阳很上进想自己创业,她就是听不进去!”
萧阳比她们早毕业两年,他没找单位,据说是找的也不好,他在电脑城里帮人装机做维护。他对千尘说总有一天他会有自己的电脑公司。而说起萧阳的理想千尘就骄傲得不行,她相信萧阳能做到。
“我说千尘,你好歹当了两年记者了,我怎么就觉得你和工作中的精明能干的陶千尘是两个人呢?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不是?是你嫁人还是你妈嫁人啊?”尧雨头痛。千尘处理感情上的事情一直就这么优柔寡断的。
“我爸妈对我太好了,我不忍心伤他们的心。”
“那你和萧阳分手吧!”
“小雨!你知道,我和阿阳……”
尧雨不再吭声了,要千尘和萧阳分手,简直可以用那首山无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来赌咒发誓。
千尘是对感情很认真的人,萧阳也特别宠千尘,尧雨很看好他们俩。杜蕾却不这么认为,她说:“名不当户不对,迟早拉豁!”
尧雨为此更看不惯杜蕾,觉得她越来越世故,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失去原有的色彩。杜蕾冷笑着说:“不信走着瞧!”此时尧雨突然想起杜蕾以前的话来,难道门不当户不对真的就不能在一起吗?
她想起公司里的小王,有次家里人给她介绍对象,小王家在M市,是C省较偏远的地方,她听了家里的介绍后夸张的形容:“这是介绍对象吗?我妈第一句话就说那个男的在A市工作N年,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存款,她卖女啊?”小王说完,整个办公室都在笑。
可是不能否认,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一牵涉到婚姻,爱情就转化为物质条件。尧雨还记得自己笑着说了一句:“你们看过《巴黎恋人》吧?那天在家看碟,盗版的,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女的答应了,男主角就深情看着女主的脸许下诺言,应该是说爱你一生一世啊,永远不分开之类的。翻译过来就成了:让我们一起吃好喝好吧!然后两人深情相拥。可见婚姻就吃好喝好,你妈没错,先解决你的温饱问题!”办公室集体喷笑,小王笑着过来掐她,骂她嘴贫。
尧雨从此想到吃好喝好就乐。她看了眼千尘说:“你妈嫌你太瘦吃的太精,萧阳不能让你吃好喝好!”
千尘知道那个典故,被尧雨逗笑了。她知道这事现在也没结果,不过是对尧雨诉诉苦心里好过一点罢了。“小雨,你终于穿裙子了?”她转开了话题。
“这不是公司没人硬拽着来,和公司同事换了衣服的。”尧雨想起卡通蓬蓬裙就想起了杜蕾带着讽刺的眼神。“今天杜蕾看我的眼神啊,就像是女皇在看一个乞丐。还有那个许总,跟着起哄,敢情杜蕾把他拿下了!”
以前千尘也问过为什么两个人从中学同到大学还在一间屋里住了四年,杜蕾和尧雨总是针锋相对,尧雨避而不答。“为什么?杜蕾比你漂亮多了,成绩也比你好,她哪点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们屋好像没出过什么事吧?”千尘忍不住又问了这个问题。
尧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她想要和我争什么。”她展颜一笑,“我倒是希望她尽快钓上那个许总,嫁进豪门。两人一唱一和要我喝酒,一早勾搭上了似的!”
“哗!”的一声水响,水里站起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跳上岸慢吞吞披上浴衣走了过来。
“啊!”尧雨和千尘同时发出惊呼声。她俩专门挑了个僻静的水池好说话,这个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听到了多少?千尘瞬间武装起来:“什么人躲哪儿装神弄鬼的?”
经过两人身边时,许翊中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走了。
许翊中在尧雨她们来的时候已经躲开酒会上的各种纠缠找到这个偏僻的池子里泡上了,她俩说私密话他听着很好奇,看到她们没发现他,也就安静地躺在池子里边看星星边听。谁知说着说着就听到她们说起杜蕾和他有一腿,这让许翊中很不舒服。他最忌讳的就是办公室恋情,何况杜蕾本人漂亮懂事能干,对杜蕾动心的人很多,开他和杜蕾玩笑的也不少。此时听到这样的说法,他说啥也听不下去了,才从温泉里起身就走。
呆了两秒,尧雨和千尘望着许翊中的背影气得直拍水。“千尘,他什么眼神?他偷听我们说话还有理了?”
千尘也很不爽,今晚说了这么多隐私让他听去,也气鼓鼓地说:“我改天写篇报导,嗯,如今温泉遍地流,顺带置疑这处山庄的温泉是不是真的。来这里采访,搅得他们人仰马翻!”
尧雨气笑了:“这样公报私仇啊?不过,你是本地人,以前听没听说过这里有温泉的?”
“没有啊!就是没有,温泉山庄开业很多人都有疑问呢,所以打着为他们宣传的旗号查查!”千尘坏笑着说。
尧雨狞笑着:“好,下一个选题就做本市的温泉!”
千尘被尧雨笑得心里发毛:“小雨,你笑得好恐怖哦!”
“恐怖?是仇恨!我脾气这么好的,对人这么好的,人见人晕花见花谢!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瞧我们!我做你的实习生和你一起来采访!”尧雨下了命令。“看在大学四年你和萧阳风流快活,我帮你成功掩护瞒过你爸妈的份上,踩了他!”
别后喜重逢
酒会过后没两天,千尘给尧雨打电话:“小雨,我联系上慧安了,下班后C大南门旁边的良木缘见。”
尧雨下了班直接去了良木缘。慧安和千尘都还没来,她点了杯摩卡坐着等她们。这里还是老样子,几年了一点没变。
这家良木缘她来过几次,都是佟思成带她来的。在恋爱的最初,两个人在这里絮絮叨叨说着说不完的废话。一小杯咖啡能喝上几小时,没话说就相互对望着,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里全是满满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每次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晃神的功夫一天就结束了。两人总是掐着时间赶在宿舍熄灯前牵着手往回跑,到了宿舍楼下若是还没关门就站在外面有一句没一句的闲侃……那时候佟思成总会站在楼下的路灯旁,仰起头等着尧雨从四楼窗户上探出头来再挥手离开。
那个路灯笼罩下的瘦削身影是佟思成给尧雨印象最深的画面之一,给了她喜悦与快乐,还有一种安全,那时的尧雨从来没有怀疑过某一次回头看,会看不到佟思成。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深绿色的台布上画来划去。以后,她还会有这种情绪吗?还会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说不完的话,有恋恋不舍的感觉吗?还会……从眼睛就透出浓浓的喜欢?心里有个极小的声音告诉她,没了,再也没有了。
任何人都无法逃避自己的悲伤。两个人之间一旦出现了裂痕,不论如何补救都恢复不了原状。
天还没黑,尧雨清楚地看到原来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温馨的布置此时显出一种颓败。从前,觉得这里的环境浪漫得很。现在,丝毫感觉都没有。
尧雨嘴角微动,扯出一个清苦的笑容来。她喝了口咖啡,微皱了下眉,今天煮咖啡的师傅手艺失准。略带着酸味,摩卡没有这样的味道。
佟思成不喜欢喝咖啡的。用佟思成的话说,喝咖啡等于喝药,还不如仰头喝下两瓶子矿泉水来得痛快。他带尧雨来这里,是觉得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氛围,满足尧雨的心态罢了。每次来,他点的咖啡都让尧雨一人喝,自己只喝柠檬水。
是那时候起爱上咖啡了?尧雨慢慢回忆。是喜欢咖啡这种饮料还是在想念佟思成?她想不起来了。自从有喝咖啡的习惯,几乎同时就有了佟思成的印象。尧雨轻叹了气。为何还是怀念?她心里随即有种伤感一圈圈荡漾开去。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尧雨愣了愣,接了起来,“在哪儿?我来了!”千尘的声音传了过来。
尧雨自然地站起身往门口张望。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看到千尘的同时也看到了另一个才被列入黑名单的人。
冤家路窄,许翊中正好坐在她背后一桌,貌似也在等人。尧雨冷冷地看着许翊中,他抬头看了眼尧雨低头喝水直接无视。
千尘笑着走过来。走近了见尧雨脸色不对,顺着眼光一瞧,千尘也冷笑起来:“这不是许总嘛,这么巧啊?正好又在我们背后?”
许翊中心里窝火,暗骂张林山什么地方不选偏偏选在这家良木缘。请他去茶楼多好!他抬起头笑了笑:“无巧不成书,是巧!”
尧雨瞪了他一眼,拉着千尘坐下,故意用能让许翊中听到的声音说:“好不容易我们三个聚会,说话又让他偷听!”
许翊中没好气地想,我还不想听呢。他掏出手机给张林山打电话:“山子,到哪儿了?”
电话里张林山呵呵直笑:“在你身后呢!”
许翊中一回头,张林山带着个有着披肩长发的漂亮年青女孩子朝他走来。他闪了闪神,心里嘀咕,要和山子说事呢,怎么带个女人来?
正想着,张林山身边的漂亮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千尘,小雨!”
尧雨和千尘转头一瞧,也愣住了。
慧安挽着张林山的手变成扯着他往前,走近了,慧安冲许翊中一笑:“许总!”不等许翊中回答,她笑逐颜开地对张林山说:“林山,这就是我大学同学,陶千尘和尧雨!林山,这就是我的小老公!”
许翊中一愣,“嗤”地笑了出来,咳了两声,转开了脸。
尧雨有次去千尘慧安屋里玩,慧安的床是下铺。尧雨很自然就要坐下去。听到慧安连声急叫:“等等,小雨!别坐!”
尧雨吓了一跳,以为床上有什么东西差点被自己坐下去压着了。谁知慧安拿出一方枕巾小心地铺到床上:“坐吧,屁股不准出这块枕巾的范围!”
尧雨于是小心地坐着,身体挪一挪,慧安的眼睛小刀似的就飞过来。尧雨实在受不了跳起来:“慧安,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千尘会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慧安嘿嘿一笑:“除了生活习惯和你们不一样,我还心好哪!”
尧雨皮笑肉不笑:“啧啧,还因为我看上你这个美人儿了,中文系三枝花,我折了两枝,够了!”
慧安奇道:“你屋那枝呢?”
“做人要厚道,我左拥右抱就知足了,我只有两只手!”尧雨边说边搂了慧安去拉千尘。
从那时起,私底下慧安就叫尧雨小老公。千尘翘着嘴非要和慧安分个大小出来,尧雨急了就说有了老婆还得有情人,这情人就非千尘莫属了,千尘这才高兴起来,得意地对慧安说一般情况下老公都更爱情人……
此时尧雨听慧安喊她小老公想起学校三人打闹的趣事就乐。没想到慧安现在还这样理直气壮地介绍她。眼睛又看到许翊中笑得鬼祟,就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她的心思又转回到了张林山的身上,猜测着能被慧安叫这么亲热,他一定和慧安熟得很,是她的男友?
张林山宠溺地拍拍慧安,她平时很文静,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能尖叫起来是真兴奋了,他看了眼千尘和尧雨,礼貌地招呼:“你们好!”
这两人完全没搞懂状态,只回了一个微笑。慧安已走过来,拉住千尘:“他是我老公!叫张林山。”
啊?千尘和尧雨大吃一惊,慧安结婚了?她这一见面简直扔了颗炸弹出来,把两人轰得脑子发晕。怔了一会儿,这才仔细打量起张林山来。三十三四岁的年纪,北方人的身板,浓眉大眼,《天龙八部》里萧峰式粗犷的男人!两人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一个意思,慧安怎么不声不响就嫁了?
许翊中呵呵笑起来:“转过话题:“想不到啊,山子,你居然娶了位这么漂亮的老婆,对,就是她,那天她也来了吧?酒会上人多,我没瞧仔细。”
“是啊,那天走的早。今天你约我,她同学约她,慧安又想介绍她同学给我认识,我就把地方定在这儿了。我们单独坐着谈事,等她们聚会去!”
五个人分两桌坐下,尧雨和千尘笑咪咪地打量慧安。她穿了件粉白的裙子,脸上淡淡晕了腮红,那种柔媚就从骨头里透了出来。尧雨朝千尘一使眼色,两人坏坏地笑了,看来慧安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打扮了。
尧雨眼睛瞥见慧安修饰精巧的玉色指甲和细嫩手指上那枚钻戒感叹了一声:“真是不一样了。”
千尘也看着那枚戒指没有说话。
两人对慧安的结婚充满了好奇。所有的话题都奔着慧安去。
慧安回头望了眼张林山,见他和许翊中谈笑风生。就放了心压低了声音说:“他人很好,很会照顾人的。”
“什么时候结的婚?”
“今年年初!”
“怎么认识的?”
“他在市规划办,我在经委,单位同事介绍的。”慧安有问必答,脸上始终挂着斯文温柔的浅笑。
慧安是慢性好脾气的人,很讲究生活质量,还有点浅浅的洁癖。千尘记得和慧安住一屋时,她第一次领了打工的工资请慧安吃火锅。千尘很自然地让慧安点菜。慧安也没客气,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
千尘好奇地问慧安:“你胃口这么好?只点你想吃的哦,别管我!”
慧安微笑着说:“是啊,我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知道你赚外快了,我才不和你客气呢。”
千尘豪爽地笑了:“只要你吃得下,不怕你吃!”
结果,上了二十几盘菜,慧安每盘菜只挟了一筷子烫了吃,然后就说吃饱了。千尘气得想笑,瞪着那些菜问慧安:“这就是你说的你都喜欢吃的?你,这就吃好啦?”
“嗯,我每种都想吃,但是每次只能吃这么多!我是少吃多餐型。”慧安腼腆地说,看着满桌子还保持原样的菜也有点不好意思。
千尘无语,伸手挽起袖子摆开阵势大吃特吃。回去后拉了两天肚子,恨声说:“陈慧安,我以后绝不再请你吃火锅,吃也吃自助的!”
尧雨听说后笑得打跌。觉得慧安可爱得很,三人也就走得更近了。
“慧安,毕业两年了,怎么一直没联系啊?”千沙忍不住问道。
慧安轻轻笑了:“我毕业后刚到单位就派到外地学习半年。手机又掉了,没你俩的号码了,家里的又没有留。”
“可是慧安,别的事都算了,你结婚这样的大事怎么不联系我们啊?要真想找人那会找不到嘛。”尧雨扁扁嘴。
“要不是酒会上小雨瞧见你,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呢。”千尘也不满。
慧安温柔地拉尧雨:“林山和我在A市就没办,在他老家办的。所以……”
千尘和尧雨对望一眼,齐声反对:“不行!现在知道了,必须补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了,反正没吃晚饭。”
“吃火锅!”千尘呵呵笑着补充。
想起从前的事儿,慧安也咯咯笑了起来。她回头问张林山:“林山,她们要咱们补请客呢。”
“好,再坐会儿,我们去吃东西。”张林山含笑同意。
“千尘,你叫上萧阳啊!”慧安提醒着,她说完看了眼尧雨,眼里就有了没想周到的愧疚。
“好啊!很久没见萧阳了。”尧雨也笑,她读懂了慧安眼里的意思,心里很感激慧安的体贴。
她和佟思成谈恋爱还在千尘和萧阳之前。萧阳还是因为她才认识千尘的。她和佟思成恋爱后常去他系里,萧阳也是计算机系的,连带就认识了。有次佟思成临时被教授捉进实验室不能去赴约,就让萧阳去通知她。尧雨和千尘在电影院门口等得望眼欲穿,萧阳笑嘻嘻地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才走过去说:“尧雨,佟思成不能来了,派小的前来补缺。”
尧雨本来是想让千尘见见佟思成的,听了萧阳的话霎时没了看电影的兴趣,但票已经买了,只好便宜了萧阳。
一场电影看完,萧阳就开始追求千尘。在尧雨眼中的萧阳头脑聪明,嘴甜会说话对朋友义气待人很热情,但总觉得浮了点,她喜欢的是佟思成那种内秀性的男人。
尧雨压根儿没想到千尘会爱上萧阳,而且和他一纠缠就是六年直到现在。而佟思成与她却分手三年了,用当时千尘和慧安的话形容叫又一个打破爱情童话的惨剧发生了,而且就因为佟思成要出国这么一个狗血的理由。
千尘找着萧阳问他们系的情况,也就这个原因。她很疑惑,觉得佟思成脑袋进了水。她说:“出国有什么?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俩感情这么好,他佟思成又不是不回国了,就算他不回国,你不也一样可以出去?”
慧安则说:“佟思成不过是公派留学两年,要是分开两年就要分手,离婚率还不知道有多高!”总而言之觉得特别诧异。
尧雨一口咬定这个原因,佟思成又走得急,说完分手人就消失,死无对症,那两人也只能相信这个理由。那时千尘和慧安还生怕尧雨想不开,成天盯着她。没料到尧雨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没事人似的。
千尘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分手了。等她和慧安最终相信时,又齐齐觉得尧雨冷静得吓人。她俩的原话是:“小雨你哪里是小雨,你是观音净瓶里撒出的那几滴水,转眼间就熄灭了一整座火焰山!”
喝了口水,尧雨见千尘已经在给萧阳打电话就悄悄地问慧安:“他比你大多少?对你好不好?”
慧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也悄声说:“大十岁,对我很好呢。现在发现找个比自己大的,不仅会照顾人,而且会让着你,感觉很不错。”
“我就是想让你们见见,要是不好,就督促他改去。”慧安轻轻笑了。
张林山和许翊中谈完事情,笑着回过身:“慧安,叫上你同学,我们去吃东西,都饿了吧?”
五个人站起身来。许翊中付了账。张林山也叫上了他。许翊中原本想着是他老婆的同学聚会就不去了。但听说是结婚补请客,以后和在规划局工作的张林山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就笑着同意了。
走出良木缘,萧阳正好赶到。他T恤仔裤,清俊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走过来一手牵住了千尘,对慧安笑了笑:“好久不安,陈慧安。”
慧安挽住张林山介绍:“千尘的男朋友,以前我们校计算机系的箫阳。”又介绍了下许翊中,三个男人握手寒暄。
尧雨看了看他们,径直走到许翊中面前:“许总,不介意我搭你的车吧?”
“当然!”许翊中就算不愿意脸上也不露丝毫端倪。今天这个尧雨还算懂事,没有去挤在张林山车上,不然自己也会开口让陶千尘和他男友坐自己的车。
两看两相厌
两辆车直奔西山的庆德火锅。那是家正宗的重庆火锅,开了很多年,越做越大,最后在西山脚下圈了块地,弄成园林式的环境。是A市数一数二的高档火锅店。
尧雨算了算,自己五个人要在这里吃下来至少一两千,小半月工资没了。她只在这里吃过两次,都是别人请客。尧雨不禁感叹,现在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慧安和张林山今天都是一身名牌,以尧雨的眼光看肯定不是水货。慧安和张林山开的车却是普通的桑塔纳3000。估计这和在政府部门工作不欲招摇有关。她看了看许翊中,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城市的灯火在山谷间璀璨闪烁。A市依山靠江,近年来各行各业的发展越来越迅猛,特别是房地产。靠近城区的几座山头已经开始了圈地运动,各房地产公司拿了地兴建高档小区、别墅和度假山庄。住在山上正好可以看到满坑满谷的景致,以及穿城而过的两条江。离市区的路也不过十来分钟。这种交通便利、闹中取静且知道政府将来市政设施规划的楼盘几乎在开盘当天就会对外宣布销售一空。不见得真是一套房源都没了,但销售情况至少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
开发商捂盘造势,联手催谷。小老百姓只担心房价上涨,乖乖的就把十来年的苦心积蓄掏了出来。为子女买的,换房的,投资的,新融进这座城市的外地人……房价不涨也难。就这两年时间,A市的房价均价提升了一千元左右。原来两千多的房子现在基本上没有了。
规划局是么?如果有提前的消息,对很多房地产公司来说就是商机了。张林山如果在规划局呆的位置好,他几句隐约的话提前捎到就成了,如果再能牵线搭桥内部沟通一下……尧雨把头转向车窗外,这些不是她关心的也不是她喜欢去了解的。
尧雨喜欢晚上坐车,晚上她不会晕车,在车里能看到城市夜景如画在眼间闪过。她闭着眼也知道外面的城市有多美。
政府在江边上修了无数的景观。一到晚上,灯光齐亮,青江和白江如两条玉带衬得城市像童话世界。
以前尧雨和佟思成常在晚上登着山地车到高处看江景。佟思成颇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他兴奋地说:“尧尧,我看A市的地位位置和省会城市的地位,它将来在计算机高科技方面的发展肯定很快!”
尧雨迷糊地想,他还真没说错,A市越来越注重环保型的高科技产业发展,在南面建了很大的一个高新科技园。他是该出国,有那么优厚的奖学金,那么好的公派留学条件,以佟思成的家庭环境,他怎么会放过呢。
她看向车窗外又开始走神。许翊中声音冒了出来:“你们三个看似关系很好嘛。那杜蕾呢?你们不都是同班同学吗?”
尧雨一下子精神起来,她上车后就没和许翊中说过话,听他一开口就问杜蕾,心里警钟长鸣,淡淡地说:“性格上不太合得来,普通同学而已。”
许翊中压根不信,若只是普通同学,那晚在温泉山庄,他就不会听到尧雨讽刺杜蕾和自己了。“是吗?还以为你俩有啥深仇大恨似的。尧小姐,那天我比你们先到,无意中听到你和陶小姐的私房话,实在对不住,不过,你说那样的话我听了实在不舒服这才走开的。”
“知道,我和千尘与慧安关系很好,慧安没有吹枕头风的习惯。”尧雨语气还是淡淡的。
许翊中心里涌出怒气,怎么这丫头背后说人还占了理?说起来自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道歉似的。太不知好歹了!他正想出言教训一番。尧雨手机响了。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许翊中一愣,用这么悲伤的歌做铃声?他不觉得适合尧雨这样的年青女孩子。
手机响了一会儿,尧雨似在犹豫,终于还是接了。“妈,啥事?”尧雨语气开始不好,边听电话边看着许翊中。
车里很安静,许翊中隐约听到手机那头传来抽泣声。尧雨知道他听到了,直接把手机挂了。
“这样对父母不是为人子女的行为。”许翊中语重心长,他找到了训尧雨的话题。
尧雨一听母亲没说两句话就掉眼泪,又是在外人车上不好多说。挂了电话心里堵得慌。那里还听得进去许翊中训她,便冷笑道:“这是我的家事,许总管的太宽了吧?”
许翊中被堵了回来,语气变得生硬:“做子女的要孝顺,孝顺孝顺以顺为孝!你母亲情绪不好,你怎么能直接把电话挂了?老人家会多难受啊?”
尧雨火大:“我挂我妈电话关你什么事?停车!”
许翊中刹住车:“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是这种人?背后说伤人的话还不道歉,对自己的母亲也这么没礼貌,我最看不惯不孝的子女!”
尧雨一推车门没开:“开门,我要下车!跟你近距离接触就没好事!”
“那怎么行!你走了山子还有你那几个同学还不知道我把你怎么着了呢!”许翊中不动。
尧雨拿起手机打电话:“千尘,你给慧安说一声,我不去吃饭了,我家里有急事……嗯,是慧安哪,对不住了,家里来电话有急事,你们吃去,改天我们再聚,千尘有我的电话……嗯,嗯,好的,再聚!”
挂了电话尧雨就发作了:“好了,没你的事了,开车门!”
许翊中马上开了车门。尧雨下了车,突然回头冲他一笑:“告诉你,孝不孝得我老爹老妈说了算,再告诉你,就你这种喜欢断章取义,不了解情况瞎开口的人,嘉林公司聘你做副总那叫用人不当!哼!”她大力关上车门,朝市区走去。
这里离市区还有一长截路。路灯白惨惨的照着,远处灯火阑珊。可是就算把脖子扭断,也看不到那个立在灯火处的佟思成了。公路上安安静静,前面连车辆行驶而来的灯光都没有。就像是噩梦里的情景,一个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尧雨突然想哭。从看到慧安那个眼神起,从萧阳赶来第一个动作就是牵住千尘的手开始,在老妈又哽咽抽泣着求她回家,在自己一个人得孤单的走这么长一段夜路的时候,她就想哭。不知道是伤感和佟思成的分手,还是哭自己选择了一个人去走这么长的黑漆漆的路。
两年前尧雨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夜路,没读大学时家里保护的很好,她就算在外面玩,天黑后那怕离家只有五百米,都有人送到家门口。读大学时基本上呆在校园里,外出时也是和佟思成在一起。大学毕业后这两年,再远再黑的路都是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一刻她无比痛恨佟思成,边哭边往回走。是,她想家了,想爸妈了,可是又不想回去。
许翊中在尧雨讽刺了他半天摔上车门往回走的时候就冷静了下来。他是很善于冷静和自我检讨的人,特别是在别人对他不满的时候。
许翊中相信一句话:没有不带刺的鱼,同样也没有不带缺点的人,思而改之,可以致睿。他想了一遍尧雨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首先尧雨和杜蕾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所以才会背后说她。至于捎上自己,当时的确也有想让她喝酒的意思。其次从手机里隐约听到尧雨母亲抽泣的声声,她挂了她母亲的电话当然不欲自己一个外人知晓她家的家务事,自己冲口而出是管得宽了点,以此说她不孝也过了点。
许翊中给张林山打了个电话:“山子,你们先坐着,我送送尧小姐,她家里有急事。嗯,时间早我就过来!好,挂了。”
他掉转车头去追尧雨,看了眼旁边寂静无人的公路,有点后悔让一个年青女孩子走着回市区。狠踩了脚油门提了速,十钟不到就开完了这段路。但路上他没见着尧雨的影子。
许翊中暗想走路不可能有这么快。从市区到西山只有一条路。从想事情到打电话开车出来不到五分钟时间,当时也没有车从身边经过。他一下子有点紧张,要是尧雨半路出了啥事,他可就赔大发了,才和山子说送她来着。
掉转车头,他又沿着山路去找。
尧雨走了几分钟,越走越害怕。从这里走到市区至少要四十分钟。她干脆蹲一边绿化带里等有车经过。她知道晚上去庆德火锅吃饭的人多,迟早会拦到一辆车,就躲在阴影处候着。没过两分钟,就瞧着许翊中的车从面前飞驰而过。
他是找自己的吗?尧雨没好气的想。她蹲了会儿,看到又有车从前面来,尧雨瞧了下车牌,是政府的用车,就跳出来招手拦。车停了下来。她赔着笑脸道:“能不能搭我回市区?只到市区就好了。”
对方瞧了下,看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心一软就让她上了车。
快到市区的时候,许翊中正好掉转车头往上走。他看了眼从身旁开过的这辆黑色的车,就开过了。
尧雨到了市区下了车。打的回到租住的房子。安全感才一点点回来。她觉得今天特别疲倦,洗了澡上床看了会书就睡了。
此时许翊中正着急万分,沿山路又跑了一趟,彻底死心,就去了庆德火锅。张林山他们四人正吃的高兴。见他脸色不好走进来就问道:“小雨家什么事啊?她爸妈从B市来了?”
许翊中有些尴尬:“她刚开始不要我送,下车走了,我一想这里离市区还远就赶着去送
她,结果没看到人,她怎么可能跑得比我的车还快?”
千尘一急拿起电话给尧雨打过去,全是已关机的提示音。“不会出事吧?”
萧阳轻轻搂住千尘的肩:“别急,没准儿她搭了别的车回家关机了。”
千尘和慧安听许翊中一说,想起这截路刚修好不久,来这里吃饭都是有车的,出租车比较少,就放心不下。
慧安说:“这样,我们也吃差不多了,就是许总……”
“我没事,人找到再说,别真出什么事了。”许翊中接口道。
几个人出了庆德火锅直奔尧雨租住的房子。萧阳和千尘上去敲门。许翊中呆在楼下和张林山抽烟。
千尘和萧阳敲了许久的门,尧雨才迷迷糊糊听到。她穿着拖鞋睡眼朦胧地开了门,吃惊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千尘问:“什么事啊?千尘?”
一看到她,千尘就拍着胸喘气:“我说小雨,你到家好歹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嘛,给你吓得,以为你出事了呢?”
萧阳搂住千尘,心疼她爬七楼跑得喘气辛苦,瞧着尧雨无可奈何:“大小姐,你闹得人人仰马翻知不知道?许总开车想送你结果找半天山道上没有人!吓惨了。”
尧雨一笑:“这就吓惨了?千尘,你什么时候做那个温泉的选题?我还真要闹得他人仰马翻才行!”
千尘松了口气,看提起许翊中尧雨就没好脸色。连声答应:“好,尽快,你睡吧。慧安也着急呢,和她老公在楼下。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我换件衣服和慧安打个召呼,今天好不容易见面的。”尧雨迅速回屋换了衣服。出门时看到千尘和萧阳又忍不住笑。
萧阳正蹲下来对千尘说:“上楼累了,我背你下楼!”
尧雨和他俩太熟,视而不见地在前面开路。千尘很自然地跳上去趴萧阳背上和尧雨说话:“小雨,和那许总翻旧账吵起来了?”
“他居然指责我不孝!哈!”尧雨昂起头发出一声冷笑。
“你是嘛,几年不回家,都不知道你和你爸妈怎么了?要换了我爸妈……”千尘住了嘴,她不想当萧阳面提起父母反对的话。三个人默默地下楼。
到了二楼,千尘从萧阳背上跳下来,牵住他的手。尧雨调侃道:“你俩快成连体婴了!”
萧阳好性子的笑笑,牵着千尘走了出去。
慧安瞧到尧雨出来嗔怪道:“到家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许总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尧雨睥睨着许翊中,微微一笑:“麻烦许总了,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许总这么热心。”
许翊中看了眼尧雨,她穿了件大T恤,肥裤子,头发披散着,话说的倒客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放浪不羁的味道。他皱了下眉说:“没事就好,今天不该让尧小姐一个人走的,夜里总是不安全。行了,人到家就没事了,我也回去了。”
柔肠复百结
千尘和萧阳声称另有节目不让慧安和张林山送,三个人目送两辆车开走。这时千尘手机响了。“妈,才十点呢!”千尘迅速看了眼萧阳和尧雨,“我,我和小雨在一起,今天遇大学同学了,对,陈慧安,你知道的那个,在市经委工作,才联系上……嗯,真的!不信我让小雨接电话。”
尧雨看了眼萧阳,他静静地站在千尘身旁,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变过,专注地看着千尘,眼底只有温柔。她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电话,千尘母亲柔和的声音传来过来:“尧雨啊,你们不要玩太晚了,让千尘早点回家……女孩子晚上在街上逛总是不好,萧阳在是吧?”
“阿姨,瞧你说哪儿去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人聚,没别的人,这会儿刚完,千尘一会儿就到家了,放心吧!我几时说谎骗过您呢。”尧雨连哄带骗接完电话,千尘她妈又对着千尘唠叨了会才挂掉。
千尘小心地看了眼萧阳:“阿阳,我妈让我半小时内一定到家。”
“嗯,我这就送你回去。放心,半小时之内准到。小雨,我和千尘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萧阳温和地开口。
“阿阳!”千尘把头往萧阳肩头一靠,手朝尧雨挥了挥,“你还不快上楼去!”
“是是,抓紧时间缠绵呵!”尧雨呵呵笑着往家走。
注定了这是个不能平静的夜晚。萧阳送千尘回到C大,刚走近那片教授住宅区,就看见千尘母亲脸色铁青地站在小区门口。
萧阳感觉千尘的身体抖了抖。他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才松开,礼貌地招呼千尘母亲:“伯母好,我送千尘回来。”
千尘母亲明显在压抑怒气,瞧也没瞧萧阳:“千尘,回家!”
“妈!”千尘有点委屈。转头看了眼萧阳,他含笑瞧着她。千尘心里叹了口气,脚开始移向母亲的方向,紧走了两步挽住母亲。
萧阳默默地看着她和她母亲走进小区。盯着那片宁静美丽的住宅区他心里涌上一股被羞辱的感觉。
千尘父母反对他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反对他也知道。千尘是这样与众不同,她从没嫌弃过他的家庭、他的工作。千尘看他的眼睛永远充满了信任。她的单纯善良给了他去创业拼博的勇气和信心。千尘没有望夫成龙的急切,她从不给他压力,而他会因为她给自己更多的压力。
像千尘这样的女孩错过了他会后悔一生。看多了听多了现在女孩子找男朋友的种种高标准,千尘的心更显得可贵。然而,他也了解千尘,她爱他,也爱她的父母。萧阳清俊的脸上现出一种痛楚,一种无力的痛楚。
时间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他需要时间,去打拼出天下,给他的千尘,不,是给千尘的父母!为了让千尘不为难的嫁给他,他得和时间赛跑。萧阳的眼睛染上一层激动,双手慢慢握紧。良久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千尘母亲就发作了:“千尘啊,我给你说了多少遍那个萧阳不合适!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还骗着我说同学聚会?尧雨也撒谎!”
“怎么就不合适了?不就是他现在创业家境一般嘛!今天真是同学聚会,他也是C大的,怎么就骗你了?”千尘有些反感,低声辩解着。
“你还和我争?什么叫创业?现在创业有这么简单?他就是在电脑城的打工仔而已!这门不当户不对,两个人在一起环境不同,生活习惯不同,迟早会吵架,我是你妈,我能不为你好?”
“门当户对就好?我觉得和阿阳在一起我很快乐很开心,我就觉得他好!”千尘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她母亲气得浑身颤抖:“你还小,你不像妈是过来人,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瞧着你往火坑里跳!我明告诉你,我不同意!”
“妈!阿阳他很能干的,而且对我很好!”千尘放软了声音求母亲。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还小,你那知道婚姻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啊?你,你怎么就不叫我省心呢……”千尘母亲一下子哽咽起来。
千尘张了张嘴,心里难过一波接一波的化作阵阵酸楚。她终于没有再争,小声地说:“妈,你别气了。”向来坚强的母亲突然流露出的脆弱让千尘不忍。她轻轻说:“我先去睡了。”
千尘家住的房子是C大的老式房子,两层楼独幢的苏式别墅。洗过澡她蹑手蹑脚地上楼。老房子隔音不好,她隐约听到父亲在劝母亲:“孩子大了,都毕业两年了,这感情的事……”
“不行!别的她做记者成天在外跑我都不管,这婚姻大事,我不能由着她乱来,除非我死了……当年我妈劝我,我不听,结果受了多少白眼才有今天的地位……你瞧对楼王教授的女儿……”
千尘眼里瞬间浮上一层水雾。父亲不像母亲出身书香世家。那时候母亲几姐妹里就数母亲嫁得最差。小时候跟着爸妈去外婆家,外婆对父亲的态度也是最冷淡的。直到父亲在学术界慢慢有了名气,家里生活条件好转,这样的情况才改变了。而母亲则一直要强,每每说起外婆,父亲就会沉默。
除了这个,平时父亲母亲都是很开明的人,对她也很好,从小也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千尘万万没有想到和萧阳恋爱会激起他们这么大的反应。
读大学的时候爸妈希望她不交男友还能考研什么的。她一直瞒着他们。大学刚毕业萧阳和她都忙着适应新环境,又拖了两年才给家里说。
她还记得前个星期小心地告诉父母交男友的时候。母亲问了情况就断然拒绝连饭都没吃回了房间的情景。千尘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心里为难之极。
从小到大,母亲对她期望很高,假期里陪着她学琴学书法,对她的学习抓得很紧。千尘一直是好孩子好学生,读书时一帆风顺,考上了C大这所全国闻名的高校。毕了业去新闻在线网做记者,薪水不是太高,却有很好的社会地位。
和萧阳在一起,六年了,还保持着从前的那种美好快乐的感觉。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烦恼。千尘以为接下来萧阳会慢慢做出成绩,她会在单位上好好跑新闻,再以后和每一个普通家庭的人一样工作,生活,闲时和朋友聚会……然而母亲决然的态度让她对以后的一切都失去了把握。
最难处、最痛苦的情景,莫过于正当两情相悦的时候而遭到一种全无抵抗的外力无端的冲破。而这种外力恰恰是陶千尘活了二十四年来从来没有去违背过也从没有想过要去违抗的来自最爱她的父母的力量。
千尘闭上眼,情不自禁想起和萧阳交往的点点滴滴。
萧阳和她是两个极端。千尘中规中矩,而萧阳则是活跃阳光型的。两人恋爱后千尘才知道“玩”字怎么写。萧阳教她跳舞、带她去喝酒唱歌、吃各种小吃、参加社团活动,萧阳眉飞色舞的说话,脸上温暖的笑容。千尘觉得和萧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喜悦在淡淡的涌现。
她是少有出家门的乖乖女。跟着萧阳突然发现世界还有这么多的精彩。萧阳无所顾忌的性格,与朋友相处的方式都让千尘眼前一亮。萧阳家境很一般,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萧阳很早就开始独立思考自己去面对处理事情,懂得熟络地打点各种人际关系。他的社交能力强过千尘这种家境好却和社会少有接触的孩子。
千尘是内心很敏感的人,和人打交道面浅会脸红。跟着萧阳改变了许多。特别是刚上班当记者的时候,她还不太习惯采访陌生人,萧阳一有时间就陪着她去采访,帮她在网上查找资料。六年,千尘已经习惯去依赖萧阳,习惯萧阳给她的呵护。她心里突然觉得痛。她和萧阳真的像尧雨说的那样跟连体婴儿似的,分开会痛,手术做不好就会死么?
千尘忍不住给萧阳打电话:“阿阳啊……”
“我在呢,宝宝。”萧阳淡定的语气瞬间平息了千尘惴惴不安的情绪。
萧阳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镇定与乐观。他的大胆与淡定让千尘格外有安全感。有的时候,她觉得只要有萧阳在,天塌下来都不是好大的事。
有一年冬天,千尘约了萧阳在C大附近的桥头见面。她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和萧阳约会从不在校园里。走在街上也会小心翼翼左顾右盼怕被熟人瞧见。
她等在桥头有一会儿,心里有些着急,这里离学校很近,千尘生怕遇着学校认识的人。她一个劲儿朝桥那边张望着。天慢慢暗下来,风吹着很冷,千尘跺着脚,不停地呵着气暧手。突然就听到了萧阳的声音。清朗明快地叫她的名字。
千尘抬起头,萧阳穿着黑色的大衣,玉树临风的站在桥那边含笑望着她。那一瞬间,千尘心里满是喜悦,方才等待时的焦虑不安全抛在了脑后,她觉得萧阳就像等了她一生一世似的。她笑着跑过去:“阿阳,你来得好快!”
萧阳瞥见千尘冻得发红的脸。一把拉过她的手放进了大衣里,顺势就抱住了千尘。这是萧阳第一次在大街上抱千尘。
千尘手伸在他的大衣里,脸贴在萧阳热烈跳动的胸前,她喜欢萧阳果敢热情的拥抱。千尘抬起头就看到了萧阳嘴边浅浅的笑容和他深情的眼睛。这一刻,怕家里知道的心思全然不见,她眼里心里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萧阳。傍晚时分,桥上来来往往的人,街上穿行的车流随着暮色的来临隐入了另一个环境。相拥着的千尘和萧阳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充耳不闻。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拥抱,那天的萧阳,那天自己的感觉。
千尘心里柔肠百结,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却又舍不得挂断电话,就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电话里传来萧阳平稳的呼吸声。
萧阳也没有说话,没有挂电话,仿佛不管千尘要打多久,要沉默多久,他都一直陪着她。
过了许久,千尘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有睡意了,才轻声对萧阳说:“阿阳,我睡啦。”
“嗯,乖,好好睡。”萧阳的声音低柔温暖。
千尘嘴边隐约浮起笑容:“我挂了啊?”
“嗯。”
“明天我们一起吃饭?”
“好。”
“阿阳啊,明天我下了班来找你。”
“嗯。”
“你说吃什么好呢?上次你带我去的河边那家烤河鲜味道很好呢。”
“宝宝,明天我们去吃。”
“嗯,阿阳……”
“嗯?”
“我挂啦。”
千尘轻轻挂断电话,满足地睡了。明天,斯佳丽说:“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有意无意间(上)
第二天的确是新的一天,对尧雨来说,是有好消息的一天。
陶千尘真的帮尧雨办好了工作证,她叮嘱道:“这不是记者证,你只能跟着我做我的实习生!”
“知道,我也就是好奇玩玩,这次就想跟着你过过采访的瘾!”尧雨呵呵笑着。
千尘嗔她一眼:“你呀,什么都跟玩票似的。那来那么多玩的心思?”
尧雨愣了愣,扯扯嘴不回答。千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小雨,佟思成该回国了吧?”
尧雨一抖,转开脸:“别提他!分了就是分了。”
“小雨,你连提都不能提,你明明就是忘不了他!”千尘有些不高兴了,她所有的事都告诉尧雨。但尧雨自和佟思成分手后绝口不提。
尧雨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的悲伤似乎瞬间压抑不住就要喷发出来。一锅岩浆在心里翻滚着搅着找不着突破口烧灼得她口干舌燥。
尧雨知道这样瞒着千尘,当朋友的会有不被信任的感觉。可是……她看向千尘,慢慢说:“千尘,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和萧阳吗?你们恋爱还在我和他之前,却一直不折不挠。我和佟思成却分了,他要出国读书,就这样简单。别问了好么?都,过去了。”
千尘小声地道歉:“小雨,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呵!”
“怎么会?我们是死党嘛!”尧雨对千尘坏笑,“走,今天正好休假,踩嘉林集团去!”
“小雨,不要玩太过火哈,小心嘉林火了给你们公司施压,让你们老总炒了你!”千尘提醒她。
尧雨撇撇嘴:“就是借你的身份趾高气扬地去那小子面前洋盘一下,真要写稿,当然是以事实为依据的,真的是氡温泉,还不是当作广告了,至少也是消费指南呗。”
陶千尘呵呵笑着照程序给嘉林公司负责宣传口的王科长打了电话,说明采访意图。王科长一听有公众置疑新开张的温泉是假的有些着急。温泉山庄新开业,正是需要大力宣传的时候,要是舆论议论多了说是假的,那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A市有一半的地是山区,有好些地方挖出了温泉,但良莠不齐。自从北山那边的度假山庄被记者报导了温泉水量少山庄往里加热水造假的新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以经营温泉为特色的山庄、宾馆都生意萧条。
王科长当即安排温泉山庄接待采访。并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处温泉是经国家和省地质局的专家考证过的,有鉴定报告一类云云。
陶千尘和尧雨坐上嘉林集团派来的车又去了温泉山庄。陶千尘知道像这样的采访根本不可能让许翊中陪同。可这次采访又是为了尧雨出气。于是仔细看过各种证明之后,又装模作样拿着相机去拍出水口,听山庄里的人介绍整个水流操作系统。尧雨对新闻采访是外行,竖起了耳朵听想找漏洞。
山庄的张经理得意地说:“我们这个氡温泉,西部只有两处地方发现有,一处是在四川的峨眉山,另一处就是我们这里!”
话一说完事先作了功课的尧雨和千尘对看了一眼,千尘淡淡地说:“不是吧?张经理!西部还有一处在甘肃呢,你们这样做广告会误导消费者呢。”
“是是是,忘了,甘隶武化有一处,我们这个是新发现的!”张经理赶紧更正。
千尘精明地问道:“我看你们的出水口很小呢,这么多水池子,泉水够么?”
张经理一脸笑容:“怎么会不够?还有一处出水口就隐在上面最大的这处池子里,温泉就沿梯形水池往下流了。”
陶千尘想了想,笑着说:“也拍得差不多了,我回头再采访下省地质局的专家,听听他们的说法。要咱们市出了这么稀罕的氡温泉,值得好好宣传一下。”
张经理赶紧留她们吃饭,他早和集团通过电话,上头指示这段时间只要来记者都要陪好。
本来两人会无功而返,陶千尘不喜欢白跑一趟,心想着正好做成A市的温泉系列报道,类似于消费指南,也算完成工作任务。接下来就向张经理询问有关来山庄消费的一些情况。
王科长把陶千尘和尧雨去温泉山庄采访的事汇报给了许翊中。许翊中一听,哪个丫头分明找茬来了,尧雨是大唐的人怎么可能当起记者来。他手里没活儿,开着车就奔温泉山庄。他倒不担心氡温泉的事,他担心山庄的接待消费什么的要给那新闻在线网的女记者胡写一通,生意会受影响。要不及时止住,媒体都是通的,三天两头有记者跑过来那还了得。
他走进山庄雅间的时候,陶千尘问完问题,正和尧雨吃免费的午餐。尧雨不信就没有可写的东西。看了山庄的设施刚问了张经理一句:“这桌菜得多少钱啊?”
许翊中接了口:“一千八百八十元!”
尧雨和千尘抬起头。千尘笑了笑:“许总亲自来,怎么敢当?”
“你们记者辛苦了,山庄才开业,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许翊中不动声色,笑容可掬,眼睛看向尧雨,她今天又穿了那条在膝部拉出无数破洞的牛仔裤,随意而嬉皮,除了酒会上的她穿的蓬蓬裙,每次见到尧雨都这种类型的打扮,许翊中觉得人的穿着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尧雨给他的印象是不讲究,“尧小姐什么时候去新闻在线网做记者了?”
“我在新闻在线网做实习记者!没办法,得多打份工挣钱,不然,这么好的地方消费不起!”尧雨意有所指。
千尘马上接口:“山庄主要是面对高消费人群吗?”
“怎么会?”许翊中走过来坐下,很热心的介绍起来,“我们主要面对普通市民!”
“一千八百八十元!普通市民?许总说笑话吧?”尧雨笑得很狡猾。
许翊中心里发堵,就像看到一个前来敲诈的恶棍:“这是山庄的最高消费,针对高消费人士,泡温泉只需要一百二十元,孩子半价。住宿别墅最贵也就三千多元,淡季非节假日还打折,普通标间和市内三星宾馆价格差不多,当然,我们是四星的装修。陶小姐,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千尘笑笑:“许总对业务很熟,没有了,我们只是想做一个全市的温泉消费指南。”
“哦,我和你们网站的刘主编熟,回头和他商量一下看怎么宣传。”许翊中知道这样的报道不可能免费,能往好的方向宣传花点钱也不算什么了,但这笔钱是因为两人前来找茬花的,他很不舒服。
“那更好,好吧,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麻烦许总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告辞了。”千尘站了起来。
“正好我回市里,我送你们!”许翊中笑容不改,心想要找出温泉山庄的短处,你俩还嫩了点。心里盘算着怎么警告一下尧雨,让她死了报仇的心。
下山时许翊中把车开得极快,遇山路拐弯也不怎么减速,尧雨又给甩得头晕胸闷。她心里堵得慌,写报道也不能乱写,还真给温泉山庄做宣传了,虽说让许翊中掏了钱,可还是觉得今天白来了一趟。
许翊中把车径直开到陶千尘单位停住后说:“陶记者这次就麻烦你了,一定好好宣传我们山庄,我送尧小姐吧,是回大唐还是回家?”
尧雨本来可以和千尘一起下车,瞥了许翊中一眼,暗想他肯定有话说:“我回家,麻烦许总了。”
千尘回头看了看尧雨,笑着摇了摇头,小雨就是固执,把她惹急了不报仇心里就过不去。她冲两人挥挥手转身进了单位。
许翊中发动车开向尧雨家:“昨天我言语有过激的地方,尧小姐不要太在意。”
“怎么会?许总晚饭也没顾得上吃,真的不好意思。许总是孝子,这年头,难得了。”就像千尘了解的一样,惹着了尧雨,她就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的典型。
同样的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表达的意思就差得远了。许翊中哪会听不出尧雨的嘲讽,他做事喜欢先礼后兵,诚心道歉后尧雨不领情,这时他说话就不客气了:“女人心眼儿小是常事,但像尧小姐这样来公报私仇似乎过了点。”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公报私仇而不是你们山庄有问题呢?”尧雨寸步不让。
许翊中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把我惹火了丢了饭碗?”
尧雨怕的东西很多,包括耗子蟑螂毛毛虫,独独不怕受人威胁,口气也硬了起来:“我说许总,你多大年纪的人了?已经是欧吉桑了还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甚至出言威胁?注意点风度!”
许翊中心头火起,他不过刚过三十岁,就被尧雨恭维成了大叔?他想最近火气太旺盛,他怎么就被一个丫头撩拨得和她一般见识。接连反省几次道歉几次,当他真是好惹的?许翊中冷哼了声不说话了。
尧雨见他不吭声,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起来。从杜蕾的成绩好学校追的人多说到她有品味会打扮。不多时车到楼下,尧雨笑着下了车,对紧闭着嘴的许翊中说:“我卖了这么多杜蕾的情报给你,怎么谢我啊?”她冲许翊中挥挥手,自顾自地说,“也别谢我了,少找我麻烦就是了!对了,你也别嫌吵,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五百只鸭子声音嘈杂也是正常的!”
许翊中哭笑不得。他看出尧雨和杜蕾之间的关系不好,也看出尧雨不高兴那天自己说了她几句,一心想报仇。他和她计较什么啊?许翊中紧闭着嘴后悔巴巴地从公司赶到山庄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式。结果发现对手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开着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一下子释然了。
回到公司,杜蕾给他泡了杯茶:“我听王科长说新闻在线网的记者去山庄采访了?陶千尘还带了个实习生?叫尧雨的那个,她俩都是我同学。许总带我一起去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的温泉是经过国家地质专家考察过的。”
“那当然,我就是想要是别的方面有什么,我和她们是同学,还能沟通下。她们真不是找麻烦来的?”
“你觉得她们想找我们的麻烦?”许翊中反问了一句。
杜蕾怔了怔,她听到尧雨跟着千尘去温泉山庄采访就觉得奇怪。想了半天除了尧雨不满在酒会上出言要她喝酒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许翊中这样一问她又不好回答,便笑了笑:“没有最好。”
许翊中好奇地看了眼杜蕾。杜蕾升成他的助理不到半年。原本她是在集团的策划部做文案。当时兴建温泉山庄的时候,他忙得不可开交,前助理人勤快,但总有使不得劲儿的感觉。
他看了策划部的宣传策划方案后觉得文字不错,条理也清楚。开会讨论的时候他注意到会议室里坐了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一样的制服穿她身上硬是气质超群。心想营销部为了对外公关还进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策划部李主任介绍完情况后,他对策划案里的一些用语提出了置疑。李主任便示意负责文案的杜蕾讲解。结果许翊中的每一点置疑杜蕾都解释得非常清楚,说明了用词的斟酌考虑。
许翊中很欣赏杜蕾的文才和清醒的头脑。一边听一边看着杜蕾,她眼睛与他对视,没有移开过。能这样直视他眼睛的人有几种可能,唯一共同的是都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
开完会他就把杜蕾调来做了助理。当时在集团内部还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连董事长他老爹都暧昧地问他是不是看上杜蕾了。许翊中自若地说:“是看上了,看上她挺精干的。有这样的美貌助理,你儿子可以少喝多少杯酒啊!”他老爹呵呵直笑。
杜蕾在工作上挑不出什么毛病。许翊中在集团直接主管市场营销宣传策划这块儿。杜蕾C大中文系毕业,中文底子厚,人际交往也熟络,倒真让他省了不少心。而且半年来,杜蕾非常聪明的和他保持着距离,集团里的流言慢慢消失了,这是许翊中最满意的地方。
温泉山庄的酒会以及这些天与杜蕾那几个同学的接触。许翊中对杜蕾工作之外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四个同班同学里,杜蕾显然是最漂亮的一个,称得上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美女。山子的老婆陈慧安是温柔淑女型的,那个陶千尘眼睛最漂亮,清明得似一泓湖水。而尧雨,最多用秀气来形容。
这时听杜蕾以一种貌似平淡的语气问他陶千尘和尧雨,许翊中就多了个心眼儿。他皱了皱眉说:“那个在线网的陶千尘人如何?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像是去温泉山庄找茬的样子?还有那个尧雨,她怎么混成实习记者了?挑三拣四的,生怕找不出温泉山庄的漏似的。”
杜蕾下意识张口说:“陶千尘性格很内向的,可能这两年跑记者把胆练出来了,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要不就是尧雨窜唆的,她可是不好惹的主!”杜蕾并不知道许翊中这些天和千尘尧雨之间发生的事情。听许翊中这样一说,觉得尧雨因为她来找茬的机率偏大。心里不由得冷笑起来。
“哦?那个叫尧雨的,有这么厉害?”许翊中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不是厉害,她是不甘寂寞。总要找点事情出来玩。”
许翊中想笑,几次见尧雨都有事发生:“比如呢?”
杜蕾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慢慢开口:“她好奇心重,玩心也重,见千尘采访图个新鲜就跟着来了,来了没准儿比记者问的问题还多,许总,难道今天她没问?”
许翊中呵呵笑了:“她是问了,连餐饮价格都问得仔仔细细,你和尧雨关系好吗?”
“谈不上,就普通的同学关系。”杜蕾和回答与尧雨的回答一样。但许翊中直觉认为这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照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许总,我们可以找在线网的刘主编谈,要是有不好的直接封杀了,这最简单。”杜蕾的反映许翊中很满意。从上而下的封杀新闻下面的记者没办法。何况,温泉山庄的氡温泉货真价实,山庄环境一流,这次顺水推舟就做成广告。
“你让策划部和刘主编联系一下,把陶记做的有关温泉的采访弄成我们温泉山庄的正面宣传,登出来之前把文案拿回来我看看,要是可行,顺便和报纸联系一下,一起推出。告诉他们,广告费照常价谈。”
“好的。”杜蕾恢复了工作状态,转身出了办公室做事。
许翊中突然觉得这几个年青女孩子的关系很好玩。他瞧着杜蕾抬头挺胸优雅地走出办公室,禁不住想起集团小伙子们对她的疯狂追求。他很好奇,像杜蕾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一点绯闻都没有。据他所知,集团营销部和销售部里有好几个小伙子钟情于她,从她进集团开始追求就没有终止过。
他知道有俩个小伙子长相能力都不错,不知为何,杜蕾一直拒绝。集团里想牵线搭桥的也多,也没见杜蕾同意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谈恋爱的黄金年龄。漂亮的杜蕾为什么不交男朋友谈恋爱呢?
许翊中点开电脑里的文档,调出杜蕾的资料又看了一遍。他想起那天在庆德火锅千尘问他是不是尧雨的爸妈从B市来了。杜蕾的老家也在B市。来自同一座城市,照理考进同一所大学应该是老乡更亲近,偏偏她俩合不到一处去。许翊中露出一个笑容,有意思!
尧雨在车上滔滔不绝说杜蕾的优点,他听出总有丝讽刺的感觉。杜蕾说尧雨不甘寂寞,好奇心重,喜欢玩,他听出杜蕾平淡的声音里有着对尧雨的不屑一顾。
一个不修边幅,一个精致打扮。尧雨脸上总有种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而杜蕾,注意细节,心细如发。许翊中仔细一对比两人,越比差异越大。
他想起温泉山庄那晚听到陶千尘问尧雨的话:“杜蕾比你漂亮多了,成绩也比你好,她哪点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们屋好像没出过什么事吧?”尧雨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说杜蕾和她争。
许翊中沉思起来,杜蕾比尧雨漂亮是肯定的,当时嘉林集团在报考的几百名文案中选中了她,杜蕾的成绩也绝对优秀,她的档案上有获得各种优秀称号及奖学金的纪录。从毕业的走向来看。呆在嘉林集团这种大公司当副总经理助理与尧雨在大唐只是个普通的策划文案人员也更强。杜蕾会和尧雨争什么呢?男朋友?
许翊中恍然大悟。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女孩子之间要成了情敌,没好感才叫正常。他似乎找到了杜蕾不谈恋爱的原因。也找到了尧雨讽刺杜蕾和他有一腿的理由。
如果杜蕾要和尧雨争男朋友,那个男人为什么放弃杜蕾选择尧雨呢?他又疑惑,让他选,他恐怕会选杜蕾。不为别的,就冲着身边带着位能让别人羡慕的漂亮女朋友,也比尧雨不修边幅的打扮养眼。何况杜蕾有才气,不仅仅是花瓶。
眼看就要解开杜蕾和尧雨不和的谜团,许翊中兴奋了一下。这时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他再次陷入到困惑之中。眼看着层层抽丝剥茧分析到了这层面上被最后一个问题难住了,他心里有点不甘心。
许翊中突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没事干太闲了?心思怎么就放在这几个女孩身上了呢。他摇了摇头放弃去分析。
意外的追求(上)
许翊中望着手里的资料不吭声。办公室里他大哥嘉林集团现任总裁许翊阳正虎着脸拍桌子骂娘。
半年前市政府在青江以东的江阳区有块地公开拍卖。在A市有实力能拿下这块地的只有嘉林集团和东南国际集团。当时嘉林集团卯足了劲要和东南国际集团争这块地。也有外地房地产公司参与进来。但就当时的情况分析,外地的房地产公司并不如嘉林和东南国际这两家地头蛇了解这块地的价值。所以,当时只有他们两家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江阳区是A市规划的新区,这里的新机场正在修建预计两年后建成投入使用。将来市政府也将迁进江阳区。可以说未来A市房地产发展的主要地区就是江阳区。
这块地的地理位置相当好,离政府办公新区只有几站路。随着市政府的迁入,这里的市政配套也将逐步完善。但是作为地头蛇,嘉林和东南国际心里有数,这块地能赚的银子绝对远超过它看似偏高的地价。
然而就在临近拍卖一个星期时,张林山给许翊中一个信息。这块地建住宅区的话其建筑面积将会大大缩水。因为未来的迎宾大道将建在这块地旁边。而且规划的绿化带将是二十米不是从前的十米。
这一信息意味着拿下的这块地就算建了住宅区除了地价和税,就得不到预期的暴利。更何况东南国际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与他竞争抬高了地价,最终,还将陷入了大量的资金。
许翊中把这个情部汇报给许翊阳后,兄弟俩请来工程师研究了半天,并通过层层关系核实了张林山的话。最终决定放弃竞争这块地。
当时许翊中亲自去的竞拍现场,价抬得差不多高了才放弃。瞧着东南国际竞拍代表乐开了花,他笑着前去祝贺然后撇撇嘴走了。
回去之后看电视里东南国际代表笑逐颜开地接受媒体采访,许翊中暗想,东南国际难道就不知道这一消息?他觉得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他们那样的大公司也走薄利路线?更不可能,谁都知道现在A市房地产业正处于抬升的阶段,绝对的暴利。
许翊中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东南集团的楼盘宣传已经出来,已破土动工修建了。嘉林集团的总工程师看了楼盘宣传的效果图就说,除非迎宾大道的绿化带规划只有十米宽才能多修建这排住宅楼出来。
所以许翊阳现在怒火冲天。“政府的规划已经出来了,明明迎宾大道的绿化带就是二十米,东南集团如果照效果图上的住宅楼分布,它的项目总平面图上绿化带就只有十米!它是怎么通过规划审批的?”许翊阳生气之余也疑惑。当时从张林山那里得知迎宾大道的绿化带规划是二十米时,他是亲自去多方证实了这一情况的。
“大哥,这里面有猫腻!”许翊中不紧不慢开了口。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我看啊,市政府在江阳区的这块地又要搅起滔天巨浪了!”许翊阳眯了眯眼,“翊中,拿实了再说,让他们修去。”
许翊中嘴边勾起一抹笑容:“今晚上请山子吃饭,我看山子的仕途越来越顺了。”
张林山是A市规划局城管一处处长。他和许翊中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许翊阳比许翊中大十岁,在许翊中成淘气小猴儿的时候,他已经在外住校读书了。张林山则是院子里的孩子王,大许翊中四岁从小带着翊中一起玩。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许翊中老爹是八十年代初期最早闯海南淘金的人。赚了钱就回A市开发房地产,是A市最早进行房地产开发的人之一,慢慢地做大了家业,形成嘉林集团今天的规模。老爷子挂了个董事长的名,实际业务全交给了两个儿子。
许翊中在外读书七年,硕士毕业后进嘉林集团,慢慢又和张林山取得了联系。原本关系挺好的两人又因为工作上的接触走得更近。
这晚许翊中约张林山见面吃饭时,张林山有些为难:“翊中,我这周已经是五天在外应酬了,要不是哥们儿,我还不推了呢。”
许翊中有事要问他,听了就笑着说:“就是一顿便饭,咱少喝酒,就我和我的助理杜蕾,也是嫂子的大学同学,正好你把嫂子带着一起,她俩同学说话,咱俩聊聊天。”
张林山瞬间明白许翊中肯定有话要说,听他这么讲便点头答应下来。
“杜蕾?”慧安和杜蕾关系也一般。她今天正好生理期,实在不想动,“林山哪,我哪个来了,不舒服,不想动,你自己去吧,少喝酒就是了,别像前几天那样喝得醉熏熏的。”
张林山轻轻搂了搂慧安。慧安温顺地依在他怀里,每当这个时候,张林山都情不自禁地心疼起慧安来,觉得她像只小兔子似的惹人怜爱。“你知道许翊中那家伙的,和我从小玩到大,你一个人在家也没啥吃的,我不放心。我们只去吃饭,吃完就回家,没别的节目,好不好?今天你监督,最多一瓶啤酒。”
慧安轻柔地笑了:“你开车呢,还喝酒。”
张林山知道她答应了,低下头在她耳边戏谑地说:“你老公的酒量你还不知道?结婚的时候喝多少都没误了……”
慧安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脸就红了。她每次脸红都会连着脖子一起红。浅浅的绯色在秀丽的脸上弥漫开来。
已经结婚大半年了,见慧安害羞,张林山还是忍不住心跳。“慧安,我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张林山搂住慧安低下头想要吻她。
慧安咯咯笑着用手撑开他:“胡子扎人呢!别闹了,再闹就晚了,让人家等!”
张林山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帮慧安整了整衣裳,带着她去赴许翊中的饭局。
许翊中在车上交待杜蕾:“张处长你认识的,他老婆叫陈慧安,也是你大学同学吧?你今晚主要是陪她,我和张处长有事要谈。”
杜蕾应了声,思绪飘浮开去。陈慧安居然嫁人了,不过,她的性格一直是公认了的贤妻良母型。慧安文静内向,胆子小斯文有礼。是中文系出了名的古典美人。没想到她毕业才两年就结了婚,而且嫁了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
杜蕾认识张林山,她觉得张林山长的特别有男人味,这个时候的张林山正处于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三十四岁做了城管一处的处长,仕途一片光明。杜蕾不禁感叹慧安有眼光。
她一直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对身边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青小伙子不感兴趣。杜蕾时常想,是因为想要那种被宠着爱着呵护的感觉吗?只有成熟的男人才会让她产生一种近似于依赖的感情。
都说女人的心里有种恋父情结。老公不仅是恋人,同时他还得给予一半类似于父爱的情感。这样的情感会让女人感到安心。
“你怎么和你的那个同学一样都有在车上走神的习惯?”许翊中的声音打断了杜蕾的思绪。
“您说是哪一位?陶千尘尧雨还陈慧安?”杜蕾下意识问道。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翊中和那三个人熟悉了起来。她怔怔地想,难道尧雨又要走进她的生活圈吗?
“大唐公司的尧雨,我看她坐在车上也是习惯性地想事情。”
“哦,许总观察的真够仔细啊!这也注意到了。”杜蕾轻笑着说。心蓦然一紧,就像有一只手撑住了她的肺,让她吸不了足够的空气,直闷得难受。
许翊中笑笑,侧头看了眼杜蕾,她今天穿得很休闲,同样的T恤,同样的仔裤:“我说杜蕾,一样也穿休闲装,那个尧雨咋穿出来就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呢?在学校也一直这样?”
杜蕾胸口犯堵,她讨厌尧雨的不修边幅,讨厌她身边的男人对尧雨好奇。杜蕾挑挑眉似想了许久才平静地回答许翊中:“她?她不在意打扮的。”
许翊中的疑惑更重:“为什么?女孩子不都喜欢漂漂亮亮的么?”
“她觉得漂亮就行,尧雨想法和别人不一样。”杜蕾尽量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要!不要再提她了!她感觉一阵接一阵的悲哀,尧雨还是要走进她的生活中来。她转开头看着车窗外,不想再谈下去。
许翊中敏感地听出了杜蕾的异状,他在心里猜测着尧雨和杜蕾的关系,话题却转开了:“我听说集团追你的人不少哇,有提亲的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话题转开,杜蕾心里一松,情绪瞬间调整了过来,她回过头嗔道:“许总,不要开玩笑啦,没有的事。”许翊中为何不再好奇尧雨异于常人的审美观了呢?杜蕾默默回想,是自己表露得太明显了吗?
许翊中眼角余光扫到杜蕾粉面含嗔的样子,心脏跳了一跳。这样子的杜蕾是男人就会动心,她真够漂亮的。他定了定神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人追?是没有瞧得上眼的吧?”
“许总抬举了,像您这样的优质金龟追的人更多吧?”杜蕾一句话反问了过去。
“呵呵,”许翊中笑了起来,“奇怪啊,偏偏还就没人追呢。”
“不会吧,许总又开玩笑了。”杜蕾也抿着嘴笑。要说许翊中那是在集团所有女职员眼里的特优人选。人气宇轩昂,家业又大,做事有魄力,这几点拆开来哪一点都能迷住女人。可许翊中三十岁还没有女朋友。
杜蕾轻笑道:“真没人追,我追!”
许翊中一怔,哈哈大笑出声:“我这个助理真是找对人了,无微不至!”
杜蕾也笑了:“这年头,女人要比男人主动。不信,我真来追你!”
“别!你要真追我,我可是无地自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女孩子来追求?位置颠倒了,那不行!”许翊中半开玩笑的拒绝。杜蕾是漂亮,要真喜欢她,还用等这半年?但无论如何,被一个美女哪怕是半开玩笑地说追求他,许翊中心情还是愉快。
如同一个人的价值,往往体现在周围的各种评价当中,这种反衬的评价就像镜子,映射出这个人的形象。
许翊中身边向他表示有好感的女人很多,偶尔坐在酒巴喝酒也会有女人主动前来搭讪。但像杜蕾这样的集团员工半开玩笑挑明的却是头一回。
她是集团最漂亮的女人,放在身边半年了没半点越出工作这条线的地方。杜蕾怎么想他不知道,他现在却知道杜蕾要真的有这层意思,男人的虚荣心是能得到极大的满足的。
许翊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心里暗想,对杜蕾的看法要做些调整了。在外交际接触的女人多了,他对女人的心态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要他愿意,女人几乎没什么抵抗力。杜蕾半年来聪明的保持距离,今天的玩笑话里有几分真实他心里有数。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在温泉山庄尧雨的话来。“我倒是希望她尽快钓上那个许总,嫁进豪门。两人一唱一和要我喝酒,一早勾搭上了似的!”
许翊中心里苦笑,四年的同学能说这话,还是有几分了解杜蕾的,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窝火呢。
杜蕾心里叹了口气,她如此聪明,怎会看不出许翊中的拒绝之意。半年来,天天对着许翊中,她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想法。她小心翼翼在许翊中面前展露最好的一面,抓住第一次机会不露痕迹地表现自己。
今天算是最大胆的一次,她借着玩笑感觉许翊中的心意。有些话总是在半真半假之中就把事情看的清楚明白了。
许翊中的话让她多少还是有受伤的感觉。她这么漂亮,工作能力也强。围着她打转的人太多,没谈过恋爱,但对男人的青睐并不陌生。
杜蕾是很实际的人。在她的眼中,没有物质条件的婚姻是痛苦的,她所有的努力和洁身自好都为了遇着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的男人。
许翊中就满足了她心目中的这些条件,他是杜蕾长这么大第一个内心审批通过的候选人。杜蕾不着急,她有足够的耐心守在许翊中身边,她自信以她的美丽和智慧,能俘虏这个男人。
“说说陈慧安的情况吧,当工作来做,了解下她的喜好!”车内玩笑开过后,出现在短瞬的沉默。许翊中提出了新的话题。
杜蕾马上正经起来:“慧安父亲是工业局的,母亲是小学教师,大二的时候都退休了,她是她爸妈晚年得子。家境一般,是父母子宠大的。慧安是本市人,毕业后怎么进的市经委不知道,她在生活上很讲究,爱干净,性格嘛,就是只小兔子,温顺。”
“呵呵,看不出来,你对同学的观察也这么细致!”许翊中很欣赏杜蕾在工作上的心细,“那尧雨呢?背背她的家世。”
“许总,你怎么对尧雨这么上心?”杜蕾有些疑虑,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堵得难受。
许翊中听杜蕾的问话也是一省,怎么就这么好奇?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冲口说道:“我对你们四个同学都上心!”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妥,果然,杜蕾有点害羞似的转开了头。许翊中马上觉得有些尴尬。眼睛正好看到餐厅的招牌,便说:“到了。”
杜蕾转过了头,心跳动了一下。一时间看不透许翊中的想法。她隐藏着情绪浮起一贯的优雅的微笑跟着许翊中进了餐厅。
刚坐下没多久,许翊中就看到张林山和陈慧安走了进来。
“慧安!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结婚都不通知大学同学,你速度真快!张处长也是的,这么好的老婆还藏着掖着,若不是我们许总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娶的是慧安呢。”杜蕾巧笑嫣然地招呼着。
慧安微微笑了:“林山,你早认识杜蕾啦?她可是我们中文系的系花。”
张林山给慧安拉开椅子:“才认识杜小姐不久,杜小姐人漂亮还特别能干,都一个班的,怎么你这么笨?”
“林山!”慧安嗔了他一眼。
许翊中笑着说:“小俩口打情骂俏,浓情密意,叫弟弟我羡慕不已啊。”
杜蕾白了他一眼,亲热地对慧安说:“别理他们,咱俩聊,对了慧安,你知道佟思成的消息不?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慧安一怔,轻轻说:“我不清楚。”慧安不喜欢背后议论朋友的事情,更何况是尧雨的私事。
杜蕾笑了笑,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有女人缘,慧安和千尘都是系里拔尖的美女,不约而同都和尧雨交好,她看了眼慧安解释道:“前些天在酒会上见着了尧雨,想知道她和佟思成怎样了,不是公派两年的留学时间到了么?”
“应该到时间就回来了吧,我还真不知道,一直都没怎么聊的。”慧安婉转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不知怎么搞的,许翊中耳中听到杜蕾的话就情不自禁竖起了耳朵。他的推测似乎正因为这些对话一点点的明朗,杜蕾和尧雨的不和是因为那个公派出国留学的佟思成吗?
张林山也笑着看她们聊天,坐下后上了菜,边吃边和许翊中闲扯。“翊中,”张林山唤了一声见许翊中没反应,看了眼杜蕾,眼里浮起一丝了解。
这个杜蕾他是在三个月前认识的。精明干练,处世老到,而且有让人惊艳的感觉。他就不信许翊中和他的美貌助理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瞧着许翊中似乎心思放在听杜蕾和慧安谈话上,他禁不住想笑。
许翊中眼高于顶,集团里销售中心美女如云,看的多了自然有免疫力。然而男人在看待女人这个问题上,对美女的瞩目是正常的反应。自从见了杜蕾之后,张林山就一直想许翊中怎么可能对这美貌助理不动心。
他私下问许翊中:“你三十了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这岁数不结婚正常,没女朋友就不正常了。”
许翊中笑笑:“山子,这不没遇着嘛。”
“翊中,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拿你那个助理来说吧,真够漂亮的!”
“不知道,我说山子,我是真不知道,你说要漂亮吧,多看几眼好像就没味道了,但不漂亮呢,似乎又没啥兴趣。”
张林山大笑:“你是要一发中的,找就找老婆,不想多来几个?”
“我那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呢?再说,换来换去麻烦,忍饥挨渴熬到三十了,哪里还有心思玩恋爱游戏!”许翊中调侃自己。
张林山目光在许翊中和杜蕾脸上游离。这个杜蕾是目前他接触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就算许翊中不打算娶杜蕾这样的美女,暧昧的关系就不说清楚了。他拿过慧安的碗给她盛汤:“多喝点汤。”
慧安轻点下头,眼睛深处都是浅浅的幸福的笑。
杜蕾有些羡慕,男人主动自然的体贴才最让人窝心。
汤放在张林山面前,他给慧安盛了一碗后,手伸向杜蕾:“杜小姐,我这方便,也帮你盛一碗。”
杜蕾瞬间有些愣,忙不迭地双手递过碗去:“麻烦张处长了。”
许翊中嘿嘿笑了:“我说山子,你动作那么快干嘛?杜蕾好歹算我带过来的女伴,这样的风头你也抢?”
他的话化解了杜蕾的尴尬,适时地给了她尊重。他已习惯杜蕾事事安排仔细周到,一时间竟忘了今天吃饭的是张林山夫妇,他应该把杜蕾当成女伴照顾而不是他的助理。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杜蕾回忆着读书时班里的种种趣事和慧安聊得热火朝天。许翊中因为慧安在,和张林山一人只叫了一瓶啤酒。他看似无意地问张林山:“东南国际在江阳区的丽成花园不是你处批的吧?都动工了,速度真快!”
张林山瞟了眼杜蕾,呵呵笑着说:“你们两家是竞争对手当然关注,我们单位现在事多,我可没印象。”
“是啊,现在房地产公司满地开花,能和嘉林一拼的本市也只有东南国际了,不关注不行啊。”
张林山心知肚明就是当初拍卖的那块地。瞧着许翊中笑着不说话。
许翊中与他碰了下杯,一口喝完酒说:“我看你还是多花时间陪嫂子吧,回头我们再联系。要是你没空,就让杜蕾陪她。今天吃完就不留你们玩了。谁叫你一周五天都在外应酬呢。是吧,嫂子?”
张林山伸手把慧安耳边掉下的发丝挽在她耳后:“我们慧安才没那么小气呢。”
慧安脸一红,看了看张林山没说话。
杜蕾笑嘻嘻地说:“慧安,还好遇到你了,我在A市也没啥朋友,有空我们约着逛街去!”
慧安点头答应下来。
走出餐厅,张林山落后两步,轻声对许翊中说:“周副局长一手操办的。”
许翊中拍拍他的肩:“山子,咱以后有时间出去玩!你还登山不?”
“老了,早爬不动喽!”张林山呵呵笑了。
“怕你以后会更忙,没时间才是真的!”许翊中意味深长地说。
张林山笑着朝他挥挥手,搂着慧安走了。
许翊中送杜蕾回家,一路上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杜蕾娇笑着说:“许总,又有好事了?”
“是啊,老朋友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替他开心呗。”许翊中笑道,“张处长事多,忙得连老婆都没时间照顾。我看你和陈慧安也聊得挺开心嘛。”
杜蕾心领神会:“慧安人很好的,特别有耐心,而且和我一样,都是爱逛街的人,和她联系上了,以后没事逛街就有伴了。”
她聪明地看出许翊中和张林山之间已谈好了某件事。杜蕾想,要打开许翊中这扇门,兴许陈慧安与张林山夫妇是最容易得到的钥匙。
“天还早,平时许总忙。不知道现在有没这份荣幸请许总喝杯茶?”杜蕾果断的提出了邀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许翊中。在这样的时间,她有把握许翊中不会拒绝。杜蕾是敢说敢做的人。她把许翊中定为目标候选人,观察了半年,表现了半年,许翊中没动静,杜蕾决定主动出击。
谈好了工作,接下来就是娱乐。许翊中向来公私分明。现在时间还早,对杜蕾的邀请,他欣然同意。“去哪家?”
“枯藤?江边那家?”杜蕾直觉地选择了夜晚氛围好的咖啡厅
“你带路,我没去过。”
杜蕾轻轻笑了,这家咖啡厅,许翊中绝对没有来过。因为这是家新开的,离她住的房子不过几百米。
这是家很小的咖啡厅。里面散落摆放着五六座沙发。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把它当成了一家书店。应该说这是一家集书吧和咖啡吧一体的店。
杜蕾轻车熟路推门进去,门上铃铛轻脆一响。服务生就迎了上来,瞧着杜蕾熟络地招呼着:“杜姐,和朋友一起?”
“嗯。”杜蕾含笑点点头,回头看到许翊中正好奇地打量着店内,就笑着说:“许总……”
“下班了,叫我名字吧,”许翊中笑笑,跟着杜蕾走到窗边坐下。
“那好,许,翊中,”杜蕾捂着嘴笑,“真还不习惯了。你喝什么?”
“有茶吗?”
“有的,这里有各种茶,我喜欢竹叶青,许,翊中你呢?”杜蕾还真有点不习惯叫他的名字,叫了两声,却又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
“一杯竹叶青,一壶普洱。”许翊中点了茶。
“人家都说喜欢喝普洱的人是稳重内敛的人。”杜蕾说。
“哦?那竹叶青呢?”
“竹叶青是看似轻淡实则回香。”
“杜蕾你对茶有研究?还有没有别的说法?”许翊中问道。
杜蕾一笑,美丽的杏眼风情毕露:“茶分很多种,铁观音是坚韧,龙井是淡定,碧螺春是优雅,瓜片是贵气,茉莉花茶是闲适……”
杜蕾滔滔不绝,说起茶叶如数家珍。许翊中呵呵笑了:“没想到喝茶还有这么多讲究,我不过是觉得普洱味道比较合我的胃口,听说还能养生,可没你那么多讲究说法。”
“哦?这些是我个人的总结。对茶和咖啡,我更喜欢后一种。”
“现在的年青女孩子是不是都更喜欢喝咖啡?”许翊中想起上次那三个女孩子约在良木缘。
杜蕾看着许翊中,桔黄温暖的光洒在他身上,许翊中慵散地半靠着沙发坐着。他今天也没穿西装,黑色的T恤休闲长裤。杜蕾脑中突然浮起了灯下看美人的话,用在男人身上似乎也有相同的效果,她忍不住笑了。此时的许翊中和办公室里的许总相比较感觉亲近了很多。
“翊中,这样喊你行么?三个字连名带姓叫着累。”
“当然,都说了不是上班时间了。”
杜蕾低下头,几根头发散落下来,她知道这时候从许翊中的角度看她的话,会是很迷人的一种姿态。她的手指无意识在桌布上划着。轻声说:“女孩子喝茶喝咖啡不外都是冲着环境去的。味道都很好。喝茶有喝茶的乐趣,咖啡有咖啡的滋味。不过,”杜蕾没有抬头,“你说话的语气似很老了一样。”她抿嘴笑了。
许翊中突然觉得有几分疑惑,杜蕾此时展现的风情与办公室的干练截然不同。刚开始他觉得杜蕾看上去很成熟,此时却觉得她也就和陶千尘尧雨一般年纪,二十来岁刚出大学校门两年的年青女孩子。
看着她低头的美丽脸型,那几根发丝在脸颊上微微飘动,心里就有种冲动去替她把发丝挽起来。许翊中不由感叹,难怪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露出柔弱时总是教人情不自禁地起了怜惜之意。
“你在A市还有没有亲戚?就一个人毕了业留这儿了?”他放柔了声音。
杜蕾抬起头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没呢,就我一个人,我喜欢A市这样的大城市,有时代感,每天都觉得充实,不像在老家,时间走的都要慢很多似的,我喜欢在这里生活。”
好坚强的女孩子,许翊中心里赞叹。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正需要这样有闯劲的年青人加入其中,为城市注入活力。他说话时就带着领导的味道了:“对,我们嘉林集团就需要你这样的年青人。”
“呵呵,你又成许总啦?”杜蕾打趣道。
许翊中一下子也笑了出来:“还是不习惯和下属一起这样喝茶聊天。”
杜蕾俏皮一笑:“不习惯是因为第一次,久了就习惯了,我会常约你出来喝茶聊天的。”
杜蕾大胆热情的邀请让许翊中朗笑起来,笑声还没止住。门口的铃铛一响,推门走进两个人来。
许翊中正对着门坐着,看见来人眉毛一扬,已招呼了起来:“陶小姐,萧先生,是你们啊!”
千尘和萧阳在江边吃完饭,散步走到这里。看到这家新店装修还不错,两人就推门进来坐会儿。
一进门她就看到杜蕾和许翊中了。心想小雨说的还真对,这两人早勾搭上了。听到许翊中的招呼,千尘回了一个笑容。
“许总你好,又见面了。”萧阳笑着回答。
“啊,是千尘!还有萧阳!好久不见了。过来坐!”杜蕾的声音带着惊喜,适时的隐藏了心里那几分懊恼与许翊中独处的机会被破坏了的情绪。
“不了,我们就是进来瞧瞧,你们聊。”千尘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
萧阳握了下她的手,但现在退出去总是不大好,就牵着千尘走向另一边的角落,笑着说:“许总,我们有悄悄话要说,坐你们的。”
许翊中没有勉强。萧阳直白的拒绝他能理解。坐在一起反而不方便说话。他压低了声音问杜蕾:“你们几个同学真是有缘啊,走哪儿都能碰上。”
杜蕾也低下了头轻声说:“可能这江边是大家以前都爱来的地方吧,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小馆子。谈恋爱也是好地方。”
许翊中呵呵笑着说:“现在的大学生喜欢来这里谈恋爱?”
“江边清静风景好呗。”杜蕾白了他一眼,“像是许总读书时就没谈过恋爱似的。”
“我读书时,呵呵,身边没两个看得过眼的中国女孩子,洋妞漂亮却不合我的口味。”许翊中坦白地说。
“你和萧阳也熟?”许翊中认识千尘不奇怪,但看上去与萧阳也熟,杜蕾隐隐有些奇怪,想起许翊中很关注尧雨,心里的别扭一下子又就上来了。
千尘望着低头说话的两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许翊中和杜蕾正摆出了一副非常亲呢的姿态。她嘟了嘟嘴:“两个我都不喜欢,物以类聚!”
“你啊!”萧阳知道千尘不喜欢杜蕾有很大程度有尧雨的关系,他和杜蕾接触得少,但听千尘说得多,这些女孩子之间的心结他不关心。只要千尘不喜欢,他也不会有太多好感。
“我打算过几个月开自己的公司了。”萧阳转开了话题。
千尘惊喜:“钱攒够了?”
“嗯,师兄和我联系上了,他年底回国,他出一半的钱,我和他合开公司。平时公司我来管理,他可能回来后另有去处。这个公司算是他另外的产业。”
“佟思成年底回国?”千尘声音禁不住高了起来。
“轻点声!”
千尘吐了吐舌头,低下头。
杜蕾和许翊中都听到了。这是许翊中今晚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杜蕾看许翊中眼里有疑惑,就笑着解释:“佟思成是尧雨的男朋友,哦,前男友,去英国留学两年今年该回来了。”
杜蕾想起佟思成和尧雨分手就想笑。多可笑的理由,所有人,包括尧雨最好的朋友陶千尘和陈慧安都以为只是佟思成出国这个原因。以她对尧雨的了解,她想她才明白这里面真正的原因。
敌人有时候是会比朋友更了解对方。
许翊中瞧着杜蕾,她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意思,便笑着调侃道:“他不会也是你心仪的对象吧?”
杜蕾吃了一惊,呵呵笑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佟思成那种,类型的男人?”
不是?许翊中对自己的猜测打了个问号:“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和尧雨,关系一般的。”
“哇,许总怎么这么关心起我来了?做你下属半年了,不容易啊!”杜蕾有些夸张的感叹着。
许翊中呵呵笑了:“说我不关心下属啊?我连你的同学都关心起来,怎么会不关心?”
“我可不可以另外一层意思理解?许总不是对每个集团的女员工都这样关心的?”灯光下杜蕾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色,迷离而诱人。
许翊中心神一荡,瞬间又回复清明,杜蕾的话真不好回答。“一般来说,助理在身边呆的时间长,我应该了解的。对了,明天还有事,我送你回家吧。”许翊中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止住了杜蕾进一步的引诱。
他掏出钱包付账,顺带把千尘和萧阳的单一并买了。回头对他们招呼了一声:“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萧阳和千尘含笑谢了他。
杜蕾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又咽进了肚里。有好奇就会有关注,关注多了就会转变。如同事物由物理变化转化为化学变化一样。她相信总有一天,和许翊中的关系会发生质的飞跃。
一夜红尘舞
许翊中和杜蕾一走,千尘和萧阳都松了口气。店堂太小,有熟人在场说话总是不方便。
“阿阳,你刚才说和佟思成联系上了,开公司是怎么回事?”
“师兄回国可能要去家软件科技园上班,他觉得靠着单位开公司更容易一些。他和我两人资金都不多,觉得这样不错,我有时间可以管理,就打算合作开公司。”萧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千尘看着萧阳的笑容,她对电脑不懂,心里由衷替萧阳感到高兴。她想,如果萧阳和佟思成的公司做好了,母亲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
“等公司上了轨道,我们就结婚好不好?”萧阳柔声地问道
“好。”千尘毫不犹豫。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眼里闪动着对未来的憧憬,感觉新的生活已离他们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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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的青江在灯光照映下流光溢彩,宛如一条镶满珠宝的玉带向天边飘去。陶千尘和萧阳心里满是喜悦沿着江边的绿化带缓缓地散步。
千尘低眼瞧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低下头偷偷地笑了。她喜欢萧阳牵她的手,牵手的感觉比拥抱亲吻更让她觉得亲密。
萧阳微侧过头看看她又转开,嘴角的笑容忍俊不禁。“千尘,师兄和我联系上时我一直在想,他和尧雨还有没有可能……那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的感觉,我觉得他俩不应该这样分手的。”
“是啊是啊,”千尘使劲的点头,“奇怪得很,小雨一口咬定就是佟思成要出国。这不回来了不就没理由了嘛,那时候,他俩感情真的很好。”
“我一直在想呢,要不要告诉尧雨师兄的消息。”萧阳有些犹豫。佟思成和他联系上后,聊天的时候萧阳也提起了尧雨。佟思成沉默了许久,网上敲出一行字:“她还好吗?”
萧阳感觉到佟思成其实还记挂着尧雨的,便多说了两句尧雨的情况,佟思成了听了却没再多说什么。话题又转到了开公司上。
“我觉得还是告诉小雨吧,你要和佟思成合作开公司,她迟早会知道,还不如早说让小雨有心理准备,我总感觉着她还没跳出来。小雨表面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她心里恐怕不是这样的。”
“嗯,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说。”
萧阳万事以千尘为重,每每这个时候,被宠爱着的幸福感就油然而升。她突然想起来,指着前面的一个老小区对萧阳说:“阿阳,我带去看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好不好?”
“今天不准点回家了?都九点半了。”
“嘿嘿,”千尘狡猾地眨眨眼,“我早给家里说今天去县里做采访,可能回不去了。”
萧阳轻笑出声,瞬间神采飞扬:“走,去看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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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Terenzi低沉的声音在屋内转悠,吐露出深情的缠绵。电脑音箱的效果,听在千尘和萧阳耳朵里却不亚于B&W鹦鹉螺音箱放出来的美妙。
萧阳拥着千尘在他租住的房间里慢慢跳舞。怀里的千尘纤细玲珑。她紧紧贴着他,甩开了鞋赤脚站在萧阳脚上任他带着她移动。
承受着千尘的体重,萧阳轻轻的移动着脚步。他低头看了看千尘,她的脸靠在他胸口,温柔恬美。萧阳心里涌起一种近乎痛楚的感觉,每一步移动都感觉着千尘的轻盈的身体依附在他身上。每一次抬脚抬起的还有千尘的依赖。幸福甜蜜霎时淹没了他。
这个时候,萧阳每一次移动脚步时都能感觉到那种份量,他对自已说,那怕再重,他也愿意承受,从此让千尘靠着他,由他载着她走。
小屋很简陋。一张床,两座的双人沙发,一台电脑,一个简易衣柜。落地台灯朦胧的灯光让房间变得温馨起来。
千尘闭着眼,萧阳的手臂如此有力,他的胸膛厚实温暖。昏暗的灯光,飘忽的音乐,她脑子里想不了别的,只想这一刻时光长点再长点。
永远是什么?此时的永远是千尘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在此时就是这样赖在她的阿阳怀里,一直到永远。
MarcTerenzi的歌声带着一种诱惑,在空气里暧昧的低吟回荡着。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That I’m blinded by your light……I know they gonna say our love’s not strong enough to last forever.And I know they gonna say that we’ll give up because of heavy weather……”同样低沉美妙的声音从萧阳的喉间轻轻溢出。他慢慢挪动着脚步,闭着眼唱着。
“阿阳!”
“嗯?”
千尘喃喃的又喊了他一声:“阿阳。”她的声音娇媚无力,千尘迷迷糊糊地靠着他,听到他轻声哼着歌,声音充满了磁性。
千尘嘴里轻声地喊着萧阳的名字,带着一丝儿撒娇带着一丝儿慵懒。她没多余的心去想这是首什么歌,她的脸贴在萧阳的胸前,感觉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千尘……”萧阳的声音慢慢变得低沉暗哑。他的手贴在千尘的腰上,手心隐隐沁出了汗。千尘猫一样的声音,灯光下越发妩媚的脸,紧贴着他的柔软的身体,萧阳听到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声。“尘……”
“嗯?”
千尘没有抬头,她晕晕沉沉地站在萧阳脚上,任他承受着她所有的重量,一身柔若无骨。
萧阳低下头脸轻挨着她的脸,双手收了收,让千尘贴得更近。他身体内似有一团火,慢慢的炙烤着他。
千尘半睁着迷离的眼看了看萧阳。萧阳的眼里有她从未见到过的神色,似急切似焦虑似
热情似专注。她瞪大眼想分辩出那双乌黑的双瞳里闪动着的情感。那双眸子似黑洞吞噬了她的探寻,无边无际让千尘难以琢磨,她所有的神智都被吸住,没有了思想,怔怔地看着萧阳。
她眼波似水,嘴唇像花一样饱满柔嫩。萧阳停下了脚步,深吸了口气呼出,一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与往日的温柔缠绵大相径庭,霸道而热情,不给她丝毫反应与回应的机会,吮吸
走了她所有的力量。
千尘有点被动地回应他,似跟不上他的热情。
萧阳放开了她的腰,手扶住了千尘的头,吻得更深更热切。
她站在他的脚上,萧阳一松手,千尘自然地搂住了他寻求身体的平衡,近乎无奈的攀附着他,任他予取予求。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挣扎了下。
萧阳感觉到了,手滑下用力一圈,把千尘嵌进了怀抱,不留丝毫空隙,不给她丁点逃离的机会。
千尘无力地挂在萧阳身上,感觉到萧阳身体的变化,她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对家里撒谎在外过夜,第一次这样和萧阳亲密独处。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瞬间又只感觉到萧阳的气息,他的亲吻,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阳终于停住了这个热吻,抱紧了千尘低着声唤她:“宝宝……”
“嗯?”千尘靠着他的胸口,微喘着气,脸上浮起层淡淡的绯红,整个人娇艳欲滴,柔媚之极。
萧阳伸手抬起千尘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千尘轻轻漾出一个笑容,又想低下头去。下巴一紧,千尘没有移开头,抬眼便瞧见了萧阳的眸子黑乌乌的深不见底,瞬间似腾起了风暴,在眼里呼啸。
她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期待也有些害羞。她张了张嘴想喊他。萧阳的唇又轻轻落下来,慢慢摩梭着她的眉,她的眼,从她嫣红的唇上掠过,再滑到她的脸颊,她的颈项,轻轻停在她的耳边。
千尘浑身一抖,一股酸痒的感觉袭来。萧阳一只手定住她的头,不让她晃动,张嘴含住了千尘小巧的耳垂,用舌尖辗转舔弄着。
“啊!”千尘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低呼,腿一软瘫倒在他怀里。
萧阳贪婪地含着她圆润的耳垂,舍不得离去。千尘浑身颤抖,萧阳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刺激着千尘的所有神经。“阿阳!”她几乎带着求恳的语气唤了他一声。
萧阳在她耳边哑声喊她:“尘……嗯?”
千尘喘着气,只顾搂着他。萧阳双手一用劲把她抱到了床上。千尘闭着眼,睫毛微颤,双手紧握着,她知道,她愿意,她几乎没有半点想要阻止他的想法。下一秒一个温暖的身躯覆了下来,千尘身体一紧,轻呼声还没出口,就被萧阳的唇堵了回去。
她感觉他的手在身上游离,她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萧阳温柔地抚摸,缠绵的亲吻在她心里勾起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千尘双手握得更紧,身体不由自主的绷得直了。
“抱我,宝宝!”萧阳暗着嗓子要求。
千尘慢慢松开拳头,犹豫了一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结实,背上的肌肉紧绷着。千尘的手一贴上去,萧阳抖了一下。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颈,在她耳边呢喃:“宝宝……”
萧阳的额头浸出了汗珠,鼻翼因为呼吸急促微微张合着。千尘用力抱了他一下,嘴边浮起了一抹笑容。
突然而至的疼痛让千尘把萧阳抱得更紧,迷糊中有种喜悦从心底深处往上飞腾。一霎时,千尘的眼里浮起了泪光。
萧阳低下头吻她的眼睛,她的唇。千尘在他温柔的亲吻下慢慢放松,她听到自己慢慢急促起来的呼吸声,细细碎碎的呻吟从喉间轻轻飘了出来。
“宝宝!”萧阳低喊了一声,带着一点喜悦一丝心痛,低下头吻住了千尘。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I love to be loved, I need yes I need to be loved.I love to be loved by you……”歌声轻幽幽的在耳边回荡,托着千尘轻轻睡了过去。
远方的来信
尧雨坐在办公室里出神。看还是不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办公桌第三格抽屉里锁了三封航空邮件。一周一封,收到了三封。
她一看蓝黑圆珠笔铿锵有力的笔迹就知道是佟思成的来信。他习惯用圆珠笔,字很大气。别人都说字如其人,尧雨摇了摇头不赞同,她的字就很难看,且挤成一团,她就是小气之人么?
是她小气么?尧雨抿了抿嘴,如果不是,为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呢?佟思成清朗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时他对她真的很好,宠着她迁就她。
在一起时不觉得,直到分手了,气恼过了,能想起的全是佟思成的好。记得两人常骑着山地车去附近的山上玩。上山时尧雨几乎从不用力蹬车,她只掌握方向就行了。佟思成单手扶着车的笼头,他的右手总搭在尧雨的肩上。一面卖力地蹬车,一面推着她走。
尧雨乐呵呵地说她骑的是电动山地车。山风吹来,尧雨有时爱侧过脸去瞧佟思成,他额头上挂着汗,脸上笑容如阳光般明快。刚开始时尧雨问他:“这样你累不累?”
“嘿,不累!你有多重?”佟思成总这样回答。
渐渐地尧雨习惯了只要和佟思成在一起骑自行车,她就只管控制车的方向。佟思成蹬着车推着她上山的情景,每每都让她想起希腊神话里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那种感动到无语的情绪一直困绕着她做决定。
尧雨闭上眼往后一仰,她又想起有一次她跟着佟思成去外校看他的同学,当时晚了没公交车,坐出租车回校要花几十块钱,佟思成就借了辆自行车搭着她回学校。
路灯温暖地照着回去的路,佟思成知道她困了,一路尧雨都没怎么说话,他飞快地蹬着车,尧雨抱着佟思成的腰,脸贴着他的背,听到他闷闷的心跳感觉他起伏的呼吸,那时候想什么呢?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希望一辈子都能坐在他身后,安心地让他带她回家。
那晚,天上有清明的下弦月,月亮旁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佟思成带她抄近路从后校门回去,那里是一片菜地。尧雨轻声地问佟思成:“为什么不管我们怎么走,月亮都在我们前方啊?”
佟思成抬头去看月亮,车轮子压着块石头一滑,车猛的颠了起来,尧雨咚地跳下了车,佟思成骑着自行车东扭西扭还是没能稳住连人带车就冲进了菜地。
尧雨呵呵直笑。佟思成从菜地里把车推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只顾着看你说的月亮去了。”
两人对望着笑了会儿。佟思成突然说:“我,亲亲你好吗?”
那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尧雨现在都还记得初吻的感觉。佟思成柔软的唇轻轻印着她的,就这样,唇压着唇一动不动,只感觉相互呼出的热气。
良久两人分开,竟不敢看对方。尧雨头低得不能再低,佟思成推着车走在她身旁,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学校……
“尧雨!怎么了?!”
尧雨一惊,睁开眼看到钟强站在她办公桌前奇怪地看着她。她眨了下眼,瞬间狼狈地发现不知何时,脸上挂着两行泪,她反手擦去,灿烂一笑:“哦,睡迷了,昨晚游戏玩晚了,对不起,钟总!”
钟强疑惑地看着尧雨醒了后露出的笑容,方才还真以为她有什么事:“你去嘉林策划部一趟,把嘉林新城的平面广告方案送过去。”
“呃,”尧雨有点犹豫,又忍住了,这个方案是她做的,当然只有她去,“好的。”
“本想从网上传的,可是嘉林要求看小样。”钟强解释了一句。
“知道了。今天就要带回意见吗?”
“当然越快越好。”
尧雨希望不要再碰到杜蕾或许翊中。眼睛又瞟向锁着的抽屉,佟思成一周一封信,不用看,她已明白他的意思。当初分手是他提出来的,如果他不想和好,犯不着写信来。
千尘已告诉她,佟思成年底就回来了,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回来了。尧雨又心慌意乱起来,她拿起手机给千尘打电话,电话一通就被挂掉。
不一会儿,千尘回了一个短信:“乌鲁木齐采访,一周后回来。啥事?”
尧雨想了想,回了过去:“没事,想约你吃饭,回来再约。”
收拾好东西,尧雨坐出租车去了嘉林集团。
“尧小姐,您稍坐会儿,趁现在副总在,我拿给他看看。”策划部的小张接了方案热情地招呼她。
“好的,麻烦你了。”尧雨坐在策划部喝着茶等许翊中的意见。她隐隐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过了会儿,小张走了进来:“尧小姐,许总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尧雨开始回想对许翊中有几回冷嘲热讽,他会不会借机为难她?转念又想工作是工作,心里就坦然了。走到许翊中办公室外,她就看到了杜蕾。
杜蕾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尧雨,在这外间先坐会儿,许总马上就忙完了。”
“好的。”
她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杜蕾离开办公桌去给尧雨泡茶,眼睛瞧着尧雨的休闲装扮,戏谑地说:“这两年也没见着你,你看起来还是那么自在。”
“还好,将就混呗。”
“听说,”杜蕾把茶放在她面前,顿了顿,“佟思成快回来了?有没和好的打算?”
尧雨看着杜蕾,她一脸的关心,尧雨突然很想笑,有时候杜蕾比千尘和慧安还要关心她,这么快就知道佟思成的消息了。“我说杜蕾,你这么漂亮,怎么一直不找男朋友?”她压低了声音,眼睛往里间的办公室瞟了一眼:“瞧上他了?”
杜蕾瞬间收敛了笑容,冷笑着说:“我找不找男朋友不关你的事。”
尧雨也正了脸色:“佟思成和我怎样也不关你的事!”
“你为何不让佟思成知道……”杜蕾眼里带着讥诮的神色。
尧雨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关注我,爱上我了?”
“你!”杜蕾恼羞成怒,转开了头。
尧雨往沙发上懒散地一躺:“你放心,我绝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永远不想,离得越远越好,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啊,你不用见着我就竖起浑身的刺。”她就想不明白,杜蕾为何对她兴趣浓厚,毕业两年了,还是喜欢打听她的消息。
这时杜蕾办公桌上的铃响了。她接听后恢复了平静对尧雨说:“许总请你进去。”
尧雨从沙发上跃起,往里间走去,杜蕾在她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这是命!你还是走进我的生活里了,尧雨。”
尧雨叹了口气,回头看她:“何必呢,杜蕾,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杜蕾倔强地望着她,骄傲地抬着下巴,眼底燃烧着一股火焰。尧雨觉得这时候的杜蕾很美丽,也很可怜。她甚至想转身就走,再不和嘉林集团有半点瓜葛。可是尧雨又觉得自已没有做错过什么,完全是杜蕾自找的,她凭什么要去在意她的感受呢?她平静地和杜蕾对视了几秒钟推开了里间的门。
许翊中正皱着眉看方案和小样。尧雨一瞧他的神情,心想坏了,她迅速把杜蕾抛开,规规矩矩坐下来等许翊中的意见。
“方案是你做的?”
“对!”
“这方案不行。”许翊中直截了当地说。
尧雨看着许翊中,心里嘀咕着,他是要挑刺呢还是真的不满意?
许翊中笑了笑:“我不会像某些人,呃,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这个方案设计不符合我们嘉林新城的风格和理念。”
尧雨慢吞吞地说:“这是照你们策划部发过来的嘉林新城的资料进行设计的。能不能麻烦许总说详细点儿?”
“尧小姐,是这样的,色彩要更明快,嘉林新城以小户型的电梯公寓为主,广告用语我觉得活力和时尚感不够,喷绘改用我们新的样板房。这个等会策划部会把图样给你们。”
尧雨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照他这么说,整个方案全部要重做。她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要全部重改的话,一是时间,二是关于我们前期已经投入的资金。这个我做不了主。”
“时间上只有请你们加班赶工了。至入重新制作的投入,我会与你们老总直接沟通。”许翊中简明扼要把情况做了说明。
她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与美术师沟通协调,联系喷绘制作,赶几个通宵应该没问题。
尧雨站起身礼貌地告辞:“我会转告许总的意见。照你们的要求重新制作,尽快出效果图。”
她正要走,许翊中突然说道:“要尧小姐重新制作,我很抱歉!”
尧雨回过头笑了:“许总客气了,出银子的是老大,我们有义务让客户满意的。多沟通能相互理解就好。”
许翊中觉得今天的尧雨很讲理,也很好沟通。他笑笑:“是我们策划部没有领会我的意思,这次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等忙完这个广告,我请尧小姐吃饭。”
尧雨下意识地回绝:“让客户满意是我们应该做的,许总不用这么客气。我会尽快赶工,再见。”
再见非告别(上)
佟思成的来信来着苏格兰高地绵绵的寒意扑面而来,这已经是第四封来信了,尧雨收到一封就感觉佟思成的样子又清晰了一些,似乎他正尾随着信一步步朝她走来。
信拿在尧雨手上没有停留超过十秒钟的时间,她没有拆,全锁进了抽屉。而每天上班稍微有空她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那个抽屉看。然后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发慌。她想知道,佟思成是为什么后悔了写信来要和好,也想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能打动她的话,更想知道佟思成一周一封的固执凭的什么!
他就这么相信自己能摈弃前嫌,不记仇?就这么自信他还有第二次机会?问题归问题,答案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是没有忘记。只是这两年的坚持似乎并不仅仅因为佟思成而已。
尧雨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手足无措。有好几次,她打开抽屉,眼睛瞧着白色信壳上的笔迹就心跳,伸手去拿,还没触及又赶紧缩了回来。佟思成的脸,他的气息,他的好,初吻,第一次的牵手,第一次的约会,第一次的……尧雨怦然心动,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坚持了,看看他写了什么,就看一眼!
分手时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尧雨心猛的收缩。一种尖锐的痛又泛了开来。她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锁上抽屉,快步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去制作部看美术师做的广告效果图。
她需要用繁忙的工作暂时占满思想。在她没有完全想清楚之前,尧雨觉得坐在办公桌前都是种折磨。
“尧雨,好了。”美术师小张呼了一口气。连赶了三天,终于重新画好的效果图,“一个是电脑做的,一个是手绘的。可以让他们瞧了。”
“好的,我让钟总先看看。”尧雨看了眼,觉得许翊中要求的时尚感和活力阳光都出来了。
钟强瞧了瞧也很满意:“嗯,我觉得这个是比上次做的更能吸引年青人的眼球,我瞧了都想去买一套。”
“呵呵,钟总,你还嫌你家房子不够好啊?”尧雨和小张夸张的笑了起来。
目前A市有流动人口几百万,这种小户型最受外地年青人的欢迎。本地人也可以买来投资。
“尧雨,你不是本地人,要在A市立足,长期租房子可不是事儿,房子早买早好,趁着与嘉林集团相熟,让他们优惠几个百分点。”钟强热心的建议。
尧雨叹了口气:“钟总,公司是不是打算涨工资?这种电梯公寓选了楼层朝向要四千元一平米,我一个月的工资只够买一个平米,要买套四十平米的房子,不吃不喝都要几年,况且我不可能不吃不喝不花房租水电气电话费上网费交通费吧?”
小张大笑着说:“这年头年青人要靠自己的工资买房,不存上几年银子连首付都交不起,一般情况是父母交首期,自个儿付按揭。尧雨,你是独女吧?找家里支持呗!”
尧雨摇摇头:“我得自己出这个钱才行,现在只能瞧着房子流口水。”
钟强笑笑:“我看啊,再过两年,这四千元一平米的房子都不好找了。”
尧雨想想又算了算,有自己的小屋多好啊。工作两年,省吃俭用存了三万多块钱,离首付还差近一半,要买了再装修需要的钱更多。找家里她想都没想过,两年时间呆在A市,她犯了倔硬是没有回家。
尧雨想起去年春节她老爸在电话里咆哮:“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她硬着声音说:“等我能自己买房的时候!”
老爸被堵了回去,气得把电话摔给她妈不理尧雨。老妈接过电话就开哭:“尧尧,这大过年的,你都不回家……”
结果大年初一爸妈就跑到A市来了,在尧雨租的小屋内三个人挤着过了春节。临走时,她还是打算一个人留在A市打工,她老爸气得愣了半响才软了声音说:“好,你自己选择的就不要半途而废!实在过不下去了,还有爸妈在呢。”
老妈宠尧雨厉害,平时在家都听尧雨的,这时候突然强硬起来,说啥也不放心尧雨一个人在A市打工。被尧雨爸吼了一通后抹着眼泪走了,回到家隔上一个月就打电话来说想她,要她回家,一说就哭。她老爸打从那年春节起,一直没来看过她。但只要有熟人从B市到A市,家里总是托人带东西来。吃的用的,跟搬家似的大包小包地送来。
尧雨想起爸妈心里就暖得很。她决定了就不会改变。“算了,再存两年银子,能付首付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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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翊中看了尧雨送过来的新方案没说什么就定了,尧雨放下了心。她现在和杜蕾两人再见面只剩下公式化的接触。可当她走进许翊中办公室时,尧雨总觉得杜蕾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背后烧着,让她很不舒服。
“走吧,”许翊中笑着收拾好方案,拿了包站了起来。
“嘎?”尧雨没反应过来,狐疑地看了眼许翊中。
他边说边往门口走:“上次说好的,方案做好后,我请尧小姐吃饭。”
“不用了,”尧雨一口回绝。要是杜蕾知道她和许翊中单独吃饭,战火又要烧起来了。直觉告诉她,许翊中正是杜蕾心目中的男友人选。
在她回绝的同时,许翊中已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外间的杜蕾吩咐道:“中午我请尧小姐吃饭,完了我直接去大唐,两点半你过大唐来。”
杜蕾一怔,头一低:“好的。”
许翊中回头对尧雨笑着说:“吃完饭正好一起去你们公司。”
尧雨看了看杜蕾,抬头看着许翊中,笑着又拒绝了一次:“许总太客气了,真的不用了。”
许翊中瞧着埋头做事的杜蕾,有点下不来台,尧雨第一次回绝他没当回事,以为是她客气,这第二次出声拒绝,他想坏了,尧雨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笑着激她:“怎么?尧小姐还记着上次的事儿?”
尧雨不想当杜蕾的面和他扯上次的事儿,无奈地跟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她情不自禁地回头,杜蕾冷冷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她暗暗叹了口气。
出了集团大楼,尧雨停了下来:“许总,你不用客气的,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工作是我该做的,欢迎您下午来公司。”
许翊中皱着眉看她:“你知不知道这样拒绝,我是很没面子的?你这样让人下来台,你以后怎么处理社会上的关系?”
尧雨静静地看着他:“对不起,照理说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拒绝的,我也可以说我中午有事。不过,我想你也不是小气的人,不至于拒绝你就怀恨在心,就直说了。还是谢谢你的邀请。再见!”
尧雨不想和他吃饭,两个人独处或多或少会聊天,和许翊中有什么可聊的,难不成又聊杜蕾?走的时候杜蕾的眼光现在还堵在她心里。工作做完,尧雨满脑子又开始想怎么处理佟思成的来信,千尘刚从新缰回来,她想和千尘好好聊聊。
尧雨说完朝许翊中笑笑,转身就走。
“什么时候?”许翊中问她。
“啊?”尧雨回过头看他。
“你说再见,我问什么时候?”许翊中重复了一句。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分不清是什么神情。
尧雨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我是说再见!”
许翊中一下子笑了起来:“对,我就问你什么时候想再见!”
尧雨脸一红,没好气地说:“今天下午,我们公司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翊中今天是真心诚意想请尧雨吃饭,一来是重新做的方案他很满意,二来也是想表示下歉意。他万万没有想到尧雨出了公司还会第三次拒绝他,看来第二次拒绝是因为杜蕾在场才没有坚持下去。
尧雨真够坦白的,许翊中是没那么小气,不过尧雨的坦白多少让他有些难堪。她就真的连找个中午有事的理由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说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他突然想起了杜蕾低下头做事时瞬间咬了咬嘴唇的动作,尧雨是因为她不想和自己单独吃饭吗?
他心里有点佩服尧雨的拒绝,照说能和他吃饭是很好的机会。哪怕能交个朋友,对她以后工作上的发展多少也会有好处的,她就这么不给情面的拒绝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许翊中不知为何竟有点期待和尧雨吃饭。下午大唐公司再见,他忍不住笑了。
尧雨离开嘉林集团给千尘挂电话:“今天有空没?”
“没空!”千尘嘴里肯定塞着盒饭,闷着声回答。她回来两天了,上班忙着写稿,下班后陪父母,今天她约了萧阳。
“尘尘,”尧雨开始撒娇,她实在需要一个旁观者给她说说佟思成。
“找慧安去!我晚上要陪阿阳,回来两天了还没见着人呢。”
尧雨叹气又无奈:“好吧!礼物!不能只记得萧阳的!”
“知道,过几天给你!”
尧雨又给慧安打电话:“慧安,你晚上空不空?我们一起吃饭!”
“好啊,今天林山又有应酬,下了班我们一起吃饭!”慧安的工作时间规律,五点半下了班就没事了。
尧雨高兴起来,在电话里飞吻她:“还是老婆好!情人靠不住!下班我给你电话!”
下午四点半了,许翊中和杜蕾才来大唐公司。尧雨看着杜蕾跟着许翊中进来,两人的目光一起扫过来,她忙埋下头做事,视而不见。
许翊中为了和尧雨“再见”拖到这个时候来就为了谈完事一起吃饭。两个人单独吃饭尧雨拒绝,公司里的应酬,她总推不了吧。
大唐公司的老总王磊是许翊中的高中同学,所以嘉林的很多广告都给了他。双重关系下王磊对许翊中分外热情。谈了个把小时的合作意向,王磊看看时间起身笑道:“很久没和你聚了,今晚无论如何要一起吃饭!”
“好啊,正巧今天看了你们嘉林新城的方案感觉很不错,把设计人员都叫上一起吧,我借你的酒谢谢他们。”许翊中算好的时间就知道谈完了会有这顿饭,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钟强,你去把尧雨和小张叫上,还有王琳!”王磊乐呵呵地吩咐着,他看到杜蕾眼前一亮,马上想起了客服部的美女王琳,心里坏坏的想,王琳陪许翊中,自己陪陪他的美貌助理。
钟强走出会议室去叫人。尧雨听了悄悄地对钟强说:“师兄,我晚上和同学有约了,你就当没看到我呵!”
钟强笑了笑,他想尧雨不去也不影响,只要有王琳在,还怕陪不好许翊中?他身边那个美貌的杜助理看情形就交给王总了。也悄悄地对尧雨说:“那你赶紧走,不然他们出来你就走不了啦。”
尧雨嘿嘿笑了:“谢谢钟总,改天我专门请你吃饭。”说完迅速收拾好东西开溜。
过了会儿,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下楼走到停车场了,许翊中终于忍不住问王磊:“怎么没见你们的那个策划尧小姐?”
王磊看了看人,是没有见着尧雨,便问钟强:“尧雨呢?”
钟强随口答道:“她下班走了。”
“打个电话叫她直接去江边的海星号。”王磊吩咐道。
钟强暗暗叫苦,这尧雨晚上不是和同学有约嘛,自己亲自放走的,怎么好叫她来?没准儿现在已经往哪家餐馆去了。嘴里答应着,掏出手机做打电话的样子。一会儿回答说告诉尧雨了。
三辆车开着去江边海星号上吃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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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尘瞒着家里说单位事情忙跑去见萧阳。隔着两家电脑铺子看到萧阳坐在一台电脑前专注地忙碌着。隔了十天没见着,千尘很想他。她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才给萧阳发短信:“你忙不忙啊?”
她看到萧阳停下手里的活儿掏手机,清峻的脸上浮起笑容。手里的手机响了:“你呢?还在忙吗?”
千尘抿着嘴笑,抱怨地说:“是啊,好多稿件呢,忙坏了。”
“中午吃的什么?”
“盒饭!就是我们单位定点的那家,闻着那股油味儿就恶心的那家!”
“晚上还在单位吃啊?”
“是啊,怎么办呢?又饿,瞧着又吃不下。”
“先少吃点垫肚子,完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嗯?”
萧阳的体贴让千尘咯咯笑出声来:“我加班加点几下写完稿,这会儿在你身后呢。”
萧阳惊喜的回头,冲着千尘笑着摇了摇头。
千尘一直等着萧阳做完事一起吃饭。她突然想起了尧雨,就得意地向萧阳邀功:“阿阳啊,小雨好像有什么事似的,不过,约我都推了,就为了陪你呢。”
“做得对!”萧阳给千尘挟菜,“出去准吃不习惯是吧?人也晒黑了。”
“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大,还真是这样,日头烈着呢。”千尘满足地吃着东西,七嘴八舌地给他说出差的见闻。
“千尘,你越来越喜欢记者这份职业了?”萧阳看她说得眉飞色舞。
千尘点点头:“其实很锻炼人的,我觉得工作两年,我性格都开朗很多。而且,长见识!”
“就是太累,以后跑两年新鲜劲儿过了,就转做编辑去。”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对了,是等佟思成回国了你们再开公司还是先做着?”
“师兄说等他回来,现在装机是赚不了什么钱的,一台电脑装下来利润能有三百块钱就非常难得了,想做单位的定单和维护。你知道这两年也没存多少钱,如果不和师兄合作开公司,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起来。”
千尘慢慢停下了筷子,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埋怨了他一句:“那你还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这顿饭不准你掏钱。”
“吃你的,别给我省,乖,不准和我争!”萧阳摸摸千尘的头发,口气不容拒绝。
“阿阳,我这里还有些存款,你拿去好不好?”
“不行!留着你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萧阳一口回绝。他舍不得让千尘陪着他吃苦。
千尘没有再坚持,她知道萧阳有自己的原则。虽然经过那晚,萧阳与她又亲密了许多。
吃过饭去了萧阳租住的小屋。千尘母亲似乎感觉到了千尘还和萧阳在一起,勒令她每晚必须在十点前回家。千尘没有再对萧阳说起过母亲的反对,心里隐隐有些回避这个问题。
“阿阳,你猜我买什么礼物给你了?”千尘笑着打开皮包拿礼物。
萧阳从背后抱着她,头靠在她肩上:“什么都好。”
“这个答案一点不好,”千尘呵呵笑了,“我在兰州时瞧着就买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金黄色的小葫芦。两寸长的小葫芦,上面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大肚罗汉,另一面用黑色的隶书刻着两个名字一句话:陶千尘、萧阳,天长地久。非常精致漂亮。
萧阳小心地把葫芦放在掌心,霎时涌出一股感激,感激千尘时时念着他。
“我看别人在卖,现场刻的,就买了一个刻了咱俩的名字。”千尘喜滋滋地说道。
萧阳一把抱住她狠狠地亲了下去。这是他的千尘!他虔诚地亲吻着她,每当千尘眼里闪动着对他的深情,他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的响起那晚MarcTerenzi的歌声。
他低头看着千尘微红俏脸,想起葫芦上的字:陶千尘,萧阳,天长地久。萧阳怜惜地摸摸千尘的头发,紧紧地抱住了她。
千尘小心地把葫芦放在了电脑的音箱上。送她回家之后,萧阳用手指一遍遍摸着葫芦上的名字,他拿起来放在唇边摩擦着,顺着微微凹凸的花纹感觉那几个字的线条。葫芦上刷了层淡淡的清漆,发着淡淡的光。萧阳躺在床上,侧头瞧着枕头边上的葫芦,觉得千尘就在他旁边,触手可及。
海星号上的这顿饭吃得还算高兴。江边一溜排开了十来艘渔船。都以吃江里的野生鱼为主。渔船上下装饰得灯火辉煌,灯光映在江面上,远望去流光溢彩,也算是A市夜景之一了。
王琳出了名的八面玲珑,从许总喊到许哥,敬酒热情又不失分寸,小张也懂事,适时的跑腿称鱼催菜。王磊说话风趣,捡着和许翊中一起玩的搞笑事件夸张地形容,逗得杜蕾直乐。钟强一旁陪着时不时在快冷场的时候找点话题出来。
热烈的气氛持续到许翊中和王磊勾肩搭背回忆往事喝得哈哈大笑曲终酒散为止。尧雨一直没来杜蕾很开心,她从今天中午起就难受,到了大唐听到许翊中要叫上尧雨心里堵得慌。尧雨没出现,许翊中似乎也没有再问,杜蕾才慢慢高兴起来,同王磊与钟强谈笑风生。
下了渔船,许翊中和王磊还在大声说笑。杜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醉了,温柔地说:“许总,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许翊中瞧着杜蕾,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眼如猫一样剔透,妩媚动人。他又转过头看看王琳,笑了:“磊子,你送小杜,我送,王小姐!”
王磊马上笑着接口:“这个安排好,送美女的事包我身上了。杜小姐,我送你,翊中,你放心,一定安全送到家!”
王琳娇笑着坐上许翊中的车。人员很快分派好,小张搭钟强的车,正好合适。
杜蕾愣了愣,对王磊笑道:“那麻烦王总了。”
“说什么麻烦啊,能送杜小姐回家,我的荣幸!”王磊乐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许翊中竟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来。要说杜蕾,人漂亮聪明,懂礼识进退,他接触了两次就起了心。王磊暗想许翊中咋就看出来他有这份心思呢。不过,王磊有自知之明,他与杜蕾站一起,个子差不多高,加上长期吃喝身材走样,杜蕾能否看得上他,他心里没底。
杜蕾一眼就看出王磊对她存了心思,她当然看不上王磊,虽说王磊人精明,有钱,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杜蕾想要的是许翊中这种各方面都符合她条件的男人。
瞧着许翊中接了王琳走,杜蕾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王琳的漂亮与自己不同,那是种张扬的漂亮。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漂亮女人呢?
到了家,杜蕾下了车:“谢你了王总,早回家休息。”
王磊呵呵直笑:“杜小姐太客气了,你也早休息,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吃饭。”
“好!”杜蕾没有拒绝。不打算和王磊有什么,她也不会拒绝。这些说不定将来都会对她有帮助,这是杜蕾的处世方式,很实在。到了家,她算算时间给许翊中发了条短信:“安全到家了没?”杜蕾相信一点点的关心和体贴能水滴石穿打动许翊中。
温柔乡是英雄冢,自古如此!
许翊中收到短信看了看,想了会儿回道:“谢谢,没事,早休息!”
杜蕾一直等,五分钟不长,也不短,许翊中终于还是回了短信。他虽犹豫还是回了。杜蕾忍不住笑了起来,烦恼一扫而空。
许翊中并没有回家。尧雨一直没来,他就明白,没准儿是看到钟强去叫她来一起吃饭尧雨才早走了的。她就这么不想和自己一起吃饭?单独请她不吃,公司正常应酬也不来?
他不知道哪儿不对劲,总之心里就是不舒服得很。送了王琳他就径直把车开到了尧雨楼下。许翊中坐在车上点了一枝烟,突然想,开到她楼下干嘛呢?难不成问她为什么不来吃饭?这问题怎么好问?大唐公司的应酬,尧雨就算没来,问这话的人是王磊也不应该是他。
许翊中抬头看了看七楼那间窗户,没有灯光。心里又想,尧雨是睡了还是没回家?她晚上是不是有事才没来呢?他看了看表,才十点。他想应该是尧雨晚上有事还没回家,心里的不舒服似乎淡了。
他打开天窗坐了会儿,脑袋清醒了些,打算抽完这枝烟就走。这时,许翊中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前,尧雨从车上下来。
尧雨和慧安分手后打车回家。下了车往家里走,她一直在想慧安说的话:你们那时多好啊!佟思成对你好的让我们羡慕!在慧安她们眼中,错过佟思成实在可惜!
尧雨怔怔地想,或许把真实原因告诉她们,才能听到最中肯的意见。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拿主意。她现在就拿不定这个主意。
一个声音在说曾经那么美好的感情,佟思成很优秀。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是他要分手。
她低头着边想边往家走,猛然听到一声咳嗽,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啊!”尧雨吓得大叫出声。抬头间,尖叫声还没停止,她就认出这个高大的黑影是许翊中。“干什么你!会吓成白痴你知不知道!”尧雨火大,她被骇得惊出一身冷汗。
“你去哪儿了?”
“嘎?”尧雨愣了愣,脚步没停,“许总有事吗?”
尧雨的态度让许翊中说不出的郁闷:“不是说了晚上要来吗?怎么没来?”
尧雨转过头看看他:“晚上?去哪儿?”
许翊中怀疑地问道:“你真不知道?不是你们钟副总给你打了电话吗?”
尧雨停下脚步,心里明白了,她笑了笑:“是啊,我临时有事,嗯,慧安你认识的,她约了我。还有别的事吗?”
许翊中有些尴尬,尧雨三言两语把事解释清楚了,她和陈慧安有约所以才没来。自己晚上巴巴的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原本觉得不好问出口的问题问了,一时之间他找不到话说,怔怔地看着尧雨。
她穿着件长袖T恤。肥裤子。及腰的长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许翊中突然觉得这时候尧雨看上去很舒服。
尧雨抬起脸等了会儿见他没说话,她心里搁了事,满脑子都是佟思成的信。就笑着说:“许总没事的话,我回家休息了,晚安!”
许翊中噎了半天无话可说,尧雨便越过他,进了楼道。
他眼睁睁瞧着她走进去。楼道是感应式的灯。尧雨每上一层楼,楼梯间的灯就亮了起来,再慢慢地熄灭。
许翊中退后几步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楼梯间一层层亮了起来,映出尧雨抬阶而上的身影,再慢慢地看着一层层灯光熄灭。心里想叫住她,又不知道叫住尧雨之后自己要说什么。
退回车里坐着,他望着七楼上房间的灯亮了起来。许翊中一直坐在车里,就这样看着七楼的那处灯光。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熄了。他觉得脑袋有点晕,闭着眼靠了会儿,然后开车离开。
直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许翊中才想,今晚他都做了些什么?不像自己做的事却做了。傻得让他有点鄙夷自己。他断定是酒喝多了,一觉睡醒就没事了。闭上眼尧雨淡然的样子又冒了出来。他猛的翻身坐起,恨恨然骂了一句,又倒头睡了下去。
独夜愁灯影
尧雨久久无法入睡。她和慧安边吃边聊,慧安听说佟思成一周一封信寄了四封来就说:“小雨,我觉得佟思成还是很有诚意的,当初他说分手说不定是不敢肯定分开这两年各自有什么变化。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这不,快回来了,就赶着写信来了。”
有吗?有吧。尧雨心里清楚佟思成对她是有感情的。那时候,两人都是初恋。可是,尧雨现在想起分手那一幕还是难过。和佟思成在一起四年,她大一,佟思成大三,一直到佟思成读研再出国。四年啊,四年的感情,佟思成可以把分手说得这么理智。这让尧雨受不了。
毕业了两年,进入社会工作,尧雨一直在回想,一直试图了解佟思成的想法。他走之前对她说:“尧尧,我不能保证,也不敢肯定。我觉得这一出国变化太大。可是我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所以,我们分手好吗?”
尧雨惊得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思成,两年不长,我等你就是了。”
“尧尧!”佟思成有点恼怒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要是我变了呢?你却等着我,那时我该怎么办?不是更会伤你的心?”
“思成!你怎么会变?我,我们一直好好的,”尧雨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心里的难过突然而至,杀得她措手不及。她从没想过佟思成会变心,她以为他是担心她等不了。
佟思成瞧着尧雨眼睛一红,声音情不自禁地柔和起来:“尧尧,我们家很普通,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能得到这样公派出国的机会不容易。我一直想将来混好了,能让我爸妈过得好点。你从来不说你们家,我也没问过,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平时有多节俭,你从来都不化妆不买贵的衣服不去小食堂吃饭。”
她和佟思成坐在体育场最高的那层石阶上,四年里这是他俩来得最多的地方,在七八点钟时,体育场里人最少。他俩喜欢绕着体育场的跑道慢慢地走路,一圈又一圈,累了就坐在台阶上聊天。
尧雨记得每次和佟思成来这里都会笑,她的清脆的笑声,佟思成的爽朗的笑声。
这晚佟思成的话语带着一种沉重,像此时体育场里那个打篮球的男生手里拍打着的篮球,重重地打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长时间地回荡在空旷的场地里。他的眼睛看向前方的教学楼,伤感地对她说:“尧尧,你还小,你不知道贫贱夫妻百哀的真正含义,我知道!我爸妈就从没浪漫过,记得有一年我爸过生日,我妈去给他买了双一百多块的皮鞋,我爸却埋怨了许久,嫌买贵了。你还没有工作,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认定感情就是单纯的相互喜欢,我真的不能肯定我要是没有出息,我们俩的爱情会不会被日常琐事消磨干净!”
尧雨张了张嘴,她的确不知道,听了佟思成的话她只有着急:“思成,你是觉得我家穷吗?”
“尧尧,我不是嫌你家穷,我是说没有物质基础,不能维系爱情。爱情,结了婚就要靠物质条件才能创造生活中的浪漫。”
尧雨听不明白,她摇晃着头:“思成,你说得太深奥,我不明白,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出国就是了,我等你两年就是了,只有两年啊,思成!”尧雨语气里全是哀求。佟思成的脸上没有惯有的温柔,是一种无奈,一种悲哀,是她从来不知道没见过也看不懂的神色。
“我只是不让你等,我没说两年后我不回来找你!如果我回来的话!”
尧雨被他说的糊涂:“如果你回来,你就会来找我,那我等你就是了。”
“我不要你等,如果将来我有条件了,我没遇着其它人,你也没有找着合适的人,我们再看能不能在一起。尧尧,我不想骗你,我说的全是实话,心底深处的实话。或许你今天会伤心,但时间会抹平所有伤口。相信我,这绝对是很实际的问题。”
尧雨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下来了:“你要是没有条件就不和我在一起了么?我不明白,思成!”
佟思成伸手搂她:“不哭了,你哭我就……”
他一哄尧雨眼泪落得更急:“我,思成,我马上就毕业了,我就工作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我们不用踏进社会,如果一直做学生,我不会对你说分手。”佟思成打断了她的话。
尧雨觉得他仿佛说的极有道理,又觉得哪儿都不对劲。“我们,非得要这么现实?为什么就非得这么现实?我们可以一起去努力?可以一起去拼的!”
佟思成颓然地放下手,他知道尧雨接受不了,想了半天诚恳地对她说:“我从不骗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对未来没有把握,不是每个人想成功都可以,要有条件要有机遇,还要看自己的努力!如果我尽力了,我还是不能成功,那么我认命!该怎么过小日子就怎么过小日子!可是我总想去试。而现在我出国,我不能让你等!永远没有绝对和肯定的事情,永远没有不变的感情,你等我,那要是我不回国了呢?或者我回国不回A市了呢?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尧雨脑子嗡嗡作响,她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说哪句,闷闷地全堵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似的。她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够在一起。但是佟思成的话让她对这样的观点产生了怀疑。
她悲伤地看着佟思成,他的脸还是那么清朗,他的眼睛似乎还一如往日般闪动着对她的感情。只因为一次出国,以后就全成了未知,四年的感情说分就分说断就断了。她喃喃地开口:“如果,我家很有钱或者很有背景,你还会不会分手?”
“尧尧,这很现实,以我们两家的情况,我不能肯定。我真的说是全是心里的大实话。”
就因为他一口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一口一个大实话,彻底打败了尧雨。她只听明白一件事,佟思成,他要分手。
尧雨突然意识到佟思成不是在说笑话,他是真的要和她分手。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思成,我们在一起四年呢。”她扯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以往她这样撒娇,佟思成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
可是,佟思成只低呼了一声:“尧尧!”他皱紧了眉,那对很好看的剑眉拧在了一起,尧雨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摸。
佟思成侧开了头。
他侧开了头?他躲开她的手?尧雨微张开了嘴,佟思成这一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她。尧雨大口的抽着气,眼泪簌簌往下滴落着。她慢慢地站起身,凝视着佟思成,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死死的紧闭了嘴。
尧雨手足无措,照理说她该哭着骂他然后跑着离开,她应该这样表现出来。可是,她动不了腿似的,不想走,舍不得离开。她坐了会儿,想再说又开不了口,只顾着抹眼泪,佟思成闷坐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得离开,她必须走了。再留恋又有什么用?他,不要她了,这一想法让她心碎。这一刻尧雨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爱情,那种单纯真挚的爱情在现实中真的没有吗?
尧雨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背后晕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扯得很长,投影在台阶上锯成弯曲的几段。她瞧着变形了的身影想起了古代酷刑里的腰斩,生生斩断了身躯却留着呼吸与心跳,还有因为疼痛而倍加清醒的意识。
每下一步,全身的力量都落在那条腿上,她的身体僵硬走得很慢。从体育场台阶上到门口佟思成视线不能及的这两百米距离,她慢慢地走着,瞧着那道门越来越近,心就越来越沉,每走一步就离他远了一步。
尧雨极其盼望着佟思成能叫住她,能拉住她,告诉她不要和她分开,就像每一次一哭一撒娇,佟思成就举手投降,什么事都顺着她迁就她一样。可是他没有出声,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克制住了哭声却抽搐着离开的身影无动于衷。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夏夜的天空蓝得这么深这么沉,好漂亮的蓝!尧雨看得觉得整个夜空都沉沉地向她压了过来,迫得她想大喊出声才能击碎窒息的空气!她伸出手看着掌心,突然把手塞进嘴里使劲一咬,一股子钻心的疼痛,痛得她浑身发抖。
尧雨脚步没有停,走得极慢却没有停。
他为什么就能这样眼睁睁瞧着她走呢?难道他不知道走出那道门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吗?两百米能走多久?尧雨每走一步,就害怕一分。她多想回头,多想再看看他。她想再求他,她想能听到他冲她跑来的脚步声。可是,没有呢。
终于还是走到了体育场的门口,尧雨停了停,心里想着再数三声,就三声,她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一、二、三……数了一遍又一遍,她猛的回过头,佟思成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她。尧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背着灯光的身影浓浓地罩上了一层悲伤和孤独。
她就这样望着他,心里又数起了一二三……霎那间尧雨突然觉得数过这三声也数完了她四年的爱恋。
尧雨转过了身,只用了三步就走出了门。这时就算回头,也瞧不见他了。身后是一片虚空,连同她的心,空荡荡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抱紧了被子尧雨觉得心还在痛。佟思成要回来了,他给她写信,他要她怎么办?工作两年了,她知道佟思成当年说的是大实话,现实是很残酷,只是尧雨心里还有梦,她小心呵护心底深处那个最单纯的梦,不想让它破灭掉。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收到佟思成来信起就心慌意乱,她想看信,想看着信被他感动去接受他,和好如初。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劝她,佟思成当年出去是怕回不来,怕两人牵绊着以后分手更恼火。他是为她好,怕她等,怕环境变了,条件变了,人也变了。
尧雨埋进被子里哀哀地哭了起来。哭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不知道谁说的,爱惨了一个人时,就会主动的为他找理由找借口替他解释开脱,心里不由大恸。
是爱惨了他吗?尧雨都不知道了,那四年佟思成给了她太多美好的回忆,因为他分手时的一席大实话,她独自留在了A市,想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独立,想证明一下,只靠着自己也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理解他?原谅他吗?佟思成既然写信来,他必然是回来找她。尧雨知道自己没有忘记佟思成,想起大四毕业时的分手心里又乱了起来。她伸手熄了灯,静静地躺着,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一切顺其自然。
这时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尧雨想起刚才许翊中奇怪的出现。她跳下床,走到窗户边上,看到许翊中的车从楼下开走。
许翊中什么意思?她脑子糊成一锅粥,想了两遍没想明白,又上床睡了。
雨夜的温柔(上)
许翊中第二天来公司时明显能看出他昨晚没睡好,杜蕾迅速泡好茶递过去:“昨晚喝高了,喝点这个好。”
许翊中接过茶,喝了一口问她:“八宝茶?”
“呵呵,是,我多加了冰糖,喝酒之后要补充糖份更好过一点,最直接就是喝两管葡萄糖。”杜蕾抿嘴笑了。
“哦,没看出你这么有经验!”许翊中笑了,一般的助理会想不到这点,杜蕾的心细着实让他感叹。
杜蕾眨了眨眼,嘴边弯出一个极妩媚的笑容:“不是我有经验,是想你精神好点,今天的工作好做。”
她的关心溢于言表,许翊中看了眼杜蕾,她温柔地瞧着他,许翊中心想这时候的杜蕾比平时精明能干更吸引人。他低下头笑着又喝了口茶说:“好吧,一日之计始于晨,今天肯定会有个好开端,看看今天有些什么安排?”
“上午十点策划部讨论嘉林新城推广计划,十二点红菱阁宴请临江区政府国土局一行人,下午三点集团中高层会议,晚上七点温泉山庄宴请北方集团秦总。”杜蕾一顺溜背下来,许翊中的好心情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极好。他眼中闪过的探究的神色让她很满意。
许翊中吸了口气:“中午的饭局不是总裁去?”
“总助说,总裁今天请你参加。”
许翊中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杜蕾走后,他给大哥许翊阳打电话:“大哥,今天中午红菱阁的饭局……”
“嗯,临江区可能有大的规划,中午我参加市里的一个活动,秦市长要来,那边只能你去了。”
“知道了,”许翊中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张林山打了个电话,“山子,临江区的旧城改造要开始了?”
“呵呵,你小子怎么这么灵敏?一点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市里正讨论这事呢。”
许翊中笑了,他当然了解这个信息的重要,不然,怎么会在温泉山庄宴请从S省赶来参加房交会的北方集团的秦总,他知道如果和北方集团合作拿下这个工程,嘉林集团将会迈上了新的台阶。他话锋一转,关心起张林山来:“最近还忙吗?”
“是啊,都顾不上照顾老婆了。每天都有应酬。”张林山感叹了一句。
许翊中呵呵笑着说:“这样啊,我让杜蕾瞧瞧去。”
“陪陪她也好,慧安小孩子,一个人呆家里闷得慌。闷着了就打电话来,你知道又推不了的。”
和张林山几句话交流完信息,许翊中看看时间快十点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杜蕾拿好资料与他一起去会议室。
“杜蕾,你和陈慧安联系一下,今天你下班约她逛街去,集团报销。”许翊中吩咐道。
“好的,集团报销额多少啊?今天真是开头顺,一来就有这样的好事落我头上。”杜蕾低声笑着打趣。
“适度就成,当回报你的八宝茶!”
“许总你今晚还有酒局,我明儿接着泡!”
许翊中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杜蕾可比尧雨好多了,又聪明又懂事。一念至此,昨晚开车找尧雨的事又浮上心头。他甩了甩头,大步走进会议室。
听完嘉林新城的推广计划,许翊中心里一动,突然问道:“整个嘉林新城的广告都交给大唐公司在做。一期平面效果图和宣传资料出来了,那个模型呢?送来没有?还有外面的广告展板,喷绘的灯箱什么时候完工?离秋季房交会也没几天了,嘉林新城是我们这次在房交会上重点推出的产品,催紧一点!”
小张马上接口:“已经和大唐的尧小姐联系了,她说今晚上就在售楼部前装灯箱。广告展板和模型明天就能送来。”
许翊中想了想说:“今晚装灯箱时,你打个电话来,我来看看。”
小张诧异地看了眼许翊中,低下头记下了。杜蕾脸上不动声色,酸楚翻江倒海地捣鼓起来。许翊中是什么意思呢?安装灯箱这样的小事他要亲历亲为?而且是在今晚有宴会的情况下。
她心里有些难受,难道许翊中真的对尧雨有了兴趣?他怎么就对尧雨有了兴趣呢?许翊中认识尧雨是上次温泉山庄的酒会上,不过几个月功夫,也没怎么接触。杜蕾埋下了深深的疑问。她情不自禁想起尧雨的样子来,清丽的面容,随意的穿着。想起今晚要去约慧安逛街,杜蕾决定从慧安嘴里套点东西出来。
她有些忧伤地想,她真的是和尧雨有缘,毕业两年了,还是搅在了一个圈子里,难道这一生都要和尧雨搅在一起吗?对尧雨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千尘忙房交会忙得不可开交,母亲见她忙房交会才松了口,同意千尘晚了就在尧雨家住,可是她母亲每晚都会打尧雨家里的座机电话查岗查哨。
尧雨看着千尘见缝插针地与萧阳找时间约会,心里总是不忍,她知道千尘和萧阳有关系了,也知道千尘家里不同意,叹了口气问千尘:“你和萧阳就一直这样下去?”
千尘低着头,过会儿抬起头来:“以后再说服她,现在只能先这样了,阿阳,过不了多久开了公司,以后做好了,我妈她就会同意的。”
尧雨听了就想起佟思成来,他就快回来了。自己还没有做任何决定:“千尘,佟思成的信我还是没有拆开来看。”
“为什么?明明你心里还有他的。”
“话可以冲口而出实话实说,心却是玻璃做的,碎了就不容易补好了,一把钥匙开一道门,门锁住了,他是不是这把开锁的钥匙谁又知道呢。”尧雨现在也觉得两年时间改变人的地方太多,她不再以为他还是那个站在路灯下朝她微笑的佟思成了。
“小雨,如果佟思成有诚意,你心里还有他,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至少可以试试。”千尘劝道。
尧雨不想再提佟思成,冲千尘调皮的一笑:“今晚我要去守着装灯箱,货车晚上八时进城,估计装完就凌晨了。还要请师傅们消夜,整晚都要耗在哪里了。你约你的萧阳去吧,注意安全哦!”
千尘脸一红,淬了她一口,两人嘻嘻哈哈打趣了一番。千尘最终没有忍住,当着尧雨的面给萧阳打电话:“阿阳啊!”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尧雨“扑哧”一声笑了,起了心故意逗着千尘,她夸张地抖了抖身体,用嘴型对千尘说,鸡皮小粒子掉了一地!
千尘不看她转过脸又说:“嗯,要吃安记的卤排骨,油爆虾……”
尧雨跳到她面前做飞吻,千尘瞪了她一眼,声音更温柔:“嗯,还要一瓶红酒,小雨嫉妒来着,让她嫉妒够!”
尧雨嘴一翘,千尘便开始撒娇:“小雨在我面前逗我,看我笑话呢,嗯,好的。”千尘挂了电话嘿嘿笑着说:“我家阿阳说,今晚和我吃烛光晚餐,你在外喝凉风,随便你怎么嫉妒!”
“好哇,萧阳敢这样说,哼,以后别怪我出手无情!”
千尘拉住尧雨:“小雨啊,我家阿阳其实说的是,他买过来,让你吃了再去。”
尧雨看了看时间,给安装的师傅打了电话问了情况后对千尘无奈的摆手:“现在就要过去了,下回吧,我们三个人再一起吃饭。走啦!”
尧雨刚走一会儿,萧阳就买了大堆吃食过来:“千尘,小雨呢?”
“走了,她,今晚不回来,忙着呢。”千尘说完脸就转到了一边。
萧阳笑了:“怎么?尧雨故意给我们腾空间来着?”他走到千尘身边抱住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抱你。”
千尘满足地把头靠在他胸前:“嗯。”
“饿了没?”萧阳温柔地问她。
“有点。”
“我真买了红酒,只是你酒量小,只能喝一点,不能抢酒,嗯?”
千尘抿着嘴笑,轻车熟路地找出两只土耳其高脚红酒杯出来。萧阳惊奇地看着这两只杯子:“尧雨不是不喝酒?”
“她是不喝,可是佟思成喜欢酒,小雨就爱上收集酒瓶子酒杯子了。这个啊是有次我和小雨逛商店时她瞧着漂亮就买下的。嘿,回来后倒了两杯红酒,小雨看了半天说是挺好看的,然后就喝了,她一杯红酒就醉,拉着我骂了佟思成好久,她真的不能在外喝酒,不然准出丑丢脸。来,你瞧这边。”千尘拉着萧阳看尧雨的书柜,书柜里每一层都放着酒杯做装饰品。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萧阳瞧着不由感叹了一句:“师兄要是知道,不知多感动,我就说他俩感情深,怎么就分了。尧雨够痴情的。”
“别,你千万别对佟思成说,两人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俩自己去解决,小雨还在犹豫呢,她连佟思成的信都没拆。”
“宝宝,”萧阳从身后抱住千尘,轻嗅着她的发香,“我觉得很幸运!找着你真的很好。”
“阿阳!”千尘嗔怪地看他一眼。笑了笑,仰起脸吻了他一下。
萧阳贼贼地笑了笑,侧过头舔了下千尘的耳垂,“啊!”千尘情不自禁的一抖,气极败坏地推他:“你怎么专找人家的软肋下手?!”
“我就知道……”萧阳忍住笑圈住她的身体,千尘清亮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一层朦胧。萧阳的吻辗转深入,带着多日未曾放肆的激情冲击着千尘的神经。
如同捅破了窗户纸,透过了亮光,就再也止不住热情的燃烧。千尘渴望着萧阳的爱抚,渴望着与他一起抵死缠绵彼此占有。对,是占有,她看萧阳的眼光与萧阳看她的眸子里都透露出这一信息。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萧阳带着凉意的手伸进了千尘的衣服里,她颤抖了一下,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小粒子,“阿阳!”
“叮铃——”屋里的电话骤然响起,萧阳神智一清,放开了千尘。
她看了萧阳一眼,晚上十点了,多半是母亲打来的。千尘心里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嗯,妈,在写稿呢……小雨在洗澡,嗯,你也早睡……明天啊,明天忙得很,要去房交会现场,有好多家公司要在网站做宣传呢,房交会完了再说吧……嗯,挂了。”
萧阳打开了电视,正在放《鹿鼎记》,他知道是千尘母亲查岗来着,他不想让千尘为难,他算着佟思成回国的时间,前期的准备他都做好了,只等佟思成回来了。萧阳想想未来,心里又有了希望。“尘,来看电视,边吃边看?”
“哦,好!”千尘答应着,把母亲电话里要她明天去相亲的话抛在了脑后。
电视里正放着韦小宝浩浩荡荡带着几个老婆回扬州的场景。千尘笑了:“阿阳啊,金大侠的小说里你最喜欢的男主是谁?”
“韦小宝!”
“我讨厌花心男!”
“男人都喜欢,呵呵!”萧阳捏了捏千尘的鼻子,抱着她看。
千尘拿起一块排骨啃,边啃边问:“我喜欢乔峰,多男人啊!”
“那么粗犷又不识温柔,你喜欢不解风情的男人?”
“大气,豪迈,真汉子!我看书里写他自杀时眼圈都红了。”千尘随手塞了块排骨在萧阳嘴里,“阿阳,那你喜欢书里那个女主呢?”
萧阳看了她一眼,扯了张纸巾给她不回答。
“说嘛,喜欢哪个?好多人都说男的准会喜欢双儿,任劳任怨,韦小宝喜欢哪个姑娘都不吃醋,要不就是小昭,也是一样。”千尘想知道萧阳喜欢那种女孩子。
他笑笑就是不说。千尘瞟他一眼,突然伸手呵他痒痒:“说不说,嗯?”
萧阳大笑着跳起来:“别,千尘,我怕痒来着。”
千尘呵呵笑了起来:“别怕,怕痒的人都热爱生活。”
“怎么说?”
“因为敏感啊,敏感的人自然就对身边人身边事特别关注,反应特别快,还有……”
萧阳笑着看千尘,目不转睛,千尘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每每萧阳这样用心深情地瞧着她,她就会迷失在他的目光里。
他走近她,手轻摸着她的脸,突然抄抱起千尘来。“啊!”千尘不提防尖叫了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嗔怒地拍打了萧阳两下就用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萧阳偶尔显露的霸道她很喜欢……
风吹起窗帘,窗外传来阵阵细密的雨声,千尘趴在萧阳胸前呢喃:“下雨了呢。”
“带了厚衣服么?明天会降温。”萧阳抚摸着千尘光滑的脊背问她。
千尘抬起脸,亲了他一下:“没有,我穿小雨的。哦,小雨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她要忙一整夜么?”
“是啊,最近房交会,到处布置展馆,做灯箱路牌什么的都忙。听她说要忙整晚的。”
“宝宝,你忙可以,不要着凉了,嗯?”
千尘抱住萧阳,他总是这样关心她。千尘不由自主想起母亲的反对和今晚的电话来。母亲高兴地说阿姨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让她相亲,她借口房交会忙推了,可是,下一次呢?千尘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阿阳!”
“嗯?”
“你看过《茵梦湖》没有?”
“没有。”
“我看过,写得很美的,那种淡淡的,还有,山水画一样的场景。”千尘想起《茵梦湖》里的那对恋人,黯然神伤。
萧阳搂紧了她:“我喜欢韦小宝的快乐!”
“不准,那么多老婆,哼!”千尘讨厌韦小宝。
“好!”萧阳笑着答应,拍拍千尘,让她继续睡。雨大了起来,千尘沉沉地睡过去,萧阳轻轻给她盖好被子,下床关窗。
他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枝烟,青烟袅袅,萧阳目光变得忧伤,《茵梦湖》,他看过的。他只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千尘虽然做记者在外跑采访,萧阳了解她,她敏感善良,他不愿意千尘因为家里反对担心两人的未来而忧郁下去。他不愿意他的千尘是那个伊丽莎白。
一层秋雨一层凉了。萧阳回头看了眼千尘,轻叹了口气,灭掉烟上床小心把她抱进了怀里。
雨夜的温柔(中)
尧雨在嘉林新城售楼处看着师傅们安装灯箱。售楼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主灯箱长六米宽一米五,弄了辆吊车过来装,还有二十来个长一米的小灯箱等着装。
尧雨和嘉林集团的小张站在一起,尧雨看着热闹的场面想象灯箱装上去后的气派不由感叹了一句:“现在啥都卖包装,一粒瓜子都要美人樱唇贝齿嗑响来衬托美味!房价就这样涨上去的!”
小张一下子笑了起来:“尧小姐想买房?”
“你是本地人吗?”尧雨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不是,怎么?”
“那不就结了,难道你不想买房?”
小张想想点头:“是啊,是想买房,在A市扎根,第一代移民,不买房总是没有根的浮萍似的,有自己的窝还是舒服。”
“你们嘉林集团的职工内部买房有优惠的,自家集团建楼,职工买不起房多少还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小张叹了口气说:“话是这样说,能优惠多少?又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的福利分房,优惠了还是一样买不起。不过,你要是想买,说不定可以拿内部职工优惠的点。比外面买至少便宜几万块钱。”
尧雨摇了摇头,回头看身后黑漆漆的那片马上要开工建房的空地叹道:“我才工作两年,再优惠也买不起,首付都不够。”
衣食住行,穿衣吃饭后就是住,尧雨每个月租房要花掉五百元,如果再加点钱用来付按揭款,当然还是买房划得来。多年后,房子的产权就是自己的了。她想起对父亲说的要靠自己买房的话,感觉有困难,可是,尧雨看着繁忙的工作场面一种激情又涌上心头,她不信,一个人就闯不出来。
雨绵绵地飘了下来,灯光下细细密密像一匹流动的银丝煞是好看。尧雨想起从前和佟思成在公园城跑着找地方躲雨的情景,她边跑边大声问他:“你为什么取名叫思成?!”
“我爸妈想我能有成就!”佟思成意气飞扬的回答,“你呢?尧尧?”
“我妈说她以前去见我爸时天总爱下雨,我爸总是撑着伞在火车站接她!纪念!我是他们爱情的纪念!”尧雨咯咯笑着。
佟思成大笑起来:“以后我的儿子就叫佟雨!”
“你说什么?!”尧雨没听清楚喘着气跑到回廊上,还没顾得上听佟思成解释,就被眼前的一池荷惊得呆住。
雨下得很大,高出水面一米多的荷在雨中婷婷玉立,或白或粉红鼓鼓的花苞被风雨吹得微微晃动。岸边几棵柳垂丝飘荡。“思成,原来荷是要在雨天看才最美的!”
佟思成在她身边喘着气答道:“只要是雨,我都喜欢!”
尧雨喃喃说:“要是我能在荷叶上飞就好了。”说着她发了疯,大笑着不顾一切顺着曲折的石桥跑进了荷池,身边全是田田如绿玉的荷叶,站在大雨中尧雨心情很痛快,她回头隔着雨大声对回廊里含笑伫立的佟思成喊:“思成!”
佟思成慢慢走进雨中,走上石桥向她走来。佟思成长身玉立,雨瞬间淋湿了他的身体,可是尧雨觉得这一刻的佟思成潇洒而优雅。他缓步走近她身边,尧雨浑身上下淋得湿透,她不在乎,只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佟思成,他滚烫火热的唇就印了下来。
公园里荷池在这个上午只有她和佟思成两人,尧雨觉得天地再大也容纳不下她心里鼓涨着的欢喜。佟思成回去后用青田石刻了一枚印章送她,她印出来一瞧,是隶书的风雨同舟四个字。
风雨同舟,风雨同舟……心里的那抹酸楚又袭了上来,他要回来了吗?他觉得现在有能力有条件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吗?
尧雨痴痴地看着灯光下的雨丝,丝毫没有发觉许翊中已来到现场。
许翊中陪北方集团的秦总吃完饭,商谈了事情,安排秦总住下后就赶了过来。他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抬头望着路灯出神的尧雨。她还是牛仔裤长袖T恤,长发被风吹动着。许翊中在车里坐着看了会儿,正犹豫是不是过去的时候,脚步已下了车门。他有些恼火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径直走到现场听小张说了情况。
小张说情况的时候尧雨离他们也就两米远。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许翊中心不在蔫听着,眼瞅着尧雨,终于发现她的眼睛没有焦距,似在想什么入神了。
“尧小姐辛苦了!”
尧雨一怔,回过头看到许翊中,礼貌地回答:“许总好,这样的小事您还亲自跑一趟。”
许翊中走到她身边。看着工人电焊角钢:“还要做多久?”
“哦,这些天房交会到处都在忙,工人不好找,所以要等主灯箱安装完了才能装小的,许总你放心,今晚上肯定做完才收工。”尧雨看了看进度回答他。
“怎么你们公司让你来负责监工?”许翊中看了工地就知道准是一通宵的活儿。
“嘉林新城的策划是我啊,美术张师也来了的,东西多,多个人搭个手也好。”尧雨不觉得累,因为她还是站一边瞧着,美术张师却一直在跑来跑去。
正说着雨大了起来,张师跑过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工人说雨太大了,要停工,雨小点儿再开工。”
因为许翊中来了现场,尧雨看着雨大了起来有点急:“这要是一晚上都大雨呢?”
“没关系,先停工吧,等雨小点再做。”许翊中开了口。
尧雨和张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他这一开口,万一今晚赶不完工,嘉林也不会说什么。
工人们全挤进了售楼大厅。许翊中陪着尧雨和张师进去,刚进门,尧雨就打了个喷嚏。许翊中看了她一眼吩咐工作人员去泡热茶。
嘉林新城的售楼大厅设计得十分漂亮,尧雨窝在沙发里喝热茶,眼睛不停瞟向从玻璃幕墙上滑下的水流,她对许翊中笑笑:“麻烦许总了,不过,今天肯定是要赶完工的,明天还要送模型和展板过来。”
张师看了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也笑着说:“时间很晚了,许总要不早回去休息吧,我们肯定会做好的。”
许翊中淡淡地说:“没关系,聊聊天时间也就过了,我还想第一个看到效果呢。”
尧雨和张师对望了一眼客气地说:“辛苦许总了。”
说完尧雨觉得无话,低头喝茶。张师觉得不能凉着许翊中,就和他聊了起来。尧雨喝着茶不时露几个笑容表示自己在听,她有些疲倦,当许翊中的面又不可能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雨慢慢小了点,张师便站起来带着工人继续施工。售楼大厅里嘉林集团的工作人员在另一处角落里呆着。这里只剩下许翊中和尧雨。
尧雨很想许翊中离开回家,她好靠着沙发打个盹儿。偏偏许翊中一副要等着工程完工的架势。她只好强打着精神喝茶。
许翊中看着尧雨,她的脸很小,五官不如她那三个同学漂亮,细细看来,她的嘴最好看,如花瓣一样小巧红润。她的皮肤很干净,肤质光滑毛孔细密,不见一粒雀斑,这是许翊中第二次觉得尧雨很漂亮。他看出尧雨有些疲倦了,他就是挪不开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不想离开。
他喝着茶,想起杜蕾对茶的评说,就开口问道:“尧小姐喜欢喝茶吗?”
“还行。”
“你对茶有研究吗?”
尧雨想起有年春天和佟思成去北山玩,北山半山有一片茶园,因为划入景区之后,茶园就荒废无人种了,茶树自由地生长着。尧雨摘了棒球帽跳进茶园去摘茶,还命令佟思成帮着摘,她只摘最嫩的一片芽尖。佟思成不可思议地陪着她疯,好奇地问她摘来干嘛。回去后尧雨跑到本市的同学家硬是把摘下的茶炒了出来。
满满一棒球帽的芽尖只炒了不到一两的茶叶。事后尧雨喜滋滋地装了一小盒子送给佟思成,他吓坏了,一个劲儿地问尧雨:“真能喝?不会毒死人吧?”
尧雨嘟着嘴泡了一杯给佟思成。他喝了口感叹了一句:“倒真是香!新茶果然不同。”
不过,尧雨炒的茶只能一泡,汤色也差,再泡就跟白水似的,她却很满足了。
许翊中见尧雨嘴角隐隐有丝笑容,又问了一遍。
尧雨回过神忙答道:“没啥研究,只觉得好玩。”她想定是夜深了,疲倦了,才会当着许翊中的面走神。夜晚人的情感总是最脆弱的时候。尧雨想,佟思成给她的影响实在太大,几封信就让她思绪不宁。
“茶,怎么个好玩法?”许翊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尧雨聊下去,她有问必答,却答得有气无力,应付他似的,自己却想引起她说话的兴趣。
尧雨定定神,也许,聊聊天,这一晚会好过一些,会少去想佟思成一些,就笑着说:“就像功夫茶吧,程序繁多,姿势姿态要摆足,喝一种气氛,其实呢,那些小玩意艺儿,小杯小盏的,摆弄着好玩。以前看有关茶的书,还去学着炒茶,根本炒不好,就图个新鲜好玩。”
“炒茶?”
“是啊,我只是一知半解,知道有晒青和炒青,听说是不同的风味,就弄了新鲜茶叶晒会儿再炒,没有专门的炒锅,就用家里炒菜的铁锅,温度不是不均匀么?就一会儿开火一会关火的,折腾着玩。”
尧雨活泼起来,想起从前贪玩,什么都图新鲜想试试。佟思成总是说她喜新厌旧没个定性。佟思成,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呢?尧雨情绪低落下去,没有再聊天的心思了。
许翊中看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尧雨话多的那一刻,眉眼间露出一种神采。他也跟着开心起来似的。转眼间她又沉默下去。许翊中不喜欢这种沉默带来的疏离感,便继续问下去。“尧小姐是B市人?”
尧雨露出一个微笑:“是啊,我是B市人。”
“你一个人在A市,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吗?”
“嗯,有的。”
“我看你们几个同学好像都在不同的行业做,做广告策划感觉如何?”
“还行。”
“你是学中文的吧?原来打算做哪行呢?”
“写小说。”
“哦?”许翊中兴趣一下子来了,“想写什么样的小说?”
尧雨慢吞吞地说:“哪种赚钱写哪种。”
“呵呵,能拜读尧小姐的大作吗?”
“大唐把我炒了,找不着工作就写小说,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尧雨敷衍地回答着。
许翊中似也找不着话题,又不甘这样枯燥地坐着,尧雨对他的态度似乎谈不上冷淡也绝不热情,他情不自禁地问她:“你很讨厌我?”
尧雨一愣,抬头看许翊中,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一双眼睛熠熠生辉,英俊异常,难怪杜蕾看上他了。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起杜蕾的美貌。她低下头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许总怎么会这样问呢?”
“感觉吧,”许翊中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感觉尧小姐仿佛特别讨厌我似的,所以很想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尧小姐。”
“许总说笑了,”尧雨淡淡地说,“没有的事,一般来说,工作上我都谈不上特别喜欢或讨厌某个人。”
“你一直说话都这么直接?”许翊中听了心里极不舒服,尧雨总这么淡,一句工作关系就把他推得十万八千里外。
尧雨愣了愣,想了半天才说:“对不起,我好像最近只对你说话才这么直接,你的感觉可能是受了这个影响,我不讨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压根儿就谈不上。”
许翊中眉舒展开来,压低了声音问她:“为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你说最近只对我说话这么直接?”
是啊,为什么呢?尧雨喝着茶就想起了杜蕾,不管是最初在温泉山庄认识许翊中还是后来的接触,都因为一个杜蕾闹着不愉快,而这样的不愉快没了之后,工作中的接触她确实没有讨厌许翊中的地方。
因为杜蕾,因为杜蕾挑衅的眼神,两人之间竞争成了习惯的氛围,尧雨会直觉地避开一切与杜蕾有关的人和事。她抬起眼坦然地看着许翊中:“对不起,这是误会,我对许总没有偏见。请不要放在心上。”她决定做完这次,以后尽量不接嘉林的活儿。
许翊中瞧出尧雨的眼睛里有一丝疲倦。“你休息会儿,小张!”许翊中回过头喊道。
小张迅速走过来。“你去瞧瞧外面的进度,实在不行,明天白天装也可以。”
尧雨马上反对:“对不起许总,我们的工人明天还有别的安排,这些天都是排满了的,今晚一定要装完,我去看看。”
说完尧雨站了起来。走到售楼大厅门口,寒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尧雨搂了搂手臂,顺手拿起门口的伞走了出去。
雨夜的温柔(下)
主灯箱已装得差不多了,雨还在下,淋漓打在伞上脆声声的。张师走过来,身上已被淋得半湿:“快了,试了灯小灯箱最多两小时就能装完。”
尧雨拿出图纸看了看说:“可以调几个人同时装小灯箱了。这边我来看着。”
现场的安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尧雨守着四个工人比着图纸装不同的小灯箱。许翊中站在售楼大厅门口静静地瞧着她忙活。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个尧雨有哪点吸引他,让他一整夜陪着她不想离开。她没有杜蕾漂亮也没有杜蕾的关心体贴。许翊中有些窝火,尧雨的眼睛里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儿对他有兴趣的神情呢?
凌晨四点的秋夜有凉意了。小张走过来讨好的说:“许总,要不你就先回了,主灯箱装完应该没什么事了。”
许翊中笑了笑:“反正都晚了,装完看看吧。等会我请你们一起喝早茶。”他知道今天的行为多少让下属吃惊,因为他的到来,策划部和销售中心的人都守着不敢睡不敢离开。他见此情形就吩咐两个部门的人留一个就行,不用打电话通知部门的头儿了。
工程进展得很顺利,凌晨五点多就全部装完了。雨下得小了,零零落落。张师和尧雨招呼着工人收拾东西。许翊中瞧了瞧售楼处安装的灯箱,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小张去通知大唐的人一起去吃早点。
尧雨过了瞌睡时间,精神也来了,眉开眼笑坐着喝粥吃点心。广式早茶很舒服,精致美味。许翊中请客不吃白不吃,一人三十八元啊,给公司节约了。
许翊中惊奇地发现她吃得相当有教养,面前的杯碗放得整整齐齐,擦嘴的餐巾纸也码在一边,没有乱扔。他笑着问尧雨:“你是很有礼貌的人。你家里家教一定很好。”
尧雨看了看别人的餐桌笑了笑继续埋头吃东西。进餐厅时,许翊中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嘉林的人不会跟过来,张师陪着师傅一起。她感觉许翊中对她有兴趣,这样的兴趣是因为杜蕾吗?尧雨不想去探究。她不认为自己比杜蕾更有吸引力。
“尧雨,”许翊中直呼她的名字,喊出声来他很满意,“你一般早上喜欢吃什么?”
“不吃。”尧雨挟着一个水晶包回答,然后就笑了。她笑的时候嘴边微微皱起几个小窝,嘴唇上沾了点油,唇色很美,许翊中看得呆住。“我一般不吃,但熬夜后就特别饿。”
“能问个私人的问题吗?”
“嗯?”
“尧小姐有男朋友吗?”许翊中知道她有个前男友叫佟思成,不知道尧雨现在怎样。
尧雨瞬间没了胃口,她平静地回答:“可以不回答吗?”
“对不起,”许翊中马上道歉,他有些懊恼,显然交浅言深了,这样的问题不适合现在问她,但他却很想知道。许翊中点燃一枝烟,不再问了。
吃过早点才六点。张师和工人散去,嘉林集团的人也回去休息。尧雨现在不能回去打扰千尘和萧阳。她决定回公司。
“我送你回家,”许翊中开口说。
“不用,我回公司。”
“这么早?你不回家睡会儿?”
尧雨笑了笑:“许总忙了一整夜,早回家休息吧,我打车去公司。”
“我送你。”
许翊中不等尧雨回绝已拉开了车门。尧雨上了车,心里忐忑不安。许翊中对她殷勤的超过了普通的工作关系。但她现在没半点心思去考虑他的行为。她还在想要不要回去后看看佟思成的来信。
“许总,太麻烦你了,这样很不好意思。”
“叫我名字吧,你不是我的下属,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许翊中开着车笑着回答。
尧雨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上了眼睛。许翊中把车开到大唐公司楼下时,尧雨已经睡着了。
许翊中没有叫醒她。他侧头看着她睡熟的脸,脱了西装搭她身上,他发现自己的衣服盖她身上跟件大衣似的,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仔细地看尧雨,发现她的皮肤真好,花瓣似的红唇映在脸上像画里似的,他就一直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尧雨,许翊中想,他怎么就这么想和她呆在一起呢?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他有点烦躁地又想点烟,却发现没了。
许翊中看看四周,街对面有家小超市,他下车关了车门打算过街去买烟。
关车门的声响惊动了尧雨,她睁开眼,正好看到许翊中下车,身体一动发现盖着他的西装,“许总!”
许翊中回过头:“醒了?”
尧雨揉揉眼睛,拿起西装递给他:“谢谢,我这就去公司了。”
许翊中坐回车里接过西装问她:“你今天都不休息?”
“等九点有人了,我让他们把模型和展板送到你们售楼处就回去睡。”尧雨再次道谢:“不好意思都睡着了,害你等,谢谢许总。”她说着就要下车。
“等等,”许翊中瞧着她说,“我让人来取就是,你要不回家休息吧!”
“这怎么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该做的,再见!”
“什么时候?”许翊中像上次那样问道。
尧雨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许总又开我玩笑了,早休息!”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朝许翊中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许翊中瞧着她走进大楼,尧雨有意无意拉开的距离和拒绝让他气恼之下一掌就拍在方向盘上,他瞬间呆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尧雨对自己的态度。
进了大楼尧雨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见许翊中,她现在处理佟思成的事还头大如斗实在没心情去考虑别的。
走进办公室泡了茶,早晨七点多,同事还没来上班,她喝了口茶,看了看锁着的抽屉,终于掏出钥匙打开了。
她把信按照顺序理好,打开了第一封。薄薄的信纸上写着几行英文:
Till all the seas go dry, my dear,
And the rocks melt with the sun!
And I will love you still, my dear,
While the sands of life shall run.
And I will come again, my love,
Though it were ten thousand mile!
尧雨撇撇嘴,他爱她到海枯石烂?她怎么想笑?他是要回来,至于是不是为了她,尧雨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轻轻拆开了第二封。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尧雨心跳一下,人不如故么?她怔仲了许久,拆开了第三封:
我吻过你的脸
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
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
每当我闭上眼
我总是可以看见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
尧雨手没停拆开了第四封。“你走过的那两百米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距离!”
那种酸痛的感觉猛地冲上了眼睛,她突然把手里的信全扔进了抽屉,尧雨听到心剧烈地跳动声。片刻后她平静下来,尧雨想自己肯定是记仇的人,佟思成一提分手那天的情景她就难受。
佟思成用各种语言诱惑着她,在每封信里诉说对她的深情。尧雨明知道会是这些内容,没看信之前想看,拆开看了之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她决定不再去想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佟思成回来后再说吧。
当时初望时(上)
秋季房交会隆重开幕。这次房交会上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房价又涨了,期房均价都在四千五左右,交易量大过以往。
在开发商笑逐颜开忙碌不堪的同时,广告公司前期工作结束,倒闲了几天。尧雨闲下来就窝在家里上网玩游戏,千尘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到尧雨家也在打稿件。尧雨帮千尘整理资料禁不住问她:“你啥时忙完啊?我们很久没找慧安玩了。”
“她有杜蕾陪着呢,”千尘头也不抬,她才和慧安通了电话。她也不明白杜蕾什么时候和慧安好上了,没事就找慧安玩。慧安说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杜蕾开着车去接她逛街吃饭。慧安还好脾气地说没想到杜蕾很体贴很会照顾人。隐隐地还有着想让尧雨和杜蕾和好的意思。
尧雨听了不做声,良久才冒了一句:“杜蕾不是坏人,只是我和她和不来而已。”
千尘敲完稿发回编辑室,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小雨啊,杜蕾既然不是坏人,你和她究竟怎么回事嘛?”
“我和她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进初中第一天就是同桌,感情好得很,记得上学的第一天,我和杜蕾就被分派做值日,一起打扫卫生。完了后杜蕾认真地对我说,尧雨,以后我们俩做好朋友好不好?我也很认真的答应。那时候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呢,没过多久就感觉不对了。我的作文她可以看,她的作文就不给我,我成绩比她高几分,她可以一周都不高兴,谁受得了啊?后来就分桌坐不来往了。”尧雨没好气地说。
千尘咯咯笑了:“多少年前的事啊?就因为这事?”
“不是呢,以后就是诸如此类的事,谁爱成天和她比啊,多不舒服,合不来就少来往呗,谁知道读高中一所学校,考大学还同一宿舍!走到哪儿自不自然就开始比,开始竞争,她也奇怪,谁也不找,就盯上我了。这不,工作上又有来往,烦死人了。”
千尘叹了口气说:“是挺烦的,不过,你俩又不在一个单位,这还比啥啊?”
“许翊中呗!”尧雨脱口而出。
“啊?”千尘吃惊地瞪大眼,“嘉林的哪个副总?怎么了他?”
尧雨知道说漏了嘴,千尘也不是外人,就原原本本把最近遇上许翊中和感觉杜蕾看上许翊中的事告诉了千尘。“我就觉得许翊中的态度怪怪的,照理说,他怎么都该和杜蕾有一腿才正常!”
千尘笑得直闹肚子疼:“小雨,呵呵,你是不是杜蕾的克星啊?她做许翊中助理那么久两人都没事,怎么你一出现就成情敌了呢?”
“死千尘,胡说什么啊?我就是不想再和嘉林集团扯上关系,每次去遇着杜蕾,她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极不舒服!”
“我说小雨,要是杜蕾真的和许翊中好上了,她看你的眼神就不会奇怪了。多好的金龟婿啊,长得帅又有钱!杜蕾显摆还来不及,她和你比啥啊?”
“是啊,长得帅又有钱,那你妈给你介绍金龟婿你咋不去相亲?就在萧阳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千尘嘿嘿笑着:“阿阳啊,他不一样!等他公司做起来,我妈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其实就算他做不起来,我一样和他好的,就是,”千尘想起母亲的态度就烦,“我爸妈都把我捧掌心里长大的,要说爱我如珠如宝也不为过,我最看不来我妈伤心那样子,而且,她一说起萧阳,就要扯到我爸当年,然后我爸也不高兴,家里气氛难受死了。”
千尘不想去想,拖一天算一天,萧阳公司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两个月后佟思成回来了。想起佟思成她撞了撞尧雨:“哪个,佟思成的信你看了没?”
“看了。”
“感动没?”
“没有,拿不定主意呢。但虚荣心却得到很大的满足。当初他提的分手,现在他回心转意。是女的就会满意。”尧雨说的是实话,时间真的能改变人很多,以往她和佟思成哪怕闹了口角,佟思成转过身给她发条短信,她就飞也似的跑过去,气恼转眼烟消云散。现在佟思成每周一封信寄来,全是能哄得女孩子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她却在犹豫。
千尘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跳下床对尧雨说:“单位有事,得去房交会上一个论坛。我走了。”
尧雨无事,也跟着跳下床:“我和你一起吧,呆家里一个人老想佟思成的事,烦!”
下午在会展中心三楼上房交会的论坛如期举行。来自社会各界和业界的专业人士们济济一堂,论坛主题是《深化改革加强土地管理新政对房地产发展的影响》。
这是国务院几天前新出的政策,瞬间就被搬到了房交会上成为论坛讨论的主题之一。尧雨对这些政策法规不感兴趣,她对千尘打声招呼就跑到楼下展厅看房去了。她想看看各房地产公司推出的小户型房源,同时也收集一些其它广告公司做的宣传资料,这对她以后做策划极有帮助。
千尘留在论坛里认真的听着。从台上下来一个专家或房地产的业界人士,记者们便上去采访。一般来说采访两到三名专家,再有几位房地产商就足够了。
台上发言还在继续,千尘坐在一位教授旁边轻声做采访:“你认为A市房产会继续涨还是会跌?现在A市的房产城区均价在三千五左右,比两年前均价高出一千多元,会不会涨幅太快?”
“还会涨,现在最高的别墅均价在一万左右,普通住宅楼在三千多元,其实差距已经拉开,说是均价,其实综合了市郊的房价,市区期房均价都在四千五了。以A市的地理位置和将来的开发前景,房价在两年内应该涨到六千左右。”
千尘叹了口气,这样涨下去,买房实在太困难了,“是不是开发商在联手捂盘和虚报成交量呢?造成市场恐慌后使消费者急于下手买房。相应就推高了房价?”
“也有这样的现象,但相信政府会逐渐出台措施规范整顿房地产市场的。”
千尘谢过教授,找到一名房地产开发商,她轻声问道:“请问你们房交会成交怎么样?”
“相当不错,今天是第三天,成交已达百分之七十。”开发商很高兴。
“我采访了好几家公司,都是这么好的成交量,但房管局统计的空置房却占总房量的百分之四十?”
开发商笑容可掬:“我们公司的销售很好,别的公司我不知道。应该说是现在A市的房地产市场真的有这么大的空间而已。”
“那么今天讨论土地新政,你怎么看?”
“从房地产的角度讲,旧城区除非改建不可能再批地建房,城市都在往市郊或新区发展,土地规范,不会影响到房地产的发展。”
“意思是,你觉得房价只会涨不会跌?”
“这是肯定的。”
千尘谢过他,她知道只要一问,大致都是这样的回答。她坐着等台上C大经济学教授做他的采访。一边坐了两位报社的记者,打过招呼后就低声议论起来:“土地一少,开发商又笑了,又是一个借机涨价的理由。”
“我看啊,涨价迟早的事,要想买房趁早吧。”
千尘感叹到:“靠工资买房啊,首期存够了,房价又涨了。有时真看不惯开发商,少赚一点不就行了,非得暴利!”
一个记者笑她:“人家开发房地产,图的不就是暴利么?你还想让人家少赚点?”
千尘也笑了:“人性就是贪婪的。开盘还分几期,图的就是后面开盘又涨价,明明能一次性开盘的也要等。奸商!”
“回去写报道吧,还是广告单位,这报道也不能深写!”
“我写,在论坛上发帖,我们网也是,发不了的。”千尘乐呵呵地说。
“你在哪儿发?我来灌水!”
千尘想了想:“发搜狐去。买不起房,不好发新闻稿,说说牢骚话总行吧?”
一群记者都笑了,一个年纪稍大的摇了摇头:“我老了,跑新闻都跑得没劲了,还是你们年青人有活力。还有兴趣去做!”
年青小记们呵呵低笑起来。引起旁边好几位参会人士好奇地观望。
当时初望时(中)
尧雨在展馆内见资料就接,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装资料的口袋。才走一层楼呢,她越看那些宣传资料越心喜,前来逛房交会的人多,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袋,她满怀信心又往楼下走。
刚下电梯,她就看到嘉林新城的展位了。尧雨欣赏了会自己公司的作品,左手突然轻了。有人接过了她手里的资料,她抬头一看,许翊中站在她旁边笑。尧雨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杜蕾在哪儿。
“看什么呢?收集这么多资料,是想买房还是拿回家做研究?” 晚上主办方有个邀请房地产商的宴会,就在这附近的酒店举行,许翊中看时间还早就顺便过来看看销售情况。这几日他忙得不可开交。政府借房交会又出台种种措施,规划局也推出了未来的城市规划。没想到刚来不久就看到尧雨。
尧雨个子中等,拎着两大摞资料袋走得一摇一晃。她的样子很可爱,许翊中是这样觉得的。
“谢谢许总,”尧雨眼睛还在找杜蕾,她不想让杜蕾看到许翊中帮她拎东西。“杜蕾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她忙别的事去了,这些天都忙。找她有事?”
尧雨总算有点放心:“关心下,没事。”她看许翊中拎着资料便说:“我收集资料来着,还是我来提吧,许总你忙你的。”
“你还要收集吗?”许翊中拎着资料袋觉得有点沉,看尧雨手里还有一半,便有心帮她拿回去。
“呃,不了,明天再来。”
“我现在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吧,这会儿你也叫不着出租车。”许翊中说完顺手又把尧雨手里的另一半接了过去。
有人送当然最好,这么多资料尧雨知道叫不着出租车也是麻烦事。“那先谢你了。”她给千尘发了信息,跟着许翊中往外走。
等许翊中走到停车的地方放好资料回过头时,不禁失笑,尧雨手里又提了一大堆。肯定是出来的时候接的。“你有了免费劳力,恨不得把这里的展板也弄回去是吧?”他开着尧雨的玩笑。
“你说对了,”尧雨把资料往他车上一放,“要是你时间多,我就把这里每个参展商的资料都拿了。”
许翊中想了想问她:“还有多少家你没拿的?”
“我只拿了二楼的,一楼就往外走通道两边的,别的还没呢。”尧雨看着满车的资料很开心。这两天休息正好进行整理。
许翊中打了个电话,回过头对尧雨说:“走吧,把你没拿的资料一次性全拿了。”
尧雨吃惊地看着他:“你真没事了?”
“没事了,今下午全为你一人服务。”许翊中笑着说。
尧雨心里一紧,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又跟着他走进展馆去拿资料。
房交会是选在周末,来的人特别多,尧雨拿一袋资料,许翊中就接一袋,他紧紧跟着尧雨,人多的时候时不时还用身体护她一下。尧雨感觉不对味,再拿资料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一个人拎着,她笑着说:“你们的展馆就在旁边,让你的下属瞧着了,会笑话你。”
许翊中不以为然:“笑话也是背底里,当面不敢,我听不见就行。”
尧雨听了就笑了:“行啦,差不多都拿了。”
“许总,”杜蕾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她忙完后想起今晚的宴会就赶来会展中心找许翊中。
尧雨想,还是遇到她了。她冲杜蕾笑了笑,算是招呼了。
“杜蕾啊,正好,今晚的宴会你和销售中心的李总监参加吧,我另外有事。”许翊中给李总监打了电话,却忘了通知杜蕾。
“好的,”杜蕾瞧见许翊中和尧雨两手都提着资料,转头对展馆那边喊了声:“小赵,你过来。”
展馆的售楼小姐小赵灵巧地跑过来:“许总,杜姐,什么事?”
“你帮许总拎下资料,”杜蕾笑着吩咐。
小赵一看,半开玩笑地说:“许总,这资料收集交策划部就行了,怎么敢劳您大驾啊,我来吧。”
许翊中来不及阻止杜蕾,便笑着说:“这会儿正忙呢,不用了,快回去。对了杜蕾,晚上要见着张处长,多交流!走吧尧雨。”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尧雨一直呆站在旁边,许翊中往门口走,她对杜蕾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杜蕾看着他二人离开。小赵突然说:“那女的是许总的女朋友?”
“别乱说,大唐公司的,工作上的事吧。”杜蕾直觉地否认,心沉入谷地。在许翊中身边半年,永远是她帮许翊中拿文件,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是她身为助理的职责,可是,许翊中为了帮尧雨拿资料,连晚上的宴会都推了。
她站在熙来攘往的展厅里只觉得阵阵心寒,难过到极点。她对许翊中不好么?工作上她尽心尽力不说,许翊中的爱好、习惯,她一一记在心里,在外宴会她为他挡酒解围,出差时她连许翊中用的洗头水都会准备好,她甚至觉得她都不像助理像保姆了。可是当她感觉慢慢在接近许翊中时,尧雨又出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许翊中为了安装灯箱这样的小事陪了她一通宵,以至于第二天她走进办公室时看到许翊中疲倦地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着了。
杜蕾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难受。为什么偏偏是尧雨?她有哪点好?她有她漂亮么?她有她能干么?她有她的心细体贴么?杜蕾不明白为什么,许翊中会喜欢上尧雨。哦,她对自己说,不会的,许翊中只是迷惑,迷惑于尧雨的那股子不在乎的劲儿。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叹了口气。销售中心的李总监走了过来:“杜助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杜蕾回过神,含笑点头。
许翊中开车送尧雨回去,到了楼下他自然的拎起大摞资料,尧雨看了看他,抱起剩下的进了楼道。
每上一层楼,许翊中就想起那晚瞧着楼道灯光一层层亮起来再熄灭的情景,当时尧雨上楼连头都没回一下,他一想就气。重重地踩了一脚,“吼——”许翊中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盯着一旁紧闭的房门。“这里养狗的也多?”
“是啊,我最怕楼下这家人的狗,是条黑色的斗牛犬,好几次吓得我半死。它的名字居然叫妹妹!”尧雨笑着说。
许翊中打量着这座老式楼房。楼道很窄,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包打开、捅下水道、办证之类的,墙面灰黄起霉还带着一圈圈漏水后形成的水渍,楼梯间杂乱放着垃圾筒家什。“你怎么在这里租房?我记得大唐的业绩不错,员工工资也不低的。”
尧雨笑着说:“老房子便宜啊,一室一厅厨卫家具齐全才五百块!”
上了七楼,尧雨大口喘气,“每次上楼都这样吗?”许翊中看她微红的脸问道。
“是啊,我体育最差,平时也不怎么锻炼。”尧雨掏出钥匙开了门。
许翊中进了门,他放下资料好奇地看尧雨的房间。
“许总,你喝茶!”
接了茶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许翊中闻了闻:“你也喜欢普洱茶?”
“我什么都喝的,正好有普洱就给你泡了。你等我一下。”尧雨把一堆资料拢好。
许翊中觉得自己快成神经病了,闻着普洱的茶香他以为尧雨知道他喜欢喝这种茶,下一秒无心的回答又让他气馁。尧雨每做一件事都不是特意为了他而做,这让他极不舒服。许翊中放下茶站起身打量尧雨的房间。
房间布置简单,尧雨说过是带家具出租的,看起来还齐全。
许翊中自然走到书柜前,这是房间里看上去最特别一处,书柜很大,直伸到天花板,每一格都放满了书,还有各式各样的酒杯。
许翊中层层看过去,眼睛都直了。书柜里摆放着日本的清瓷描花酒杯,景德镇的景泰蓝酒杯,现代细骨白瓷酒杯,彝族的木漆酒杯,竹编细丝酒杯、仿古青铜酒尊,还有各种玻璃酒杯,暗花的,磨沙的,透明的,方口圆口八角口,还有几只粗陶酒碗。“啧啧,你不是不喝酒嘛,怎么收集这么多酒杯?”
尧雨收拾完回头见许翊中盯着书柜。她心里一黯,笑着说:“见着漂亮就买了,没想到买起瘾了。”
“来,给我说说,我还认不完,帮我增加点酒文化,没准酒局上还能派上用场。”许翊中回国几年,别的见识不长,酒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喝。
尧雨走过来笑着问他:“那些你不认识?”
“这个,这个,嗯,这个,都说说,你收藏总知道些来历或知识吧?”
尧雨拿起一只八角梭口的说:“这是仿哥窑高足杯,杯身冰裂纹是烧制的时候形成的,传说是兄弟俩竞争,弟弟的窑烧不过当哥的,就起了坏心,提了桶冷水从窑口浇下去,结果哥哥的窑烧出的瓷袖面全裂开就形成了这种冰裂纹。要是真的,就贵了。多贵不知道。”
许翊中听到最后一句就笑了:“你这里全是仿的吗?要是真的,我看你的防盗门也防不了贼。”
“这只叫金瓯永固金杯,也是仿的,去北京故宫玩的时候买的,据说是乾隆下令造的,用来元旦举行什么仪式用的御用酒杯,名字的意思是大清帝国政权永固永远不倒。”
尧雨说起酒杯滔滔不绝,这些都是从前知道佟思成喜欢品酒后背底里做的功课,她一直想有一天在佟思成面前说个不停嘴让他晕菜,直到分手都没有机会,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她的视线依恋地从酒杯上扫过,没想到,第一次显摆却是对着许翊中,也好,不是么?看看卖弄一番的效果如何:“这是彝族的,你认得,不过,它是很特别的倒灌酒杯,也就是说酒从杯底注入,酒不会流下,喝的时候,看,是用鸟背上的竹管。”
许翊中从打开的书柜里拿起一只粗陶碗笑着问她:“这个呢?难道也有历史背景和故事?”
“武松你肯定知道,景阳岗打虎前喝那个三碗不过岗,他就用这个喝的!真的!”尧雨说的一本正经,还使劲点了点头。
许翊中被逗乐了:“呵呵,真的吗?我还不信你这里的酒杯都有来历。”他眼睛瞟到了一对有点异形的陶酒杯:“这个呢?这么丑,不会是出土文物吧?”
尧雨愣住了,那是她在陶吧自己做的,边做千尘还在笑她:“以后喝交杯酒,你就用这个得了。”
她低下头轻声说:“是有点丑,自己做的。”
“哈哈!”许翊中放声大笑起来,“我输了,原来真的都有来历的。”
尧雨轻笑了笑:“小收藏而已,许总笑话了,茶都凉了,上楼累了喝口茶歇会儿。”她不想再说酒杯。
许翊中边笑边走到沙发上坐着:“尧雨,都让你别叫我许总了,叫我名字吧。”
“不习惯,”尧雨冲口而出。
“那什么时候你才习惯呢?”许翊中转过头看她,眼睛眨也不眨。
“也没什么,主要是一直是工作上与你接触,喊你许总成习惯了,别介意,许翊中!”尧雨没有躲开他的眼睛。
许翊中有点失望,尧雨的眼睛平静不起丝毫波澜。他突然笑了:“也是,成朋友就习惯了,时间不早,看在今天当搬运工的份上,请我吃晚饭吧!”
他故意没说请尧雨吃饭,倒了位置。这么一说,尧雨哪怕是因为不好意思也不会拒绝他。
不管是今天许翊中帮她拿资料还是那天送她回公司,尧雨都应该请他吃饭,只是,她心里明白,她不能和许翊中走得太近,尧雨不愿意给许翊中错觉,更不想因为许翊中和杜蕾有什么交集。她慢吞吞地开了口:“先声明呵,大餐我请不起。”
许翊中爽快地说:“随便什么都成!”
尧雨拿了包:“我管饱!”
两人下了楼,许翊中要去开车,尧雨拦住了:“不用啦,就几步路,到时候找车位还麻烦。”
许翊中暗自盘算着吃饭时再和尧雨好好聊聊,他觉得和她在一起聊天很有趣。转过街角,尧雨径直把他带到了麦当劳。他给当场气笑了,她就这么不待见他?许翊中盯着麦当劳大叔的胡子想,自己要也有这么长的胡子,没准儿也气得翘起来了。
尧雨也在笑:“我特别爱吃麦当劳的吉士汉堡,在国外是垃圾食品,但我特别喜欢,你不会介意吧?”
许翊中的气瞬间消了,原来她爱吃吉士汉堡。走了麦当劳,许翊中自觉去排队,尧雨又拦住了他:“说好我请你的,你不用讲风度了,去,找个靠窗的位子坐着等我。”尧雨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她和千尘或慧安来这里,每次都是她抢着去排队,换了许翊中,这种带着命令的语气就自然带了出来。
许翊中想笑,转过了脸,走到窗边坐下看尧雨排队买餐。这时候麦当劳里的人很多,他看着尧雨一步步往前移动,情不自禁就笑了,他喜欢看她为他忙活。许翊中恍然大悟,原来,他对尧雨的兴趣就在于因为她不肯围着他转。
明白了之后许翊中暗骂自己在犯贱。他心里特别高兴,细细看尧雨,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困扰他的疑惑一经解开,许翊中眉眼间又带出来一种轻松自如。
吃过汉堡,走回尧雨楼下,尧雨再次道过谢,许翊中利落地开着车走了。
杜蕾与李总监参与宴会。她进入嘉林集团两年多,在这行人脉关系渐渐建立起来,做许翊中助理后眼界更宽,应付这样的聚会轻车熟路。李总监和杜蕾一起出席也很高兴,杜蕾漂亮,八面玲珑,说话极有分寸。她一直跟着他见缝插针的说几句很到位的话,喝酒也不含糊。别家公司的老总直夸嘉林的杜小姐好,李总监觉得很有面子,一张脸乐开了花。
陪着李总监应付完一圈人,杜蕾看到了张林山站在大厅的一面在和两个人说着话,杜蕾想起许翊中的吩咐就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张处长,又见面了,我们许总一再叮嘱见了面要敬你一杯酒的。”
慧安性格温和,性子慢,张林山是她的第一个正式的男朋友,结了婚,慧安所有的重心
都放在他身上。张林山应酬一多,慧安难免寂寞。这时候杜蕾不论是工作还是私心都想和慧安交好,慧安很是殷勤,找慧安玩总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个月相处下来慧安对杜蕾也没了顾虑,两人逛街吃饭慧安十句话里有六句都在说张林山。
张林山心里明白杜蕾为什么陪慧安,回了家慧安事无巨细向他汇报,他觉得杜蕾真不简单,明明是工作需要,却处理得圆滑自如。他笑着对慧安说:“你老公忙没时间陪你,下了班和同学去逛逛玩玩也好。你能和杜小姐处得好也不错啊。”
他很感激许翊中周到的安排。眼瞅着杜蕾来敬酒,张林山呵呵笑了:“许总就是客气,怎么能让杜小姐敬我酒呢。”说完很爽快的喝下了酒。
今天来敬他酒的人特别多,谁叫他在规划局掌握着开发商们的顶目报批审核权呢。张林山有了几分醉意。就在和杜蕾说话的时候,又有几拨人端着酒杯来了。
杜蕾聪明地发现了张林山的境况,她笑嘻嘻地帮张林山挡酒,也有酒喝多了存心为难她不买账的:“杜小姐怎么这么关心张处长啊?”
杜蕾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我姐夫能不关心吗?”
“哟,这层关系,我们咋不知道呢?”
张林山呵呵笑了:“我老婆的同班同学,死党来着,专门叮嘱小杜看好我不准我喝高了,我没法啊。”
来人也不是硬劝酒,打个招呼,场面上能应付就成了。听张林山这么一说,就改敬杜蕾酒去了。
杜蕾今天瞧着许翊中和尧雨在一起,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眼下话已出口势成骑虎,来人敬酒杜蕾酒到杯干。她本来就漂亮,这一端杯喝酒惹来更多敬酒的。杜蕾已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就胸口一股气支撑着她。
张林山见杜蕾眼神开始迷离,皱了皱眉拦住众人:“得了吧你们,真当水喝啊!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老婆早打电话来催了,改天再聚呵。”
几句话打发掉众人,张林山便对杜蕾说:“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杜蕾的确也不能再喝,虽然她脚步还稳,说话也有分寸,她却知道自己今天是醉了。她没有坚持,这样的场合要再呆下去,没准儿会出丑丢脸。杜蕾看了看混乱的宴会大厅,一时半会儿也没瞧着李总监,就跟着张林山走了出去。
“张处长酒量真不错,刚才还看你有几分醉意,现在就清醒了。”杜蕾斜睨着张林山沉稳地开着车。
“习惯就好了,不然,天天都有应酬,我还不得天天被抬着回家?”张林山笑道。
杜蕾轻笑起来,她脑子有点发晕,强撑着指点回家的路。“听说你和我们许总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许总小时候淘气不?”
“翊中啊?”张林山呵呵笑了,“他小时候是跟屁虫,我走哪儿跟哪儿。都淘气着呢,那时候家里没人管,闹腾上天了。不过,他打小嘴甜,他老子的板子还没打下来,他就投降认错,半点亏都不肯吃,转过身就忘了。”
“张处长您呢?”
“叫我张哥好了,不在场面上叫什么处长啊,我小时候和他相反,我老子的竹条子抽断了也不认错。”张林山想起小时候就乐。
夜风吹来,杜蕾心里翻江倒海:“张,张哥,你停下车,我想吐!”
张林山赶紧刹车:“没事吧?杜蕾?”
杜蕾顾不上和他说话,头伸出窗外就吐。张林山赶紧下了车跑到街边去买了瓶矿泉水给她。杜蕾今天酒喝得杂,心里不痛快白的红的都在喝,现在吐得胃痉挛。
张林山担心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杜蕾吐差不多了虚脱地倒在座位上,对他扬起脸浅浅地笑了:“对不住了,张哥!”
这时的杜蕾失去了平日的神采飞扬,脸苍白着,那抹浅笑挂在她脸上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弱。张林山叹了口气,如果他是许翊中,他绝不会让一个女孩子这样喝酒,哪怕是他的助理也不会。他想了想,把车开到了医院。
杜蕾昏沉沉的,张林山连叫了她几遍都没有什么反应,她不是没听到,她只不是累了,累得不想应声,潜意识里她信任张林山,此时到了医院,她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张林山没辙打开车门一把抱起杜蕾进了急诊室。杜蕾一米六九,张林山个子也高,杜蕾在他怀里仍显得娇小,他去开了药给她挂点滴。杜蕾迷糊中感觉张林山带她挂点滴,她下意识地呢喃:“我要回家!”
“你是一个人在A市吧,一会儿就好,我陪着你,这样明天舒服一些,相信我。”张林山温言地劝她。
他的话给了杜蕾一种安全感。她听话地躺着挂点滴。一会儿便睡着了。
张林山瞧着杜蕾摇摇头,给慧安挂电话说了情况。慧安也着了急:“那你一定安全送她回家!”
“知道了,今天不及时送走她,还不知道在宴会上醉成什么样呢,也没见着嘉林集团的人,太不会照顾女孩子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乖!”张林山挂了电话坐在一旁看报纸等点滴挂完。
杜蕾睡得很不安稳。她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杜蕾迷糊间手动了动。张林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动,一会儿就完。”
就算是残褪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的美丽,张林山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小心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他情不自禁想起他的慧安,慧安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助过。他瞧着杜蕾想,如果可以,他永远不会让他的慧安经历这样的场面。
张林山见杜蕾再次平静地睡着,走到一旁给许翊中挂了电话:“翊中,你的助理小杜现在医院呢,今晚喝高了一点,看上去挺伤心的,嗯,宴会上找不着你们嘉林集团的人了。要不你来看看……嗯,还有一小时吧……没事,我在,完了就送她回家。”
他又看了会报纸,有些疲倦,强打精神坐在一旁。一会儿点滴打完。张林山想唤醒杜蕾,看她睡得极熟,想了想打消了主意。他给杜蕾捻了捻被子,靠着椅子打起了盹儿。
也是年青身体好,杜蕾一觉睡到凌晨六点,醒了觉得昨晚似没喝过酒一样,人精神很好。她往四周一看,张林山正靠着椅子睡得极熟。
杜蕾心里涌出一阵感激。她怔怔地看着张林山想,如果昨晚不是她,或许她晕得还没那么快。因为平时慧安说他说得极多,杜蕾自然觉得张林山熟悉而亲近。
人总是在感觉安全时最容易醉倒。杜蕾想,她不是这么容易就感觉安全的人。这一刻她很羡慕慧安。
杜蕾下了床,整了整衣裳,轻步走到张林山身旁唤他:“张哥,你醒醒!”
张林山一惊之下醒了,看到杜蕾精神很好就笑了:“小杜啊,没事了?”
“嗯。”
“那走吧!”张林山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脖子转了两转,“我先送你回家!”
杜蕾轻柔地说:“我自己叫出租车吧,劳你累了一晚,实在过意不去,你早回去休息。”
“反正也一晚了,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张林山一夜未睡好,下巴上冒出了青茬,他沉稳地开着车。杜蕾侧脸看他,张林山成熟稳重,给她一种极安心的感觉。她想,要是许翊中这样待她会是多好,可是……她轻摇了下头,清晨的风吹来带着凉意,她感觉有点冷。
“别吹风了,嗯?”张林山关了车窗,开了空调。
杜蕾笑了笑:“张哥你很会照顾人,慧安真有福!”
“她啊,小孩子,没吃过苦,我比她大十岁,照顾她应该的。”张林山想着慧安娇怯的模样嘴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到了杜蕾家,杜蕾看了他一眼说:“喝碗豆浆再走吧?”
张林山想了想下了车:“好,吃完再给慧安打包一份早点。”
杜蕾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拎起包就要去上班,手机响了。“许总,哦,没事了,多亏张处长照顾。”
“你在家休息一天吧,今天也没有多少事,我已经说了李总监了,怎么就没把你照顾好。也是我不好,昨天没来。”许翊中在电话那头轻快地说着。
杜蕾挂了电话就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翊中晚上喝再多酒,哪怕一整夜不睡,第二天也照常准点上班,做他的助理不到一个月杜蕾就明白一个道理,酒会宴会上自己可以喝酒可以醉,却万万不能让自己醉得第二天起不了床。
许翊中放她假,还说了李总监?他也是关心她的么?杜蕾美丽的脸上显出一种凄楚。追她的人多,她没有同意过。她的目标,她梦想中的家,这么些年她却只瞧上了许翊中一人。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这半年天天在一起,她就没感觉到半点许翊中对她有超出工作关系的关切。
杜蕾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许翊中这么好,怎么就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呢。
无奈的冒险(上)
千尘病了,染上了秋季最容易患的重感冒。鼻塞流鼻涕咳嗽发低烧全占齐了。单位让她休息几天,没派活儿给她。千尘没有告诉母亲,只说单位事多,得去。
萧阳一早起床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千尘正含笑看着他。天已经凉了,门开着,楼道里的风吹来,千尘紧了紧衣服,吸呼了下鼻子还没开口说话又咳了起来。他心里一酸,伸手把她拉进屋:“在家里躺着不行?这样跑外面来,几时能好啊?”
“不想躺家里嘛,”千尘嗡声嗡气地回答,乖乖地上床躺着。在家,爸妈会照顾她,可是母亲又唠叨着念起让她相亲的话题,千尘不想和母亲争,也没精神,就想见萧阳。
见千尘这样子,萧阳难受得不行,她不说他也知道。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和千尘在一起,每一次见面就少一回似的。他扔掉心里的那份不安,张罗着热水服待千尘吃药。
萧阳眉飞色舞地对千尘说:“师兄十二月底就回国了,我们的公司已经注册了,摊位也找好了,正在装修。”
千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靠在床上听他说。阿阳总是在她沉闷的时候就变得比明日更为活跃。她听着听着就迷糊着想要睡了。“阿阳啊!困了呢。”
“好好睡一觉,我在呢,这些天也没什么事,我陪着你。”萧阳扶千尘睡下,给她捻好被子吻了下她的脸。
千尘闭上眼安心的睡了。
萧阳打开电脑上网。佟思成那边是凌晨,他还在网上。“师兄,这里一切就绪,就等你回来了。”
“我时间改了,可能会提前回来,不在这里过圣诞节了。”
佟思成告诉萧阳,提前回来有两个月时间做新公司的事,等春节过后再去软件科技园报道。“你和千尘还好吧?”
萧阳看了眼熟睡中的千尘,笑了笑:“还好。”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们也这么多年了,不要拖太久。”
“等公司上轨道吧。”
“最多一年,公司肯定会有成绩的。”佟思成很自信地回答。
萧阳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出一行问句:“师兄呢?听说你给尧雨写信了。”
“嗯。一周一封,她看不看都没关系。”
萧阳愣了愣,点燃一枝烟,千尘吩咐他不要告诉佟思成尧雨的态度。可是萧阳觉得能让佟思成和尧雨和好,从前四人一起的快乐情景又能浮现。他带着歉意看了眼千尘,模糊地透露尧雨的态度:“当时师兄似乎绝情了点。”
“阿阳,你知道,那时候我也说不清楚以后的事。如果我不回来,我不会给她写信。我打算回来重新追她。”
萧阳笑了,是啊,就算过去两人有什么,佟思成伤了尧雨也好,但他重新追求,就看现在两人有没感觉了。“先祝你成功了。尧雨其实心很软的。”
下了线,萧阳走到床边看千尘。千尘脸红红的,他伸手摸了摸,有点烫。千尘病着也要来他这里,这让萧阳心疼。看看时间,萧阳端了水叫千尘:“尘,醒醒,吃过药再睡!”
千尘迷糊的睁开眼,看到萧阳坐在床前,忍不住又笑了。她伸手拉住萧阳的手,他的手有点凉,舒服得很。“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了。”
千尘想起母亲还在家等着,不能太晚回家,不然母亲等着急了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就穿帮了。她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吃了药往床里移了移:“阿阳,你过来我靠靠。”
萧阳靠在床头坐着,千尘满足地抱着他的腰,舒服得靠在他的胸前。“阿阳啊,我靠着你就想睡。”
“那睡会儿,我五点叫醒你。”
千尘放松地又睡了。萧阳看了看她又想点烟,想起千尘还病着就放弃了。他闭上眼回想和千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叮——”千尘的手机响了,萧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千尘,醒醒!”
千尘睁开眼,萧阳把手机给她,她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妈!我,我在回家路上呢,今天写稿有点晚……嗯,马上就到,知道了!”
挂了电话千尘赶紧起床。萧阳有点隐忍的瞧着她,终于化成一声低柔的叹息:“尘,明天好好在家休息,别过来了好吗?这几天天又凉了。”
千尘整理好东西,听到萧阳这样说,走过去抱住他:“我想来嘛,在家里闷着不好玩。我想见你。”
萧阳搂了搂她,把衣服给她拢好:“走,我送你回去。”
千尘下了出租车朝萧阳挥挥手,转过院子进了家门。爸妈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陶教授见女儿回来忙站起来说:“我把饭菜热热,千尘回来了。”
千尘摇摇头:“爸,我没胃口,不想吃。”
“怎么不吃呢?病好点没有?你今天出去没带药,也没吃药吧?”陶教授细心地问女儿。
“啪!”千尘母亲一拍沙发站了起来:“甭操心她了,她有人买药有人做饭,你担心她生病上班没吃好喝好没养着病?好菜好饭给她留着,见时间晚了还担心,千尘,你……”
千尘惊得呆住,母亲已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抹起泪来。“妈——”她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明白母亲不知是否往单位打了电话已经知道了。
陶教授为难地看看千尘再瞧瞧妻子,长叹一声:“千尘还病着呢……”
千尘妈哽咽着:“是啊,病着呢,病着还去上班,她病着还去找哪个萧阳……要不是放心不下打电话去她单位,还不知道,她就这样瞒着我骗着我……”
千尘脑子一阵又一阵地发晕,低声说道:“妈,阿阳他的公司马上就开张了,他真的挺好的……”
“开公司?开皮包公司吧?”千尘母亲听千尘承认去了萧阳哪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千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撒谎瞒着我们背底里还和他来往?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先不说萧阳这个人,你看看他家里,你要是嫁了他,你能习惯和他一大家子人处在一起?他父母呆的工厂破产下岗,家里还有一个外婆……我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家!”
千尘喉咙一下子哽了起来,她忍不住顶了回去:“我又不是嫁他父母!”
“这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我,绝不同意!你趁早和萧阳断了!”千尘母亲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啦好啦……”陶教授见母女俩顶起嘴来,忙出言相劝:“千尘还生病呢,不想吃东西就早点去睡。”
千尘也不想再说,抬脚上楼。千尘母亲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我养你这么大,千尘,你怎么舍得来伤我的心啦……”
上楼的脚步是这样沉,千尘不知道是自己病了还是母亲的绝决,她一步步走上楼,老房的木楼梯传来咚咚的声响,声声敲在心上,让她难受,心口被压着喘不过气来。她进了房间钻进被窝里,两行泪顺着面颊就流了出来了。
不多会儿,千尘母亲上了楼,捻亮了灯低声唤她:“千尘,妈给你熬了汤,你喝点再睡。”
千尘睁开眼,看了看母亲:“妈,我不吃了,没胃口。”
“千尘哪,你现在心里怨妈是吧?”千尘母亲坐在床沿叹气,“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没经历过你不会明白家庭的琐事,不是你们俩感情好就好,感情,有时候还因为双方家庭的影响……现在说啥你也听不进去,妈是为你好,我,绝不同意你和萧阳在一起……与其看着你现在恨我怨我,我,我这当妈的也不要看着你将来后悔难过!”她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千尘这么乖,这么单纯,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半点苦,她被保护得太好,她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复杂和黑暗,不明白人生疾苦,在千尘眼中只要和萧阳好就能结婚,可是,千尘母亲看着千尘,暗下决心,她绝不要她的女儿搅进萧阳那种家庭,去经历婚姻生活中难堪与现实的一面。她,也绝不要那样的人家做亲家!“千尘哪,我问过你们单位了,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养病,妈这几日也有空,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嗯?早点睡了呵。”她给千尘压了压被子,关了灯出去了。
母亲一出去,千尘无声地哭着。鼻子塞着她有种喘不过气来,她晕沉沉地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她摸索着枕头下的手机,给萧阳发了条短信:“我想你呢,阿阳,好难受,我想我快死了,不用回了,我睡啦!”
尧雨正在家里上网,房门突然被敲响。这么晚会是谁呢?她嘀咕着打开门,萧阳清俊的脸上布满焦急,尧雨吓了一跳:“萧阳?怎么了?”
萧阳喘了口气,他一口气跑上七楼,他听到心脏因为跑步的急跳声,他稳了稳情绪对尧雨说:“尧雨,千尘病了。”
尧雨点点头,把他让进屋给他倒了杯水:“知道,千尘感冒了。”
“不是,”萧阳有点为难地瞧着尧雨。
尧雨一下子明白了,叹了口气:“你不会想说现在想见她吧?现在都快九点了,她爸妈也都在呢,她病着怎么好出来?”
萧阳喝了口水,沉默了会说:“我只是担心她,想让你去看看她,她手机关了。”说着萧阳把千尘发的哪条信息给尧雨瞧。
尧雨看了也有点着急:“她回家出什么事了?”
萧阳没有说话,眼睛瞅着尧雨带出一种为难。尧雨看了他一眼心里有几分了然,转身拿了包说:“走吧。”
两个人打了车去了C大。路上经过一家粥店,萧阳想起千尘最爱喝这里的鱼片粥,停了车去打包了一份。粥装在纸盒子里,萧阳小心的端着,手里热呼呼的,他吩咐司机:“师傅,麻烦能不能快点。”
尧雨坐在后排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情不自禁想起有次她感冒了,佟思成每天都买好吃的托千尘给她送到宿舍来。她接了外卖就跑到窗户边上去瞧,佟思成站在楼下做手势让她回去,尧雨舍不得,只顾瞧着他傻乐,佟思成就黑着脸给她发短信叫她回去躺着……
他这么爱她,他怎么可以对她冷静地说分手?尧雨眨眨眼睛望向窗外。突然感到害怕,她害怕佟思成回来,再扰乱她的生活,让她无从选择。
到了C大,萧阳把粥递给尧雨,默默地站在楼外树下等着。在这里可以看到千尘房间的窗户,现在哪里黑洞洞的,如同他的心,一并沉入黑暗中。
萧阳收到短信后从来没有这样想见千尘,想知道千尘的消息。他站在树下看尧雨走过去,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二楼的窗户,他盼望着哪里能亮起一盏灯,可以照亮他心底的灯。
尧雨笑容可掬地敲开千尘家的门。开门的是陶教授:“哟,是尧雨啊?你找千尘?”
“是啊,陶伯伯,我听说千尘病了,白天又上班,所以现在过来瞧瞧她,顺便啊,给她带了点吃的。”
陶教授让尧雨进了门:“千尘这会儿估计都睡下了,这孩子……”
“是尧雨啊?千尘晚上都没吃东西,感冒有点重呢。”千尘母亲热情地和尧雨打招呼。
“阿姨,我就是来看看她。”尧雨礼貌地打着招呼。
千尘母亲看着尧雨手里还端着粥,忙另去拿了碗盛了放微波炉里加热:“你去问千尘吃不吃,吃点好,人一病不想吃东西可不好。”
“哎!就是,不吃身体可挨不住。我去劝她多少吃点儿,没准儿聊着天,她就饿了。”尧雨笑着回答。
千尘母亲把粥端出来递给尧雨:“尧雨啊,你和千尘这么好的同学,我也不瞒你,你千万要劝着她,别和那个萧阳来往了,这事啊,我不同意。”
尧雨愣了下,她就猜多半就这原因。心里想笑,这会儿萧阳还在楼外面站着呢,要让千尘的爸妈知道……尧雨垂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神情,有点为难地说:“阿姨啊,等千尘的病好了,你再和她好好谈谈,估计现在和她说,她脑子还晕着呢。我这就上楼去了。”
千尘母亲叹了口气,眼巴巴瞧着尧雨上楼找千尘。
打开灯,尧雨转身锁了门走到床前,千尘脸有点红,还在发低烧:“千尘,我,小雨!你醒醒啊!”
千尘睁开眼瞧见尧雨,哽着嗓子就想哭:“小雨!”
“哎,我的小祖宗,我服气了,你快点穿衣服起来啊!萧阳在楼下呢!”尧雨压低了声音说。
千尘精神一下子来了:“阿阳,他来了?他怎么会来了?”
尧雨哭笑不得:“你快穿衣服,别加重感冒了。”
千尘七手八脚穿好衣服就扑到窗前去看。远远的树下有隐约烟头的火光,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张嘴就想喊。
尧雨眼明手快拉住她:“千尘,你烧晕了是吧?你爸妈还在楼下呢。”
千尘扑上床翻手机,手机不知怎么被自己关了,她心急地去开机。尧雨忙递过自己的给她。
萧阳瞧着灯光亮起,在这个秋夜里,那点灯光是这样温暖,这样明亮。心也跟着亮堂起来,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他痴痴地瞧着,看着窗房边闪过千尘熟悉的身影,情绪安定下来。手机蓦然响了,他急切的接听。
“阿阳啊!”
“千尘!”
千尘使劲克制住自己不哭出来,她吸了吸气,眼泪汪汪地又往萧阳看去,天太黑,萧阳没有站在路灯下,她瞧不着,可是她知道他在。千尘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着。
“宝宝,你吃点东西早点睡,嗯?”萧阳低柔的声音传来。
尧雨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放的粥,低声说:“路上他买的。”
千尘心里难受到极点,突然说:“阿阳你等我!”然后就把手机挂了,回过头尧雨说:“我要见他,小雨!”
尧雨一愣:“你怎么出去?”
千尘咬咬牙:“我从二楼翻下去!”
尧雨吓了一跳:“你疯了你!”她跑到窗前往下看了看,再回头看了眼千尘:“你送我出门不就得了?”
千尘扑哧笑了,可怜兮兮地说:“我都糊涂了。”
两人收拾好,千尘几口喝完粥砸了砸嘴说:“真好吃!”
尧雨见她这样不由失笑,拉住她下了楼,千尘爸妈还在看电视,见千尘和尧雨下楼不由得问道:“尧雨要走了?这么晚了,不如在这里住一晚吧。”
“不用啦,明天一早公司还有事,阿姨,我会记得你说的话的。”尧雨意有所指的开了口。
千尘母亲眉开眼笑:“好,有空多来玩啊!”
“妈,我送小雨出门!”千尘小心地说道。
“快去快回,衣服穿够没有?” 千尘母亲看了她一眼,关切地说。
“嗯,够暧了。”千尘说着与尧雨往外面走,尧雨觉得她满手都是汗,拽得她紧紧的。
千尘母亲送到门口,一直看着她俩往外走。千尘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萧阳所在的位置,直到走出了小区,才回处张望。
尧雨机灵地站在小区入口处往回观察着,转头对千尘说了句:“十分钟!”
千尘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已拉住她走向一边的树林。她心里一暧低低唤道:“阿阳!”
萧阳紧紧的抱住她,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萧阳觉得眼睛有点湿润。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紧紧的拥抱着一动不动。
尧雨看着时间,着急地给他们放哨。
对于恋人来说,十分钟和一秒钟一样,眨眼便到。尧雨不想打断他俩,又不得不出声提醒:“千尘,你该回去了。”
萧阳手一紧再松开:“千尘,回家,嗯?早点休息。”
千尘扯住他的衣裳不肯放,萧阳摸摸她的脸,语气放得更柔:“听话,嗯?”
“千尘!”尧雨有点着急,回去晚了,千尘母亲那么精明肯定能看出不对劲来,下次自己出马也不行了。
千尘恋恋不舍地松手。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她亲了下萧阳的面颊,转身就往回跑。萧阳瞧着她,嘴紧紧的抿着。一直看不到千尘的身影才对尧雨笑笑:“又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走吧!”尧雨手放在裤兜里,与萧阳并肩往学校外走。
“师兄说,他还有十来天回国。”萧阳把佟思成的行程告诉了尧雨。
“哦,是吧?”尧雨听了心里不是啥滋味,似乎想见他,又似乎不想见。烦躁的情绪就起来了,“有没兴趣?喝点酒?”
萧阳吃惊地瞧着尧雨:“你不是一杯就醉?”
“我没说我要喝,我想,那种酒巴的气氛!”尧雨不想回家闷着睡不着。
萧阳笑了:“好,我也想。”
喧嚣的心情
萧阳和尧雨来到C大外的酒巴坐着。很久没来这种喧嚣的场合,尧雨一进门就被震耳的音乐声浪掀得倒退了两步。她蓦然笑了起来:“萧阳啊,很长时间没来,不习惯了。”
萧阳朗声笑了起来,两人在吧台坐着,他点了半打啤酒,尧雨要了杯水。
音乐在DJ的控制下冲击着人的神经,一浪高似一浪地回荡在酒巴的第一处角落。这样的环境不需要说话,萧阳和尧雨各自想着心事。
越是热闹心越是寂寞,音乐声笑声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不属于他俩。萧阳端着酒转头看尧雨,两人眼中都露出同样的神色。他突然笑了,打破了这种沉寂:“走,咱俩跳恰恰去!”
尧雨呵呵笑了,与萧阳下了舞池。她和萧阳都是跳舞的好手,配合默契,很快地就融进了音乐声中。两人放声笑着,跳得眉飞色舞。萧阳瞧着尧雨心里在叹息,尧雨看萧阳的目光里何尝不是一种同情。
也许这样的一舞让两人都感觉到发泄的轻松。尧雨跳出了汗,不多时就撑不住了。她喘着气拍拍萧阳的肩,大声喊道:“累了,萧阳!痛快!”
萧阳呵呵笑着,伸手护着尧雨挤出人群。萧阳大声对尧雨说:“你不会喝酒真是可惜!”
“我会呢!就是酒量浅,喝了酒就容易出状况,酒品太差,不敢喝!”尧雨笑着回答。
“想不想喝?”
“好!不喝也想拿着酒瓶晃荡!”
萧阳递过一支啤酒,尧雨喝了一口就笑了:“有时候喝得半醉很舒服!”
“尧雨,佟思成回来重新追你,你会接受他吗?”
“不知道!”尧雨跟着音乐摇晃着身体,太矛盾太难决择,她不愿再想,“萧阳,要是千尘爸妈反对,你怎么办?”
萧阳沉默一会儿,大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他俩都不知道,不远处许翊中正坐着看着他俩。今天下了班许翊中和杜蕾一起吃饭。然后杜蕾说很久没回C大了,来C大旁的这间酒巴坐坐。本来都打算走了,许翊中瞧见萧阳和尧雨进来又打消了主意。
他那天帮尧雨搬过资料后想了许久觉得是因为自己条件太好,所以尧雨的淡然挑战了他。他并不以为自己会在几次的接触中就对尧雨一往情深。
许翊中事后想,自己是该找找女朋友了。从前这种需求很淡,他身边也不乏漂亮女人,随便怎么玩,没有动心的感觉他也没打算认真。现在他想,他是该找个女人了,省得莫明其妙做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傻事。想起跑到尧雨楼下的那晚,他就汗颜不已。
这些天只要有空,他都约着不同的女孩子吃饭玩。包括今天,到了吃饭时间,他就约了漂亮的杜蕾。杜蕾小鸟依人一般温柔,下班之后显露出别样的风情,和她在一起,两人是相当般配的,不论吃饭还是今晚来酒巴喝酒,走哪儿都能感觉到别人投过来嘱目的眼光。
杜蕾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不是普通的花瓶,和她聊天说话并不乏味。然而,瞧见尧雨进来,许翊中不由自主就对与杜蕾的对话心不在蔫,目光有意无意的越过杜蕾就落在尧雨身上。
尧雨以一种他没见过的热情和活泼出现在眼前。她和萧阳大声说笑,她与萧阳跳恰恰热情张扬。许翊中微微有点嫉妒,尧雨对他从来都隔着距离。这一刻他有点羡慕起萧阳来。那种朋友似的相处尧雨都没给过他。
他有点不舒服,不舒服心里的那种异样,似隔了些天没见着突然遇见的惊喜,又似瞧着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对比着失落。还有,不想走的难堪。
杜蕾小心观察着许翊中。他沉稳地坐着,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她背对着许翊中坐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翊中的话少了,端着酒若有所思地瞧着她。她初时以为他在看自己。然而敏感的杜蕾不多会儿就觉察到和许翊中说话他已不那么专注。她随意地转动身子,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尧雨。
这一刻,杜蕾觉得心底里涌起一种愤怒,她的骄傲被深深刺痛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情形更伤害她的自尊。她心里后悔,干嘛提议要来C大旁的这间酒巴!杜蕾决定以后凡是尧雨熟悉的地方她绝不再去。
她专注地看着许翊中,美丽的眼睛里掠过一种挑战:“翊中,你跳舞么?”
“呵呵,那是年青人的玩艺儿,我不行了。”许翊中来喝酒可以,要他像舞池里疯狂扭动的少男少女那样,他做不到。
杜蕾站起身笑道:“我跳给你看!”她活泼地跳上舞台边上的高台,美丽的脸,高挑的身材,大胆的热舞顿时引来一阵嘘声。
许翊中端着酒笑着看她,杜蕾上班时的端庄优雅、下班后的体贴可人,现在的活泼热情,她的每一面都足够引起男人的兴趣。
怎么他就对杜蕾没有那种感觉呢?那种在意,那种……激情?他想起张林山开他玩笑时说的话:“翊中,你身边的漂亮女人太多,你对美女有免疫力!”他摇了摇头,美女男人都喜欢,只是,要单纯的欣赏和喜欢,集团的销售中心美女一抓一大把,置业顾问口才与美貌缺一不可。就算及不上杜蕾的那种漂亮,也差不太远。
正想着,杜蕾跳了半曲笑着出了舞池,她擦擦汗笑着大声说:“好久没跳了,出出汗真舒服!”
“呵呵,是啊,运动让人健康,跳得真不错!”许翊中和她碰了碰酒瓶喝了口酒说道。
杜蕾心里一阵失望,许翊中欣赏是欣赏,眼里却没有她惯常从别的男人眼中看的那种惊艳和迷恋。她笑着问他:“你难道没有这样跳过舞?”
“有啊,读书的时候我还是乐队的健盘手!”
“哦,是嘛?那你不要稳坐在这里了,你又不是老头子,在这里是要放开才好玩!”
许翊中瞧了瞧周围的人,这里挨着C大,学生居多。不属于他的环境,许翊中笑了笑没接口。
已经很晚了,快凌晨一点了。杜蕾心酸的想,如果尧雨不出现,许翊中怕是早送她回去了吧。她轻轻一转头:“咦?翊中,那不是尧雨和萧阳吗?好巧,和他们打声招呼?”
许翊中看了看杜蕾,笑着答:“好。”
杜蕾站起身,端着酒走向萧阳和尧雨。
萧阳和尧雨很开心,这种放肆的快乐冲淡了心里的烦恼,明天,再说呗,哪怕能有一时的轻松,也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需要以不同的方式平衡心态。就如同女人心情不好,买件新衣服,重新弄弄头发,心情也会随之一变。今晚的喧嚣,音乐,热舞,酒,对苦闷着的萧阳和尧雨就是最合适的方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千尘呢?”杜蕾笑着说。
萧阳脸上露出意外的笑容:“杜蕾?呵呵,我们来了一会儿,千尘有点感冒在家休息。”
“要紧不?”杜蕾关切地询问。
“这个季节容易感冒,没什么,多休息几天就好了。”萧阳礼貌地回答着,转头对许翊中一笑:“许总你好!”
许翊中笑了:“叫我名字吧,萧阳,尧雨原来能喝酒的。”
尧雨笑着摇了摇头。
“尧雨喝酒不行的,就一杯图个感觉而已,你别以为她能喝的,”杜蕾主动出声帮尧雨解释。
尧雨有点诧异地看着她,笑了:“杜蕾没说错,就一杯的酒量,图个感觉。”
杜蕾走到尧雨身边笑着问她:“难得见你喝酒,今天高兴?”
“偶尔这样也不错。你呢?还好吗?”尧雨意有所指。
“还行!”
两人瞬间就没了话。
萧阳扬了扬手里的酒瓶灌下一大口,四个人算是招呼打完。
“你们平时也喜欢这样玩?”许翊中笑着问萧阳。
“偶尔而已,许总呢?”萧阳礼貌地回答。
“都说了叫我名字了。别这样客气。”
萧阳笑了:“好吧,翊中!”
许翊中没有再看尧雨。但他知道,尧雨也没看他,一眼也没有。
杜蕾扬起脸对许翊中说:“翊中,快一点钟了,我有点困了。”
“嗯,有点晚了,我们走了。你们还玩?”
“再待会儿,慢走!”
许翊中打过招呼带着杜蕾往门外走。酒巴里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人穿梭往来。杜蕾跟着许翊中突然挽住了他。许翊中愣了愣,由她挽着往外走。他不是没有风度的人,也不会伤女孩子的面子。
到了杜蕾楼下,许翊中含笑和她告别:“今天玩晚了,早点休息。”
杜蕾笑得极其妩媚:“你也是。再见!”
她窈窕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许翊中想起两次尧雨和他说再见的情景,他奇怪为什么没有冲口而出问杜蕾几时再见的话。想起今晚和杜蕾暧昧的出现在尧雨面前,尧雨会怎么想呢?不知为何,他想知道,开着车就去了尧雨家。
七楼的窗户没有灯光。许翊中开了天窗,冷风吹来,他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只想看到尧雨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翊中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魔鬼和渔夫》。被所罗门大帝封在瓶子里扔进海里的魔鬼在等待的第一百年里说如果有人救了他,他会让这人做天下的帝王,第二个百年时魔鬼许愿说如果有人救了他,他会给那个人一世的富贵,第三个百年魔鬼会给满足救他的人三个心愿,等到第四个百年魔鬼耐心耗尽,他要杀了救他的人。许翊中想他现在的心情就是等了四百年的魔鬼。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尧雨还没有回家。许翊中突然想,是在送杜蕾的时候尧雨就回家睡了吗?自己呆呆地在这里吹凉风,她早睡得舒舒服服了。这样一想,他不禁哑然失笑,正想离开时,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萧阳送尧雨回来了。
他瞧着尧雨笑着朝萧阳挥手告别,看着出租车走,尧雨才慢慢回去。路灯下尧雨身影看上去异常单薄。好几次许翊中想下车叫住她,又忍住了。
他再次看着楼道里的灯层层亮起来,尧雨的身影在灯光下晃动,灯光在她身后层层熄灭。许翊中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晕黄的灯光照在尧雨身上,在这样的黑夜里,许翊中觉得这时候的尧雨特别让人怜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七楼的灯光亮了。许翊中等待着灯光熄灭再离开。然而这一等就一整晚。尧雨或许忘了关灯,或许整晚未睡,灯光一直亮着。许翊中也一直没走。
等他醒来时,天已灰蒙蒙一片。他看了看时间,凌晨六点半。老房子里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响,城市如破壳的鸡蛋一样发出脆响,清醒了。
他打了个喷嚏,发现自己一晚上没有关车窗,冷得不行。他忙关了车窗打开空调,暧和一阵子再往楼上瞧,七楼的灯光朦朦胧胧,慢慢被亮起来的天色湮没了。
许翊中动了动有点酸痛的身体,他觉得昨晚自己肯定又是喝多了,想起傻傻地在她楼下坐了一夜,他忍不住想笑,开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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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差,再更是下周了.
且存货不多,更新速度不会快.
我为你钟情(上)
上班时张林山给许翊中来了个电话:“翊中啊,你今晚有空没有?”
除了特别想玩,一般来说,此时张林山的电话意味着有事情要谈,许翊中当然一口答应:“有空,嗯,下班后联系。”
刚挂完电话,杜蕾敲敲门,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许翊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笑了:“怎么今天打扮这么漂亮?”
“哪有?我穿的可是集团的制服!”杜蕾抿嘴乐了。
许翊中往沙发椅上一靠上下仔细打量着她:“我是说你新做了头发,妆不错!”
“谢谢许总夸奖,看来这种发型适合我。”杜蕾把发根烫了,浅浅的淡妆衬托下,妩媚可人,修长的身材包裹在裁剪合适的制服内,朝气蓬勃。
“说吧,什么事?”
“这样的,今晚上策划部、市场部联欢,请您务必参加,与民同乐!”
“今晚?不行,今晚我有安排了。”许翊中才答应了张林山,心里正琢磨着会是什么事。他敏感地意识到一定是有要事。否则张林山约他时的声音不会这么严肃。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杜蕾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费力不讨好。”
许翊中禁不住笑了:“究竟什么事,两个部门要聚会?”
“你不去也成,掏钱请客!”杜蕾嘴一翘说道。
“为什么要我请客啊?”许翊中兴味浓浓地望着杜蕾。他不得不承认杜蕾是吸引人的,她把年轻和成熟成功地集于一身。
杜蕾想了想笑道:“你晚点来都成,你来就不用你请,你不来就找你报销,不过呢,你要是不来我可没法对两个部门的人交待。”她神秘一笑,转身走了。
许翊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名堂来。下了班就约着张林山去了家私房菜,这里环境好且清静。没有大堂只设有雅间。
不多时张林山赶来了。见只有许翊中一人便笑了:“我还以为你走哪儿都带着小杜呢。”
“呵呵,”许翊中笑了,“上次你照顾她一晚,成天张哥挂在嘴边不忘恩呢。”
张林山白了他一眼:“好好一个姑娘咋就成天跟着你这种无良商人!好了,说正事!”
许翊中慢条斯理的拦住他:“甭急,菜上来再说。”和张林山一起玩到大是回事,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是回事,张林山如此着急,许翊中还是想掂量一下。
菜刚上桌,张林山挟了一筷边吃边笑着说:“东南国际在江阳区的丽成花园修到二层了。听说这次房交会上销售几乎销售一空!”他的眼睛里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两家是对手,嘉林的动作也不慢。都想在新区开发把自家的牌子打响。
“呵呵,我们在江阳区有块地也要开发了,规划不是报你们哪儿来了嘛。”
“嗯,看到了。棋逢对手,你们和东南国际开发楼盘都挨着呢。”
许翊中扬扬眉与张林山碰了碰酒杯:“周副局长是分管你们处的吧?”
“是啊,他可是个能人。刚到四十呢。”张林山笑了。
许翊中给张林山斟酒:“山子,其实我觉得你也很能干,年纪轻轻就当了处长,前途无量啊。我是没出息,守着老爷子吃,大院儿里就数你最出息!”
张林山拍拍许翊中的肩大笑:“咱哥儿俩还说这些客套话,你小子和小时候一样嘴贼甜!”
两人开开心心吃喝完,许翊中看看时间还早,话也聊得差不多了,就笑着说:“晚上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陪我去赴宴,下面两个部门联欢,据说不去就要我请客,想去看看咋回事。”
“我去好吗?”张林山问道。
“以私人身份去,就是员工下班后的聚会,玩玩,别当成你的应酬!”许翊中的好奇心被杜蕾挑了起来。心想手下的两个部门很长时间也没有聚会了,正好聚聚。
许翊中和张林山走进餐厅时正听到里面发出一阵欢笑声。进去一看,两个部门坐了两张大圆桌。杜蕾一个人站在中间端着两只酒杯哭笑不得。看到他俩,杜蕾脸上一片惊喜:“唉呀,正主儿来了!”
两桌人笑起来:“许总来得正好!再不来杜助理就挨不下去了!”
许翊中正莫明其妙的时候,杜蕾走过来,把两只酒杯分别塞到他和张林山手中:“你不来,我孤军奋战,哪个部门都不肯收留我,一个人没有依靠,你的酒都叫我帮着喝呢。”
下面一片哄笑声,不知是谁笑着说:“杜助理只依靠许总一人,许总不来,这酒当然得你代了!”
许翊中笑了笑,介绍了下张林山,和大家一起把酒喝了。因为是下了班的聚会,两个部门年青人又多,气氛十分活跃,见二人进来就轮番着上来劝酒。许翊中一个眼神,目标就转到了张林山身上。张林山爽朗地笑着:“现在明白你小子硬把我拉来的目的了。今天高兴,干了!”
许翊中含笑瞧着他,和张林山达成共识他也特别高兴。侧过头问杜蕾:“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原因聚会?”
杜蕾笑了笑站起来喊到:“关灯关灯!时间到!”
餐厅里灯光一黯,有服务员推着蛋糕进来,全体员工唱着生日歌。许翊中莫明其妙。杜蕾笑着说:“咱们许总一心扑在工作上,把生日都忘啦!”
许翊中这才想起,身份证上自己是今天生日,他向来在家都照他老爹的规矩过农历的生日,他笑着说谢谢。
杜蕾笑意盈盈站在他面前,烛光闪烁间眼里柔情似水:“吹蜡烛许心愿呵!”
许翊中看了眼张林山,他也笑嘻嘻地望着他。许翊中闭上眼想了想,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掌声响起,杜蕾又递过一碗长寿面:“一定要吃的。”
她眼中闪动着许翊中熟悉的一种神采。他明白这一切肯定都是细心的杜蕾安排的,他眼光往暧昧地瞧着他们的员工身上扫过,心里隐隐叹了口气,笑着挑了一筷子面条吃了。吃了面,许翊中笑着说:“今晚我请大家K歌尽兴!”
员工们又一阵欢呼。坐下后,许翊中对杜蕾说:“谢谢你!”
杜蕾嗔了他一眼:“就完啦?”
张林山“扑哧”笑出声来:“我说翊中啊,怎么着也要回请才是,小杜几月生日?”
“巧啊,也在这个月!”杜蕾乐了。
“哟,这个月可以吃两次翊中的白食,好,到时候一定要请我!”
“没问题!”杜蕾爽快地答应。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事儿定了,一起回过头盯着许翊中。许翊中大方地一笑:“没问题,包管办得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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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吃完饭又去唱歌。许翊中尽可能地照顾到每一个员工,四处周旋。杜蕾则陪着张林山。
没有单位同事在,也不是工作应酬,张林山今天特别放松。许翊中几次看他,都见着杜蕾细心地为他点歌,陪他唱歌,也就没管他了。下属察言观色,这位张处长是副总在意的人物,自然殷勤到位,酒轮着去敬,绝不让张林山有空歇着。
酒便是如此,几千年的文化形成一种特殊的氛围。在A市有种说法叫无酒不成席。若是席间无酒,就无气氛。要是外来客人没喝好,主人会觉得不够周到不够热情,若是客人性情豪爽,敬酒杯干,主人会觉得客人性格不错,就更加热情。而彼此间则借着酒兴让陌生的关系变得熟悉,让熟悉的人相处更为融洽。
张林山今天来到嘉林集团策划部和市场部员工借许翊中生日搞的联欢会上算是孤胆英
雄了。嘉林集团的人自然以他为目标,务必要让他喝高兴,玩高兴。
数番酒敬下来,张林山也抵不住这样的热情。许翊中乐呵呵的坐在一边瞧着他贼笑。张林山暗骂着这小子仗着人多势众铁了心要他醉倒,再有来敬酒的,他说啥也不喝了。
杜蕾见势不妙,就出头为张林山挡酒,众人便笑骂杜蕾胳膊肘往外拐,敬酒目标就转向了杜蕾。
杜蕾是策划部出去的,当许翊中的助理在下面的人看来地位自是与众不同。半开玩笑间追着杜蕾敬酒让得杜蕾躲避不及。她笑着躲酒,趁着空几步走过去拉住了许翊中:“哎,这才是今天的寿星,要找准目标下手!”
原本这场联欢也是为了讨好许翊中,两个部门的人迅速放过杜蕾和张林山,围住了许翊中。
杜蕾借机窝回了角落,与张林山坐在一起欣赏许翊中的狼狈样。张林山睥睨着杜蕾:“没看出来呵,妹子,你真够机灵的,转念之间逆转情势!”
杜蕾呵呵直乐:“谁叫他刚才见死不救的。让他也尝尝苦果!”
“你啊!一个班出来的,慧安就没这些小歪脑筋!”张林山感叹。
“还是慧安有福,找着你这么好的人!”
“我说妹子,你哥我再好,也不如翊中是吧?”张林山笑了起来。
“张哥,翊中心里可没有我!”
“哪能呢!你这么漂亮,又聪明能干,他小子,是傲气了点,改天哥说他去!”
“谢谢哥!”
许翊中被热情的下属围着,招架不住之余喊道:“这样,酒实在是喝不下了,我唱首歌给大家行不?”
“好!”众人哄笑,杜蕾和张林山也支起了耳朵。不知道许翊中想要唱什么歌。众人还是头回听许翊中唱歌,都来了精神。
许翊中带着醉意点了首张国荣的《为你钟情》。所有人都没想到许翊中的声音竟能把张哥哥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听得如痴如醉。
张林山轻笑着对杜蕾说:“还说没有呢?听听,那小子,藏着深呢。”
杜蕾听着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翊中一曲唱罢,掌声四起,有活泼的女员工就大着胆子问他:“许总,你为谁钟情啊?是唱给女朋友的吧?”说完众人都笑,好几道眼神有意无意就瞟向了杜蕾。
许翊中乐呵呵地坦诚:“现在练习,以后好唱给女朋友听啊!”
杜蕾坐在角落里悄悄地看着许翊中。他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呢?是唱给自己听吗?杜蕾第一次把握不住男人的心态。许翊中和那些追求她的人不同,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脸上带着笑容和一帮下属有说有笑,灯光闪过,那一双深遂的眸子里却不起丝毫涟漪,看不清喜怒哀乐。杜蕾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跑去和年青人们笑闹着玩,她想热闹的时候总能冲淡心里的那股子惆怅。
张林山听到了那声叹息,凝神看向杜蕾。昏暗的灯光笼在她身上,哪怕和年青人一起笑闹着,整个人仍浮上了一层忧郁。张林山酒劲上涌,不禁为她抱不平,他大声朝许翊中喊着:“翊中,来哥这里。”
许翊中笑着走过来。张林山拽他坐下:“我说兄弟,俺这妹子,你咋想的呢?”
“不错不错。”许翊中打起了马虎眼,他有几分醉意,也看得出张林山醉了。
“我说你啊,莫要以后后悔!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么说?山子?”
“这女人哪,该出手就得出手,等到飞了,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子成天也催得急吧?该考虑了。看到合适的,别磨蹭!”张林山粗声粗气地说道。
许翊中向四周看去。杜蕾和一帮年轻人正在玩骰子。他轻轻笑了,一拍张林山的大腿:“好,山子,借你吉言,弟弟我也该找女朋友了,你玩尽兴就好。”
张林山乐呵呵地瞧着他。往后一靠,呼呼睡了。
许翊中没有惊动众人。走出歌厅,他脑子为之一清。
这是许翊中第三次开车来尧雨楼下。第一次是心里不痛快尧雨不拿他当回事,第二次是想看看尧雨对他的态度,第三次,是他想来这里想明白自已干嘛要为尧雨犯傻。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许翊中接触的男女情事太多,他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左右心情。
四周静悄悄的,许翊中看看表,凌晨一点多。他看看七楼那个黑漆漆的窗户,不禁苦笑。每一次前来似乎都没来对时间。
他点着一枝烟坐在车里,回想认识尧雨的这几个月和她的点滴接触。想了半天还是只得出了以往的结论。自己条件太好,前赴后继的女孩子太多,被宠坏了。所以尧雨不待见他反而让他有兴趣。
许翊中轻轻笑了。自嘲地想,自己读的心理学课程都还给书本了,怎么这么容易且莫名其妙地乱了方寸呢?他宁可相信这一系列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不寻常的事是人的正常心理反应。也不愿相信是爱情。
爱情?许翊中相信有,但他没见过。他一直相信纯粹的爱情只存在于踏入社会之前的学生时代。对他这个岁数的人来说,不应该出现如毛头小子似的冲动。
许翊中学的是金融专业,那是应家里的要求,他个人的兴趣却是心理学,他觉得人的心理活动太吸引人,而读心理学更有助于他在商场上识人辨人用人。
都说医者难替自己把脉开方,许翊中突然间发现尧雨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疏于分析自己的心理活动。
灭掉烟,许翊中又看了看七楼的窗户,开车离开,他喜欢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许翊中走后没多久,人就渐渐散了。杜蕾发现张林山已靠着沙发睡着,她走到张林山面前叫他:“张哥,醒醒!”
张林山真的喝醉了,他睡着了雷打不动。杜蕾唤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跑去前台找服务员要了块毯子,和服务员一起把张林山搬下睡着,搭了毯子在他身上,她自己另找了处沙发呆坐着。
今天许翊中生日她花了许多心思,绕着弯子让两个部门的人主动聚会。给他定蛋糕,安排做寿面。结果他不知为什么唱完那首歌就走了。
他感动吗?杜蕾不知道,她看不出许翊中的心理活动。她看了眼狼籍的包房,许翊中就这样扔下她和他的朋友就走了?杜蕾突然觉得很委屈。好歹她也是被男人成日青睐着,几时见过她这样待一个人用心的?
张林山发出轻轻的鼾声。杜蕾越想越气许翊中,她又开了瓶啤酒一个人喝着。张林山醉了,她不能走。杜蕾想起上回张林山送她去医院,她不可能扔他一个人在这儿睡。
脑子慢慢有点晕,杜蕾借着酒劲就给许翊中打了电话:“翊中,张哥他醉了,嗯,在包房里,我弄不走他。”
“我在回来的路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你等着。”
杜蕾长舒一口气,他说在回来路上,他没有走。心里蓦然就愉悦起来。
她是真的喜欢了他吗?所以许翊中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的情绪?杜蕾默默地想。
不多会儿,许翊中推开包房的门进来。杜蕾瞧着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翊中!”
“这不回来了嘛。”许翊中很抱歉,声音放得柔了。今天聚会的员工里张林山只和杜蕾相熟,让她照顾喝醉了的张林山,她怎么可能把他弄回去。
杜蕾的样子很可怜,像等了许久才等到家长回来似的。许翊中禁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等久了,我们这就把他弄回去。”
杜蕾吸了吸鼻子。许翊中顿时有点慌了:“杜蕾!”
杜蕾抬头看许翊中,昏暗的灯光下他有几分着急的样子让她破涕为笑。“他很沉的!”
“没事,我来!”抽了张纸巾给杜蕾,许翊中转身走到张林山身边:“山子,醒醒!”
张林山不动。许翊中掏出车钥匙给杜蕾:“车就在门口,你把车门打开,我扛他出去!”
他弯下腰深吸一口气,把张林山背了起来。许翊中庆幸自己时常锻炼着,不然,说啥也扛不动张林山。醉了的人感觉比平时还重。
瞧了眼在后排睡得贼死的张林山,许翊中吁了口气,无奈之下把车开回了自己家。他和杜蕾费劲地把张林山弄到客房睡下,张林山的手机掉了出来。一看已经有十来个未接电话,他赶紧回过去:“慧安啊,我许翊中,山子在我这儿,他今天喝醉了没听见,嗯,放心,没事,在我家睡了……你早休息。”
一番折腾许翊中也累了,他领杜蕾到另一间客房:“杜蕾,你今天也住我这儿吧。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随意。早点休息。”
“翊中!”
许翊中回转身,杜蕾含着泪瞧着他。许翊中见过美女无数,看到泪盈于睫的杜蕾心还是漏跳了半拍。不是没有诱惑的,只是……他笑了笑:“早点睡!晚安!”杜蕾不是别的女孩子,她是会认真的人。许翊中不认真,她就玩不起。
杜蕾冲口而出:“是我不好吗?”
许翊中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是她不好,杜蕾不论从长相、能力还是她的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对自己的关心体贴,都没得说。哪怕她是冲着自己的帅气自己家的财势,许翊中也理解,谁说爱傍款的女人就不可爱?男人挣钱本来就是给老婆花的。许翊中并不因为这点而排斥杜蕾。他只是……
“是因为你喜欢尧雨?!”杜蕾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有人说过恶魔一直潜伏在心底里,不去碰它,它会永远沉睡,一经触及,就演变成灾难。也许许翊中对尧雨是种好奇是种朦胧的感觉,经自己一点拨,星星之火借着风就有可能成燎原之势。她微张着口望着许翊中,后悔不已。
他脸上有种错愕,眼神深如夜色:“杜蕾……”
没等他说完,杜蕾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头埋在他胸口,哽咽着说:“我心里有个魔鬼,你不要在意!我,今天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杜蕾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软玉温香,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能拒绝的会很少吧?许翊中愣了,由着杜蕾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许翊中低头看着抽泣着的杜蕾。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地拉开她,给她拭去眼泪:“你今天也喝醉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杜蕾觉得难堪,异常地难堪,许翊中的声音再温柔,话说得再体贴,他的举动直叫她难堪。他连抱她一下都不肯!“是,我是醉了,我要不是醉了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你,就一点点也不喜欢我么?”
许翊中声音放得更温柔:“听话,去睡一觉。”许翊中尽可能的克制自己。他知道,他的态度暧昧一点,这个夜晚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漂亮可人的杜蕾展露了她最为软弱的一面。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想起三十年来经历的种种。想起了还是毛头小伙子时的情窦初开,第一次牵异性手时的心跳,第一次嗅着女人香水味的冲动……
许翊中沉默地看着杜蕾,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在十年前,不,哪怕就在三年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杜蕾。那时的自己是不会拒绝一个漂亮女人的邀请的。也许是经历过了,才会淡然。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别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
杜蕾扬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如果今天没有喝这么多酒,如果没有酒劲撑着,她可能不会有勇气问出这样的问题,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她问的问题正是许翊中问过自己的问题,皱了皱眉,他轻声地哄她:“杜蕾,你今晚只是喝了酒,好好睡一觉去!”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杜蕾步步紧逼:“是,是醉话,你就当醉话听好了,我喜欢你,因为你长得帅、有钱、有能力,我不觉得我主动就是难堪的事!?”
杜蕾的勇敢让许翊中欣赏,她倔强的看着他。许翊中沉默了下说:“你没错,你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但你只对尧雨有感觉!?”
“杜蕾!”许翊中有点火,“这和尧雨没关系!”他再次充满耐心地劝她,“酒喝高了你,好好睡一觉就好。”
“对不起,我在意你,一在意就心眼儿小。”杜蕾低下头心里极是难过。
低头的杜蕾可怜兮兮地站在哪儿。许翊中看得极为不忍:“你去睡一觉,明天醒来,这些话都是醉话,当不得真的,嗯?晚安!”他轻轻带上门,上楼回房。
杜蕾闭上眼,滑下两行泪。他当她是醉了,酒醉心明白,她还没醉到连自己说什么都记不得的程度。
许翊中也是心里明白的,他什么都明白,但是,他就是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他温言地哄她,让她好好睡一觉,难道他真不知道他一个拥抱比什么话都还能安慰她?不甘,难过,失望齐齐涌上心头。杜蕾一下子扑在床上泄愤似地捶着床。
躺了会儿她有些清醒,默默地回想刚才与许翊中的对话。杜蕾突然有点后悔,不该这样直白的挑明,许翊中会离她越来越远吗?
她对自己在许翊中身边这么久没动静,而看到尧雨后就急着去确认什么感到难过。尧雨对她说,都是成年人了。杜蕾也知道,自己是过分纠缠了。她在独处时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然而,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只要和尧雨扯上关系她就按耐不住。
对许翊中也是如此。许翊中是满足她的条件,然而让她这样主动地表白却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想到尧雨就冲口而出。
杜蕾默默地想,如果许翊中对尧雨没有兴趣,她还会不会不管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追求他呢?杜蕾也不知道。
她倒在床上想,睡一觉,明天真的能当今晚什么都没说过?
许翊中洗了个澡,明明疲倦却又睡不着。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杜蕾?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享受彼此在一起的过程就好?他其实还是在意她的,没有那层心动,然而却在意,杜蕾对他的好他全记得。
人的心理有种兽性,这种兽性叫征服。许翊中想,她也渴望着征服,从得到自己的情感中享受那种征服后的满足。但他能肯定一点,杜蕾,不是他的猎物。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合他的胃口。杜蕾心甘情愿,他还是不能像从前待那些女友一样待她呢?真是因为尧雨吗?
他点燃烟,杜蕾的问话又在耳边响起。许翊中静静地分析着自己,逼着自己去想那些为尧雨做出的不寻常的举动。
他想起了尧雨那张干净的脸,脸上淡淡地表情,对他不在意的劲儿。他努力想克制自己烦躁的心情。他想,是不是需要追求下尧雨,好让自己看得更明白一点。
许翊中苦笑着,要看清自己很容易,但要正视内心不愿意正视的问题却很难。
人的条件反射本能中有种是自我保护意识,表现的行为中有一种就是逃避。会本能的躲开头脑里认定危险的事物。
尧雨对自己来说,就是那种危险吗?许翊中想起了一句话:“人的本性是这样的,所有的人对于别人的事都比对自己的事观察和判断得更清楚。”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明白杜蕾的心思,了解张林山所说隐晦的每一句话,他却看不清自己。
许翊中决定放弃,他第一次觉得心理学的知识对自己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想还是顺其自然。了解分析别人成了习惯,但对自己仍然是个极其陌生的领域。
一大早醒来,许翊中差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家里其乐融融的景象跟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张林山正坐在餐厅喝粥,杜蕾巧笑嫣然地招呼他:“洗漱完了来喝粥!”
“山子,你给家里电话没有?昨晚慧安着急了。”许翊中走到餐桌旁坐下。心里暗自嘀咕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
张林山喝得挺急:“不错,味道不错,很久没在早上喝到过新鲜熬的粥了。给慧安打了电话了,她说把账记你头上,你灌醉我的!”
许翊中呵呵笑了:“行啊,这黑锅我背就是了。”
张林山急急吃完,碗筷一放说道:“我赶时间上班,先走啦,改天再聚,谢你啦,小杜!”
“张哥客气了。”杜蕾盛了碗粥也坐下喝。
张林山上班时间早,打完招呼急急走了。许翊中也急急地喝粥,想喝完就去上班,只听杜蕾活泼地说:“你别喝那么急,一副很尴尬的样子!到了单位我还是你的助理,天天瞧着。”
许翊中被说中心事差点呛着,他疑惑地望着杜蕾。早晨的杜蕾脂粉未施,脸清爽干净,看不出半点昨夜的柔弱。
“年龄现在差上三岁就有代沟!何况是六岁,不喜欢就算了,难不成我成天哭着喊着要嫁你啊!”杜蕾一本正经地说着。
许翊中愣了半天,笑了起来:“现在的年青人是不一样了”。
“是啊,有代沟了,呵呵!味道如何?许总?!”杜蕾俏皮一笑,在许总二字上加重了声音。
“不错不错,像山子说的,很久没在早上喝到过新鲜熬的粥了,呵呵!”许翊中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把事情处理得自然。
隔了一夜的杜蕾实在让他感叹,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一样了。
气氛为之一松,杜蕾心里终于舒了口气,她想了一晚上,觉得这样做才能化解昨晚的尴尬。
有人说过,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接近。见多了男人的眼光,杜蕾清醒地认识到男女之间如同战争,八字真言真不是乱吹的。冷热适度,欲擒故纵。字字珠玑。
刻意的靠近(上)
佟思成的信准时一周一封的寄来。尧雨拆来看了就扔抽屉里。初初接到信似接到烫手山芋样的感觉消失了。她平静地看佟思成的来信,想起他曾经对她说:“或许你今天会伤心,但时间会抹平所有伤口。”
尧雨叹了口气,是啊,两年的时间,那道伤已不再血淋淋的吓人。除了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美好无限感慨外,她过得很正常。而且对将来,她充满着自信与激情。
有时候她甚至不去想大四时的那一次分手。没有那次分手,她和佟思成的爱情是个圆满的句号,那一次的分手让句号上多出重重的一笔,变成了叹号。
现在佟思成的来信又让句号多出了一条尾巴成了一个逗号,她和他之间不再结束,结局未知。
尧雨看看手掌,佟思成虔诚而滚烫的吻印在哪里。那时候她想他的吻会和掌心的生命线纠缠到底了。为什么人总是在经历之后回头看才感叹说,永远是永远不存在的!
人大了之后,眼睛里的清明不再如孩子。有人说,孩子眼中看到的都是干净的东西。慢慢地成长,一点点往眼睛里增加看到的东西,眼神深了,沉了,清明被渐渐地遮盖住了。只有心,尧雨想,只有她的心,角落里还护着一块净地。哪怕是与流行的社会潜规则违背,她也要尽力守护着那块净地。
她瞟了眼抽屉,佟思成以前从来没写过或说过这些肉麻的话。他或许写0和1这样单调的计算机语言会比这些花样百出的信更真实一些。
回想了许久,可能在大学时的她对佟思成来说是简单的。简单的交往,简单的恋爱,简单得……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感情就自然流露。
他是从他的角度在想她的感受吗?他以为她会喜欢这些小说里的语言?他从来没去分析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上她。就如同尧雨也从没去分析过她为什么喜欢佟思成,佟思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一样。
佟思成在最近的一封信里简单的说:“对不起,尧尧,我想重新开始。”尧雨真实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带着真挚,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佟思成昔日带着热烈如火焰的双眸。
重来过么?他当年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努力,让她怎么重来过?
社会上流行一句话:笑贫不笑娼,这是多么悲哀的一句话!尧雨从来不认为贫穷是可耻的,她只认为当上天给了贫穷的环境,也给了你改变这种境况的机会。然而,佟思成抓住了这种机会,他却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拼。
他说对不起,佟思成的对不起是指对不起没有和她一起去为未来努力,还是对不起要和她分手伤害了她?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尧雨已经不恨佟思成的绝决,也不恨他的分手。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她不过和他想的不同罢了。
尧雨不知道自己两年里有多大的变化。她只是知道,她肯定不再是读书时的尧雨了。
“尧雨!”钟强在叫她。
尧雨锁好抽屉走进钟强办公室:“钟总,什么事?”
“你手里现在没活儿是吧?嘉林集团在江阳区有块地要动了,把广告给了我们,你上次做的嘉林新城的策划他们很满意,这次还是你接吧!”
尧雨左右看看无人,轻声说:“师兄,以后嘉林的广告别给我了。”
“为什么?嘉林和大唐关系很好,这个客户你接了,以后做得顺嘉林的活儿还多,你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嘛?”钟强交给尧雨是照顾她。
大唐公司所有人员的薪水都是底薪加提成。像尧雨这样的策划,手里没活儿底薪只有一千二百元。上次做嘉林新城的策划尧雨就提了三千多。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尧雨,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拒绝。钟强压低声音说:“公司里想接嘉林活儿的人很多,你知道的。”
尧雨心里很感动地望着钟强:“师兄,我……”
“尧雨!你只管挣你的钱就是了。这年头,挣钱最实际!你不接损失太大了!”钟强劝她。
是啊,上门的活儿,能有嘉林这个大客户在手,一年下来至少要多挣几万块钱。尧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钟强再照顾她,也要先从公司利益出发。能把这样的活儿交给她摆明了是照顾她了,毕竟策划部不止她一个人。
把到手的活儿推出去,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因为杜蕾?还是因为杜蕾想到许翊中的暧昧?她为什么这样想避开杜蕾呢?都毕业两年了,不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倒底躲的是杜蕾还是许翊中呢?
尧雨想起房交会上许翊中帮她拎资料,想起最近一次在酒巴杜蕾挽着许翊中离开。她听到钟强一说嘉林集团的活儿,下意识地就拒绝了。而这些模糊的原因,她都无法告诉钟强。
“你上次不是做的好好的,和嘉林怎么了?”
“也没怎么,可能这次做嘉林的活儿累了,想接点轻松点的。”尧雨胡乱找了个理由,对钟强灿烂一笑,“嘉林是很稳定的大客户,但还有别的活儿的。是吧?师兄!”
砍了树免得老鸹叫!干脆就不打交道!这样日子过得舒心些。尧雨拿定了主意。
钟强摇了摇头说:“好吧,不知好歹!难道还求着让你挣银子?不过,帮你忙可以,你答应我的事呢?”
“什么事?”
“你的美女同学啊?”钟强对酒会上见着慧安念念不忘。
“这个啊,钟总你可能要失望了,人家都结婚了!”尧雨呵呵笑了。
“那你还有这种美女同学没有?”
“有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还认识!”
钟强奇怪地看着尧雨。尧雨调皮地笑笑:“杜蕾啊!当年中文系比慧安漂亮的就她了!”
“死丫头!敢调戏我!“
尧雨不明白。
“杜蕾那种漂亮女人,你师兄养得起?乱做媒!我还是喜欢那种温柔型的!”钟强陶醉在慧安的柔美。
尧雨抿着嘴直笑:“钟总你慢慢陶醉,我出去了,有别的活赶紧着告诉赵哥给我呵!”
她坐在办公室默算了下,上个月因为嘉林的活儿连工资带抽成一共赚了八千多元,没有这种大客户,平时工资就三四千左右浮动。她越算越肉紧心疼!尧雨想,要是几万块钱,没准儿她也就接活儿了。看来不是自己潇洒是银子的价码儿不够。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笑了。
“尧雨,上次嘉林新城不是做的好好的,怎么这次他们公司的活儿没给你?”小田见唐姐喜滋滋地接了嘉林的活儿随口问她。
“总不能一个人挣完吧?大家轮着来呗!”
大唐公司的策划部有四个人。尧雨,小田,唐姐和赵哥。赵哥是经理,除非特别大的活儿,普通的都让她们三人接。尧雨听了小田的话觉得没接也好,不然自己一个人霸着嘉林做,别人也不会高兴。
她想起千尘的感冒来,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便拿起电话打给千尘,占着线,她又放下了。刚放下手机就响了。尧雨一听乐了:“千尘,正想给你电话呢。”
“现在别,再过,嗯,一小时,记住,六点三十五准时给我打过来!对了,找个男的,别用你手机!就说单位有事叫采访!我妈来了,挂了。”千尘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急。
尧雨呵呵笑了,不用说,千尘今晚有事想脱身。她想了想,转身折回了钟强办公室:“师兄啊,一直说请你吃饭,今晚有空没?”
“好啊!”钟强一口答应下来。
天慢慢暗下来,江边渔灯似火。尧雨请钟强在江边吃鱼。小渔馆已经很破旧了。不大的门脸儿,里面五六张桌锅子,这是一排江边码头还没拆的老式房子。尧雨习惯性地坐到了窗边,熟悉地点了鱼。
“怎么找到这里的?”
“读书的时候常来,师兄,这里鱼味道很好呢。”尧雨知道自己有的习惯己和佟思成分不开了,例如收集酒杯,例如,来以前佟思成常带她来吃鱼的这家小渔馆。
她没有因为思念,因为怀念而去做哪些事情。习惯里却无意中带着昔日的记忆。
锅里的汤料咕噜咕噜滚着,飘起阵阵香气。她深吸了口气,味蕾刺激着分泌口水。尧雨叫来服务员:“师兄,这里的炸虾炸小鱼儿好吃,我们先吃零嘴?”
“好。”
“师兄啊,等会儿,你再帮我个忙好不?就六点半的时候。”尧雨拈起一根炸小鱼边吃边笑咪咪地瞧着钟强,千尘的任务一定要执行。
钟强好笑地看着尧雨:“是说这么好心要请我吃饭!说吧,我看行不行!”
“哎,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的,这忙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嘛,你帮我打个电话就成!”尧雨赶紧表白。
十二月的天气时不时就飘雨。尧雨坐在店里很开心,凉嗖嗖的天气可以吃热乎乎的美食,太幸福了。
不是和恋人在一起才有幸福的。尧雨满意地笑了,她常觉得幸福。做完一个策划案她觉得幸福,吃一餐美食她也有幸福的感觉。
知足常乐,自己这样就是知足么?尧雨想不清楚这个概念的范畴,在她看来,珍惜现在就好了。
她瞧了瞧时间,想着千尘正心急火撩地等脱身的电话。她对钟强说:“师兄,要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朋友,她……”
尧雨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个修长的身影住了嘴,她希望他没有看到她。尧雨低下头接口又说:“就说单位有紧急采访任务,叫她马上到单位……”
“钟总!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许翊中热情地招呼着。他那天把张林山灌醉了被慧安狠狠地说了一通。今天专门请慧安和张林山一起吃晚饭。慧安说想来大学时常去的这家小渔馆吃鱼,没想到一进门就瞧到尧雨和钟强。
钟强回头看到许翊中也笑呵呵的招呼:“许总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
张林山和慧安还没来,许翊中就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约了朋友呢,对了,尧雨,我约了张林山夫妻俩,一桌坐还是各吃各?”
尧雨抬头看他,许翊中的神情分明在说,有陈慧安在,你还会赶我?
慧安要来,哪说什么?当然是一起坐了,虽然尧雨很不想和许翊中坐在一起,但是有慧安在,难不成还真分开坐?她看了看钟强:“师兄,许总约的有一个朋友也是我同学,C大的,一起好吗?”
“人多热闹,当然好!”钟强无所谓,在社会上能多认识两个朋友不是坏事。
尧雨想起千尘的电话,告诉了钟强。钟强看了看嘈杂的店堂,呵呵笑着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座位上只有许翊中和尧雨。尧雨慢条斯理地吃着炸小鱼儿问许翊中:“慧安给你说这里的鱼好吃?”
“嗯,你们大学时常来?”
“嗯。”尧雨简单地回答。
以前佟思成常带尧雨来。尧雨也带慧安和千尘来吃。
她暗暗告诉自己那一切都已成过去,时间早已尘封了往事,不要再去想了,便笑了笑:“我向来爱吃鱼,这里价廉物美,请客花不了多少钱却能吃得舒服,就请师兄来了。”
“原来请客又怕花银子啊?”许翊中取笑着尧雨。
“是啊,贵的请不起,心意到了就成。”尧雨觉得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是变脸大师,不,比川剧变脸大师还要拽,随时随地出于本能的就能换上一张面具,而且是无缝换接,用最慢的镜头都找不出变换之间的破绽。
她以一种普通朋友的心态对待着许翊中,尽可能地避开许翊中让她疑惑的暧昧态度。尧雨相信,这是最正常最可选的对他的态度。她想起最近一次看到他,他正和杜蕾亲亲热热地在酒巴喝酒。她越发不想招惹他。
许翊中吃着炸小鱼儿看了几眼尧雨。一张不施脂粉的清水脸,她和杜蕾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气质。杜蕾是看着美丽,尧雨则看着舒服。他不禁想,要是尧雨像杜蕾哪样含情脉脉瞅着他会是什么模样?他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尧雨平静无波的脸上写满了此生不可能的字样,这让他心里又升起一种类似于沮丧的感觉。
刻意的靠近(中)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手机铃声响起。尧雨翻包找手机,就看到许翊中先她一步接通了电话:“嗯,嗯,好,知道了,下次再说。”
许翊中挂了电话看到尧雨怪怪地眼神,笑了:“这首歌不错,就设成手机铃声了。”
哈!歌不错?!尧雨无语,埋头又吃。她的直觉说许翊中一定是故意的,但手机铃声又没有版权,他要用也没法。
“可不是故意要和你设成一样的。”许翊中一本正经地声明,“如果你不舒服,你可以换一个铃声啊!”
“凭什么!”尧雨冲口而出,她先设的这首歌,他凭什么要她换,欲盖弥彰似的。
尧雨怒目娇嗔的模样让许翊中有点忍俊不禁,他觉得逗尧雨玩也很开心。“对了,慧安和山子临时有事来不了啦。”
“哦,”尧雨瞧了他一眼,心想,那不是白叫你和我同桌了。
“早知道就不叫我同桌了是吧?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吃吧?那多没劲!”许翊中瞬间看出尧雨心里的想法,一语道破。
尧雨假笑:“这种小地方,怕许总你吃不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只要味道好,地方无所谓,我对吃的只挑味道。”许翊中接口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只请你们副总,多我一个也嫌弃吧?”
“呃,不会不会。”尧雨看到钟强进来,忙绽开笑容说,“能请许总吃饭实在荣幸有加,许总不嫌弃就好了。”
“尧雨,你同学真好玩,我刚开口就听她急急地说马上到单位,接下来又有人打电话来梳实,啥事费这么大周章?”钟强想起方才电话里那个严肃的声音就想笑。
“我同学,她妈硬让她相亲,所以才这样的。”
“呵呵,相亲哪。”
“钟强,我直接叫名字了,你也别许总许总的,年纪都差不多就喊名字舒服点,”许翊中抓住机会插口说道,“我朋友来不了啦,今天沾你的光,吃尧雨。”
“年纪差不多,都三十了还叫差不多。”尧雨嘀咕道。
她的声音很轻,对面的钟强埋头吃鱼没听见,旁边的许翊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以为意,端了酒杯敬钟强。他决定先从朋友做起。只有接触了解,他才能解开心底里对尧雨的迷惑。
两个男人不多会儿就熟络了。称兄道弟聊得好不开心。许翊中笑呵呵地说:“尧雨,我们的新项目是你做吗?”
钟强和尧雨对看了一眼。钟强笑着说:“不是,尧雨手里有活儿呢,另找别人做的,也是很好的文案,会做得很好的。”
尧雨感激地看了眼钟强,顺手就挟了块鱼给他以示奖励。钟强忍着笑接受了尧雨的巴结,他眼神往许翊中和尧雨一瞟,心里暗暗猜测,尧雨不接嘉林的活儿,是因为许翊中吗?
许翊中看着尧雨迫不及待地挟鱼给钟强,心里泛起了四个字:“谄媚讨好。”她就这么不想和嘉林打交道?不,就这么不想和自己打交道?许翊中把这种态度总结为:挑衅!
他掏出手机不经意地发了几条短信,见回了,便笑着说:“我说钟强啊,圣诞和元旦马上就到了,今年圣诞我们集团在温泉山庄有连续三天的狂欢活动,我已经和你们王总说了,时间紧急着要,集团策划部都全力以赴新项目去了,这次的狂欢活动和整个新年的包装策划全交你们公司一齐做了。王总的意思是让尧雨来做。”
钟强呆了呆,老总决定了的事,他只有同意的份儿。他看着尧雨:“好,王总决定就是了。”
尧雨手里还挟着吃了一半的炸小鱼儿,她突然觉得这鱼吃起来咋不香了呢?一个劲往门外推嘉林的活儿,还肉疼银子飞了,现在又送上门来,她哭笑不得,这究竟是好是坏?
“尧雨,时间很紧的,本来晚点你们王总也会打电话告诉你,我遇到你们就先说了。今天星期六,明天文案就要出来!周四狂欢活动的现场布置就要到位。周五到周日就是三天的狂欢活动了。我们的广告已经打出去了。”许翊中看到尧雨呆呆的样子心里乐翻了天。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也是我们新项目的宣传在春节前要出来,所以实在没人手,临时决定全包给大唐公司做。这次要辛苦你了,我和你们王总说好了,我们集团从明天起单独另算工作人员的加班费。”
尧雨心里盘算,一晚时间,他居然只给了她一晚时间写文案!还有狂欢活动的主持嘉宾节目安排,他是人吗?她白了许翊中一眼,慢吞吞地说:“我问问王总再说吧!”
许翊中根本就没给她机会推辞,马上接通了王磊的电话:“磊子,钟强和尧雨和我在一起吃饭呢,就是圣诞节狂欢活动的事,时间不是紧嘛,你和他们说说。”
钟强接了电话嗯了几声又递给尧雨。
“尧雨啊,你把狂欢活动的文案先做出来,我让小田去约主持和表演。要做好,这次做好一定好好奖励你们!”王磊简短几句话说完就挂了。
尧雨和钟强对看了一眼都没撤。
许翊中看着钟强和尧雨的表情心里一阵狂笑,打电话问王磊?这等好事落王磊身上他笑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他又叹了口气:“时间有点紧啊,真是对不住了,今天算我请二位的。”说着还挟了块鱼给尧雨,“这里鱼味道真不错,多吃点!”
尧雨没吭声,心里悲愤地想,还有逼着人挣银子的事!她觉得许翊中挟给她的鱼刺特别多,老剔不干净似的。她想起钱钟书在围城里写的,忠厚老实人的恶毒犹如饭里的沙砾和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总给人以不经意的伤痛。许翊中突然说出的要她连夜赶工的事,和这种恶毒异曲同工地相似,让她一个喷嚏都打不出有苦说不出。
活儿反正落她头上了,早总比晚好。她抬头看着许翊中:“要求呢?”
“欢乐喜庆,有我们独特的节目安排,让人看到宣传就想来,一定要特别一点!嗯,A市的温泉山庄估计都会搞活动,我们为此专门设了大奖,奖金最高两千元。这次温泉山庄一共要送出,多少来着?我有点记不住了,我等会儿把资料给你。”
尧雨再也无心吃东西,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就对钟强说:“师兄啊,这次赶得急,明天就要,我想早点看了资料动手做,你看……”
“我也吃好了,走吧,早点拿了资料回去做吧!”钟强心里有底,要是没遇见许翊中,难道明天真的就要拿文案出来?他不好吱声,这事老总说了算。就是尧雨要辛苦一晚了。
钟强开车先走,尧雨没想到吃顿鱼吃出连夜赶文案的事来,还是不想打交道的嘉林的活儿,有些闷闷不乐。
“你是到我们公司去做呢,还是在家做?”许翊中边开车边问她,尧雨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大吐胸口长期以来憋着的一口闷气。今晚上冷是冷了点,雨夜空气冷得清新!
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他同意这一观点。尧雨对他的帅气视而不见,对他的银子也视而不见,他就非用这两样砸晕她不可!不用他砸,花银子让王磊去砸就行!
他就是临时起意决定让大唐全包的,事先也有想过全包出的钱更多。转念又想,大唐全包会比温泉山庄自己做的效果更好。多花点钱也不见得是坏事。许翊中对自己假公济私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尧雨不情愿他看出来了,她还是接下了,而且马上就回家赶工。许翊中极满意今天的这个临时起意。对温泉山庄的圣诞狂欢有利,对自己的心情有利。若不是顾虑着尧雨在场,他真想大笑出声。
“我习惯在家。”嘉林公司?尧雨绝对不去!万一遇上杜蕾,她又摆出一副侵犯她地盘儿的表情!
许翊中听了就把车开到尧雨家。下了车,他递过一个U盘给尧雨:“这次的资料在上面。”还好随身带着。
“你们的广告呢?”
“都在上面!”
尧雨接过U盘就走,她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呢。暗呼倒霉的同时又用挣银子来安慰自己。走了几步,她实在想不过,回头对许翊中嫣然一笑:“记着,不是从明天,加班费从今晚起算!对了,你们加班费怎么算的?”
“一天一百!今晚就辛苦你了。”许翊中笑得特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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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的靠近(下)
尧雨回了家,洗了个澡,她熬夜前喜欢把自己打理得舒服一点,深深地吸口力为自己鼓劲,打开电脑就开工。
她不笨,钟强看出这是临时起意,她也看出来了。要是今晚没遇见许翊中,多半就没这回事了。就算有,也不会要这么急,非得连夜把文案赶着做出来。
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电脑桌上,尧雨时不时瞟上一眼,嘴里不停地念叨,这是为了加班费为了钱!加一周班就是七百,加上提成会有四千,一个星期挣四千,一个月可以买四个平米的房……
许翊中干嘛就非得这样整她?竟舍得用钱来砸她?尧雨写了会儿,思想又转到这个问题上。他说得再一本正经,尧雨半个字都不相信。她回想起最近一次与许翊中的接触,他乐呵呵地态度极好的当搬运工替她拿资料,她还请他吃了一顿麦当劳。人心不古啊,尧雨叹气。
她顺手拉过稿纸,狠狠地画了只猪头,大书许翊中三个字放在百元大钞旁。看一眼钞票,瞪一眼猪头,继续埋头苦干。
尧雨一走,许翊中坐进车里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想象着尧雨明天顶着熊猫眼把文案毕恭毕敬地递过来,自己一副居高临下地姿态,还能挑挑毛病,再让她改一天,这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和王磊说好了,这次赶得急,主持人和节目表演嘉林负责协调,广告也出来了,方案就算周二出来,周四一样可以布置妥当。他极为得意,因为尧雨不待见他而产生的种种挫败感一扫而空。
许翊中悠悠然回到家洗了个澡,上网玩了会传奇。他觉得很久没有这样惬意过了,就连在传奇里他今天杀人都杀得特别痛快!到了十一点半,他准时关了电脑,倒头就睡。早睡早起作息规律身体好!
这一夜,他睡得太舒服了。以致于醒了他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呢?许翊中拿起表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凌晨四点半就醒了!难道老人说三十岁之前睡不着,三十岁之后不想睡的生理状态就出现了?他起床泡了壶茶喝,打开窗户透气,十二月的寒风扑进屋子里,他抖了一下,脑子更加清明。
怎么遇着尧雨他就这状况?这么一想,许翊中心里又烦躁起来。他突然觉得昨天的临时起意把情绪带进了工作实在要不得。再对公司有利,这种出发点也是错误的。
看看天色,他想,尧雨做完了吗?她会不会通宵都在写方案呢?
许翊中又喝了口茶,决定不想再去考虑已经做了的事情,换了身运动服打算去跑跑步,下了楼,临时又改了主意,开着车来到了尧雨家。
四周静悄悄地,老房子里的居民还在睡梦中。许翊中坐在车里呼吸着清晨的凉爽空气,抬头看到七楼的灯光还亮着,整栋楼就哪个窗口还有灯光。透过窗帘朦胧地形成一处光晕。一种温柔的感觉在冬夜里弥漫开来。
许翊中怔怔地看着那处灯光,嘴里呼着寒气。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脚步呢?他一定是太高兴了,高兴让尧雨无可奈何连夜赶工,然而,那点冬夜里的灯光怎么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忍和内疚呢?善良,对,一定是自己心好善良!许翊中为自己迅速下了诊断。
要是现在他出现,尧雨会是什么样呢?她会不会因此感动对他另眼相看呢?许翊中觉得自己都会感动。他决定给尧雨一个惊喜!
他发动车直奔通宵营业的广式餐馆。急切地打包了热粥和点心又匆匆开车回尧雨家。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拎着餐点去敲门。他敲得极轻,生怕惊醒了隔壁的邻居。
门闭着,他加重了一点敲门声。等了不到一分钟,许翊中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等了一个小时,楼道里的灯被他踩亮又熄灭的瞬间,门开了。
尧雨披着块毯子出现在眼前,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的手里拎着的餐盒,迅速地把他让进了门。
许翊中很吃惊今天的受欢迎程度,她连问都没问凌晨他跑来干嘛。她居然就一点不吃惊?
他进了屋,还没开口,尧雨已伸手过了他手里的餐点。
尧雨没有客气,她快饿疯了。她指指电脑:“刚写完,你看去。”一边打开餐盒深吸一口香气,坐下就开始狂吃。
许翊中哭笑不得站在屋子中央,他突然明白,受欢迎的是他买的早点不是他,如果两手空空地来,尧雨没准儿会告诉他上班时间给他文案,然后把他拒之门外。他看了眼电脑,又看了看尧雨,他这会儿哪有心思看她写的文案,也坐了下来:“吃了再看。”
尧雨压根儿就没管她,喝了口热粥,又挟了个叉烧包,嘟啷着嘴含糊地说:“你太好了,我饿疯了都。”
“吃慢点!”许翊中吃了一个虾饺就停下来看尧雨吃。不知道是尧雨的吃相还是她感叹了一句他太好了,暖洋洋的感觉直冲脑门,许翊中浑身舒坦,“够不够?还想不想吃别的?”许翊中被自己的问话吓了一跳,这句话咋听咋温柔,类似于“谄媚讨好”的语气。不由得呆了一呆。
“我熬夜到凌晨胃口特别好。”尧雨听到他问够不够,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已把点心洗劫一空,“不好意思,你还没吃什么吧?”
“我吃过了。”许翊中很懂事的撒谎,随便把第二盒粥推给尧雨,“上次你说过晚上熬夜第二天胃口特别好。”
尧雨看了看他,眉开眼笑地接过粥:“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没有,是广式的消夜份量太少。”
“嗯,是很少,但味道不错,谢谢!”
许翊中近乎满足地瞧着尧雨吃,不知不觉跟着咽口水。他有点后悔该多买一点,他也饿了,转念又想,就冲着尧雨现在的态度让他饿着也没啥:“一晚上没睡困不?”
第二句讨好的话问出口,许翊中想,这是策略。看尧雨的态度就知道,这招吃香!
“过了点就好了。你去看文案吧!”
“真对不住,让你连夜忙活了。”他继续态度好。
尧雨哦了一声,边吃边说:“没什么的,没活儿的时候玩得好,有活儿忙点也应该的。”
许翊中看着她,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尧雨怎么就没有一种激动兼羞涩的表情呢?她到现在吃到尾声也没想起问他为什么五点多就起来给她买点心!心安理得一个人享受着美食,还再自然不过!
尧雨肯定享受别人侍候习惯了。哪个别人肯定是她的前任男友!他怎么就把她养得这么刁?许翊中觉得抱着和她做朋友的心情接近也吃不消。
他抿着嘴,嘴里有点发苦。看到尧雨眼脸下有一抹淡淡的青影忍不住又觉得跑这一趟值得。许翊中转开眼,站起身走到电脑旁:“你吃完眯会儿,我看完叫你。”
他坐下来仔细地看文案。
尧雨吃完给他倒了杯茶:“没关系,反正也没睡了,你先看吧,要是过了,我白天再补眠。”她拉了张椅子坐着等许翊中看稿。
许翊中看了会儿回头,尧雨己经睡着了。他笑了笑,伸手想抱她上床,又怕惊着了她,便抱起床上的被子盖她身上。
睡着了的尧雨埋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张小脸,许翊中想起上回在车上看睡着了的尧雨,再比较了现在,得出一个结论,她睡着的时候睡出了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吃他凌晨五点多跑去买的白食也不道谢很正常。他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又回到电脑旁边看文案边改。
天慢慢亮了。他改完文案伸了伸懒腰,一抬头就看到电脑桌上那只猪头和百元钞票,忍不住呵呵笑了。
随手把画有猪头的纸折好放进口袋里。骂他猪头?他摸摸自己的脸,嘴唇一抿,哼了一声。
尧雨在椅子上睡得熟了,许翊中碰了碰她:“上床去睡,嗯?”
“嗯,”尧雨闭着眼站起来梦游似地走到床边倒下去就睡了。许翊中好笑地看着她。拾起滑落的被子给她搭好。尧雨动了动嘴迷糊着说了句什么侧了侧身窝进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许翊中轻轻退出卧室,站在外间的书柜旁又开始打量那一格格的酒杯。目光落在尧雨说自已做的酒杯上忍不住又笑了。
书柜里放着各种书籍。小说占了一大半。他看到一本《书法篆刻辞典》,心想尧雨难道还会这个?随手就抽了出来。
书折了些纸页,他翻开其中一页,里面是“成”字的各种字形。许翊中皱了皱眉,又翻开别的折皱,他找着了“佟”字和“思”字。
许翊中沉默了会儿,把那三页照旧还原折好,再放进了书柜。重新抽了本黄易的武侠小说来看。
与本文无关
现在在键盘上敲出第一个字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才参加完朋友的婚礼。才回到家。心潮澎湃。请原谅桩写下不关本文的话。
他们认识是在成都的宽巷子。一群朋友去喝酒。开酒巴的女孩子看上了我的朋友,在大家走的时候,非常明确地说,你们走可以,他,留下。
那天,桩写了篇文,名叫《梧桐高歌》以为留念。
吃完成都最好吃的鸭肠火锅,海哥似乎还未尽兴,叫嚷着要继续喝酒.我与平,老佘当即决定转台.平推荐了宽巷子.
成都的宽巷子差不多是老成都最后的代表了.巷子的西头立着几幢已修整过的门楼大院,粉墙乌瓦,气派点的在门口放着两只石鼓,对联映衬的大门上还嵌进包铜门环.巷子往东,中间有着成都最早的青年旅馆---DragonTown Hostel.再往东就是一片蓬门小院,年生久了成灰黑色的砖墙,木门,里面被不知几家人分割居住的四合院.巷子不足十米宽的街道凹凸不平,几经年代与时间的磨合还原了水泥和石子的本色.多年前被淘汰的灰色人行砖倒还适合这里老房子的基调.我常常白天去那里坐在老房子的街沿边喝茶,如果让我用一种颜色或是一种感觉来形容宽巷子的话,它的主色是灰色,因一巷梧桐又有绿色.两种色彩反应了不同的生机.那一巷的颓败中又不乏一巷的活力.
用活力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宽巷子的老街老房将在今年八月全部拆除改建,对老成都风情迷恋不已的人们除了白天来此喝茶闲聊,晚上也舍不得放过与它相伴的机会.哪怕巷口已动土开挖,巷子里依然挂着破旧的红灯笼,摆放着一巷竹椅方桌,人声鼎沸.喝茶喝酒顺其自然.中国人外国人间杂其中,俨然已是国际化的街区.老人靠墙而坐是遥远的记忆中外公外婆的样子,人们摇着蒲扇纳凉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这种熟悉和亲切表现在连这里的狗也成了自家的宠物.
穿过巷口工程的围栏看到的这幅画面,让我和海哥,两个没晚上来过这里的人成了贾老夫人去刘姥姥家玩.平和老佘轻车熟路往梧桐树下竹椅上一坐,海哥的超白痴语言就冲口而出:"在这儿喝?没空调嘛".我敢打赌至少周围不同人种不同年龄的人有十个停滞了手里的茶杯酒杯都在和我一起笑他.待坐定后,小酒馆的老板递来一把蒲扇,一扇就扬起了海哥儿时的记忆.然后一发不可终止.开口就是那时候咋样咋样……
过去了的时光要找准调子,宽巷子是绝好的调音师.小而窄的一条街融合了历史学者,绘画者,世界各地来蓉的旅游者,常住居民,小摊贩.开着,小酒馆,字画坊,古董店,露天茶座……离不开的一个共同话题,是关于成都的文化,成都的历史,还有各种曾经发生的故事,正在筹划的将来.所以,宽巷子也是交朋友的好地方.就象今晚,坐下不久认得的新朋友叫阿郎.他来自广东,自助游爱好者.白天在成都打工,晚上就来这里摆烧烤摊.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却有海鲜烧烤的好手艺.阿郎忙上忙下送来一份份烤好的菜,因为初成朋友,一律以最优价表达友情,而这边大家抢着付账时,阿郎总是一句,不急,不急,先尝尝味道.我们回报他的是不再陌生,随意地给他倒酒,大家随意地碰杯.
四个人一桌的局面随着朋友们的加入变成了九个人.朋友中有音乐才能的不少,阿毛曾是乐队的健盘手,平是鼓手,风的歌声永远的低沉磁性情绪饱满.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阿毛不知从那家店找来一把吉它.这三人一来劲,全桌人就开始了各声部的大合唱.从>到>,从>到>,翻唱了>>,唱遍了老歌,唱尽了想得起的新歌.歌声赢来周围人们的掌声.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在凌晨一点多的小巷里,音乐把一颗颗热爱欢乐与自由的心连在了一起.
海哥改变了眼光与怀疑,他要唱,要喊,唱出平时没有的激情,喊出平时不可能的话语.我们因他的快乐而狂笑不已.
最出人意外的感动是一名老人.七八十岁的年纪,先前没唱歌时他和老伴坐在墙边的竹椅上纳凉.自然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过着夜生活.待到歌起,他站在我们旁边情不自禁的打着拍子.同样哼着流行的歌曲,沙哑的喉咙冒出第一句歌时,我们大笑.有着意外,有着好玩的心理.然而,当邀他表演时,他认真投入的一曲>让我惊叹."是你,是你,我梦见的就是你!".他也年青过也爱过也疯过也快乐过呢.也许是宽巷子国际化的人文环境让他无所惧,也许,他的心依然天真,依然年青.多么可爱的老人.属于宽巷子的老人.
我想起了叶芝的诗:当你老了,头白了……有多少老人唱得全一曲>?
我想我是半醉了,我有时跟着唱,有时带着傻傻的笑瞧着我对面的人.目不转睛,似乎要把这一刻的凝视镌刻成心里永恒的记忆.离我那么近的人啊,离我那么近的笑脸!我从没这么理解过音乐.理解过那些爱音乐的人.这一瞬间,我能肯定,我在用爱与珍惜来分享这份笑容和快乐.
头顶上的红灯笼画出一片光晕,笼罩的绿色梧桐悄然沉静.我听到树悠长的呼吸,我们的欢乐与悲伤它了然于胸,它深深呼吸,把所有的人世情感吸变成年轮,一圈又一圈.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不走?能不能不走?!
终是不能的,不是么?笙歌会散,酒醉会醒.凌晨一点半,我提前离席.
在我心里,世间总有有美好的情感存在,不管现实多么残酷,不管有曾经有经历过过多少痛苦与磨难。生活会因为我们的信念而变得美好。
写文是说故事,是说出自己理解与坚信着的一种意志。我想好好写这篇文,也希望每一个看文的读者和我一样,怀着希望去生活,去面对一切。相信着,有一个人会与你我一起共渡爱着恋着感动一生。
人的一生会有多长?从懂事开始到离开人世,几十年而已。滚滚红尘说,来亦来,去亦去,数十载的人世游。人一生相对于宇宙相对于历史如此短暂,我们如此平凡,我们只想去感动去感受去追寻爱情。
也许文字功力有限,我无法尽心尽力去展现心里想表达的一切。我只想尽力展现。
十二点半,半醉着离席。在这里再祝我爱着的所有人,我的朋友,新婚愉快!
送上桩喜爱的几句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自有痴儿女。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缈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每个人都会经历爱情。能看到有情人成眷属,实在太高兴!
尽力写文。再谢爱桩的读者!
于凌晨近两点,微笑道声晚安,好梦!
圣诞节惊喜(上)
尧雨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她是被许翊中打电话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许翊中正在边打电话边传文件。
“你没走啊?”
许翊中回头笑着说:“好了,你现在没事了,周三周四再去山庄布置就好。”
“就照那个文案做么?”
“改了一点,你们部门的小田去联系布置,你到场照方案做就行了,我让温泉山庄全力配合。对了,狂欢过后的下周四晚一定去温泉山庄,”许翊中解释说,“那天是嘉林的新年酒会,要请所有的合作单位。我就提前邀请你了。反正到时候你们老总也会过来。”
“那天不行!”尧雨一口回绝。
“为什么?”
尧雨低下头没说话,直觉的回绝后,她才想起原来她是在盼着那一天的。如果佟思成十二月回国,他一定会赶在那天回来。她想她会在那天看到佟思成。
难道自己心里是盼望着见他的吗?尧雨心里极不是滋味,她轻摇了下头,忽略掉自己的想法,就似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在等待着佟思成似的又迅速地对许翊中说:“哦,那天要是没别的事,就来。”
“走,吃午饭去!我也忙一上午了。”许翊中得到尧雨的回答,心里极是高兴。
“我请你吧,后续工作你都帮我做了。”
“麦当劳?”
“可以吗?”
许翊中微微一笑:“不可以!”
“那就在家吃泡面!”
“我突然觉得麦当劳的吉士汉堡味道不错。饿了的时候趁热吃最香了!”许翊中马上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尧雨低头轻笑着和他一起出了门。
许翊中出门的时候想,他似乎搬起块石头往自己脚上砸了。
他们啃汉堡的时候,杜蕾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她一早接到许翊中电话来公司接收文件并按他的吩咐一一办妥交待给温泉山庄的事情。
这是第几次加班了?杜蕾都记不清了。以前加班她是高兴的,做完事许翊中会请她吃饭送她回家,在那时,她能与他独处。
和许翊中单独相处的时间是愉快的。他下了班不再严肃,很活跃。很多时候四周有意无意的目光望着他俩时,杜蕾会觉得他俩真的是一对情侣。她甚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许翊中没理由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出色,他同样享受着别人脸上写着的种种羡慕神色。
杜蕾有些难过地扯了扯裙子。周末加班不用穿工作服,她专门穿的新裙子。女为悦己者容。谁不喜欢美女呢?她嘴角浮上一丝嘲讽。她原本以为许翊中和她一样也在集团加班,但是他不在。接下来她就知道这次温泉山庄的狂欢活动是包给了大唐公司做,尧雨写的策划。她敏感地觉得许翊中就和尧雨在一起。
是工作在一起,还是别的原因在一起呢?她又想起了许翊中陪尧雨装灯箱的那晚。这样的事不需要许翊中亲自出马的。这样,就只有一个原因……杜蕾摔了摔头,不想想下去。
她看着手里的文案,这个圣诞节尧雨也会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吗?许翊中会陪着她在面前晃来晃去?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愣住了。她什么地方输给尧雨了呢?她比她漂亮,她真的比她漂亮吗?杜蕾觉得只要和尧雨在一起,她就没有了自信。
一想到尧雨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劲儿她就厌恶不已。她什么都不在乎吗?这世上就没有她在乎的事情?她就连和佟思成分手也没有哭过似的。
佟思成,杜蕾眼前浮现出一个清濯的身影。杜蕾想,那个眼中闪烁着沉思的男人他怎么会放弃尧雨呢?
杜蕾轻轻笑了,佟思成就要回来了,尧雨的心肯定是偏向他的。她知道,尧雨这种重感情的人是不会轻易的因为一次出国分手就彻底否定佟思成。
她目光落在手中的文案上若有所思。
尧雨和小田指挥着工人在山庄装饰圣诞树。高七八米的大冷杉上挂满了礼盒和彩灯。与以往不同的时,这棵树上的礼盒里都装有礼物。来山庄的游客只要有孩子的就可以去摘一个漂亮礼品盒子带走。
许翊中一直陪着她和小田做装饰,他笑着问尧雨:“山庄这次为狂欢设的奖项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要设这一项?”他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尧雨为什么这么坚持一定要加这一项。
“小时候我看圣诞树就想去摘上面的小盒子,叔叔阿姨都以为我想要包装漂亮的小盒子玩,帮我摘了很多,可是我喜滋滋拿回家后打开,发现里面都是空的,失望得很。我想带孩子来的家长们为孩子摘下圣诞树上的礼物盒子后,孩子会记得,原来圣诞礼物真是挂在圣诞树上的。”尧雨仰头望着搭着梯子往圣诞树上挂礼物和彩地球的工人给许翊中解释。
许翊中瞧着她的样子直乐:“怎么我觉得你两眼放出了贪婪的光,这一树礼品盒子你都想要呢?”
“是啊,要都是我的就好了,不过,现在大了,对玩具没有多少兴趣了,就是觉得拆盒子的过程很开心。因为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惊喜就是这样的。”
“这个圣诞节你想收到什么样的惊喜?”
尧雨白了他一眼:“说出来了还叫惊喜啊?”
许翊中语塞,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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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千尘要带萧阳回家。陶教授和妻子有点紧张,千尘从说要带萧阳回来让他们瞧瞧,二老心里就开始打鼓。
以前千尘不是这样的,父母说什么她少有反对过,就算反对,没有太大的争议也就算了,而这次,刚让她去相亲,没两天千尘就正经地对他们说,要他们见见萧阳再说。
千尘母亲耐着性子听完,只说了一句:“我反对,你会说妈妈势利,你一向听你爸的,这次我不参与。”
言下之意要是千尘父亲也反对,这门亲绝对不成。
千尘却很惊喜,父亲是最疼她的,从小都捧在手心里,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最和蔼可亲的,一直迁就她。父亲也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他一定会理解并喜欢萧阳的!千尘想到这里心情有点愉悦。
陶教授温和地看着女儿,由不得他不感叹女儿大了。他对这个能栓住千尘心的萧阳分外好奇。他和妻子看法不同,如果家境差了点,只要人好,有能力也没有什么的。自己还能帮扶一把。他希望这个萧阳不会让他失望。
就这样,周六,萧阳来到了千尘家。
千尘母亲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萧阳。她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皮没吭声。千尘觉得母亲哪怕不说话也给人压力,她担心的看了眼萧阳,讨好地说:“我妈削苹果的手艺一流,一个苹果削完皮都不会断。”
母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削着。千尘生怕气氛僵住,对陶教授撒娇:“爸,人家表扬妈,她都没反应。”
陶教授拍拍她的手,目光看向了萧阳。
萧阳自若地坐着。他心里也很紧张却不能流露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千尘家里。千尘家布置得书香味十足。不奢侈却有品味。一进家门,他就知道为什么千尘母亲会反对了。先不说两层的苏式小洋楼。就这家里的摆设和他家一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活。如果让萧阳说出唯一的差别,就是他的家小是小,随意自在的多。
他知道千尘和父母感情很深,而且她父母也很爱她。萧阳希望能给两位长辈一个好印象。这样千尘就不致于夹在中间为难。
千尘母亲每一次目光移到他身上,萧阳都让微笑挂在脸上。他看到千尘的紧张感明显减轻了,对他似乎放了心。只有萧阳自己知道,再这样笑下去,他的面部神经会抽搐。
他有点想抽烟了,但他知道最好不要。他在千尘家的客厅里就没看到烟灰缸的影子。萧阳想,活了这么大,上学读书都没这么正襟端坐过。
陶教授很直接,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对千尘说:“千尘,你和你妈去买点菜,我和萧阳聊聊。”
千尘母亲放下了水果盘,又看了眼萧阳,带着千尘出门。
千尘知道父亲要单独和萧阳聊天,她不好呆在家里,就冲萧阳笑了笑,和母亲出去了。出门时她挽住了母亲,回头又对陶教授说:“爸,你别太严肃呵,瞧他正襟端坐的,又不是上课!”
萧阳笑了笑。
“快去,记着买几道萧阳爱吃的菜回来!”陶教授也笑了,他转过头对萧阳说:“家里就是太宠她了,有时千尘还像个孩子。”
“嗯,她有时很单纯的。”
萧阳坐在客厅想起千尘告诉他的话:“只要我爸那关过了,就好了,至少家里是一比二的投票!” 他觉得千尘父亲很和蔼可亲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带给他压力。然而,他更紧张。他至少知道千尘母亲为什么会反对。但他对陶教授的态度却捉摸不定。
“萧阳,听说你现在开公司?”陶教授顺手递过妻子刚才削的苹果。
“谢谢!”萧阳礼貌地道谢,接过苹果,“是和朋友合开的。布置好了,元旦开业。”
“怎么没去单位上班,想着自己做呢?”
“当时也没好的单位,自己做朋友也多,这样会比在单位上强。”
陶教授没再问萧阳开公司的事,扯开了话题。
萧阳小心的应对着。
聊了没多会儿,千尘和母亲就回来了。萧阳挽起袖子要去厨房帮忙,千尘母亲拦住了他。他只好坐下来,千尘活泼的挨着他坐着,笑着问:“你们聊什么了?”
陶教授温和的笑笑:“你爸没把他吃了!”
“千尘,叔叔和我说起开公司的事。”
“嗯。”千尘笑呵呵的,她偷偷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话也不多,就一个劲儿地找话题出来。
吃过午饭,萧阳礼貌地告别,一切都还融洽着。千尘觉得母亲没问半句萧阳家的情况,父亲和萧阳也有说有笑,她原来担心的几个人对坐无语的冷场并没有出现。她送萧阳出去时,脸上挂着忍都忍不住的笑容。“阿阳,我爸都和你说什么了?”
“就简单问了公司的事情,也没说别的。”
“他,态度还好吧?”
“千尘,你爸爸很和蔼的,你回去吧,我下午还去接机,师兄回来了。”萧阳的感觉不好,千尘父母看不出反对他,也时不时找话题和他聊天,也算热情了。然而,他看不到从眼睛里透出的那种喜爱。可是,他却无法对着高兴的千尘说。他只下定一个决心,一定要把公司做出来。
千尘也想回家听爸妈的意见,左右看了无人,在萧阳脸上亲了一下,轻声笑了:“小雨呢?她知道吗?”
“这个你先别说,我接了师兄再说。万一他想给尧雨惊喜呢?”
“嗯!”千尘笑着点头。
萧阳默默地看着千尘像鸟一样飞回家去。如果她爸妈反对,千尘还会快乐起来吗?
等她回到家,爸妈都坐在客厅等着她。千尘发现有点不对,父亲比以往沉默。“爸——”
“千尘,我不同意!”陶教授一句话就让千尘的心坠入谷底。
“为什么?”
“你们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千尘不明白。她望着父亲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难受。她还以为父亲会喜欢萧阳。
“千尘,你知道我们是书香世家,萧阳,他的社会气息太重!”
“我不觉得!萧阳人很好的。”千尘心想,什么叫社会气息啊?明明是你们在学校里教书少有接触社会!抵触情绪就出来了。
千尘母亲在旁冷笑:“看吧,不是我一个人反对吧,你爸也看不上!”
一句话哽的千尘眼泪就要出来了。陶教授看着眼里含泪的千尘,放柔了声音说:“我只是觉得男人社会气息重了和你不适合。千尘,你从小在学校里长大,我怕你以后结了婚会不适应。”
父亲的话像块石头沉重地压在千尘心头。她忍不住为萧阳说话:“他自己开公司,在社会上应酬,难道还能跟做学问的人一样木纳死板?”
陶教授温和地说:“也不是说萧阳就一无是处,他也有他的优点,他的人也很不错的。我的意思是你多认识几个人比较一下。相亲呢是一种说法,其实也就是见见面相互认识了解,也不是一见面就非得谈恋爱不可。现在比以前开放多了,不见得谈一次恋爱就要结婚,多比较多选择,哪怕是你选择了萧阳,至少心里有底不是?爸妈也是想你好的,咱们慎重点,不是反对,嗯?”
千尘母亲佩服地看着陶教授,这番话说得不卑不吭,声情并茂的。教哲学的的确比教经济的更会说话。
千尘呆呆站了会儿,父亲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其实还是不同意,不过换了种方式说让她多接触多了解,有比较再选择。
“千尘啊,我也是这个意思,咱多接触点,比较一下,婚姻可不是儿戏,这是一辈子的事啊!”千尘母亲接上了嘴,“爸妈不可能害你是不是?”
“我知道了。”千尘没有再接嘴。父亲温和的看着她,母亲也是一脸关切。他们都是想她好。要一句话说死非萧阳不嫁,她不忍心看爸妈脸上的失望表情。
都说这份上了,看来家里安排的相亲会一场紧接一场来。她慢慢的上了楼,关上房间门,该怎么办呢?爸妈在这二十多年里把她当公主一样养大,选择萧阳,他们会失望,会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一点不考虑他们的意见。可是,放弃萧阳,她的心就开始疼,酸酸的感觉。
千尘躺在床上左右为难,突然她想,难道我不知道多比较还是选萧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笑了。
父亲是她最不愿意伤害到的人。他哪怕是反对,也说得这么委婉,千尘能理解父亲对萧阳的失望。他想要她嫁个很完美的人,不说萧阳,另外换个人,父亲可能也是一样的挑剔。放大了毛病来说事。
虽然父母的观点不是千尘的观点,但她知道,爸妈绝对是想要她好的。只是理解和沟通罢了。千尘想,那就慢慢拖着呗,久了,让萧阳多表现,自己心意不变,他们也就会同意了。
想清楚后,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她给萧阳挂了电话:“阿阳啊,你什么时候去机场?”
“过会儿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佟思成,我还想替小雨骂他呢。”千尘呵呵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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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一口气.这两天写的文都有种只是对话的感觉.回头再改.先垫垫肚子.桩再努力写!表催文了.
圣诞节惊喜(中)
把佟思成送回家,萧阳和千尘牵着手边逛街边聊。川流不息的人从身边走过。千尘握着萧阳暖暖的手莫名地就觉得幸福:“阿阳啊,你不够好呢。”
萧阳侧头看她,千尘浅浅地笑着,眼睛明亮有神。“你爸妈反对?”
“是啊,妈妈反对不说,老爸也反对,怎么办呢?”
千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一点愁绪都没有。萧阳知道千尘一定想出办法来了,他呵呵笑着逗她:“是啊,怎么办呢?”
“我不是在问你嘛。”
千尘轻摇着萧阳的手,她声音里带着娇憨和一丝嗔意。萧阳忍不住低下头装作说话偷偷亲了她一下:“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得考虑考虑爸妈的意见了。”千尘惊了一下,低下头轻笑着说。
“千尘,元旦公司就开业了,我会好好做!”萧阳轻柔地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
千尘抬头望着他,萧阳认真的眸子深深地印在她心里,千尘痴痴地望着,头轻抵在萧阳胸口,她微微笑了,他的胸口永远是暧的,心跳动得这么有力,“我要和你一起!阿阳,爸妈是为我好,可是等他们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就一定不会反对了。”
“我知道。”萧阳明白千尘的心意。他不忍告诉她走进她家和她父母见面带给他的感觉。千尘母亲清冷的目光从心口掠过,惊起一丝苦涩。
萧阳握住千尘的手紧了紧,他只有一个主意,千尘愿意和他在一起,再难他也不会放弃。
平安夜,尧雨并不知道佟思成回到A市了。她坐在家里安安静静地上网看小说。街上很热闹,酒巴歌厅在今夜都是爆满。她想起读书的时候每到平安夜都会和佟思成去教堂,人多还傻呼呼地排队进去。
佟思成老是笑她:“教堂有什么好玩的?”
“人多热闹呗!”尧雨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再晚大街上都有人,年青人脸上都笑嘻嘻的。她握着佟思成的手觉得很幸福。
出了教堂,她和佟思成一人操一根充气棒球棒就奔人多的地方去。哪儿有战争尧雨就往哪儿窜,佟思成则紧张地跟着她,瞧到有飞来的一棒就开始还击。尧雨尖声笑着帮着打。一个晚上下来,佟思成总是惨呼声不断:“尧尧,你是噬血的妖精,唯恐天下不乱!我会被你累死!”
尧雨喜欢这种气氛,喜欢佟思成护着她一路冲杀。有一年人太多,广场上只见棒球棍子四下飞舞,到处扎着人堆,A市还出动了警察维持秩序,封住了广场上只准出不准进。
想起那个时候,尧雨叹气,不做学生后似乎都疯不起来了似的。
“白月光……”手机响了。尧雨看了眼,不想接许翊中的电话。他又有什么事?今晚尧雨不想动。
他耐心很好,一遍又一遍的打,固执!尧雨没奈何接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
“不想接呗!”尧雨没好气地说。
自动突略掉尧雨的直白和拒绝,许翊中笑呵呵地说:“可是不接就会有很大的损失!”
“哦?”
“比如烛光晚餐没了,去迪巴疯没了,或者电影院的大片没了。”
“那去广场上用棒球棍子揍人还有没?”
“如果你想的话,你想吗?”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笑。
“许翊中,你平安夜就这么难过?没有美女陪你?我真的不想动,你另约人去吧!”
“你在家怎么玩呢?”许翊中想要是这样就被尧雨打发了,他可真比这丫头白白多长几岁。他下定决心,不和尧雨的态度计较。
“上网看碟睡觉。好不容易做完你们的活儿,真的不想动了。”尧雨的语气里已带着恳求。她不想让自己再搅和到一个泥潭里,而且是和杜蕾有关的泥潭!
“可是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这样吧,就吃顿饭,吃完饭就送你回家。我是约了美女,还订了座,人家临时有事,我一个人去吃太傻,不能浪费,你说是不?”许翊中顺溜地编着谎话。
“那就浪费呗,你反正有钱。”尧雨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她走到窗前向下偷偷张望,许翊中的车真的在楼下。他怎么就想到这个时间来约她呢。尧雨叹了口气,继续上网。
只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楼下的斗牛犬发出狂吠,然后许翊中的电话又来了:“你快下楼,你家邻居要我赔狗!”
尧雨哀叹一声,他可真会找事!她拿起包出去,邻居要他赔狗,他不会一脚把那只狗踹飞了吧。
她冲下楼看到邻居正喝斥着斗牛犬:“妹妹,不准叫!”
许翊中看到她便笑了:“没事了,差点伤着它。”
尧雨没好气瞪着他:“都说了不想动了!”
“我保证你没吃过这么精彩的烛光晚餐。”
“干嘛非要叫我,你真是找不着人了?”尧雨对许翊中约她吃圣诞大餐十分犹豫。他怎么没约杜蕾?上次在酒巴她看得清清楚楚,杜蕾是挽着他离开的。以杜蕾的高傲,能让她这样挽着他,不是做给自己看的也是在宣告她对许翊中有意思!
许翊中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真的很节约的,你知道今晚上订桌子吃饭难的很,一个人九百九的大餐,太浪费了!这样,你不吃可以,看我吃?”
“想的美,”尧雨白他一眼,许翊中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要是不去,就损失一千九?”
“是啊!”许翊中无奈的摊摊手。
“那好,我去,你折现吧,就当只损失一半!”尧雨故意出难题。
没想到许翊中当场掏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钱数了数:“八百七,打个折如何?”
尧雨愣住了,呆了半响,许翊中是铁了心要她去吃饭,人站在眼前,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他好歹帮他搬过东西,凌晨买了点心,还有,这样的夜晚……“先记账上吧,欠我九百九!我没有打折的先例!”
许翊中见终于说动了她,心里舒了口气。一千九的大餐啊,还欠她九百九!只要她肯去,不贵,一点都不贵,许翊中恨恨然。要是尧雨真不去,他也没撤。
圣诞节惊喜(下)
平安夜的气息浓烈热情,餐厅外的庭院内散落摆放了小小方桌,高高低低的水晶酒杯里漂浮着花朵似的红烛,织出轻柔的梦境,一对对情侣偎依情浓,窃窃私语,细细碎碎的笑声和着小提琴的乐声飘浮在夜色里。浪漫已然驱走了冬日的寒冷,只留下温馨。
室内又是另一番景致。色彩鲜艳的丝绸长毯,柔软长枕丝绦条枕沙发。飘摇的烛光错落有致,灯隐约点缀却瞧不见实物,光线柔和却不昏暗。九百九十元买的是室内的温度,和吃饭的氛围。
若隐若现的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在耳边萦绕,尧雨隔了落地玻璃窗瞧着庭院内点点光影感叹不已。她想起佟思成说的,要靠物质条件才能创造生活的浪漫。嘴边不知不觉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记忆中和佟思成也有过烛光晚餐的,佟思成二十岁生日,她买了一盒蛋糕,藏着掖着约了他在江边,让他闭了眼睛,亲手一枝枝点燃捧着送到他面前。那个夜晚秋风浅浅,手上捧着一团光晕,映亮了佟思成的眼睛。他说:“尧尧,我舍不得吹蜡烛。”
小心避过细小的长茎生日蜡烛,用小叉挑起一朵奶油花喂进嘴里,甜香四溢。江边灯光、夜空朗月,天边星辰,嘴边轻笑缓缓注入眸底,墨黑双瞳里映出的那点闪亮的烛光久久不熄,呼吸间只有比奶油更香浓的柔情。
蛋糕花了五十八元钱。九百九,能买多少个那样的蛋糕?就算买到了蛋糕还能再让她有想给一个人惊喜的心吗?
浪漫不是要用多少钱去标价出售。浪漫的心没了,还谈什么情调?
“巴基斯坦的风格,菜却是五花八门,西餐日本菜印度菜泰国菜,嘿,还有中餐,九百九,咱们可以混着吃,一定要吃回来,我说小雨……”
他的话拉回了尧雨的思绪:“你叫我什么?我和你没那么熟吧!”
许翊中奇怪地看着她:“连名叫姓喊着累!你的朋友不都这样喊你?”
朋友?尧雨心里嘀咕着,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怎么就和他变成朋友了?她白了许翊中一眼,答应来吃饭,转眼间就得寸进尺,她还没忘前两天才因为他熬了通霄赶活儿。
许翊中早有准备,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话题来套近乎。他视而不见尧雨的神色,自顾自地抖开话匣子。他走的地方多,天南海北一阵乱侃。终于满意地瞧见尧雨由神色疏离到专心致至,慢慢地放轻松了表情,开始随意说话。
他左右看了看,温馨的烛光,轻柔的音乐。气氛真是好!
慢慢地喝着鸡尾酒,一股薄荷的清凉滑下喉间。许翊中注视着尧雨,蓦然发现她的知识面相当广,他每挑起一个话题,尧雨都能跟上他的节奏,不时带来新奇感。这时的尧雨给他的感觉像老朋友聊天,随意自然。他叫她的名字越喊越顺口:“小雨,你好像爱好很广泛似的,为什么?”
尧雨笑了:“许总和我不熟呗,熟了知道啦,我是半罐水,响叮当,什么都喜欢去碰一碰,其实不精,只不过,有很多爱好,这样好玩一些。”
许总?她居然不上当故意叫他许总?许翊中心口惊起乌鸦一片,黑扑扑的扇起阴风阵阵,这样就想让他浪费一千九百八?许翊中斗志昂扬面不改色,笑容可亲,继续游说:“你喜欢上山旅游不?”
“以前常去!”
“去过的地方很多?”
尧雨轻笑起来:“不算太多。”
“最喜欢哪座山的风景?”
“火山。”
许翊中惊异的看她一眼:“火山?”
“是啊,你去过云南腾冲没有?建在火山熔岩上的城。在城中往四面望,周围全是休眠火山。锥形的,金色塔形的,四方形的,我去爬过大空山,那种空寂荒凉一如……”尧雨停了停,想起当时刚和佟思成分手后去腾冲时的心境,目光变得深远,“人在自然前总是缈小,我最喜欢的是和顺桥乡,去了心里只留恬静安祥……”
尧雨嘴边慢慢浮起一朵恍惚的笑容,最让她震撼的是国殇墓园。每走一步,都充满敬意。小团坡上每一座高一尺的方碑都是一名远征军的英灵,血战四十二天,埋骨三千多人,当时何等的壮烈与豪情。失恋又算得了什么?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对生活的热情。
许翊中重新审视着尧雨,她唇边盈盈的笑意,清明的眼神,眉宇间骤然绽放的气度如此与众不同。
也许是慢慢融入话题,许翊中同样让尧雨有了另一番认识。尧雨听他讲述在罗马一心去找罗马假日里的理发店很疑惑:“别人都去喷泉扔硬币许愿去西班牙广场台阶上吃冰激淋想像公主就在旁边,你去找那个理发店干嘛?”
“呵呵,我只想理发。”
尧雨一下子忍不住喷了出来,拿起餐巾擦着嘴就笑了。
“有这么好笑?”
“呵呵,是,我是在想你的头发怎么剪成公主的样式!”
许翊中仔细打量了下她:“你的头发长,剪了试试就知道了。”
“嘿嘿,我不留短发,这一生都不留。我啊能拿得出手的就数这头长发了,从来没烫过没染过没吹过,剪了,啧啧,难看得要死。”
心情好了胃口就好。今晚尧雨吃得很多,九百九的大餐味道真是不赖。吃人嘴短,尧雨决定善待许翊中,主动挑起了话题:“对了,你干嘛不找女朋友啊?”
“你是想问为什么不找杜蕾吧?”许翊中笑着问尧雨。
“哦,也是问题之一,”尧雨笑了,想起千尘说过的,要是杜蕾找上了许翊中,对她就不会死盯着不放。她求神拜佛杜蕾她早日如愿。
“好吧,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告诉我你干嘛不找男朋友。”
尧雨一下子沉默了。她发现和许翊中在一起笑着聊天吃大餐这阵功夫,她没有去想佟思成。许翊中一提,佟思成的身影又荡了出来。他就快回来了,他想重新开始……近乡情更怯,尧雨终于想出她之所以答应许翊中来吃圣诞大餐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佟思成的影子在脑海里晃荡。
她笑了笑,不想让那个影子一直跟着她,开起了玩笑:“我不是没遇着合适的么?难不成你也是啊?”
“是啊,怎么不是?”许翊中赶紧表白,“这个是要看缘分的是不?再漂亮没感觉也不行!”
尧雨秀眉微扬心里有点诧异,许翊中是迂回地说他和杜蕾没谱吗?那他找她……尧雨迅速否认这样的猜测,她宁可相信许翊中真的是怕浪费了这么贵的大餐或者因为良心发现不该设计她熬夜赶活而请她来吃。
她抬眼看他,烛光映在他的俊脸上,梭角分明的嘴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举手投足风度翩翩。这样的人,从外表到他口袋里的钞票,他的暧昧不会只对她一个。朋友?他是觉得和自己做朋友有趣好玩?尧雨朋友多,别人喜欢和她成为朋友已经让她习以为常。尧雨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心里马上就轻松了,她想起才推掉的嘉林的活儿,不觉遗憾:“我最怕麻烦了,所以才推掉嘉林新项目的活儿!”
“怎么说?”
“我怕杜蕾啊,她真的看上你了,再和你接近,她非吃了我不可,呵呵!”
“对了,你和杜蕾到底怎么回事啊?”
“也没怎么,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心眼儿,她小心眼儿,我也是小心眼儿,互相看不顺眼,合不来。要是我抢她的意中人,她肯定不高兴的。我对你又没有哪种意思,这不白白添堵嘛。”
许翊中听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她就这么直截了当说对他没意思?他摸摸下巴,对,她竟然把这自己魅惑人间的英俊骂成猪头!许翊中面不改色笑着看尧雨:“你这样说实在是太伤我自尊了。你说,我有哪点不好?你就对我没意思?”
“你没啥不好啊,但好人多了去了,我都要去喜欢啊?”
许翊中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却试图为自己多挣几分:“我比好人优势要多点吧?我很帅,又有钱,上哪儿找去啊?”
尧雨大笑出声:“你不仅嘴碎,还脸皮厚。杜蕾眼光可比不上我了。”
许翊中佯怒:“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人家瞧上我了你就觉得眼光有问题?”
尧雨笑得喘不过气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也在意?”
“能不在意吗?太伤自尊了!”许翊中露出苦相,逗得尧雨笑得更开心。她觉得这大餐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笑着埋头吃东西的时候,许翊中眼波变得柔和起来。尧雨太容易相信人,连眼前坐着头别有用心的大尾巴狼都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让自己瞧得更清楚而已。
许翊中想了很久,他决定和尧雨从朋友做起。在酒巴他看到尧雨对萧阳的那种态度他就想,尧雨对朋友不会不待见!等她把自己当朋友了,不会不待见他了,他想,那时他再会对她犯傻就十拿九稳了。
他活了三十岁从来没有这慎重过。他不想因为一种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感觉而让自己最终变成傻瓜。
开着玩笑,随意笑着的尧雨消失了以往的生疏,那种不舒服消失殆尽,他想,一定是这样,他只是不服气,绝对不是爱上了她。
尧雨吃着菜,看到桌上仿照阿拉丁神灯做的烛台,伸手拿了一个过来细看。烛台做得精巧,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她轻抚着上面的花纹:“真是巴基斯坦的?”
“你喜欢?”
尧雨点点头:“据说擦一擦神灯就会有个能满足主人一切心愿的天神出现!比圣诞老人的礼物还多!”她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她孩子气的表情让许翊中忍俊不禁,他左右看看,服务生远远的站着,便贼贼地笑了笑,拿起一只烛台把玩着,然后尧雨眼睁睁看着他拔出蜡烛把那只烛台就藏西服里去了,她嘴张得老大,他在干什么?三十岁的大男人,A市著名的嘉林集团的副总,他……
“吃好了没?快十二点了,吃好我们就闪!”许翊中瞪她一眼,掏出钱包付账。
尧雨头埋得极低,生怕被发现偷了烛台。
刚走出餐馆大门,许翊中突然把烛台掏出来给她:“送你做圣诞节礼物!要不要我找个盒子包起来让你拆?”
尧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烛台,回头看了看,猛地拉着他就跑:“丢人啊!还不快走!人家发现追来就麻烦了!”
许翊中被她拉着往前跑了一大段路,看着不停喘气的尧雨朗声大笑起来:“偷来的是不是更好看!”
“嗯!”尧雨猛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多少年没做这种坏事,原来这么好玩!
许翊中好笑地看着她:“我的车还停餐馆门口呢,还得回去!”
“我才不呢,你自个儿走回去,然后把车开回来,送我回家!”尧雨嘿嘿笑着不肯冒和他一起被抓的危险,“万一被人家逮住了,不能被一网打尽不是?”
许翊中苦了脸:“我终于知道啥叫交友不慎了,得,就为你的圣诞礼物豁出去了!”他迅速地从后面绕着去开车,一会儿就把车开了过来。
尧雨在车上不停地把玩着那只烛台,想象许翊中偷烛台的样子,乐得合不拢嘴。
许翊中侧头看她,他喜欢看尧雨快乐的样子,他觉得她的笑容可达的地方黑夜如潮水后退让开一片明媚的空间。“下次你喜欢什么,我还帮你偷!”
尧雨大惊:“不要啊,这样不好!”
“哈哈!”许翊中放声大笑起来,尧雨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边笑边保证:“偷多了也没意思是吧?就这只烛台当纪念好不?要是你良心过不去,我明天送钱过去当买下它的。”
“算啦,就这一次就好,嘿嘿!”尧雨笑了。她想起方才许翊中把烛台往西服里藏的样子就乐。
下了车,尧雨冲许翊中摇摇手里的烛台:“许翊中,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实在惊喜,谢谢!” 尧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碎米细牙,灯光下的背影像头欢乐的小鹿。
许翊中有点受宠若惊,这时候的尧雨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她终于直呼他的名字,还连声道谢。“你想要什么擦一擦,说不定真有天神出现!”
他呵呵笑着看她进了楼道,灯光层层亮起再层层熄灭,看了她这么多次上楼,这一次他心里荡起一片温柔。直到七楼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按了声喇叭才离开。
开车回到家,许翊中去卫间间洗漱,突然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竟然还带着笑容。他疑惑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呲了呲牙齿,又愣住了。他吃惊地反应过来,他竟然为她从餐馆里偷了只烛台?还一直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