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中女生在自习课上偷看琼瑶小说心醉心碎时,当一大群女生在大学宿舍为东京爱情故事落泪时,我却游离于圈外,具有高度免疫力。文学戏剧里的爱情向来是有钱有闲耳根软舌头巧泪腺丰富群体的游戏。讽刺的是十年二十年后却接近这些曾经不以为然的东西,想来平庸的生活需要别人演的戏编的故事来填补,于是乎我竟然看到《奋斗》中乌托邦的破灭,沉迷于《北京爱情故事》里文邹邹却貌似哲人口吻的对白。是的,看着疯子疯子一般的迷恋冰雪纯情的沈冰,我觉得有点不真实,可禁不住看下去,因为这段不真实里却有我见证的真实的北京爱情故事的影子。
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北京还是那个北京,春天沙尘弥漫,夏天罩着蒸笼,冬天那个小嗦风风的吹着,秋天香山红叶糖炒栗子算多点浪漫,不过北京爱情是生命旺盛于四季的每一角落,春天黄灿灿的连翘,夏天北海的凉风,冬天滚烫飘香的红薯,都能让一对情侣心相近。据不完全统计,光SARS肆虐封校的岁月,院墙内外一接一送食物甜言蜜语加飞吻就加速了n对爱情进程(这里插一句,《北京爱情故事》的场景太单调了,总是室内篮球场谈心,酒吧里谈情,档次高点的饭店谈交易,太对不起“北京爱情”了, 唯一有点特色的是情话字条贴满墙的小饭庄。)
言归正传,男主人公,不厚道的说,是我见过长得最难看的,少白头,白发远多于黑发,小眼睛,其他的轮廓已经在我记忆中模糊了,即便这样,若将他美化为帅哥有失公允。他的爸爸是军队大官,权利很大,据他说,他爸把他弄进北京名牌大学金牌系,又为他要了个公派留学的机会,还为了阻止他下江南见女友派部队封锁车站,用现在时尚的词说,整个“官二代”。但他是,至少他认为是,有骨气追求爱情的“官二代”,极力摆脱他爸的超强磁场,放弃公派出国,拒绝约会他爸介绍的另一高官的千金,躲进女友的宿舍为她炒菜炖排骨。据他说,他哥哥追求爱情,娶了个日本老婆,跟家里几乎断绝关系,他爸对他控制欲更强了,他越要坚持自己的做法。在这不禁感叹一下,世风日下,这样的官二代在如今硕果有几枚?
最初密集每天下午见到他是二零零五年的夏秋季,他跑到我们实验室向我的师弟朋友大吐苦水,他说他放弃一切狂追的女朋友提分手。他已经毕业了,好像没什么正式工作。从他念经似的婆婆妈妈唠叨抱怨中,我零零星星的捕捉一些信息。他这段爱情的中毒始于网恋,然后网友见面,整天QQ, 然后跑到女生宿舍给人家做好吃的。热恋中的女友是江南一村的,她爸爸是村长,在当地也是颇有权利的,用这哥们的话说无论大官小官,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为了这城里哥们儿的造访,村长大人在自家先搞了个马桶,用买了张大床,隆重轰烈的欢迎。他反反复复的唠叨搞不明白为什么最后要提分手。一个月后这位苦恋者不再在实验室露面,我想大概熬过分手综合症了。可没想到耳朵里没有摆脱他念经般吐词不清的声音,一段时间里每天半夜凌晨定时从电话线传来,因为巧的是他女友搬到我屋。再后来电话线在临睡前被拔了,这位新室友对这段恋情也不提一字,每天半夜从实验室回来。再后来我们宿舍散发出一股奇臭的味道,一只只小飞蛾翩翩起舞。我积尽搜索之本领,发现室友床底下被遗忘的一砂锅长毛的排骨汤和半袋飞蛾虫卵入侵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