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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水(左)与林散之在南京中山陵(1973年)
李老师1923年出生于和县卜集乡。号半村,又号濠上人、南濠老农,别名伊为。林散之老人二婿。15岁时边教书边自学,20岁时拜林散之为师。李老师学画始自1958年冬,时夫人林荇若二姑妈带着孩子在扬州工作,李老师则留在故乡农村,终日力田,早出夜归,年荒岁歉,吃食堂,喝稀粥,佐以杂草充饥。夜难成眠,挑灯学画。在田里捉来晴蜓、蚱蜢、蝦、鱼放在玻璃罩对着写生,久之,由不似到似。时林散之老人在江浦县任付县长,李老师去江浦,将所习画稿,给林散之老人看。林老见之大喜,谓:“画得生动有趣,可惜你学此道与我的画路不同,学山水我可以教你。”闻林老言,李老师遂决心改习山水画。林老检出多册名家画谱,教其勾勒轮廓,用笔、用墨、构图布局诸法,自是遂沉迷于六法中。后来常将习作寄给林老批阅,评语勉励如:“严谨有南宋气味,笔紧凑,意境独创,真是自学有成。”教导如:“不够就是够,讲究笔法、墨法、尤应讲究用水。胆子大些,要敢用重笔。黑白分明,忌模糊凄迷。” 不久“文革”开始,李老师又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住的是两间破茅屋,和一部《红楼梦》与他朝夕相依。而他分工的任务是为生产队牧猪,一天的劳累下来,腰酸腿痛。曾作画赠夫人林荇若云:“我本半村牧猪者,来扬后于绘事能有寸进,皆君所助也。”林老亦曾调侃云:“英雄屠狗辈,名士牧猪奴。”到了夜晚他又拖着疲惫的身体躲进茅屋,闭户读书绘画,以此消遣自娱。虽然生活上极端清苦,但他学习弘一法师,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读佛经感悟诗云:“赵州城外石头桥,经风经雨体坚牢,驴踏马践行人踩,默默承受不辞劳。”
1979年李老师平反恢复了工作,不久因家庭关系调到了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从事古书编辑。工作之暇,仍学画不辍。待到1993年,我为祖父邵子退《种瓜轩诗稿》的出版专程前往扬州,请李老师为之作序。这时我们已有十多年未见面了,想别他一定老态龙钟,步履维艰吧?谁知一见面,李老师便主动地握住了我那犹豫畏怯的手,问长问短。他虽已步入古稀之年,身体还是那样硬朗,步伐矫健,衣着朴实,谈笑风生,使我顿失拘束之感。走进半小间客厅兼画室,只见桌上散布着笔墨砚台以及各种颜料和书籍。桌上摊的、墙上挂的、沙发上卷的全是书画习作。李老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精神饱满,壮志不已;依然不知疲倦,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学习;从而产出了众多清新自然、潇洒飘逸的书画作品,成为著名的书画家、诗人。
李老师作画,先以干墨重笔勾勒,皱擦,再由淡而浓,湿染数遍,最后以焦墨破之。他认为唐人五日一山,十日一水,宋人千岩万壑,一幅画都是惨淡经营、穷年累月才能完成,一味求快、求变,信笔草草,养成习气再改就难了。他爱李唐、唐寅的画路,更心仪清末张之万、林琴南的气韵,而在勾勒、笔墨方面则师法黄宾虹与林散老。如在一幅画上题跋云:
“黄宾老、林散老作画先勾勒,立框架,此古人不传之秘也。”
李老师晚年尤精墨法,时在浓墨、焦墨中兼施重彩,愈见斑谰古艳,浑厚华滋。更受明末清初程穆倩、僧髡残的影响,曾作诗云:“晚年向新安,平生之大愿。渴墨与乾皴,我师程穆倩。”难怪林老在其画上赞道:“细而不纤,粗而不犷,斯为上品。”
李老师尝谓我云:“艺术是真善美,作画是一种高尚活动,提高境界,净化心灵。成于约束,毁于自由。要严守法度,法备则变,所谓寄新意于法度之中。成固欣然,败亦可喜。急功好利,心浮气躁,出不了好作品。人品下,画品斯下。”
“画以士气为贵,董其昌云:不读书人不足与言画。故多读书则有士气。”
曾教导我说:“过去人做学问,三十四十岁之间是重要阶段,望舍下心肠读几十篇古文,百十篇诗词,读到肚子里使之消化,时光易逝,学业难成。我已七十四岁,尚不敢虚度寸阴。‘勤有功,嬉无益,戒之哉,宜勉力!’这是《三字经》的结尾语,我时时以此自警。”
综观李老师山水画集,二百多幅山水画,有一半以上是无款无印,可以看出李老师对名利看的很淡,既不想留名于世,也不想随便赠送他人,而只是作为爱好文艺充实自己的生活,“宿墨颓毫旧纸,聊以遣兴,幸勿以画观之。”。他在《自述》中说道:“我虽学诗、学书、学画,水平一般,还没有脱掉凡胎,不是故作谦虚,讲实话对别人负责,首先对自己负责。我什么也不是,没有学历,没有头衔,没有光环。”
这就是让人尊敬的李老,一个仁者的李秋水老师。
2012年10月6日于种瓜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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