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阳光隔着百叶窗帘的缝隙透过来,无声的用温度拨弄我朦胧的睡眼。其实在一个已经做好睡懒觉的休息日,这样的阳光与热情并不让人温暖和
舒适,甚至因为这种感觉显得多余而讨厌。
正在犹豫是否起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听筒内明显是一种得意的声音“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十分钟后我到你楼下停车场。”还没等我回话,对方的电话已经放下了。我能想象他阴笑的样子,昨天约我去海边玩,我没有明确的答应,他却以这样的方式故意把不是确切的预约变成了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知道他真的会在几分种后不停的按响门铃,余下的时间就成了我急促的冲刺,起床,穿衣,刷牙,
洗脸,刚刚要将牛奶放入微波炉内,门铃已经响起来。突然有了一个得意的念头。我快步出了门。
看着那个一脸坏笑的家伙,我故意让自己脚步匆匆。他惊讶于我这次出门的速度,我知道骂他什么也无济于事,反正只能去了,我索性连抱怨的话也没说,显出很
快乐的样子说“今天真热,正好我想告诉你我也想去海边呢,你就打电话进来了。还算没白认识你这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他一听反而故意显出失望的
表情说“唉,我以为你不想去呢。要知道你也想去,我干嘛过来接你啊。”我嘿嘿一笑,直接说:“你接我并不是最大的错误,你最大的错误是在我还没吃饭的时候就过来接我。这么早,也没什么可吃的,再说咱们也赶时间,我就吃麦当劳吧。如果你说不请我,我选择回家。”说完话,我故意将头转向窗外,随着车内的乐曲哼起来。半晌,他恨恨的骂了一句“靠,我真他妈贱。”CD内的歌曲突然变成了那首我们都很爱听的“朋友”。我们无语,歌声在这样的早晨飘荡在车内,潮湿着我们彼此无声的心情,话却显得多余。
在路边的麦当劳简单的吃过饭后,行程才算刚刚开始。目地的是在吃饭的时候确定的,一个去过多次的海滩,我们俩译成中文名叫“曼莉海滩”,反正英译汉中有很多种汉字可以表达,我们都说这名字可以听起来象是一个
美丽少女,至少可以让目地的变得更有
吸引力。
其实沿途的风景也很不错,只是类似的风景在这里真的满目皆是。当一种事物你司空见惯,或一种感觉你习以为常,一切都将因此平淡甚至让你麻木。这道理对于风景同样。
到了“曼莉海滩”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许多人却早已在那里晒着太阳。沙滩上不同的人种不同的肤色,背后有不同的文化和观念,在这里却一副和谐的景象。每个人都各自悠闲的在海风吹拂中飘逸着自己的心情,欣赏着相同的环境中因个体不同而观赏到的不同景致,放飞着各自的思想,又同时无心却实际上以各自的形态组合着一个不停变幻的图画,成为远观者眼中的景色。
海滩很长,我们找了一个比较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没有主题的闲聊着,心情因此天马行空。
一点多钟的时候,我们走回了人最多的地方。突然看到前边一些人围在一起看着什么,我们也信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原来是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左右的欧洲男子,衣衫很破旧,发须很长,一眼就可以看出很长时间内他没有仔细的整理过自己的容貌。他用海水把沙土弄湿,聚精会神的用沙土堆着一个已即将完成的城堡模型,听说过有种艺术叫“沙雕”,却一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过。那个即将完成的
作品占地也有两平方米左右,高度接近一米,因此首先给人一种很雄伟的气势。作品很细致,精确到每个窗户的小格子,以及房顶上高高的电视天线,还有柱子上的细小花纹,都可以裸眼清析的看见。以我门外汉的身份,并无法以一种很
专业的眼光和语言去观赏和评价,但仍旧丝毫不改变我认定这座“沙雕”算得上一件很高档次的作品。仅以它吸引了这么多人耐心的等待它最后的完成,仅以这么多人同时抱以赞许的目光,它就应该获得比我认为的更高的评价。我常以为真正艺术中真正的精华应该是让更多艺术之外的人被吸引和喜欢,而不是仅因为少许自称或被人尊称的大师专家们用外行人听不懂的语言去给予所谓评价或表扬来承认。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触极到“沙雕”前面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从法国来,为了宣传我追求的艺术。我不是艺术家,但我在为艺术流浪,我需要帮助,谢谢你!”在牌子的前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兜子,里面有许多硬币或纸币,不时的仍会有人往里面放一些零钱。在兜子的前方,放着一张不算太大的图画,细看才知道,原来画面的内容正是他沙雕的作品图形,我仔细的用画面的内容与他沙雕的作品对照,发现两者真的没有一丝不同。唯一的是画中有个美丽的少女立在城堡外象是张望着什么,而此刻沙雕中的这个少女正在他手中小心的被刻画着,呼之欲出。终于,他将这个手中的作品放在了与画中位置一致的沙雕前,围观的人群同时爆发出一阵掌声。他用沙雕成的这个少女,竟然与画中的完全一致,细微到那长长的睫毛,以及看上去那种观望和等待的表情。又有许多人在向他面前的兜内放一些钱,我和朋友也一起放进了属于自己的一份。他也依旧不变的语气和表情说着“谢谢”。一些人开始站在他与沙雕旁留影。
这个时候,你可以将这个衣衫褛褴的人当做流浪乞讨者,你也可以将他的作品当做是为了得到别人施舍而练就的技能,你更可以因为往他的兜内扔五分钱而得到他诚恳的谢谢并不会被他视为污辱。但,你不能改变的是,这一刻他得到了更多的人尊敬,更多的人会因为他以及他的生活方式而在内心受到不同程度的震撼。此刻,他是强者,在所在围观者的眼中。
生活于每个人都是同一条从生至死的路,不同只在于期间各自行走的过程。相对于个体,最重要的不是谁可以在活着或死后闪耀了更亮的光环,而是完整的过程里我们能否
认真的走过。就算为了一个信仰,就算为了一个追求,就算我们所做的选择将注定平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