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到“私房小菜”的大侠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月饼秀,才意识到又到了中秋之时。
中秋节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提着“沉重”的篮子去看亲戚时的不情愿;奶白色酥皮的枣泥月饼;让人口水泛滥的辣子鸡的香味;散发着甜香的国光苹果和一件早已不知去向的大红色毛背心。
小时候住在一个小杂院里,就是那种一家做饭满院飘香的单位家属院。虽然后来搬离了那个小杂院,但有关中秋的所有回忆似乎都被定格在了那里。在小杂院生活的10年,还应该属于物质匮乏的年代,每逢年节才会有平时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尤其到了中秋,水果很多,天气也不冷不热,家养的小公鸡也到了最适和爆炒的时候。对于一个不识愁滋味的孩子而言,最能铭刻于心的恐怕就是跟吃有关的一切事物了。记得那个时候,几乎院子里每户人家的中秋晚餐都会有一道炒辣子鸡,为了充数,妈妈喜欢在里面放一些土豆片,融合着炒鸡的香味,真是美不胜言。虽然现在每次回国都会去饭店吃,但总觉得味道不如从前,老公说小杂院的炒鸡是参杂了我的感情在里面,所以才会所向披靡,成为我记忆中永远的胜者,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吧。
因为我是家中的老大,年节日会替家里分担一点看亲戚的差事,虽然极不情愿。那时候我最怯的就是亲戚的回礼,父母交代要把东西全留下,而亲戚总会碍于面子回赠一部分,我小小的年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篮子里放东西,然后再忐忑不安地回家交差。现在回国过年,也会去串串亲戚,但基本都是自愿,可惜的是终于有了“夺篮子”的力气,却没有人再给我这个机会了。
其实我小时候不喜欢吃月饼,确切地说,来日本以前都不喜欢吃。没的吃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怀念了。那个年代月饼的种类很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枣泥的和五仁的。五仁的我是万万不吃的,因为里面有青红丝,所以枣泥就成了我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选。不过,现在反倒喜欢上了枣泥,偶尔自己也会做一些元宵,因月饼的工序太过复杂,只能让我望而却步。
国光苹果只是留在我记忆中的一个名称而已,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样子的了。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曾经在亲戚送的苹果中挑选过一个最大的放在自己的箱子里,为的是让其在我的皮箱中香气四溢。然而结果总是事与愿违,过了不知多久我打开皮箱翻找东西,发现了一个褐色的毛线团,我顿时火冒三丈,以为妈妈是在偷翻我东西的惊慌之余把毛线团忘在了里面,用手一拿,绝非毛线团的手感,连忙戴上眼镜,才发现是一个腐烂的大苹果。国光就是国光,尽管已全身腐烂,却没有一丝的酸腐味,更没有淌一滴汁水出来,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国光,虽身残而志坚的国光!
我的老家位于山东省的西南,中秋的时候已经是秋意甚浓,早晚需要一件外套来避寒。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穿着一件宽大的毛背心在一个下着秋雨的晚上去看亲戚的情景:瘦小的身子,一手打伞一手提篮,吃力地走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有些胆怯又有些无奈。提及那件红色的毛背心,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有些不舍。那是我姑姑送给我的,是我穿过的第一件“成品”的毛线织物,所以至今难忘。现在想想那个款式也不土气,我一直穿到大学,可想而知,在大杂院时的我穿上是一个什么形象了。那时候给孩子买衣服总是照大了买,新穿的时候像借来的一样,等到合体了,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也许是因了那时的耿耿于怀,所以我现在给儿子买衣服总是正好的,浪费是浪费了一点,也算是为了弥补曾经臭美的自己而付出的一点小小的代价吧。遗憾的是,我想起来把那件背心收起来做纪念的时候,才发现早不知被妈妈送给哪个亲戚了。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儿时的中秋在我的记忆中渐行渐远,今天想起来,似乎仅仅只是抓住了一点小尾巴,更具体的细节已经变得模糊不堪,无从想起了。刚来日本的那几年,对传统的节日多少还有些期盼,早早地会在日历上做一个醒目的标志,然后是在节日的当天按习俗买来很多好吃的东西,给家人和朋友打电话,最后当然只能是在“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独与凄凉中进入梦乡,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梦里大吃一顿,那份满足,于我而言,真的是久违了。
后来随着儿子的出生,老公的就职,自己的闲暇时间被剥夺的所剩无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在我倍感碌碌无为的叹息声中消逝而去,没有快乐,也没有孤独,一切似乎都很平淡。有时我也会自嘲的认为,这也许就是一种大境界吧!集万千滋味于一体,最后只如空气一般,无臭无味!!
昨晚告诉老公决定中秋的时候烤蛋糕来代替月饼,被老公淡淡地拒绝了:“算了吧,还是订个蛋糕,儿子也喜欢,你也不需要那么累,有点时间多休息,好好玩玩。”他哪里是怕我累,他是深知我的烤技,不想助长我的锲而不舍罢了。
唉!中秋的时候不吃月饼吃蛋糕,中秋还是中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