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进城里(在我这个农村孩子的眼里,近郊区也是城里),这里的孩子自以为高人一等,看不起我这农村娃,不和我一起玩,也不和我说话。可是我知道我并不比他们傻。这不一天上课时,一个女生突然对老师说:“老师,今天我发现了一头奇怪的驴,它有五条腿。”整个教室一片肃静。老师莫名其妙的问“真的,在哪儿?”“在路边卖西瓜的小摊旁边上。”女生答。老师和同学们还在思索。我说:“那头驴,它只有四条腿,不是怪物,它是头公驴。”教室里沉静了片刻,男同学突然哄然大笑,不少女生们也低着头笑。后来这位女生得了个绰号,“老五”,当然是男生们都在背地里叫。一直到现在,同学聚会时还不时地提起这件事。十几岁的农村孩子永远不会闹出这种笑话。
我儿子们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我到现在也觉得他们应该到农村住上一段时间。不光是学到有关“驴”的知识,更重要的是那种怡然自得的感觉,后院的菜园子,邻居的果木树,夏天香椿芽拌凉面,早晨挤一碗鲜羊奶,尤其是晚饭时大家都端着饭碗在村头的小桥边边吃饭边聊天,晚上听老人们海阔天空一同乱侃,要不就在月亮地儿里,听村头的瞎子拉二胡......这种日子他们怕是永远看不到了。
老大十多岁来美后,他非要养只猫。朋友的猫下崽了,我们去领养了一只。小猫是个母的,灰白相间的半长毛,不大一点好可爱。更可爱的是看孩子们两手托着小猫的样子。我们开会讨论决定给它起名“妞妞”,并且经过“政治局常委会” 讨论决定:大儿子是妞妞的“大爹爹”,二儿子是“二爹爹”,我和老婆自然就是爷爷奶奶了。不知不觉这妞妞也就出落成个翩翩少女了。一天,我下班回家,刚进门,两个“猫爹”就冲着我喊:“妞妞病了!”原来妞妞一天不吃不喝,在后门里面扭着屁股嚎,声音凄惨的很。我一看,心下暗笑,你说这孩子由于食物营养成分的改变,一代比一代成熟的早,这动物也这样。妞妞满打满算才8个月大,发情了!哎,看来人欲横流这说法不准确,明显的有歧视动物的倾向。得,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咱可以对这俩“猫爹”进行“水滴石穿”了。
“妞妞没病。 ”我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大爹一脸狐疑地说。“这是正常现象,妞妞长大了,她要做妈妈。”我说。“那不行,妞妞个子太小了。”大爹说。妞妞确实只是个半大猫,个不大。
“对呀,她还没有发育成熟,现在怀孕生小猫对她和小猫都不利。”我说。“那她为什么要这样?”五岁的二爹问。“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动物和人都一样,到了一定的年龄动物和人都会进入青春期,这是身体发育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这个阶段他们要找异性配偶。动物叫交配,我们人类叫结婚,目的是延续后代。就像我和妈妈结婚后有了你们兄弟俩。”我解释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大爹有点担心妞妞。我说:“有两种方法,一是不让妞妞出去,没有公猫和她接触,她就不能生小猫;二是给妞妞做一个小的手术,她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而且她永远也不会生小猫。”
经过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全体与会者全票通过决议:带妞妞去做手术。过了几天,妞妞的发情期过了,我们带妞妞到兽医院给她做结扎手术,妞妞要住院观察一天。我们回家后,没有了妞妞的“叫春”,安静的房子都好像大了很多。第二天我们把妞妞接回家,只见她走路慢慢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像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太,有时还一晃一晃的像是要摔倒的样子。大概是它的刀口很痛。二爹看着她好长时间不说话。我抱起他问道:“你在想什么?”他抬头望着,一脸担心地对我说:“哥哥要是到了青春期,我们也要给他做这样的手术吗?”
哎,这城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是不一样。